竹馬是小說男主,每次和他對視,我就會被迫變成惡毒女配。
爲了擺脫不得善終的結局,我換班級、搬家、轉學。
儘可能避開和他的所有接觸。
七年過去,我以爲他早和女主終成眷屬。
可再次重逢,他看着我身邊的男人,卻紅了眼: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1-
我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和許家還有宋北疏有任何瓜葛。
沒想到,時隔七年,在另一所城市,我再次碰到了宋北疏。
燥熱的六月,我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在商場門口發傳單。
抬眼就看到路邊停了輛黑色轎車。
宋北疏從車裏下來。
身邊不出意外的,還跟着女主許清荷。
人都說錢能養人,說得果真沒錯。
七年過去,當年那個寒酸膽怯的許清荷,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自信大方。
身上那一條裙子,少說也要五萬。
而反觀自己,失去了許家千金這個身份,這些年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頭髮粗糙,面色疲憊,手也生了繭。
彷彿是察覺到視線,宋北疏突然犀利地看過來。
目光毫無預兆地對上,一瞬間久違的被控制感襲來。
我臉色一白,雙腳不受控制地朝他們走去。
許清荷沒有注意到我,就被我猛地一撞,人往馬路上摔去。
幸好宋北疏眼疾手快,及時扶住。
注意到我要開溜,他拽住我:「站住!」
玩偶服下,我的臉皺成了一團,簡Ṫṻ₃直欲哭無淚。
「把頭套脫了。」
我想拒絕,但又不敢說話。
怕他強行脫我頭套,我趕忙恭敬低頭彎腰,無聲給他們道歉。
我沒敢再抬眼,怕不小心對視,又被劇情控制。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北疏就是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還是許清荷開了口:
「算了,北疏。」
還是女主善良。
我剛要鬆一口氣,宋北疏冷不防朝我走近:「你爲什麼不說話?」
我還想問你爲什麼對一個陌生人這麼感興趣呢。
可是我不敢發出聲音,只用手胡亂比劃了一下。
他神色微頓:「你不會說話?」
我猛地點頭。
又鞠躬彎腰地道歉。
沒注意到他神色劃過一絲失望和黯然。
在他鬆開手的瞬間,我拔腿就跑。
-2-
直到看不到宋北疏和許清荷,我才靠着牆停下來。
摘下頭套,大口喘氣。
頭套下的短髮已然溼透,看着狼狽又潦草。
我側頭,看到玻璃牆上映射的自己,微微一怔。
腦海中回想起剛纔許清荷一身的精緻,對比自己,我苦澀扯了扯嘴角。
我是在十六歲時意識覺醒,發現這是一本小說世界的。
那天,我在校門口看到許清荷從宋北疏的車上下來,很生氣,就在馬路邊上和許清荷拉扯了起來。
旁邊一輛車經過,差點撞到我和她。
可匆匆趕來的宋北疏拉住了她。
而我則被後一步趕來的我哥許輕揚送進醫院。
雖只是輕度擦傷,但是醒來時,我的腦海中多出了很多奇怪的畫面。
原來我活在一本真假千金文裏。
女主是轉學生許清荷,她是我爸媽的親女兒。
我只是個鳩佔鵲巢的假千金惡毒女配。
也許是因爲已經覺醒,我喪失作惡的興致,讓劇情進行不下去。
從那天起,每次我一和男主宋北疏對視,就會被劇情控制,忍不住作惡。
許清荷在體育課上和宋北疏多講一句話,我會當衆朝她砸球。
許清荷桌上有宋北疏的東西,我發了瘋似的撕她的課本。
學校裏傳聞宋北疏喜歡許清荷,我在食堂裏找到她,直接從她頭頂上倒牛奶。
諸如此類舉動,數不勝數。
我的名聲在學校裏越來越臭。
宋北疏也對我越來越不滿,幾次三番爲了許清荷和我爭吵。
甚至許清荷真千金的身份都還沒有曝光,哥哥許輕揚都已經爲了她責備我。
他當時看着我的眼神,滿是失望:「欺負同學?你看看你爲了宋北疏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開始遠離我,不理我。
眼看着腦海中的那些畫面,都在慢慢變成現實。
我想起來,在那些畫面裏,最後我的結局是被趕出許家,又被個炮灰惡毒男配誘騙,作奸犯科,跳河自盡。
我當即就坐不住了。
我申請換班級,減少和宋北疏的接觸。
我還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主動揭露許清荷纔是真千金這個事實。
我找到我的家人,勸說他們替我換學校,搬家到外地。
徹底和許家以及宋北疏斷絕聯繫。
這七年,雖然過得苦了些,但是我的身體和靈魂是自由的。
所以也並不覺得很煎熬。
可是,不知道是劇情刻意地安排,還是巧合。
我竟然在七年後,再次碰見了男女主……
-3-
「果然是你。」
宋北疏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腦子空白了一瞬,陡然清醒,看着不知何時跟過來,就站在我跟前的男人。
我下意識要跑,被他先一步制止。
修長有力的手臂抵在我兩側腦袋的牆上,將我困在他和牆之間。
「你……」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幾乎同時開口。
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竟然覺得他眼眶紅了。
然後我猛然反應過來,視線剛纔是不是對上了?
熟悉的失控感傳來,我幾乎是絕望地踮起腳親了上去……
我靠。
我在內心裏大大地罵了句髒話。
一般來說,惡毒女配是親不到男主的。
但宋北疏不知爲何,沒有動。
所以控制我身體的那道力原本是朝着宋北疏的嘴親去的,在最後關頭,我的頭一偏,親在了宋北疏的臉頰上。
親的實實的。
甚至能感覺到宋北疏僵硬的身體,呼吸的沉重。
「你們……」
許清荷的聲音適時傳來。
是毫無新意的男女主虐戀、誤會環節。
我真的沒有參與的興致,在感覺到身體重獲自由之後,我果斷拔腿再次開跑。
宋北疏這回,竟然反應慢了。
沒有追上來。
我也沒心情發傳單了,用力地擦擦嘴,跑回商場換掉玩偶服就回了學校。
我期盼着宋北疏不會去查我的信息,最好是查也查不到。
但這顯然只是我的妄想。
宋北疏第二天就找到了我ẗų⁽的學校。
不愧是小說男主,人脈真廣,竟然和我的研究生導師認識。
我被導師叫過去時,看到他,立即低下頭。
他臉色頓時就黑了:「怎麼,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我沉默。
他將我帶出去。
也許是見我一路一直低着頭,他忍無可忍:「抬頭。」
「憑什麼……」
我不服氣地小聲嘀咕。
他聽到了,也不氣,只是冷哼:「不抬頭好啊!解釋一下你那天爲什麼親我?」
「……」
「爲什麼親我?」
他不依不饒,俯身與我平視。
似是不滿意我避開視線,他強硬掰過我下巴,讓我看着他。
手指修長好看,一看就是沒幹過糙活的,與我的完全不同。
而他手上戴的手錶,光半個就夠我打拼十年的了。
一瞬間,自卑和無力感襲來,我有些蔫蔫兒:
「我當時腦子抽了,親錯了。」
我拍開他的手:
「宋先生,我很忙,沒時間和你敘舊。麻煩以後不要來找我了。事實上,我和你們沒有丁點關係,更不熟,也不想見到你們。」
話說得直白又直接,他表情凝固一瞬。
良久,神色帶着不解:「爲什麼不想見我?」
我緊抿着脣,不想回答。
「你當年走得那樣決絕,甚至沒和我說一聲,我想知道,我哪裏惹你生氣了,讓你不告而別,如今又……」
「你煩不煩?!一直追問這個,有意思嗎?」
都七年過去了,他身邊早已有了許清荷,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何必做這些引人誤會的行爲。
-4-
「許清榆,你可真絕情啊。」
沉默許久,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抬頭看他,他一臉好像我是負心漢拋棄了他一樣。
眼眶都紅了。
我一瞬無言。
甚至想,要不直接跑算了。
可糟心的失控感又來了!
我前腳剛說完:「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想見到你和許家任何一個人。」
後腳,我伸手抱住了他。
整個就是個分裂現場。
宋北疏都僵住了,估計覺得我是不是腦子真有病。
「你……在做什麼?」
我鉚着一股勁,鬆開他。
試圖想讓自己淡定一點,但在對上他幽深又晦暗的眸子時,還是沒忍住破功,紅了臉。
不是羞的,是尷尬死的。
「……你當我腦ṭùₓ子有病吧。」
我懊惱地說完,正準備再像之前一樣拔腿跑,但這次宋北疏沒再如我所願。
他拉住我手腕:
「這次還想跑?對我又抱又親,還想一走了之,你覺得我這麼好打發的嗎?」
我用力咬了他的手一口,他受痛「呲——」了一聲,但依舊沒放。
「咬夠了嗎,消氣了嗎?」
我抬頭看他。
他晦暗的眸子意味不明:「你在生我的氣,爲什麼?」
「沒生你氣。」
「沒生我氣,不辭而別七年?」
見他不依不饒,似是一定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內心嘆了一口氣,無奈回答:
「我真沒生你氣,只是我不是許家的人,當時我親爸媽要搬去外地,我當然只能跟着去。」
「即使你不是許家的人,許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他們從未說過要把你趕出去。」
呵,那是因爲我先一步提出要走,他們覺得愧疚纔會這麼說。
在那個夢裏,作爲惡毒女配的我,在和真善美女主許清荷同一屋檐下之後,有了對比,爸媽越發覺得我惡毒、自私,說都是因爲我,許清荷才受了那十幾年的苦。
許清荷不會彈鋼琴,他們就不許我參加鋼琴比賽,說許清荷看到會自卑難過。
許清荷穿衣品位差,我只是正常的穿衣,他們也會覺得我是故意這麼穿,在嘲諷許清荷審美。
許清荷在學校受欺負,只要我沒有出頭幫忙,他們必定說我這個姐姐不稱職,是不是故意讓人欺負許清荷的。
而我在學校被人嘲諷,所有人只會說活該,因爲我是個鳩佔鵲巢的假千金,天生該被人唾棄。
每次我對爸媽說出我的委屈,他們只會無奈地說:
「清荷因爲你從小就受盡苦難,而你這些年,要什麼有什麼,別這麼小氣。」
他們把女兒被抱錯的錯怪在了我頭上。
可當時的我,也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他們爲什麼不怪他們自己,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
「許家人善,是我不知好歹,你滿意了嗎?」
我神色出奇的冷:
「你能不能別這麼多管閒事?讓人厭煩。」
「我多管閒事?許清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底有沒有心?!」
要真想找我,以他宋家的本事,會七年都找不到?
虛僞。
「是啊,我沒有心,你去找許清荷吧!她有,她人美心善,哪像我惡毒自私?」
「你這麼陰陽怪氣的,什麼意思?」
頓了頓,他皺眉,「所以,你其實是在介意清荷?」
「我哪配介意?人家是真千金,我佔用了她身份那麼多年,是我卑劣,不要臉。」
「……你能別這麼說自己嗎?」
觸目到他難言的神情,我一噎。
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挺可笑的。
他應該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人許清荷早就往前走了,活得明媚漂亮,眼裏根本無我。
只有我,像只活在陰溝裏的老鼠,還在耿耿於懷過去,看似說放下,其實還是不甘,怨恨。
內心扭曲,十足的惡毒女配。
事實上,對於許清荷,我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不敢怨恨,因爲我確實佔着人家的身份享受了十六年光鮮亮麗的生活。
可是每次爲了生活,很累很狼狽的時候,又會很怨,因爲都是因爲她出現了,我纔會變成這樣。
我的親父母沒有能力撫養我上學,不僅如此,還會拖累我,當年他們之所以同意搬到外地,是因爲我的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
可即使搬到了外地,他依舊改不了這個臭毛病,依舊去賭。
我上着學還得幫着償還,要不然他會跑到學校來鬧。
可每每一有怨恨的情緒,我又會難以控制地產生自厭,我怎麼有臉怨恨許清荷?
這本來就該是我的人生,她因爲我,白白受了十六年,是我對不起她,我怎麼配怨恨她?
-5-
「別跟着我。」
內心矛盾的情緒,讓我臉色越發的差。
那天的最後,我幾乎是用盡此生最冷漠的態度對宋北疏警告。
他也果真聽我的,沒再跟上來。
並且此後兩天都沒有再出現。
他果然放棄了來找我。
內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難以控制地產生失落感。
這就是惡毒女配的命吧,沒有誰會無條件選擇我,堅定地站在我身邊。
我輕輕一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
「清榆,你家人找你。」
圖書館裏,我正在書架旁整理書籍,和我一起勤工儉學的學姐跑過來叫我。
聽到家人,我臉色一白。
難道是林國平又過來找我要錢?
回想起前幾次他來學校裏鬧,我幾乎是放下書本就跑出圖書館。
天氣很熱,我剛到圖書館一樓,隔着十幾米,就看到圖書館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腳步頓住。
正想悄咪咪溜開,可是他太敏銳了,聽到動靜,立即回頭望過來。
時隔七年的目光對視,我心裏沒來由地恐慌,還有一絲毫無țû⁶道理的委屈。
因爲那是我喊了十六年的哥哥許輕揚……
「清榆。」
見我腳步往後挪了半步,他清冷雋秀的眉蹙了蹙,輕輕叫住了我。
圖書館是安靜看書的地方,我不想吵到別人,乖順地跟着他出去。
「是你找我?」
也不知道爲什麼,見到宋北疏時,我都沒那麼大反應,可是見到許輕揚,我卻控制不住鼻尖發酸。
七年前離開的時候,他不在,甚至因爲許清荷,那時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理我了。
「我聽宋北疏說你在這裏讀書。」
語氣很冷淡。
向來對別人冷言寡語的人,以前對待妹妹,總是很溫柔耐心。
可如今,我不是他妹妹了,他見到我,態度很冷淡。
「嗯。」
我低頭應聲,有一搭沒一搭地走着,沒有看他。
身邊人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拉住我:「清榆。」
手腕上的手,力道有些失控,我剛露出不適神色,他立即放手。
「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能怎麼樣,大學是貸款上的,生活費是兼職賺的,甚至隔三差五地還得給錢打發林國平別來學校鬧事。
「過得還不錯。」
我儘量讓自己語氣輕鬆。
察覺到他目光幽幽地直盯着我,我眼神閃了閃:「你來找我有事嗎?」
沉默許久,他答:「爸媽要見你。」
「我最近挺忙的,研一課業有點多——」
「我問了你導師,你最近沒事。」
「……」可真行啊,一個兩個的,都可以Ṭū́ₐ直接去找我導師瞭解我情況。
有錢人了不起哦。
「你不想見他們?」
其實我也不想見你。
但對上他專注柔和的眸子,我說不出來狠心的話。
「都七年過去了,我想我和你家應該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見面說的。」
「清榆,在爸媽心裏,你永遠是他們的女兒。」
可再怎麼是女兒,也比不上親生的女兒。
「你當年不辭而別,是怕爸媽不要你?」
大可不必說得這麼直白。
「我這……爸媽這些年真的很想你。」
-6-
許輕揚雖然平時很紳士溫和,但其實比宋北疏還犟。
我知道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定不會罷休。
最後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在哪兒見面?」
許輕揚執行力很強,過來前就已經打探清楚了我的時間。
說第二天早上來接我。
當天下午我們就到了 A 市。
時隔七年,再次踏入許家的大門,我竟生出些無措和不安。
從前從未覺得這許家裝修得是如此的豪華,牆上、地上每一處都能映射出我越發黯淡的面龐。
「清榆。」
爸媽見到我就抱着我哭。
許清荷站在他們身後,微笑地看着我。
穿着一身簡約的家居服,可是氣質和七年前完全不同,帶着上層階級的從容。
我下意識點評着,而後反應過來,又懊惱自己總是不自覺帶上惡毒女配的思維。
人家許清荷從來就不會去想誰高不高貴這個問題,永遠內心自洽。
只有我,總喜歡把人分爲三六九等,去對比,比較,而當自己處於下位的時候,又愛自卑。
原來即使覺醒,我還是很難擺脫被作者賦予的思想。
「清榆,上次見面都沒能好好打招呼。」
爸媽鬆開我後,許清荷走到我跟前,和善地笑着說。
可說起上次,我又不自覺想起被控制強吻宋北疏,被她撞見的事。
「上次的事,是個誤會,你別誤會宋北疏。是我主動的,他當時是懵住了,想推開我,你就來了。」
許清荷愣了一下,詫異地看着我。
「什麼主動?」
許輕揚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聽到我的話,開口詢問。
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我敷衍:「沒有。」
許輕揚看着我心虛的表情,笑容頓了下,後又輕勾起:
「坐了一天的車,餓了吧,先去喫飯。」
許家的晚餐,我本以爲只有我們四個人。
沒想到入座沒多久,宋北疏就到了,同時來的還有好幾個以前一起玩的發小。
大家像以前那樣,和我打着招呼。
看似很熟稔,什麼都沒變。
可當他們和許清荷打鬧的時候,我還是看出了區別。
我的發小,已經全變成了許清荷的。
他們肆無忌憚說着我不知道的過往,笑着和許清荷打趣一些我沒法參與的話題。
末了還讓我點評:「清榆你說好不好笑?」
我只能強顏歡笑,說好笑,然後低着頭食不知味地喫着飯。
盼望着喫完飯我可以馬上走。
突然碗裏放進了一塊魚片:「這是你以前喜歡喫的,試試。」
是許輕揚。
他就坐在我旁邊。
從入座開始,他和我一樣沒怎麼講話,此刻突然往我碗裏夾菜,我側頭看了他一眼。
正好對上他安撫的眸子。
心沒來由沉靜下來,焦躁感褪去。
我轉過頭去不理他,假裝沒看到。
那魚片也沒動。
「你試試這個,喜不喜歡?」
對面突然遞過來一筷子。
是宋北疏。
這人在幹嘛?
我皺了皺眉,沒有抬頭看他。
怕被劇情控制。
事實上,從今晚他出現開始,我就努力在避開他的視線。
「謝謝。」
說完我繼續默默喫飯。
但全程也沒動這塊肉。
他可能是注意到了,又給我夾其他菜。
他坐在我的對面,旁邊還坐着許清荷。
不給許清荷夾菜,反而頻繁給我夾菜,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果然飯桌上大家的談話聲很快就淡了下去,紛紛看過來。
我怕他們誤會我耍了什麼手段,我放下碗筷。
「我喫飽了,你們慢慢喫。」
許清荷神情倒是還和善:「啊?你就喫完了?喫這麼少?」
「清榆,聽說你還在讀研?」許母突然開口。
她放下碗筷,一副慈母狀:「沒想到以前你那麼不愛學習,如今竟然這麼上進。有想過畢業後的安排嗎?」
還能有什麼安排,畢業後哪家公司要我,就去哪家公司當牛馬唄。
「暫時還沒想過。」我回。
許母笑了笑:「你回許家吧。」
許父也接過話:「跟清荷一起,來爸爸公司上班,爸爸養得起你們。」
聞言許清荷癟癟嘴:「爸,我可以自己賺錢養我自己,我長大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們家清荷長大了。」
許父被許清荷給逗樂了,笑得很開心。
許母接腔:「她啊可不想去家裏的公司,是想去北疏那兒。」
語氣帶着調侃,大家看着許清荷和宋北疏,又是一陣打趣地笑。
不知道是我內心陰暗,還是太過敏感,我總覺得許母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的。
想讓我知道宋北疏和許清荷是一對嗎?
可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和許清荷搶男人啊,何必呢?
我強忍住內心的無語,眸光一轉,猝不及防對上許輕揚的眸子。
他不知什麼時候,就在看着我。
眸中情緒很複雜,我看不懂。
-7-
「清榆,我聽說你大學是貸的款,需不需要我們幫你還?」
許母再次的關心,在場衆人紛紛看向我,有人驚愕,有人同情,還有的,我不敢看,也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我只知道我很窘迫。
助學貸款不丟人,可是前一秒許清荷才說自己賺錢養自己,後一秒我țűₚ就連自己上大學都要貸款,多麼明顯的對比啊!
要是以前,別說幾萬塊,就是幾百萬,我也不放在眼裏。
以前不知因爲家世顯赫,嘴欠得罪了多少人。
如今,這也許就是報應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還。」
「可是我聽說你一個人在打好幾份工,這樣會不會太辛苦?」
這句話是許清荷說的。
沒想到他們對我的事瞭解得這麼清楚。
可我卻對現在的他們一無所知。
「還好,我學習不忙,時間多。」
我下意識回答,說完意識到什麼,我抬頭朝許輕揚那兒望去。
他還在看我。
那眼神,一瞬間讓我有些尷尬,昨天我還當着他面找藉口說我學習忙。
可他忽然輕飄飄開口:「有什麼辛苦的,我留學也是貸的款,畢業後自己還。清榆她沒有你們想得那麼無能。」
語氣淡淡,卻語出驚人。
我看着他,又斂下眸。
我貸款,是迫不得已。
他貸款,是自己願意。
自我有記憶以來,他就很獨立,不喜歡用家裏的錢。
學費、生活費基本都靠獎學金,有時候還能碰到他去兼職家教。
-8-
身邊突然傳來杯子掉落在地的聲音。
「北疏,你沒事吧?」
許清荷起身慌張地替宋北疏擦被飲料浸溼的衣服。
我沒防備掃眼看過去,和宋北疏目光對視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失控感再次襲來,我臉色蒼白。
不是吧,要我當着衆人的面說討厭許清荷?!
任我如何不願,身體已經猛地起身,走到許清荷和宋北疏的中間。
在衆人的驚愕中,我將許清荷的手拿開。
「怎麼了?」
許清荷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欲哭無淚,但聲音還得惡狠狠:「許清荷,我討厭你!」
許清荷驚住。
其他人也是。
而我說完這句話,我的身體支配權也回到了我身上。
「清榆,你爲什麼討厭我?」
宋北疏目光復雜地看着我。
許輕揚坐在對面,緊抿着脣,一言不發。
而我看着他,卻心生一計。
「許輕揚原本是我一個人的哥哥,現在因爲你,他都不喜歡我了!」
許輕揚一滯,抬眸看來,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子,看向我滿是錯愕。
許父許母凝重的目光微微鬆了一口氣,又看向許輕揚故作說教:
「輕揚,這就是你這個做哥哥的不對了,清榆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能偏心。」
許輕揚意味不明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很是複雜。
良久才低低道:「沒不喜歡你。」
-9-
這場小插曲,被我有驚無險地化解。
後來一整晚,我都不敢再看宋北疏了。
直到離開。
許母說讓我住下來。
我拒絕了。
她雖然對我態度很溫柔,可是我知道,終是內心有了隔閡。
也許是因爲我當年不告而別,也許是因爲我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也許是因爲許清荷真的太討喜了,也許是因爲七年前我在學校「欺負」許Ţũ̂³清荷的事人盡皆知。
不管是因爲什麼,當了我十六年的爸媽現在心裏面認可的女兒,只有許清荷。
我絲毫不懷疑他們今晚說的要幫我的話是假話,只是這種幫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順手的事。
通過小小的施恩,讓我別阻礙他們女兒的幸福,再划算不過。
回旅館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今晚爲什麼會過來。
明明知道可能會變成今晚這樣,我還是來了。
爲什麼?
想了一路,到達旅館時,我只想出了一個結果。
我心底還在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也許沒有小說裏描述的那樣冷血,他們也許會接納我,真心心疼我這七年受的苦,依舊把我當親女兒。
可是我賭錯了。
許母把我送出門時,小聲在我耳邊說:
「北疏和你從小一起長大,念着舊情,最近老去找你,一定給你造成困擾了吧?你以後別理他就行,久了他也就自討沒趣了。」
看似是替我說宋北疏,其實是在說宋北疏和你見面的事,我全都清楚,宋北疏去找你也不是因爲喜歡你,只是念着舊情,你以後別再和宋北疏見面。
說不準他們今晚之所以要見我,就是因爲我「吻」了宋北疏的事,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擔心我會和許清荷搶宋北疏,所以把我叫來敲打一下。
「今晚他們說的話,你別在意。」
許輕揚忽然開口。
我思緒被打斷,側頭看向送我回來的人。
他比我大了四歲,以前就性子沉穩。
如今七年過去,那種少年的稚氣褪去,他沒什麼波瀾的表情看着更讓人捉摸不透了。
「你不想來,以後我不會再叫你來了,這次是我的錯。」
他面色滿是愧疚。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他和許家也格格不入。
沉默對視了幾秒,鬼使神差地,我開口:「我想去喫大排檔。」
許輕揚雖然錯愕,但還是帶着我去了附近的大排檔。
「許大少爺要坐下嗎?」
我看着依舊站着的許輕揚,半帶揶揄,半帶諷刺。
他也沒生氣,脾氣很好地坐下了。
全程,我點什麼他陪我喫什麼。
後面見我喝酒,想阻止我,但沒攔住,反而被喝上頭後的我強灌酒。
我喝得意識不清,迷糊間只能感覺自己被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頭頂低低的聲音傳來:
「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10-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了旅館的牀上。
這是我之前定的房。
許輕揚躺在我旁邊,我甚至還鑽進人家懷裏,雙手雙腳纏着他。
「你終於醒了。」
他聲音低啞,可能是昨晚喝酒影響了嗓子。
我訕訕從他懷中出來,下牀。
「我昨晚發酒瘋又纏着你不讓你回去?」
我這麼說,不是毫無根據的。
我以前也這樣。
有一次我誤喝了酒,就是纏着許輕揚不放。
不過以前他是我哥,我沒覺得有什麼。
如今他不是了,我們還七年未見,難免生疏。
「不是。」
「嗯?」
他淡定起身整理衣服:「我昨晚也喝醉了。可能是我抱你的。」
「……」大可不必這麼誠實。
讓人更尷尬了。
我偷偷瞄了眼他的衣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
很好,衣服完整,沒有酒後亂性Ŧûₚ。
我剛鬆了一口氣,忽聽他問:「你說你被控制,是怎麼回事?」
我臉色一僵:「什麼控制?」
「『我也不想這樣壞啊!可是我身體不受我控制我有什麼辦法,都怪這討厭的作者,把我設置成女配』,你昨晚說了很多這種奇怪的話。」
他定定地注視着我。
溫和的眸子看着卻讓人覺得很犀利。
「你被誰控制了?」
我眼神閃了閃:「我發酒瘋的話,我怎麼知道……」
手機突然亮起,是宋北疏的電話。
因爲我昨天靜音了,如今醒來才發現,他從昨晚到現在,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
這人又想做什麼?
門突然被人拍響:「清榆,你在裏面嗎?」
是宋北疏。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我問許輕揚。
「我之前告訴他的。」
許輕揚一臉坦然,似是絲毫沒意識到,要是被宋北疏發現他大早上在我房間,有多麼奇怪。
「清榆,你開一下門好不好,我知道你在裏面,我有話想和你說。」
「要開門嗎?」
許輕揚問我。
旅館是最便宜的旅館,隔音非常不好。
許輕揚一開口,門外的宋北疏就聽到了。
「誰在你房間?」
宋北疏的聲音又把隔壁幾間房的人吵醒了。
眼看着大家都在抱怨,我讓許輕揚躲進衛生間,走過去開門。
我低着頭:「你找我什麼事?」
他看了眼房間,在見到無人之後,纔看着我:「聽許姨說,你後來拒絕了回許家,你爲什麼要拒絕?以你現在的情況,只有回了許家,纔不用那麼辛苦。」
「所以,是你把我的情況告訴許清荷的爸媽的?」
我沒忍住抬頭瞪着他,反應過來,又趕忙轉移開。
原來是這狗東西害得我昨晚那麼尷尬的。
「……你怎麼說得那麼生分,他們也是你爸媽啊!讓他們幫你有什麼不好?」
「我不需要。」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他們的幫助,我也可以幫你。」
「更不需要。」
「你還是在生我的氣?」
我本來沒生氣的,現在是真生氣了。
我惡狠狠地瞪着他:「我說了幾次了,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閒事?」
「你的事我怎麼能不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宋北疏,我最後再說一次,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許清荷就好。」
「清榆,我和清荷僅僅就只是朋友,她對我來說,就是妹妹。許姨確實有意撮合我們,但我們早就說好了,一直當朋友,在各自找到伴侶之前,互相打配合應付家長。如果你是因此介意清荷,那真的不必。」
似乎是爲了讓我相信,他甚至打電話給許清荷。
電話裏,許清荷語氣溫和:
「清榆,昨晚一直沒機會和你解釋,其實我和北疏只是朋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不用顧慮我。」
還真是大方善良的女主啊。
襯得我更像個跳樑小醜。
可是真實的我,也不喜歡宋北疏啊!
「我不喜歡他,許清荷。」
我接過電話,突然就很想這麼和許清荷說。
對面愣了一下,許久沒搭話。
「我從來都不喜歡宋北疏,以前是,現在更是。相比起他,我更喜歡你。」
「你……」
「我說更喜歡你,不是真的喜歡你,只是說比起宋北疏。你應該知道的,我很討厭你。」
「……」
「因爲你讓我失去了一切,親情,友情,甚至優渥的生活。我如今一無所有,而你什麼都有,所以我嫉妒你。」
「清榆……」
「覺得我很惡毒私自吧,明明就是我搶了你的身份,我有什麼資格怨恨你。」
「我沒有這麼想過。」
「是啊,你善良,大度,所以時常讓我覺得自己很醜陋。雖不是我本意,但以前欺負你,傷害你,是我的錯,我真誠地跟你道歉。可如今,我只想安靜地生活,麻煩你管好宋北疏,我今天就回學校,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們任何一個。」
-11-
我掛斷電話,看着宋北疏:
「這次我說得夠清楚了吧?可以了嗎?」
「你不喜歡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了?」
「你不喜歡我,你親我還抱我?」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行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你抱我親我,我很開心,因爲我也喜歡你。」
我嗤了一聲:「喜歡我,七年不來找我?喜歡我,當年那輛車撞過來時,選擇拉住許清荷?喜歡我,那麼多次爲了許清荷責備我?喜歡我,你連手機屏保都是和許清荷的合照?喜歡我,你戴着和許清荷的情侶表?喜歡我,你現在身上還染着許清荷的味道?」
「我……我昨晚……」
宋北疏臉紅了又白,透着心虛。
我正準備繼續嘲諷,一股不妙的失控感襲來,我暗道不好。
眼看着腳步在朝宋北疏走去,我驚慌:「哥,救我!」
我也只是下意識地求救,沒指望許輕揚能懂我的意思。
可是,他竟然真的懂了。
推開廁所的門,大長腿三兩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
「別怕。」
他的力道很大,足以控制我失控的身體。
我被迫地掙扎着要推開他,但他會更用力地抱住我。
「哥哥在,別怕。」
宋北疏看着我們,震驚:「你哥怎麼會從廁所裏出來?」
我身體被控制,沒法解釋。
許輕揚開了口:「她已經說了,不喜歡你,你出去吧!至於我爲什麼在這兒,我和清榆並沒有血緣關係,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不是都很清楚嗎?我和她從來都不是親兄妹。」
「你……你們……」
「出去!」
許輕揚察覺到我的失控越來越嚴重,語氣也染上厲色。
宋北疏失落地走了。
他一走,我果然就恢復了正常。
在和許輕揚大眼瞪小眼之後,我癱坐在地上。
「謝謝啊!」
「我幫你,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許輕揚是個執拗的性子,我不說,他肯定會想法子弄清楚,說不準會纏着我。
遲疑了半晌,我還是跟他說了全部。
他聽完,倒是淡定。
「有點意外,原來是這樣。」
語氣聽起來有點輕快。
「原來你真的不喜歡他。」
「哥,這個是重點嗎?」
我哀怨。
他忽然幽幽地看着我:
「我剛對宋北疏說的那句話,你好像並不意外?」
「……」
他太敏銳了,幾乎瞬間就確定。
「所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不是許家的人?」
「……十三歲吧!」
我有些心虛。
從小我就納悶許輕揚爲什麼和爸媽不太親厚,甚至高中時還要搬出去住宿,還要打工自己掙錢。
直到有一次我經過許輕揚房間,聽到了爸爸和他的對話。
他才十七歲啊,竟然就要自己創業了,還不用家裏的錢。
爸爸問他是不是因爲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才見外,他說沒有。
-12-
自從和宋北疏說開,又被宋北疏誤會和許輕揚的關係後,宋北疏沒再來找我。
倒是許輕揚,三天兩頭過來。
我問他不影響工作嗎,他說公司業務有意往 B 市發展,來這邊就是爲了工作。
說得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公司是他靠自己創業建立起來的,他想怎麼發展,自然誰都管不了他。
可許母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和許輕揚走得近,打電話過來好一頓「拆散之言」,還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和許輕揚宋北疏條件差不多的。
「媽媽之前誤會了你和北疏,可我沒想到你會和輕揚……你們雖然不是親兄妹,但好歹也是當了十幾年的兄妹,說出去總歸不好。」
我都無語了。
許輕揚來找我的時候,我問他:「他們找你了嗎?」
「找了,我沒理。」
怪不得會跑來給我做思想工作。
「他們也太愛腦補了吧,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說出去怪讓人尷尬的。
「是沒在一起,但是也沒腦補錯。」
「?」
「我確實在追求你。」
「……哥,你變態啊你?」
我驚恐地看着他。
他倒是淡定。
「可能吧!如果你不能適應的話,我可以給你時間適應。三年夠不夠?」
「爲什麼是三年?」難道是想等我研究生畢業?
「你誤認我當哥哥十三年,我也給你十三年時間重新轉換對我的印象。你今年不是二十三?」
哈,那還真是貼心了。
我訕笑,沒理他。
正是暑假,我得努力打工掙錢還錢,可沒時間陪他玩僞骨科。
不過,這段時間變故太多,我差點忘了林國平這個大麻煩。
我好不容易應聘上一家很不錯的外企,他就出現了。
上來就砸東西, 罵罵咧咧,問要錢。
搞得公司裏的人看我眼神都不對了。
領導也把我叫過去問話。
我走出公司時, 看到了許輕揚。
他擔憂的神色毫不掩飾。
我先開了口:「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幫我把他送進去?」
他愣了一下, 後遲疑:「你確定嗎?」
我惡狠狠:「確定!」
這種人渣, 畜生,活着有什麼用。
許輕揚人脈廣,當天就找到了業界有名的律師。
在一陣商量之後,我提供了這些年收集到的部分證據,再加上許輕揚託人去調查到的, 不過一個月, 林國強以搶劫、盜竊、傷人等多項罪名進去了。
「沒個十年,他出不來, 放心。」
「那十年後呢?」
還是判少了呀!
許輕揚輕笑:「十年後不還有我呢嗎?」
「……再說吧。」
我壓下要翹起的嘴角。
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了網上一句很熱的梗。
我的哥哥,一開始是我的男朋友, 後來成了我老公。
許輕揚,如果真如他所說, 很久以前就喜歡我。
那些年,看着我爲了宋北疏「爭風喫醋」,他會生氣,是因爲我,而不是因爲許清荷?
-13-
三年一晃即逝。
我順利畢業。
沒有接受許輕揚的幫助, 而是靠自己的能力, 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我順利還完了我的貸款,還把我那懦弱的親媽接過來一起住。
許清荷對我這親媽,還是挺有感情的,時常來看望。
看到我時, 她幾次欲言又止:「你和我哥……」
「他和你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就是你哥了。」
我沒好氣。
她有些尷尬:「你和許輕揚……」
「關你什麼事?」
她訕訕閉了嘴。
很無辜的樣子。
看她那樣子,我頓時又又又覺得我像個惡女了。
我真的不想見到她。
但許清荷哪來的錯覺覺得我挺喜歡她, 喜歡見到她的啊, 還把我當朋友。
「我和北疏,要訂婚了。」她突然說。
「哦。」
「你要來嗎?」
「不去。」
我怕我會忍不住在訂婚宴上搞破壞。
「你不會其實……」
許清荷試探的話還沒說完, 許輕揚突然出現:「她會去的。」
許清荷走後, 我瞪着許輕揚:「我什麼時候說要去的?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許輕揚摟着我進屋:
「有你男朋友在,你擔心的事不會出現。」
還挺自信。
我和許輕揚是在我畢業那天在一起的, 他先告的白。
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但這個世界, 好像我最喜歡的就是他。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共度此生,許輕揚這個人選還不錯,知根知底。
誰規定感情一定要一開始就濃烈呢, 慢慢培養不行嗎?
當然, 我是發現了有許輕揚在, 我就不會被劇情控制。
「我好像沒有你,真的不行。」
字面上的意思。
某人故意曲解:「嗯,我沒有你, 也不行。」
眸光專注,溫柔。
一如多年前,每一次看向我時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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