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日思夜想

老闆失戀了。
我幸災樂禍截圖發給閨蜜,不料發給了本人。
對方緩緩打來問號。
【你也來看我笑話?】
爲了保住工作,我硬着頭皮說:【不是,菸酒傷身體,你這樣我好心疼。】
老闆:【抱歉,我不做小三。】
【你趁早死心吧。】
過了十分鐘。
【話說回來,看腹肌嗎?剛練的。】

-1-
今天是七夕節。
我特意發了張和男神 P 在一起的合照。
「是我們的第三年。」
不到半個小時。
公司大羣裏不知道發了什麼,同事們都炸了。
原來是出了條新規:情人節禁止任何人請假。
大夥直呼離譜。
轉移到私底下的小羣聊。
【聽周祕書說,是老闆臨時出的規定。】
【小道消息,老闆疑似失戀了。】
【江總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被甩嗎?】
【一想到江總頂着這樣的臉都能爲情所困,我好像也不執着了。】
大家無心工作,一個勁地打聽女方是何方神聖。
糟蹋了江知也這個高嶺之花。
有人艾特我:【蘇輕不是有老闆微信嘛,看看他朋友圈發什麼沒。】
我含糊其辭:
【看不到,應該是把我屏蔽了吧。】
實際上,我馬不停蹄地點進了江知也的朋友圈。
他就發了句:「爲什麼她還是愛那個男人?果然,我對她沒吸引力。」
定位是在酒吧。
果然失戀了。
我本着分享八卦的心思。
截圖發給閨蜜一起蛐蛐。
剛轉發過去,主管拿了個文件過來讓我處理。
我立馬裝作無事,投入工作中。
等人走後,手機也彈來了消息。
下一秒,我笑不出來。
因爲我把截圖發給了本人。
江知也:【???】
【他們都取笑我。】
【你也來看我笑話?】
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委屈。
我慌了。
江知也:【蘇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完了。
老闆怒了。
爲了保住工作,我硬着頭皮說:【不是,菸酒傷身體,你這樣我好心疼。】
【老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身體啊!】
沒了你誰還給我月薪五萬,朝十晚五,加班費三倍,還能摸魚,雙休的神仙工作。
對面一陣正在輸入中。
我惴惴不安。
江知也:【對不起,我不做小三。】
【你死心吧。】
我???
他是失戀傷到腦子了嗎?
還是發錯人了。
把我當作他那個女朋友了?
過了十分鐘。
【話說回來,看腹肌嗎?剛練的。】
收到這句話時,我感覺整個手機都在發燙。
同事在旁邊路過。
我做賊心虛地迅速把手機揣進口袋。

-2-
回到家才發現,手機沒鎖屏。
誤觸給江知也發去八百條「我想泡你」的表情包。
男人的態度最開始是不接受的。
【蘇輕,我是你老闆,請你尊重我,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單純點。】
在經歷我的表情包轟炸後。
他似是無奈妥協。
【算了,你開心就好。】
【不過,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這層關係,這畢竟關乎我的尊嚴。】
距離這條消息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老闆在等待我的回覆。
我蹲在電梯口,冥思苦想。
碰上隔壁鄰居遛狗回來:「小輕你剛下班啊。」
我悲哀地點頭,今天又加班了。
加班有身心損傷費,但是不妨礙我討厭它。
鄰居笑呵呵道:「看你每天這麼辛苦工作,工資也不錯,存款肯定不少吧。」
我……
她腳邊的金毛還處於亢奮中。
見人就撞。
我是那個倒黴鬼。
還沒有完,金毛叼起我飛出去的手機,開始了一場兩人一狗的賽跑。
一個小時後,我才從狗嘴裏奪回那個被咬得稀巴爛的手機。
鄰居愧疚得要命,立馬轉賬:「我家逆子給你添亂了,我雙倍補償你。」
那好吧。
我「含淚」收下。
好消息,手機還能用。
壞消息,時靈時不靈。
我讓它往左,它偏要往右的那種。
江知也那邊等了許久,忍不住戳了戳我。
【蘇輕,你到底同意沒?】
【我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很離譜。】
【有辱我身份。】
【讓別人知道了,他們得怎麼看我,你說呢?】
【……】
【我還是第一次。】
【……】
【你要是不同意,就早點說吧。】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畢竟我也不是那樣的人。】
【……】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爲什麼已讀不回?我都看到你一直在正在輸入中了。】
【……】
【不同意就算了,但是別跟任何人說!】
【求你了!】
我想打不同意。
結果這個死手機,超出我的控制,自動在鍵盤噼裏啪啦打了一通。
發送:【同意。】
完辣!
我瘋狂按撤回鍵。
死手機又開始抽風。
連發好幾個親親表情包。
江知也隔了一分鐘才淡淡發來一個嗯。
我手機還在作死。
江知也:【……才第一天,這樣好嗎?】
【我很保守的,不想發展這麼快。】
【我沒談過戀愛,第一步該做什麼?】
然後,我絕望地看着手機自動給對方發去一個「想睡你」的表情包。
江知也像是震驚住了。
無語之下,艱難地發來一句:【你好色,蘇輕。】
你爹的!
我氣得直接將手機丟進盛滿水的洗手檯裏。
既然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3-
第二天,我鬼鬼祟祟地抵達公司。
裝作無意地詢問同事:
「聽說今天早會取消了?」
同事:「是啊,老闆請假了。」
我臉上是大大的安心。
太好了,今天還可以裝傻。
手機拿去修了,因爲老闆說晚上就能好,所以我沒打算再買個新的。
也不知道,江知也最後回覆了什麼。
主管過來:「蘇輕,你去趟醫院,找江總把這個文件簽了,急用。」
我瞬間坐立不安了。
都到了病房門口,還是不敢進。
「蘇輕?」
是周祕書,他手裏提着一碗粥。
我表情不太自然,突然想到了什麼。
「周祕書,我是來給老闆送文件簽字的,剛好,你——」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事,這粥你幫我給老闆吧。」周祕書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順便貼心敲了敲門:「江總,蘇輕來了。」
裏面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哦。」
我給自己打了氣。
連腳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病牀的男人側目看過來。
涼颼颼的。
我尷尬打了個招呼:「江總早上好啊。」
江知也一臉的控訴:「一點都不好。」
我不敢動。
好久好久。
男人幽幽地來句:「你是打算餓死我嗎?女朋友。」
我手抖着遞過去。
「江總,昨晚的事情我需要你給我十分鐘的時間解釋。」
江知也是真的餓了。
專心致志地喫起來。
頭也不抬。
「聽你詭辯。」
十分鐘後。
「事情就是這樣的,那些都不是我發的。」我坐姿端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男人。
男人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沒男朋友?」
我大大地點頭。
「那是我很多年前就開始追的一個小歌手,因爲不怎麼出名,所以誤會的人不止你一個。」
說完,我覺得他的關注點歪了。
提醒道:「老闆,你可千萬別覺得我截圖是要嘲笑你啊,天地可鑑,我對你忠心耿耿!」
江知也慢條斯理地擦着手。
「你的意思是,你剛好截圖轉給我,迫於無奈說了那些話,然後剛巧狗把你手機叼走,你手機就那樣壞了,又剛好你手機自己給我發來表白的話。」
我眼神堅定地點點頭。
「江總,是這樣的。」
誤會解除了。
只是,剛要鬆一口氣時,男人冷笑:「蘇輕,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我欲哭無淚,搖着頭。
他開始了單方面的控訴:
「你知道我昨晚在你家樓下等了多久嗎?」
我聲音很輕:「那你爲什麼不上來找我?」
他瞪了我一眼。
「我這個身份光彩嗎?」
確實,稀裏糊塗。
「知不知道昨晚降溫了,很冷的誒。」
江知也顯然是氣得不輕。
「你還有心嗎?」
我偷看了他一眼。
冷不丁來句網上段子:「那我,請你,哈啤酒?」

-4-
我被江知也趕出來了。
他說需要靜靜。
讓我一邊待着去。
晚上拿到手機後,我緊急點開微信。
江知也最開始是嚴詞拒絕我想睡他的。
【蘇輕,我希望你自重。】
【我不是這種隨便的人。】
這確實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江知也剛來時,臨時找不到祕書,我去頂過一陣。
給他遞杯咖啡。
男人不小心碰到我的手。
都要紅着臉說聲:「不好意思。」
職業毛病,看到他袖口沒整理好,我下意識伸出手。
男人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眼也不抬:「我……我自己來。」
甚至還有一次,江知也半夜應酬完,司機臨時出事了。
我去接他。
他蹲在馬路邊看着我恍惚好久。
第二天,就通知我:
「下次這種事情別去了,不安全。」
江知也很紳士,脾氣沒的說。
但是不妨礙在工作上的挑刺。
對此,不少人對他這張臉怯魅了。
我也不例外。
前陣子公司團建,大夥兒趁着江知也沒在。
開始放肆,提的問題都是關於他的。
問我:「蘇輕,如果有一天你相親相到了老闆,你怎麼看?」
我脫口而出:「跑起來看。」
「他再好,也是我的老闆。」
「誰會對老闆生出想法呢?」
「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對老闆感興趣的,哪怕他是天仙。」
當時越說越嗨,絲毫沒注意到,正主在身後聽完了全部。
走之前,不死心問了句:「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5-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
不再想先前那件社死的事。
繼續劃拉聊天界面。
越看,嘴角越僵硬。
江知也的消息停留在凌晨一點。
他發的是:【下樓。】
【就給你親一下。】
【睡是不可能的。】
然後,我呼呼大睡,晾了他一晚……
我在聊天框裏反覆斟酌,才發出那句話。
【老闆你放心,我們的事情絕對不會被其他人發現的,所以你能不能也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老闆沒回,只是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自己正在輸液的手。
配的文案:「終究是獨自扛下了這一切。」
我於心不忍,又附加了一句:【你注意身體,下次再去看你……】
男人秒回。
【下次是什麼時候?】
【你知道的,我很忙。】
【算了,我正好要在你家附近談工作,勉勉強強等你一會兒,下樓。】
……
於是,我穿着五十塊錢買的加厚加絨睡衣,在樓下路邊偷偷摸摸溜上了一輛豪華版的勞斯萊斯。
一上去,就被江知也那張臉帥得猝不及防。
高定西裝,紅底黑皮鞋,從頭到腳都透出一股精緻感。
怪不得。
小說裏男主常說:「你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我自卑了。
「爲什麼這樣盯着我看?」
江知也應該還在感冒中,低頭咳嗽了幾聲。
這一咳不要緊,臉紅耳朵也紅。
我怪不好意思的。
誠實中帶着點誇大其詞:「老闆,你連生病都這麼好看,差點以爲是小說男主走進現實。」
男人眼神微微羞澀,問:「是嗎?你看的什麼小說?」
我腦子比嘴快:「男男。」
江知也……

-6-
第二天上班,周祕書生病請假了。
老闆身邊缺人。
要選一個人臨時頂一段時間。
旁邊的同事們紛紛舉手。
我裝聾作啞。
然後,伸手拍蚊子的工夫,被主管一眼盯上了。
「蘇輕,看你這麼踊躍,那就你了吧。」
我???
過後,主管也解釋了一番:「你先前在江總身邊做過,也比較熟悉他了,所以選你最合適。」
我主要是剛在江知也面前鬧了烏龍,有點尷尬。
主管直接來句:「聽說會加五千工資。」
我握住她的手。
「那你可真是選對人了!」
下午把東西搬到另外一個辦公室。
直系領導就是老闆的感覺,有點爽。
趁他不在,我又摸起了魚。
看到周祕書更新了朋友圈。
是九宮格的海景圖。
「三倍帶薪休假的感覺就是爽,下一屆我還要擁護江總當董事長!」
我帶着疑惑評論一句:【周祕書,你的病好了?】
下一秒,朋友圈不見了。
周祕書私信我:【你看錯了,這是我醫院的照片,我悲中尋樂,玩抽象的。】
我也不能再懷疑什麼了。
只能安慰:【注意身體啊。】
周祕書:【蘇輕,你一定要對老闆好點,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7-
江知也是因爲重感冒進的醫院。
他只待了一天。
就帶着病體投入工作中了。
男人披着外套站在風口,偶爾握拳抵脣,咳嗽。
手背上還有輸液留下的瘀青。
整個人透着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慘樣。
特別是瞄到同事在小羣裏說:
【聽說老闆是因爲求女朋友和好,在樓下站了一夜才凍壞身子的。】
【聽說老闆從小是泡藥罐子長大的,身體不好,一場小感冒都能讓他命短三年。】
【聽說老闆家里人算過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原來周祕書說的江知也不容易是這個原因啊。
看得我又是愧疚,又是同情。
態度無比殷勤。
停好車後,拿出新買的圍巾,打開雨傘。
小跑過去。
江知也有點受寵若驚,嘴角微翹。
「你怎麼來了?」
我怕他感冒,讓他低着點頭。
男人很順從。
靠下來時,身上帶着淡淡消毒水味。
「周祕書生病了,就安排我暫時接替了他的位置。」
「對了江總,周祕書是生了什麼病啊,感覺蠻嚴重的。」
不然不會讓我一下子來頂一個月。
江知也移開眼,磕磕巴巴地道:「不知道,可能是哪裏骨折了吧。」
我沒多想。
江知也的家不算遠。
路上的半個小時,我都在努力找話題。
但是都很識趣地避開了他的感情事。
「江總,你爲什麼會想到來這邊的公司啊?」
這裏只是江氏子公司之一,當初,聽說太子爺要來管理時,不少人震驚。
我震驚的還有一個原因。
江知也這個名字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男人在看文件,聞言抬起頭。
「緣分吧,可能。」
我從心道:「那這緣分太好了,我喜歡這個緣分。」
要不是江知也來,把公司的福利提升好幾倍,我早就唾棄離職了。

-8-
很巧合。
他來的那天。
我剛在電梯裏跟閨蜜吐槽。
「這破公司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那個經理動不動就今天送花,明天約飯的,當着同事面把我叫到辦公室,還什麼想追求我,拜託,職場騷擾就職場騷擾嘛,還追求。」
「我上一個公司辭職就是因爲領導突然抽風跟我表白,來這裏了還遇到這種糟心事,無語了。」
我說得津津有味,聊到一半時才發現電梯裏還有一個人。
回頭盯着看不禮貌。
所以我努力從電梯內壁的反光中看清他的模樣。
很高,偏清瘦,皮膚白,光這三樣就知道是個帥哥。
他偏着頭,看不清長相。
閨蜜在電話裏追問後續。
我注意力被拉回來。
然後繼續道:「網上常常說什麼上學喜歡老師,軍訓喜歡教官,工作喜歡領導,我是找不到喜歡的人嗎?能喜歡上公司同事?」
「總之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說這句話時,余光中的男人好像莫名僵硬了一瞬,微微站直。
我沒搭理。
越說越氣:「大不了辭職,反正這破公司連個帥哥都沒有,工資也一般,我又不是找不到好的。」
然後,第二天來了個無敵大帥哥。
第三天,我加工資了。
第四天,那個騷擾我的經理被辭退了,走之前還老老實實給我鞠躬道歉。
吼吼吼吼!

-9-
我十分嘚瑟。
像是誇到了江知也心坎裏。
他也低頭淡笑:「嗯,我也覺得,這個緣分好。」
我被迷得腦子都沒了。
脫口而出:「對了江總,上次你說的看腹肌,保真嗎?」
上次他說過後,我一直沒回復這條消息,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好可惜。
男人瞬間收起笑。
別過頭。
露出的那隻耳朵紅得不像話。
「蘇輕,好好開車。」
我反應過來好像調戲了老闆。
大逆不道啊。
正襟危坐,專心開着車。
後座傳來猶豫的聲音:「……以後再給你看。」
這是可以的嗎?
當然,我沒忍心。
還要讓他脫衣服,萬一又感冒了怎麼辦。
男人下車後,我婆婆Ṭű₈媽媽給他戴好圍巾。
「江總,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江知也猶豫了又猶豫。
終於忍不住:「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那天只是因爲洗了個冷水澡,然後才被吹感冒的。」
我沒敢說。
活該你感冒。
大冬天洗冷水澡。
身上有火嗎就洗。

-10-
「這是輕輕嗎?」
突然冒出一個女人把我嚇一跳。
江知也把我拉到一邊,態度有點驚訝:「媽,你不是旅遊去了嗎?」
我驚訝中,緩緩道:「季老師?」
女人開開心心應了。
我瞬間膽兒小了。
季老師是我小學時候的班主任。
那會兒調皮,帶着一隻金絲熊去學校炫耀。
季老師給我沒收了。
我那個哭啊。
在辦公室跪着哭,躺着哭,打滾哭。
哭到季老師妥協:「你要是期末數學考及格,我就還給你。」
然後我勤奮努力。
勉勉強強達到了。
只不過,一個月不見,我的金絲熊變成了金絲豬。
胖得眼睛眯起。
有點油膩。
我死活不承認那是我原先那隻。
季老師撓着頭解釋:「抱歉哈,這是我兒子在養,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說完,她從身後拉出一個小男孩。
「江知也,快給姐姐道歉。」
我委屈巴巴地抬頭。
被眼前這個又白又漂亮的小男孩吸引住了。
他有點靦腆。
踮腳摸了摸我的頭。
「對不起,我會給它好好減肥的。」
「你別哭,姐姐。」
我化身西遊記裏看到唐僧的妖怪。
不要臉地來句:
「拉鉤。」
「要是沒成功,你就把你自己賠給我吧。」
他微微睜大眼睛:「啊?」
然後呢。
就沒了。
我因爲家裏的原因,轉學了。
季老師離職了,帶着江知也去了國外。
再也沒聯繫。
起初,我只是單純以爲這兩個人撞名了。
沒想到,真這麼巧合碰上了。

-11-
季老師跟我寒暄完,才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因爲看到你發的朋友圈,我就趕緊回來瞧瞧未來——」
「——媽。」江知也語氣突然變嚴肅,「你別說錯話。」
季老師愣了幾秒後,明白了什麼。
拉着我的手:「輕輕,你有時間多來看看我,我無聊死了。」
江知也冷漠無情地從她手裏抽出我的手。
「她是我的,祕書。」
兩母子槓起來了。
重新拉住我的手:「你的你的,什麼你的,人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就擱這兒防着我,我可是輕輕老師,比你重要多了!」
我聽得雲裏霧裏。
江知也臉開始紅。
咬着牙:「你別亂說話,我們沒什麼,只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
季老師哼哼道:「輕輕對你確實沒什麼,主要是你,當年帶着你出國哭得死去活來的,每一年都要回國來找她。」
男人抿了抿脣,欲言又止。
頂着一張羞紅的臉,只說了句讓我早點回家。
埋頭一言不發往家裏走。
季女士不管他,靠過來,對我說:「這小子當初找不到你,哭得都進了醫院,後來還是我死皮賴臉,託了學校關係纔打聽到,他每一年都會回國想去找你,但是江知也有多內向你也知道,就你高中畢業那年,江知也難得下定決心捧着花去學校找你,看到你牽着一個男生的手,回來那個眼淚稀里嘩啦的,從那以後,再也沒提起你的名字了。」
哎喲,居然還有這回事。
怪不得,當初每逢過年,我都會收到新年祝福。
當時還以爲是上一個機主的朋友。
所以沒有多想。
回家後我戳了戳男人微信。
【老闆,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嗎?】
江知也:【嗯。】
【那你怎麼沒說啊?】
別說女大十八變了,男人也有啊。
我屬實是沒認出來。
江知也說:【怕你記不得我。】
【說了,怕你有負擔。】

-12-
沉默許久的高中班級羣,突然說要舉辦同學聚會。
班長特意點我:【蘇輕,你去年就沒有參加,這次可別再推辭了哈。】ẗůₗ
我截圖發給閨蜜一起吐槽。
這次可看清了再發的。
【無非就是看你有沒有買車,又沒有買房,要是都有,就開始酸你,要是沒有,那就要擺譜了,有什麼可參加的。】
閨蜜附和:【尤其是這個班長,最愛告狀了,我那會兒爲了多睡會兒就剪了短髮,方便打理,他非說沒有女孩子樣子,怪模怪樣的,神經。】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那會兒學校抓早戀抓得嚴。
舉報會有一百塊錢獎勵。
我和閨蜜曾一個星期榮登五次通報榜。
一半都是這個班長做的。
一直到快下班了。
班級羣裏還在聊。
艾特我的人越來越多。
【聽說你進了江氏上班,這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公司了,事業成功了別忘記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別了,蘇輕看到班長他們多尷尬啊。】
【原來上次蘇輕死活不來,是因爲這個啊,那能理解了。】
班長出來強裝大方:【算了,別戳蘇輕的傷心事,不然我可不敢哄。】
忘記說了。
當初班長爲什麼總是刻意針對我呢,原因是,他覺得我喜歡他,但是一直不表白,是在欲擒故縱。
天知道我解釋無數次,頻頻往他那邊看是因爲黑板在那裏!我是近視眼!
現在聽說這普信男要結婚了。
女方是個富二代。
怪不得一直叫我參加同學聚會呢。
閨蜜在羣裏艾特我:【你沒跟他們說嗎?】
羣裏的人一下子好奇心勾起來了。
我打着配合:【……主要是怕沒人信。】
班長急迫追問。
我:【就是前兩年走運了,中了張幾千萬的彩票,就隨便買了幾套房,開了幾家公司,運行得還不錯,最近剛從國外開會回來,人一有錢了,就畢竟注重身體,孰輕孰重,這個聚會就……】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不夠格。
班長破防了:【吹牛的吧,你能有錢?】
我發了個無奈的表情包。
【看吧,我就說你們不會信。】
然後,我和閨蜜一人丟下一句陰陽怪氣的表情包,雙雙退羣。
沒指望他們信,主要是,讓他們覺得,有一分可信,九分不可信,但是又找不到人對質。

-13-
週六要加班。
送江知也去應酬。
我Ṱú⁷負責當司機。
路上,男人還在咳嗽。
我委婉關心:「江總,你還是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真怕他豎着進去,橫着出來,我怎麼跟江家的人交代。
男人輕扯了下脣角。
「你在管我嗎?」
他應該是在提醒我逾越了。
我立馬搖頭:
「沒有沒有沒有。」
「我什麼都沒有說。」
江知也不死心:「……你把剛纔的話重複一遍。」
我不敢。
我真錯了老闆。
嘴硬道:「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江知也聲音開始不對勁了:「有!你剛纔明明有說!」
我轉移話題:
「到了老闆!」
你快走吧!
男人把車門甩得很響。
繞到我的駕駛室前,敲了敲窗戶。
我膽戰心驚降下點。
他惡狠狠地說:「我就要喝酒!」
「我要喝死自己!」
說完,傲嬌地轉身。
……那我能說什麼。
誇你,好棒棒。

-14-
門口有侍應生帶路。
江知也進了包間後,裏面的人都站了起來。
「江總。」
「大家隨意坐吧。」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從這裏看下去,能看到他的座駕。
駕駛室裏,女人的頭輕撞着方向盤,嘴裏不知道唸唸有詞什麼。
江知也眼尾微挑。
收回視線。
「開始吧。」
這場飯局是另一方攢的。
地方選得中規中矩。
江知也抬手,拒絕了端過來的酒杯。
「抱歉,我不喝酒。」
對方微微一愣:「江總這是不滿意嗎?」
他淺笑:「不是,戒酒了。」
沒人再勸。
過程比平時較快。
主要是,主位上的人有點心不在焉,頻頻看向窗外。
他放下茶杯:「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江知也一向不喜歡在公司以外的地方處理公事。
沒有什麼比在會議室裏解決得快。
他來得最晚,走得最早。
無人敢有意見。
離開時,男人腳步略急。
包間裏響起讚歎聲:
「江總這是百忙之中抽空來的,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15-
我嫌車裏待着悶。
下車透氣。
沒想到,就遇到了熟人。
「蘇輕?」
蔣肖牽着女友過來。
他就是被我罵傻帽的班長。
「你不是說不來嗎?」
我瞭然。
原來他們訂的位置也是在這裏。
我不打算寒暄,淡淡道:「來工作。」
給老闆開車不就是工作嘛。
蔣肖注意力是我身後的車。
嶄新的阿斯頓馬丁。
江知也的車庫裏其中一輛。
他Ŧű₉每週換一輛開。
男人眼裏全是質疑:「你白天說的話是真的?」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
「那還能有假。」
「這只是最便宜的一輛,前兩天剛送給我包養的情人。」
蔣肖和他女友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不可信。
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在說謊呢?」
「你一個女的,怎麼可能開得起這麼好的車。」
那他說對了。
我確實開不起。
但是我裝得起啊。
正要反駁。
就看到江知也出來了。
我靠。
他怎麼這麼快。
怎麼辦怎麼辦。
有點不淡定了。
男人臉色從容,拎着外套,捲起襯衣袖子。
「蘇總,我送你回家吧。」
我震驚了。
他叫我什麼?
蔣肖帶着女友轉身,一個嗤之以鼻,一個滿眼驚豔。
「這就是你那個情人?長着一張小白臉,你們女人就喜歡這樣的,俗。」
我急了:「他不Ṭů⁻是——」
「——對啊,我就是姐姐的情人。」江之也打斷我的話。
還過來牽住我,表情無辜:「姐姐,抱歉,讓你久等了。」
啊?
不過,江知也的手好暖和。
我忍不住……捏重了點。
手被反握得更緊了。
他好配合。
我要跟周祕書一樣,下一屆還擁護他當董事長!(開玩笑)
蔣肖冷笑:「喫女人的用女人的,這輩子能有什麼本事,小子,你也就值幾年了。」
我怒視他:「再多給你幾年,也長不到他的身高,好意思叫?」
江知也若有所思道:「沒關係,能被姐姐喜歡是我的榮幸,對了叔叔,我今年才十八,你加油哦。」
蔣肖氣得臉都黑了。
他女友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走了。
江知也給我開了後座的門。
「謝謝老闆。」我湊近。
男人勾脣:「上車吧。」
我施施然上車。
江知也坐上駕駛室。
將油門踩到底,今天恰巧下過雨,車輪下有一個水窪。
水漬濺了蔣肖一身。
既狼狽又搞笑。
江知也甩出幾張紅色鈔票。
「不好意思。」
然後,揚長而去。

-16-
江知也送我到樓下。
我又說了好幾次謝謝。
「不客氣。」
「只不過,我需要一個解釋。」男人稍稍偏頭,「情人是怎麼回事?」
我就知道。
這茬肯定躲不過。
低着頭,小聲解釋了事情的緣由。
許久,車上都沒有動靜。
我抬頭看。
只見男人好像愣了很久,倉皇地移開眼,嗓音有些不自在:
「哦。」
「下次有這種情況你可以早點說的。」
「我可是你老闆,什麼情人不情人的,多不光彩啊,我可不想做你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但是我懂了。
十分抱歉道:「我保證,下次不會!」
「給你添麻煩了。」
「我以後就說自己有個隱婚多年的有錢老公,常年不在家,但是每個月生活費隨隨便便就是七位數。」
我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真是在做夢。
誰知,江知也突然冷笑。
「出息。」
「區區幾百萬,真摳搜。」
「反正我以後要是結婚了,錢全部給老婆,自己絕對不會多留一分。」
「隱婚是不可能的,這是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做的事,我做不出來。」
突然的較勁是怎麼回事。
我沒看懂。
問出那句藏在心裏的話:
「江總,你是喜歡我嗎?」
江知也臉上閃過掙扎,像是糾結了許久。
重重搖頭,咬牙切齒地說:「不喜歡!」
「你別多想。」
「你千萬別多想。」
「我真的對你不喜歡,只是把你頂多當朋友。」
「別亂想,也別辭職。」
我說知道了。
「我也是把你當朋友。」
一個有錢又帥的朋友,說不出多有面子。
雖然心裏有點心動,但是人家都這樣說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可不能死皮賴臉啊。
不說還好,一說,男人的臉瞬間垮下來。
他好像又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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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江知也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我心碎,我流淚,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
我以爲他還放不下前女友。
想勸他往前看。
但是吧,又怕自己給人家添堵了。
翻了個身,手指往下刷,當作沒看到。
半個小時後,他又更新了一條。
「很想你,但是我們之間無話可說,但你若是扣 1,我又有話說了。」
我再一次忽略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後。
江知也簡單明瞭,三張對鏡自拍腹肌照。
我靠!
我立馬坐起來,一張張放大看。
好白,好粉,好細。
灰色運動褲下,好大……
我點了個贊。
以此來支持老闆,希望他發揚光大。
男人秒回:【發腹肌照你就曉得吱聲了?】
【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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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出差了。
歸期未定。
我這個班啊,上得真自由。
好想一輩子都這樣。
老媽第三次打來電話。
「你要是去相親,ṱûₐ家裏多給你一百萬。」
是的,其實我還有一個神祕的身份。
富豪之女。
原先我扯謊說自己中獎之事,是真的。
只不過主人公是我爸。
這些年他靠着聰明的腦殼,賺了不少的錢。
我媽爲了防止我對暴富一事產生不好的觀念,就規定大學畢業要自力更生。
她嘴上是這麼說,但是我稍微打個電話哭一下窮,又無奈轉錢過來。
一百萬。
我算了算。
又可以付個房子首付了。
我答應了。
給老闆請假。
江知也這個點應該是在開會,沒指望他現在回。
剛這麼想,對方發來:【請假做什麼?要幾天。】
我媽說相親對象有三個,那就一天一個吧。
我說:【三天吧,不然不夠。】
江知也:【好。】
剛要放下手機。
他又發來:【作爲朋友,能冒昧問,你請假三天是要去?】
我:【相親。】
隨口開了句玩笑話:【到時候真成了,請你來當證婚人。】
江知也這麼大方,隨份子肯定不少。
我居然開始期待了。
還沒有笑出來。
江知也:【一天就行了,不,半天。】
【你別多想,是公司比較忙。】
我默默抬頭,看了眼兒桌上擺滿的零食奶茶。
……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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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就半天。
我選擇了下午。
約在了離公司不遠處的咖啡店。
我家開的。
對方姓秦,海歸,書香門第之家。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配不上。
修養很好,長相家世禮儀都挑不出錯。
我想了想。
真要是在一起了,可能很難磨合到一起。
秦裕很忙,今天是抽空來的。
「蘇小姐對我還滿意嗎?」
「我對婚姻沒有什麼想法,主要是應付長輩而已,一年很難回家幾次,情感上會虧待女方,但是在物質上不會,每個月會給不低於七位數的零花錢。」
夢想照進現實啊。
雖然總是這樣想,但是真來了,又不敢點頭。
端着咖啡感嘆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蘇輕。」
我詫異回頭。
江知也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他似乎是跑着過來的,外套搭在臂彎上,領帶被扯開,微喘着氣。
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樣。
光是站在那裏扶牆喘氣,就吸引住了店裏所有人的目光。
「蘇小姐,他是?」秦裕微微挑眉,詢問。
我看着走過來的江知也,回:「他是我老闆。」
男人笑了下:「可能不止。」
「既然你有事,那我先走一步,以後再聯繫吧。」
這是變相的相親失敗。
我說了再見。
兩個男人半路錯身時, 互相打量了ťū́ₚ一番對方, 而後, 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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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總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最晚也要一個星期嗎?
江知也蹲下身子,與我視線齊平。
他目光認真:「我怕來晚了,你就喜歡別人了。」
啥?
是我想的那樣嗎?
「蘇輕, 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前不久不是說, 不喜歡我嗎?」
說得可信誓旦旦了。
江知也臉上突然心虛起來,再加幾分委屈。
「因爲你說, 討厭公司同事,要是哪個領導跟你表白了,你就會辭職,反正死也不會愛上同一個公司的人。」
原來他說的是電梯裏的那次啊。
這下子換我心虛了。
摸了摸鼻子:「有時候可能也會發生意外嘛。」
沒辦法,江知也太有魅力了。
我是俗人,哪裏抵得住這個誘惑啊。
「你喜歡我, 怎麼都不追我?」
江知也輕垂眉眼:「怕你罵我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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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表白的事,我還在考慮中。
這事, 不急。
反正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在此期間,我還是盡職的, 做好員工的責任。
倒是江老闆, 有點按捺不住了。
天天發腹肌, 僅我可見。
甚至有一次, 我自己手機沒電了,借用了下他的手機查點東西。
搜索歷史都是:
「如何勾引一個女人。」
「怎麼才能引起一個女人的注意力?」
「不想當她老闆, 當她老公可以嗎?」
「……」
那天送他回家。
他非要鑽進副駕駛。
「我們談談吧。」
我說好好好。
眼神精準瞄準某人某處。
最近應該又練了,襯衣都有點繃出紋理了。
江知也抱着手。
「我真的要生氣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吊着我。」
「你要是不喜歡我, 就直說。」
「我又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我想了想。
表面謹慎又嚴肅:「好, 我不喜歡你。」
江知也靜止了幾秒。
不死心:「不信, 你都沒有猶豫就回答了,你在騙我。」
「給你機會再好好考慮一次。」
我憋住笑。
「江知也。」
「在。」
我拽住他的領帶,輕輕一扯,男人順從地靠過來。
「做我男朋友吧。」
男人嘴角勾起, 垂眼看着我的脣。
「好。」
……
不一會兒,車窗上全是霧氣。
失控中,我咬住江知也的脣。
他叫疼。
「求放過, 寶寶……」
我真怕他折在這裏了, 沒敢真來。
「你可千萬要長命百歲啊, 我要是當寡婦了, 可不保準以後不養幾個情人。」
上一秒還柔軟易推的男人,下一秒精神抖擻。
「我行得很!」
「誰說我不行了。」
我說起公司羣裏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的事情。
江知也蹙眉別過臉, 極其小聲道:「不是讓他們只說我身體虛嗎, 怎麼傳得這麼離譜。」
我沒聽清:「什麼?」
男人立馬搖頭:
「沒什麼。」
「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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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也·番外。
回國的第一天。
江知也是獨自回來的。
很低調。
誰也沒通知。
是父親那邊委派他來管理這個江州分公司的。
他準備買杯咖啡提提神。
路過一家肯德基的玻璃門。
隨意一瞟。
愣住。
蘇輕。
那個在很多年前,曾被他反反覆覆寫在日記本里的人。
只不過……
蘇清好像是在錄製視頻。
一會兒歪嘴斜眼,一會兒齜牙咧嘴的, 就好像是……
駐足留下來看的不止江知也。
路人樂呵呵拿出手機準備拍攝:「一開始不敢笑, 還以爲是特殊人羣,這小姐姐太逗了。」
一隻手擋住了他的鏡頭。
江知也禮貌地道:「不好意思,這是我朋友, 請勿拍攝。」
路人含着歉意走了。
那天,蘇輕玩了一天的抽象。
江知也ţű⁺找了個角落坐着,看了她一天。
他想。
江州真好。
因爲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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