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領導不放假,我忍不住在羣裏發:【爲什麼?是老闆沒有祖墳嗎?】
當天晚上,一個老頭就拄着柺杖跑到我的夢裏,敲着我的腦袋說我擁有難得的反抗精神,他很欣賞我,打算給我整個男朋友。
第二天,冷麪毒舌上司端正坐在我面前,一臉糾結:「我…我太爺爺昨天託夢說要你當他重孫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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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監:【清明節不放假。】
顧瑤:【爲什麼?是老闆沒有祖墳嗎?】
隨着我的這句真誠的疑問發出來,公司羣驟變寂靜嶺。
大家非常默契地不發消息,避免將我這條消息頂上去,避免上邊的看不到我們這些底層人員的反抗。
過了一分鐘,一直在羣裏不說話的高冷麪癱大老闆突然露了頭。
賀舟臣:【公司人員正常放假,顧瑤除外。】
…巧了,我就叫顧瑤。
我利索地給自己改了羣備註,將顧瑤改成了顧小瑤,然後狗腿地回覆:【放假了!老闆真好!老闆威武!】
【補一嘴,顧瑤同志真的太慘了。】
顧瑤是誰?反正不是我。
爺要放假!誰都別想攔我!我纔不做資本主義的走狗!該有的我都要!
-2-
說是這麼說,晚上我還是私信了大老闆。
顧小瑤:【帥氣的老闆,我明天不用上班的對吧?】
賀舟臣:【是的,顧小瑤同志。】
安心睡覺了家人們!
就在我準備蓋好小被,進入夢鄉的時候,賀舟臣又發了一條消息來。
賀舟臣:【明天下午的時間記得空出來。】
顧小瑤:【?幹嗎?】
賀舟臣:【帶你看看我家的祖墳。】
…敢情他還是記着這件事的啊。
顧小瑤:【那個…老闆,這個事情您應該找顧瑤。】
笑死,她顧瑤說的話,關我顧小瑤什麼事!
誰知,賀舟臣直接不回覆我了。
淦!
最後我帶着憤怒入睡,並且陷入夢境前一秒還在思索到底要不要鴿了老闆。
-3-
今天的夢很奇怪。
我站在一個孤僻的十字路口,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盯着前方,看着一個拄着柺杖穿着黑色壽衣的長辮子老人慢慢朝我走過來。
「你就是清明節想放假的那小孩?」老人站定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子。
我直接:?
「您是?」
老人沒回答,而是打量了我一下後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最後他敲着我的腦袋說:「不錯不錯!不畏強權有反骨!我喜歡!小娃娃,可有婚配?」
儘管搞不清眼前的形勢,我還是乖乖回答:「目前還是單身狗。」
老人露出了更加滿意的笑容:「那老朽給你介紹一個。」
?
「大爺您認真的?」
我合理懷疑這大爺是月老。
大爺豪爽地笑了兩聲,只留下一句「等着吧小娃娃」消失而去。
我便帶着疑惑失去了意識。
-4-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我呆坐在牀上,想到昨天晚上那個離譜的夢。
那大爺不會真的是月老吧?我的姻緣要來了?
事實證明,姻緣沒來,老闆的信息來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賀舟臣竟然從凌晨五點就給我發了消息。
賀舟臣:【醒了嗎?】
拜託!誰五點起牀啊?!
賀舟臣:【七點了,起了嗎?】
只有你這個變態沒事在放假的時候七點起牀!
賀舟臣:【九點了,你是單身對吧?】
爲什麼話題突然從起牀跑到了單身?他這是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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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舟臣:【十一點了…起來喫個午飯吧。】
每隔兩個小時發一條,要多準時有多準時。
顧小瑤:【謝邀,人在牀上,剛下夢境。】
賀舟臣:【…我在你樓下的咖啡店。】
?這麼着急?
我撓了撓頭,給他發了句等我之後,飛速洗漱換衣服衝了下去。
期間手機震了震,我以爲是賀舟臣催,結果一打開卻是不想看到的消息。
GU:【今年清明還不回來嗎?】
GU:【當初是我的錯,你回來看看家裏人吧。】
GU:【算我求你,阿瑤。】
我嗤笑,毫不猶豫刪了消息,繼續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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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的好老闆,讓你等急了。」我一屁股坐在賀舟臣對面的椅子上,招呼服務員點了杯冰美式,然後才轉頭跟坐在那的賀舟臣對上了眼。
賀舟臣,典型的高富帥,富二代,還是高冷上司的真人版,在他手下工作五年,沒見他笑過幾次。
公司裏的其他Ṫû⁹人都怕他,只有我,天不怕地不怕。
因此,全公司只有我一個人敢反駁他,全公司的人包括我都想不明白這人爲什麼還不開除我。
用昨天晚上夢裏那大爺的話說,我就是不畏強權有反骨,特別是我本來就應該有的東西,管他對面是誰,頭破血流我也要爭取過來。
比如清明假期。
「你是…來壓縮我的清明假期的嗎?我告訴你!我肯定不會幹活的!」我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地揚了揚下巴。
賀舟臣大概沒想到我會說出這話,他很是無奈開口:「不讓你幹活。」
「那你找我幹嗎?」我疑惑地扶了扶眼鏡。
賀舟臣按了按眉心,一臉糾結,最後他嘆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
「那個…說了你可能不信…」
「您先說。」
「我…我太爺爺昨晚託夢說要你做他重孫媳婦。」
???阿這,大爺你來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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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爺爺他是不是…穿着黑色壽衣,梳着清朝時候的辮子,然後額間有一個美人痣的?」我思了又思,索了又索後,默默列出了昨晚夢裏的那個大爺的特徵。
賀舟臣驚訝地挑了挑眉試探道:「你…也夢到我太爺爺了?」
我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是真的沒想到昨天晚上的夢是真的,說實話我刷牙的時候甚至想過那個老大爺會不會是我的祖宗了。
嘿,沒想到是賀舟臣的!
「你太爺爺昨天晚上跟我說他欣賞我,知道我沒對象之後就說給我找一個,我還以爲是做夢呢,沒想到他效率這麼快…」
說着,服務員端上來一杯熱乎乎的牛奶。
我禮貌地攔住了她:「那個,您應該送錯了,我要的是冰美式。」
服務員頓了頓,瞟了一眼坐在那沉思的賀舟臣,隨後語氣幾分羨慕道:「是您男朋友說要的熱牛奶。」
?他什麼時候…
「你剛起牀肯定沒喫飯,還有胃病,不能喝冰美式。」賀舟臣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到胃病二字,我舌尖抵了抵上顎,腦海裏忍不住想到四年前的那次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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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時候剛進公司一年,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幹什麼事比現在莽多了。
那個時候劉總監還是我的小組長,我跟他去見客戶被灌酒我從來沒說一個「不」字,我喝得比誰都多,比誰都猛,相應的,我胃病也比同時進公司的姐妹嚴重很多。
不過,我換來了站在賀舟臣這個大老闆身邊的機會。
陪他去見客戶的第一天,對面啤酒肚的老男人就跟之前那些人一樣要喝酒。
那個時候的賀舟臣就是高冷麪癱臉了,一開始大概是給那老男人面子,他稍稍抿了一口高腳杯裏的紅酒,隨後直接切入正題。
「王總,城郊的那塊地的投標…」
「哎哎哎!酒桌不說工作!小賀你怎麼不懂事的?今天我們就喫飯喝酒!那美女也別拘束!隨意隨意啊!」老男人大手一揮,打斷了賀舟臣的話。
期間他還拿着兩瓶啤酒放在了我和賀舟臣面前,滿臉肥肉抖了抖:「小賀啊!喝酒!」
我沒動,而是用餘光看着賀舟臣,看他怎麼做。
他微微垂着的眉眼淡漠清冷,手上卻把啤酒往對面推了推,期間腕上簡約大氣的黑色手表露出,襯得他皮膚更加白,氣質更加精英。
他毫不猶豫拒絕:「抱歉了王總,舟臣身體不適,這酒估計喝不得。」
王總怔了怔,隨即往後一靠,似笑非笑:「小賀你這,這就是你不懂事了,咱們酒喝好了纔好談事啊!」
什麼傻逼,就知道喝酒,光喫菜能把你噎死怎麼的?
我安靜低頭摳着手指甲,在心底吐槽,結果突然被 cue。
「既然小賀你不喝,帶的這位美女總能喝的對吧?」王總終於還是把注意放到了我身上。
或者籠統一點說,這些腦子裏裝了屎的老闆總是會想着忍不住灌女人酒,跟他媽八輩子沒見過女人喝酒一樣。
我笑着抬頭,眼底的不屑早已被收了去,替代得是一年來已經熟練的坦蕩笑意。
「能喝能喝!」說着,我伸手去拿啤酒,打算直接在桌角撬開後開灌。
結果伸到一半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轉頭,跟微微皺起眉的賀舟臣對視上了。
「我帶你出來不是讓你喝酒的。」他把我的手扯了回去。
我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尾。
不是讓我喝酒那是讓我幹嗎?看他喝?
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他修長好看的手拿走了我面前的酒,然後熟練地在桌角一磕,撬開了瓶蓋。
這架勢…這人也沒少喝過酒啊!
我看着神色淡淡的眉眼,心裏驚訝的同時也有些小悸動。
這,算不算英雄救美?
我慢慢摸上了手腕上剛剛被他攥住的地方,他手掌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上面。
挺燙人的。
「既然王總誠心邀請…」賀舟臣舉了舉手裏的啤酒,隨後我竟然看到他勾起脣,笑了笑。
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今天我們倆一定要喝個盡興。」
之後,我就見證了賀舟臣怎麼面不改色地灌下了八九瓶啤酒,後來他還招呼服務員換了白的。
還直接跑到已經大舌頭的王總身邊坐着,跟他喝,一邊附和他吹牛逼一邊給他杯子裏續白酒,自己倒是沒喝多少了。
期間跟我的目光對視,賀舟臣朝我挑了挑一端眉,眼神囂張又驕傲,跟一向冷淡的他大相徑庭。
不會喝醉了吧…
我單手託着腦袋,百無聊賴地喫着桌上的蔬菜,看那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哄着那頭豬喝酒。
最後,以豬被灌醉趴在桌上結尾。
賀舟臣臉上的笑容立刻收回,起身後嫌棄地拿紙擦了擦自己拍過王總肩膀的手。
「走吧。」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轉身拿包,還有他喝酒的時候脫下的西裝,起身跟着他離開。
結果剛走一步,他又拉着我轉了回去,重新站在了王總面前。
「他剛剛逼你喝酒,太壞了,要不要踹他一腳?」
?大哥你在說什麼?!
我驚訝轉頭,跟他一本正經的目光對上。
這人…好像沒開玩笑。
我沉思了兩秒,最終想好了回答。
「我能踹兩腳嗎?」
賀舟臣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特別憨,嘴邊的小酒窩像是盛了醉人的酒。
他微微俯下身,湊到我面前,小聲道:「那我也踹兩腳。」
…這人肯定是喝醉了!!!
我微微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手臂上還搭着他的西裝,語氣帶着幾分興奮:「現在踢?」
「嗯。」說着,他直接一腳踹在那老男人的肩膀上,把他直接從椅子上踹了下去。
老男人哼唧了兩聲,沒什麼反應。
我剛剛提起的心才落下,同時走上前,狠狠踩在他的手指上,還有一腳,我踩在了他的小腿上。
賀舟臣跟在我身後踩了他的小腿,然後又蹲下把他褲子上的灰拍了乾淨,嘴裏還嘟囔着:「得把灰灰拍乾淨,不然明天會被發現…」
…怎麼回事!大老闆這一點都不符合你高冷麪癱的人設啊喂!
後來,我合理懷疑我敢跟他槓的一個很大原因是他這次在我面前的人設崩塌。
「走吧。」他起身,朝我笑了笑。
我怔了怔,點頭,乖乖跟在他身邊走出來酒店,同時不忘跟服務員說裏面還有一個醉酒的老闆,讓她注意。
因爲賀舟臣喝酒,就是我開了車。
路上,他端正地坐在副駕駛上,格外認真地直視前方路況,給我樂得不行。
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突然轉頭望着我:「你以後…」
「嗯?」我朝他偏了偏腦袋,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不要喝酒了,你的胃病不能喝了。」
我驚訝地看向他,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淺色的瞳孔裏,那裏以往是冰山,此刻卻彷彿藏了夏日的第一抹晨曦,溫暖又舒適,混着車窗進來的晚風,讓人無端心動。
我舔了舔脣:「你怎麼知道我有胃病?」
賀舟臣偏過頭,闔起了眸不再理我。
獨留着我在晚風裏獨自心動。
但是後來,我真的沒有再喝過酒,頂多只是一小杯。
只不過,我的心動也僅僅至於此了。
我不會將一刻莽撞的心動當做愛情,更不會主動告白,也不會沉溺於他說一半留一半的話術裏。
有些錯誤犯過一次就夠了。
而且有句話怎麼說…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誰知道面前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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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我沒注意到他給我改了。」我從回憶裏拔出思緒,對服務員抱歉笑了笑。
服務員點了點頭想離開,我卻跟了一句:「啊對了,他是我老闆,不是男朋友,您誤會了。」
話音剛落,對面的賀舟臣將咖啡杯放在了桌上,瓷杯與玻璃碰撞出了刺耳的聲音。
我裝作沒聽見,一口把牛奶喝了個底朝天后直奔主題。
「你太爺爺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賀舟臣淺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我,不說話。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老闆?」
他垂下眸,神色淡淡,不再看我:「我帶你回老家,給我太爺爺上墳。」
我:?
這突如其來的見家長感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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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跟賀舟臣回了他在另一個市的老家。
畢竟誰能拒絕雙倍年薪呢。
路上我又刪了好幾條消息。
GU:【阿瑤,你理理我好不好?】
GU:【媽媽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你要不要…回來看一眼?】
很煩。
嘁,這種自以爲是道歉安撫的打擾真的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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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啊,到時候在你太爺爺墳前你可得好好勸勸他。」出了高鐵站,我語重心長地跟賀舟臣說。
他紳士地幫我推着箱子,回答前還不忘低頭朝我看一眼:「勸什麼?」
「勸他不要給我們倆亂點鴛鴦譜呀。」
「呵,那你夢裏怎麼不拒絕他?」
我頓了頓,隨即小聲說了實話:「誰知道他會給我找你這個老男人,我還以爲是帥氣有活力的男高呢…」
賀舟臣冷笑一聲:「顧瑤,你現在也三十了,別老是想老牛喫嫩草。」
被戳到年齡痛處的我給了他一手肘,咬牙切齒:「老孃永遠十八!」
他忽然站定,俯身貼在我耳邊低聲說:「而且,我也不比你口中的男高差。」
他溫熱的氣息擦過我的脖頸,帶起一陣顫慄。
我身子一僵,腦子裏隨着他的話想到了一些不妙的東西。
總覺得他說的…此差非彼差?
待我反應過來,賀舟臣已經離我幾步遠了。
「顧瑤,跟上。」他轉身隔着人羣望向我,神色依舊高冷,卻又有一些不一樣。
我沒由來得再次想到那次出差的夜晚。
我甩了甩腦袋,清醒後小跑着奔向他。
「賀舟臣你幹嘛跑那麼快!」
「是你腿太短。」
「你知道的,我有反抗精神,你別逼我跟你幹架!」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腳步卻放慢了。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看着陌生的一切,難免興奮。
「老闆!我是小學生!等會你給我買點特產記得往裏面塞兩百塊錢啊!」沿路看到的特產售賣店讓我有些小心動,同時也不忘藉機想跟旁邊的人打嘴炮。
賀舟臣拉着我的手腕躲過一個迎面而來的路人,同時冷漠地回答我:「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沒那麼年輕。」
?這人怎麼罵人還這麼押韻?
我從他手裏一把奪過自己的行李箱,氣道:「我至少比你這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年輕!」
賀舟臣敷衍地嗯了兩聲,伸手又想從我手裏把行李箱拿回去。
我偏偏跟他作對不給他,還梗着脖子反抗:「我自己的行李箱我可以自己拿!」
他垂眸看了我一會,點頭:「行,你自己拿。」
?這人怎麼不堅持一下!
我正想借機說他不關心員工跟他鬧一鬧,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媽媽。
我收起笑容,抿了抿脣終究還是接了電話。
「阿瑤呀!你清明放假不回家嗎?」電話那邊傳來了媽媽軟軟的聲音。
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講話溫溫柔柔的,跟人吵架都像撒嬌,經常會說怎麼會生出我這麼個愛嗆人的。
「公司忙,回不去。」我熟練地找着藉口。
我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聽媽媽在手機那邊抱怨,忽然視線裏多出了另一隻腳。
是賀舟臣。
他跟幼兒園孩子一樣跟我腳尖碰着腳尖。
「你幹嗎?」我抬頭望向他淺色的眸子裏,用眼神無聲詢問。
他沒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軟糖拆了,利索地扯下口罩把糖塞進我嘴裏,期間溫熱的指尖還擦過我的脣。
我怔了怔,舌尖迅速被甜膩的桃子味侵佔,直直地衝到腦門子裏。
這糖好像有點昏頭…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媽媽在電話裏提到的人。
「你哥哥他要找對象了,你要不要回…」
我瞬間冷靜了,淡淡拒絕了她:「不要,媽,我這邊忙先不說了,五一我接你到我這邊過。」
媽媽嘆了一口氣,卻終究沒說什麼,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就掛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嚼着嘴裏的軟糖,朝一直安靜站在我身邊的賀舟臣笑了笑:「走吧,老闆。」
他沉默一秒,最後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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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賀舟臣跟我保證過他家老宅只有爺爺奶奶在養老。
但是我到的時候…堂屋裏坐了少說十幾二十個人…
男ťů₇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每個人都唰的一下把目光集中在了僵在門口的我身上。
我忍不住扯了扯賀舟臣的衣角,他配合地朝我這邊歪了歪腦袋,我小聲又認真地詢問:「這…都是你爺爺奶奶?」
他偏頭,看着我的目光含着幾分同情憐憫:「等回去我批你假,你去看看腦子吧。」
?這人!
不是他自己說的家裏只有爺爺奶奶!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堂屋裏的一位中年婦女就熱情地迎了上來,說得話直接震驚我八百年。
「哎呦!這就是太爺爺託夢說的那小姑娘啊?哎呦喂,長得真水靈嘿。」
…敢情太爺爺是直接給賀家所有人託夢了是嗎?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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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舟臣的太爺爺真的給所有賀家人都託夢了。
這導致原本只想着應付賀舟臣爺爺奶奶的我被迫應付起了快二十幾個人,不過大部分都是賀舟臣替我回答的,我主要負責在人羣的包圍中保持尬笑,點頭,和時不時的補充幾句。
「你們倆都認識五年啦?哎呦,太爺爺是真會找,小賀,你可得好好對待你這小女朋友。」賀舟臣的姑姑坐在我旁邊握着我的手笑得格外開心。
我剛準備張嘴解釋,賀舟臣就已經利索解釋:「姑姑,她目前還不是我女朋友。」
我趕緊點頭:「對對對,我們倆就是打算回來給太爺爺上個墳,順帶跟他解釋一下我們對對方沒有感覺,勞煩他老人家託夢給我們倆牽線了。」
賀姑姑聞言,偏頭朝坐在我另一邊的賀舟臣眨了眨眼,我一轉頭,發現在場的所有人竟然都在用一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疑惑。
就在這時,賀姑姑陰陽怪氣地重複我的話:「對對方沒有感覺?」
賀舟臣面色不變,眉眼依舊冷冷淡淡:「是的。」
在場的氣氛詭異的安靜了一秒。
「啊沒事沒事!小年輕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多問了!」賀舟臣的大伯母出場圓了場子,然後親切地拉住我另一隻手說着賀舟臣的好話。
什麼人帥多金,什麼爸媽都在國外結婚後不會有婆媳矛盾,什麼不重男輕女…
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我忍不住偷偷掏出手機見縫插針給賀舟臣發了條消息:【你們家就這麼想把你推銷出去?】
賀舟臣被他大伯拉出去安排明日的上墳,過了好一會纔回我。
一個很簡單的字。
【嗯。】
這人!還不如不回!
沒想到,兩分鐘之後他又發țű̂²了條消息來。
【怎麼?心動了?要買?】
我無語。
【別!您大Ŧůⁱ老闆,我買不起。】
賀舟臣沒回我,估計又忙了,我也沒在意這件事。
喫晚飯的時候我碗裏的菜幾乎沒少過,最後我實在喫不下了,不得不耷拉着眉毛看向旁邊被賀家人冷落的某人。
吵鬧的飯桌上,賀舟臣接收到我的求救眼神後放下酒杯,一手撐在我身後的靠椅上向我傾身而來,聲音清冷不失磁性。
「怎麼了?」他微微皺着眉,眼裏些許關切。
我害怕被飯桌上的其他人聽見,也就朝他靠了靠,幾乎湊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能不能讓大伯母別夾菜了,我真喫不下啦…」
他身子一僵,垂眸看了我一眼後,低低嗯了一聲。
我放下心來,正準備偷偷摸摸坐正,結果一抬頭髮現大家都在往我們這邊看。
我瞬間停住了動作,一臉尷尬。
賀舟臣這個時候突然動了,他竟然把我的碗拿到了他面前!
那是我喫過的啊喂!
我臉上的尷尬變成了震驚。
他彷彿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妥,還朝大伯母看去:「大伯母,顧小瑤胃不好不能喫太多,你別給她夾了。」
飯桌驟然安靜下來。
我卻在這個時候關注點清奇。
他爲什麼突然叫我顧小瑤啊?!
聽起來…怪曖昧的…
我咬了咬脣,默默偏頭看向已經淡定夾起雞腿開始喫的賀舟臣。
他這…什麼意思呀。
-13-
由於晚上喫得太多,賀舟臣帶我去村子裏逛了逛,消食。
由於喫的太多,我不得不反手撐着腰跟在他身邊,跟懷了孕一樣。
「老闆,你們賀家人太熱情了。」
賀舟臣按了按眉頭,難得愁容:「他們過年催婚比這熱情多了。」
同被催婚的我瞬間理解了他的愁苦,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事的老闆,按你親戚那種推銷程度,你應該不愁自己賣不出去。」
他嘆了口氣:「是啊,我媽昨天還打電話說我再找不到對象就以豬肉價賣出去,去別人家入贅。」
「啊?你那麼大家產去入贅?」我震驚了。
賀舟臣偏頭看向我,輕笑:「怎麼?心動了?想買?」
好熟悉的話…
是他之前給我發的信息。
明明是一樣的字,當着面從他嘴裏說出來後,我竟然真的有一點點心動。
嘖…這人不會在撩我吧?
我舔了舔脣,跟他對視一眼後視線轉向遠方粉紫色的晚霞,淡淡道:「有點心動。」
說完,我身邊的人停住了腳步。
我也停下了步伐,卻沒轉頭看他,而是繼續說剩下的話:「結婚後我們能各玩各的嗎?」
賀舟臣被我氣笑了:「顧瑤,你還真的是…努力追逐夢想啊。」
是的。
我的夢想。
嫁入豪門,各玩各的。
-14-
兩年前有一次我和同事在茶水間閒聊到夢想,我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後說出了這句被她們戲稱爲「至理名言」的話。
結果我沒想到賀舟臣就在門口聽了個全。
我一開始不知道他偷聽的,直到劉總監在半夜一兩點突然轉了一條營銷號文章在公司羣裏,然後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話。
【驚!!女子一心只爲嫁入豪門,後慘遭虐待!】
【希望全體員工在看完這篇推文後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婚姻觀,來人間一趟還是要找個真愛的。】
我看了後直接去敲了他的小窗。
顧瑤:【劉總監,你這大半夜推文幹啥?】
卑微社畜劉:【別說了!老闆大半夜突然讓我推這個莫名其妙的文章,我都睡着了被他一個電話吵醒,哎對了,他好像說不要告訴別人來着,你別亂說啊!】
我笑了。
賀舟臣是怎麼想的讓劉總監這個大嘴巴給他保守祕密,而且一說直接說我面前來了。
這不就是在針對我那句「至理名言」嗎?
我躺在牀上,直接找了賀舟臣。
顧瑤:【大老闆,你偷聽我講話?】
屏幕上的「正在輸入中…」閃了又閃,好幾分鐘後我纔等到一句話。
賀舟臣:【明天就扣劉譯仞年終獎。】
對不起了,劉總監。
-15-
不過最後劉總監沒有被扣年終獎,賀舟臣甚至還給他加了錢。
我想不通。
「其實…」賀舟臣開口,將我的思緒從回憶中喚了回來,但是他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轉身看向他:「嗯?」
他再次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沒什麼。」
我挑了挑眉沒有追問。
因爲…我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
賀家,也算半個豪門了。
不過,我纔不會去追問。
我就是那種喜歡另一半完全主動的,我會偶爾放個小鉤子去響應對方,但是絕對不會發生對方扔個平 A 我就把大招放出去的情況。
更別說這種躲躲藏藏的話,我纔不去猜。
自從那件事後,我就喜歡上了那種肆意張揚不躲藏的愛意,我就是這麼浮誇,我就是不懂那些隱忍的情緒。
迎面晚風徐徐而來,吹亂了我的粉色長髮。
我將頭髮別在耳後,轉身朝賀家老宅走去。
「大老闆,回家吧。」
「…嗯。」
-16-
第二天,我跟着賀家的一行人去給那個夢裏的太爺爺上墳。
清明時節雨紛紛。
昨夜就下了雨,墳又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路過去全是稀泥,一不注意就會摔跤。
我不得不緊緊抱着賀舟臣的胳膊,一邊小聲說着「媽呀媽呀」一邊往前慢慢走。
賀舟臣則是在旁邊不停地溫聲安慰我:「沒事別怕。」
好不容易到了墳地,我腿都軟了,全靠賀舟臣支撐着我。
點了炮仗,燒了紙錢後,大家一個一個得給太爺爺磕頭。
最後輪到了我和賀舟臣。
「小賀磕頭,瑤瑤你在旁邊待着就成。」賀家人應該是想着我不是賀舟臣的對象,也不好讓我給他們祖宗磕頭,就這麼說了。
我笑着:「沒事,我也給太爺爺磕幾個吧,畢竟他也來夢裏看過我,我不磕也不好。」
說着,我跟着賀舟臣跪在了賀太爺爺的墳前,利索地磕了三個頭。
還不忘在心裏說:「太爺爺,我跟您重孫這個鴛鴦譜可能不太行啊!您給我換一個好不?我喜歡那種直球的,直球您懂不?就是耿直的,喜歡就直接說的。」
「您不說話?不說話就當您答應啦!感謝太爺爺啦!」
我歡歡喜喜地磕完頭,跟着賀舟臣起身卻看到大家都在看着我倆笑。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賀舟臣,卻發現他雖神色淡淡,耳朵卻染了粉,像個害羞的小娘子。
「怎麼了?」我跟着他走到一邊,小聲問。
「沒事。」
他話音剛落,跟着過來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後輩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痞裏痞氣得笑着說:「咦?什麼叫沒事?舟臣哥害羞了不好意思說,我來說,瑤瑤姐你們倆剛剛在一起磕頭的時候跟拜堂一樣!」
說完,周遭的人都笑了。
賀姑姑害怕我尷尬趕忙笑着出來打圓場:「賀淮遠!你小子就知道瞎說!滾過來!」
賀淮遠笑嘻嘻地鬆開了賀舟臣,搖頭晃腦地走向了賀姑姑,嘴裏還不忘說:「行行行,我瞎說!」
賀舟臣卻一直沒說話,只是低頭抓着我的手腕幫我擦剛磕頭時沾在掌心的泥,動作輕柔。
我下意識想撤回來,卻被他緊緊攥住了手腕。
「別動。」他冷聲說。
我被迫停住了掙扎,視線卻不由落在他的長長的睫毛上,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動。
真想去碰碰啊…
我輕咳兩聲,暗罵一句「這妖精」後甩去自己腦中不合時宜的想法,動了動被他抓着手,示意他說兩句話解釋解釋。
賀舟臣淡淡抬眼看向我,似是不願意地皺了皺眉頭,開口還帶着些許小委屈,彷彿非常不想解釋:「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呢…」
衆人聞言,尷尬地笑了笑,打哈哈岔開了話題。
-17-
當天上完墳後我就和賀舟臣坐下午的高鐵回了工作的地方,他的親戚超級熱情,給我裝了一堆特產。
當然最後都是賀舟臣拿。
從高鐵站出來他又給我送到了公寓樓下,下車前,我還跟他爭論着多要一天假彌補這兩天跟着他跑。
賀舟臣偏頭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直接用眼神表示:你想得美。
我氣得雙手環胸,挺着腰板跟他爭論我清明陪他奔波從而喪失了在家享受葛優癱的痛苦。
他停好車,安安靜靜地聽我吐槽,中間我換氣的時候他還「貼心」地遞上了路上給我買的果茶。
「潤潤嗓子再說。」
?
「賀舟臣!你是在挑釁我嗎?」
我覺得我肯定是膽子大了,要麼就是他給我縱容壞了,不然我怎麼敢直呼大老闆全名呢。
誰知他不僅沒生氣,反而難得笑了,眉眼間是成熟的男人味,還帶着幾分無奈與寵溺:「我哪敢,您多牛啊,恨不得坐我頭上拉屎。」
我被他這形容逗樂了:「賀舟臣你說這話很崩人設的好嗎?」
他眉眼微微垂着,看起來格外溫柔:「我在你面前還有人設這麼一說?」
…這人對自己的認知格外準確。
「你說得對。」我認同他,然後解開安全帶下車:「我先回去了,好老闆,你既然不給我放假那明天我能不能晚點到公司呀?」
說着,我往他面前湊了湊,討好似得眨着眼睛。
賀舟臣一僵,留下一句「別裝嫩」後就解了安全帶逃也似地下了車。
我呆了一秒,才下車找他討理。
「賀舟臣!你說我老是不是?」
人到中年,真的是聽不得這些詞了,偏偏這人就逮着我這個雷點蹦迪。
他從後備箱拿出我的小行李箱,轉頭給我順毛:「我錯了我錯了,你永遠十八。」
我朝他比了個拳頭,從他手裏奪過行李箱。
「阿瑤…」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男人猶猶豫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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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爲經過這五年的時間我已經練就了能在顧落昱面前保持平常心的能力,但是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我卻渾身僵硬,想到了五年前的那個令我痛苦的雨天。
我把自己二十五年的所有情人的愛意都傾倒給他,滿心歡喜地帶着他去見我媽媽的時候,他卻緩緩收傘,朝着我的媽媽喊了一句「後媽好」。
他知道的。
知道我是他未來繼母的女兒,他故意來撩我,跟我談戀愛,就等着我傷心,以此來報復他那個續絃的父親。
呵。
我現在已經忘了當時的心情,我只知道當時我跑進了雨裏,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奔走,腦海裏全是跟顧落昱在一起的半年。
半年來,顧落昱對我總是將曖昧氣氛拉到極致,用一些引人遐想的話術讓我的喜怒哀樂被他掌控,最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主動把一切都貢到他面前。
還有…他當時沒來追我,他明明知道我那天是姨媽第一天。
他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想我死外邊吧,這樣,就更能報復他的父親了。
當時我還暈倒在了大街上,是一位未露面的好心人把我送進了醫院。
在醫院醒來後,我看到了繼父,媽媽圍在我身邊。
沒有顧落昱。
從那開始,我就變得格外討厭藏藏躲躲的喜歡,我要直球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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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亂掉的思緒平復下來後,轉身淡淡地看向顧落昱。
「有什麼事?」
他穿着簡單的衛衣,看上去朝氣蓬勃,完全不像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反而像一個年輕的大學生。
「阿瑤,媽讓我來看看你…」他的視線一如既往的溫柔,還帶着明顯的歉意。
自從繼父和媽媽催他相親後,他就在我面前表現他的歉意,說他當初做錯了,希望我能原諒他。
莫名其妙。
好玩的很。
「我好得很,你回去吧。」我冷靜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他的脣…五年前,這些都是我無比喜歡的地方。
現在,多看一眼我都噁心。
顧落昱朝我走了幾步,眼神憂傷:「阿瑤,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我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猛地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撞進了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的賀舟臣懷裏。
他的胸膛寬厚溫熱,竟在這個時候給予了我些許力量。
同時,他的手掌覆上了我緊緊抓着行李箱拖杆的手,安慰似得摩挲了幾下。
我剛剛因爲顧落昱靠近而緊張提起的心在賀舟臣的安撫下緩緩落下,鬼使神差的,我不想從他懷裏離開,也不想他鬆開我的手。
我想在顧落昱面前,有個依靠。
我渾身驟然放鬆下來,難得主動地整個人靠在賀舟臣懷裏。
同時,我另一隻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角,抬頭討好似得朝他眨了眨眼。
你可千萬別把我一把推出去啊,不然我可要丟臉了…
事實證明,我和賀舟臣還是有些默契的。
他不僅沒有推開我,覆在我手上的手還移到了我的腰上,把我緊緊摟在了懷裏。
我:大哥其實咱不必這麼貼貼…
賀舟臣看向還在震驚的顧落昱,嘴邊帶着禮貌疏離的笑意,語出驚人:「大舅哥今天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只會一聲?」
我傻了,呆呆地抬頭望向他,用眼神表達我的想法:賀舟臣你在狗叫什麼?!我問你在狗叫什麼?!什麼大舅哥啊喂!!
而且…總感覺這人語氣裏帶着幾分炫耀是怎麼回事?!
縱使我心裏無比驚恐,但是面子上還是很快恢復了雲淡風輕的神色,甚至格外配合地把腦袋靠在了他胸膛上。
隨之,我明顯感覺到賀舟臣身子一僵,然後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像是幼兒園得了小紅花的孩子。
還…挺可愛的。
我不禁勾了勾脣,轉眼卻跟顧落昱充斥着痛苦和不敢置信的眸子對上。
他很痛苦嗎?他有什麼好痛苦的?這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我在心裏冷笑。
顧落昱傷心地看着我,向我求證:「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我微笑:「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顧落昱突然激動起來,面色憤怒,語氣竟然帶着幾分指責:「你明明說過你會一直陪着我的!」
我在聽到這句話時,大腦中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炸彈,「轟」地一聲將我炸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因爲…這句話我確實說過。
我還說過很多遍。
我曾經幻想過與他度過餘生,說我會一直陪着他,他也會把我擁在懷裏,用吻堵住我的脣回應我。
如果是情人間,這些時光都是美妙的,可是放在我和顧落昱之間,它們全是令人噁心的!說難聽點,它們就像裹了糖的屎,糖皮被剝落後,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以至於,被提到被想起的時候,我都會難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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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抓着賀舟臣的衣角,渾身輕輕地顫抖起來,令人反胃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飛快侵蝕着我花費五年時間建築的城牆。
顧落昱還在那邊盯着我,循循善誘地說着,幫助記憶侵蝕我:「阿瑤,你說過的,會一直陪着你的落昱哥哥…」
「阿瑤,跟哥哥回家 b…」
「你能滾不?」賀舟臣突然冷聲開口,打斷了顧落昱的話。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摟得更緊,幾乎要把微微顫抖的我嵌入身體裏。
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腦門,溫聲說ṱųₓ:「沒事了顧小瑤,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顧落昱並沒有因爲賀舟臣的打斷而放棄,而是繼續蠱惑般說着曾經甜蜜時的話。
跟賀舟臣的安慰混在一起。
「阿瑤,哥哥帶你去喫飯好不好?點你喜歡的菜,我們拍照,相擁,接吻…」
「別說了我求你了!」我朝他怒吼。
顧落昱卻笑了:「你肯理我了阿瑤,走…」
賀舟臣放開我,猛地衝上去一拳揍在了顧落昱那張虛假的臉上,阻止了他說話。
顧落昱被擊倒在地,嘴角快速溢出了猩紅的血,想起身卻被賀舟臣按在了地上錘。
離開了賀舟臣,我才發現自己顫抖得多麼厲害,我彷彿回到了那個雨天,一個人忍着身體和心裏的痛苦坐在大馬路上一點點被噁心的回憶佔據大腦…
倫理,欺騙,愛情,虛僞…
我忽然想到了暈倒後的那個未露面的人。
他好像抱了我,把我擁在懷裏喊我名字…
他怎麼知道我叫什麼…
「賀舟臣…」我輕輕喚着已經把顧落昱打到起不來的賀舟臣,聲音無比小,卻被他準確地捕捉到。
他立刻轉身,大步走到我身邊,溫柔地捧起了我的臉:「顧小瑤,沒事了。」
我眨了眨眼:「抱抱我好不好?」
賀舟臣怔了怔,隨即快速把我擁進了懷裏,溫熱的手掌放在我腦後輕輕揉着。
這個懷抱…竟有些熟悉。
我主動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悶悶說:「你剛剛不會把他打出事吧?」
賀舟臣轉頭看了一眼,說話時胸膛微微震動:「沒事,你先上樓,我打個 120 帶他去醫院查查。」
聽着,我忽然覺得我和他的對話有些莫名的好笑。
我不禁輕輕笑了一聲。
賀舟臣立刻問我:「不難受了?」
我在他懷裏搖了搖頭,仰頭跟他對視。
他的眸子裏,是明顯的擔心與關切。
我笑:「大老闆,你又崩人設了。」
賀舟臣沒想到我會說這句話,呆了一秒後有些哭笑不得:「顧小瑤,你腦袋到底是什麼腦回路?」
我嘿嘿笑着,隨後微微踮起腳透過他的肩頭看着已經站起來的顧落昱。
他嘴角溢着血,身上乾淨的衛衣染上了灰,還皺了,看上去無比狼狽。
看我探出頭,顧落昱失望地看着我,彷彿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默默把頭收了回去,拽了拽賀舟臣的衣服:「大老闆,我們上樓吧。」
「不管他了?」
「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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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舟臣把我送到了公寓門口,上樓前,我再次轉頭,跟顧落昱對視。
他一動未動地站在那,平靜地跟我對視。
「你看他不如看我。」賀舟臣突然湊到我耳邊,似有不滿地說。
我收回視線,笑着跟他走進樓裏:「行行行,看你看你。」
別在意了,顧小瑤。
沒事的,誰還沒談過幾場失敗的戀Ť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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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謝謝啊。」公寓門口,我從賀舟臣手裏接過行李箱,想到那個擁抱,我竟有些不好意思,一句謝謝說的我臉紅心跳。
「沒事。」賀舟臣朝門揚了揚下巴:「進屋好好休息一會,我先回去了。」
聞言,我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要不先別走…」
說完,我和賀舟臣都愣住了。
他笑了:「你是要邀請我進屋喝茶?」
我手背在身後緊張地揪住了衣服,撇開視線不敢看他:「我家沒茶。」
賀舟臣挑了挑眉:「那我不走幹嗎?」
我有些結巴:「就…進屋坐…坐坐唄。」
他嘖了一聲:「那我就勉強光臨你的寒舍,讓它蓬蓽生輝。」
我被逗笑了:「賀舟臣!你這一句話好幾個錯誤!」
他沉默了,跟着我進屋後才悠悠說出一句話:「大概跟你在一起…說話不用過腦子。」
彎腰給他拿鞋的我動作一頓,心裏下意識順着他這句話產生了曖昧的遐想,但下一秒我就將它扼殺了。
我將鞋擺在他腳下,聲音帶着平靜的笑意:「你就是沒腦子,別找藉口。」
「我腦子被你喫了。」
「你纔是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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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舟臣沒有待多久,他離開後給我發了兩條信息。
賀舟臣:【顧小瑤,不用這麼害怕。】
賀舟臣:【我在你身後呢。】
我癱坐在沙發上,盯着手機上的信息逐漸眼眶酸澀。
我笑着擦去臉上的淚,給了賀舟臣回覆。
一如既往的跟他不對付。
顧小瑤:【拜託!大老闆你知道你這麼說就是鬼故事嗎?!】
賀舟臣:【…】
他無語了。
我笑着,手還沒碰到鍵盤就屏幕就一變。
是媽媽給我打了電話。
看到這個備註,我就想起了那個重組家庭,想起了顧落昱。
奇怪的,以往想起顧落昱,我會難受胸口堵,但是今天,我卻又想到了賀舟臣。
那個總是崩人設的大老闆,和,他的懷抱。
我撓了撓頭,強迫自己不再想賀舟臣,接了媽媽的電話。
「喂,媽怎…」
「阿瑤,你跟落昱發生過什麼?」媽媽平靜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我的耳邊,像一把利刃扎進我的腦子裏。
媽媽怎麼會這麼問?
五年前我暈倒後醒來,其實很害怕媽媽知道我和顧落昱的事情,不過還好,他沒有告訴繼父和媽媽。
提心吊膽五年,沒想到這個時候媽媽突然來問我。
是顧落昱跟他們說了?
我的心緊張了一瞬,卻又緩緩寧靜下來。
我想到了賀舟臣的那條信息。
他在我背後呢。
不要怕顧小瑤。
說出來吧。
我慢慢坐正了身子,看着茶几上計算機屏幕裏的倒映出的自己,長呼一口氣。
「媽。」
「我跟顧落昱談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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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媽媽坦白了一切,說着說着,我聽見了她在那邊小聲抽泣。
我笑着哄她:「好啦好啦,哭什麼呀?跟個小孩子一樣。」
「對不起,媽媽不知道他對你做過這些事情,媽媽…媽媽不是合格的媽媽。」
即使我知道她看不見,我還是輕輕搖了搖頭,眼淚跟着她的抽泣聲溢出了眼眶:「不怪你的媽媽,你已經做的更好啦~」
我的爸爸得了癌症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去世了,是媽媽用瘦弱嬌小的身軀撐起了一個家,爲了打造了一個避風港。
她是最好的媽媽。
這也是我當初很快接受她再婚的原因。
她對我那麼好,我怎麼能阻攔她追求幸福呢?
「今天落昱打電話給他爸,說不相親了,他要和你結婚,我…我當時腦子都懵了,我纔打電話問你,我不知道…真相是這樣。」
「他要和我結婚?他瘋了吧?」我想不通顧落昱這個人的心思,當初玩弄我感情的是他,現在他卻要跟我結婚!
這不腦子有病嗎?
我向後仰去,煩躁地按了按眉心,沒說話。
媽媽在這時小心翼翼地說:「媽媽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好,但是…你也不大了,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要是以往我肯定會脫口而出:我喜歡的是男高,還沒到法定年齡,問了也沒用。
但是今天…我又想到賀舟臣了。
我咳了兩聲,有些不自在地回答:「我喜歡的不是男孩子,是老男人了。」
大概是我的用詞錯誤,媽媽驚恐地「啊」了一聲,然後試探道:「領低保的那種?」
我被逗樂了。
「不是!是三十五歲的…呃,沒腦子的傻子。」
聽到我這麼確切的形容,媽媽舒了一口氣,也確定了我有喜歡的人,她語氣明顯開心起來。
「哪家的小夥子?在一起了嗎?什麼讓媽見見?」
我思考了一會:「呃…還沒在一起呢,他沒有明確表示過對我有意思。」
媽媽應該是想到了顧落昱,慌忙道:「那不行那不行,我們等男孩子先說。」
我笑着:「那他要是不說怎麼辦?」
媽媽沉默了好一會才決心說道:「那我們就不結婚了!」
「媽媽想明白了,不逼你了,你什麼時候結婚媽媽都不管,媽媽就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
「好啦,逗你的,放心吧,他會說的。」
我仰頭看着天花板,眯了眯眼。
他不會說…那我就勾他說好了。
賀舟臣…你可一定要喜歡我啊。
就在這時,電話裏傳來了繼父渾厚的聲音。
「阿瑤,是我和顧落昱對不起你。」
原來他一直在旁邊聽着。
「沒事的,都過去了,爸爸你和媽媽趕緊睡吧,不要想太多,我的日子很好。」
媽媽喊了我一聲,但又頓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說:「阿瑤,晚安。」
「晚安媽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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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解決了一件煩心事,我晚上睡得特別香,並且又夢到了賀舟臣的太爺爺。
「小娃娃!又見面咯!」他依舊是之前見面的打扮,一臉慈祥的笑容。
我這次依舊不能動,但是並不妨礙我熱情地打招呼:「太爺爺好!」
他臉上歲月的痕跡笑得皺在一起,和藹的很:「好好好!我這次來,是想跟你確定,你是喜歡耿直的對吧?」
我思索了一會,才點頭。
他捋了捋山羊鬍,然後再次留下一句話就消失了,特別雷厲風行。
「老朽懂了!這就給你找個耿直的!小娃娃你等着吧!」
我:太爺爺你要不要跟我再商量商量?跑太快了您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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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是踩着點進公司的,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的部門格外安靜,不像我以往進來時喧鬧。
我忍不住疑惑地走向自己的工位,然後就看到…
賀舟臣坐在我的位置上。
因爲在下屬面前,我覺得不能放肆,於是我沒有過去踢凳子提醒他坐錯位置了,而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柔又友善地說道:
「大哥,你坐我位置幹嗎?」
賀舟臣猛地站起身,腰桿筆直地站在我面前,眼神飄忽,像是被老師抓住開小差的學生。
我這才發現,他今天剪了頭髮,噴了男士香水(還是我偶爾提的一嘴最喜歡的那款),西裝還加了精緻的袖釦,估計鬍子也刮過,手錶也是我之前說最好看的那一隻。
今天我明明記得沒什麼重要的事情,這人怎麼這麼精緻…
我看着面前這隻「開屏的公孔雀」,發出了真誠的疑問:「你…要勾引誰?」
我以爲會聽見他說什麼「什麼我勾引誰?顧小瑤你說話不過腦子的?」,結果他卻緊張地搓着手回答:
「勾引你。」
他說完,周圍就傳出了同事們此起彼伏的低呼聲。
而我則是:…家人們我好像沒睡醒。
爲了印證是不是夢,我毫不猶豫掐了一把賀舟臣的胳膊:「疼不?」
他臉色一變,看的出來是疼得,但是話出口卻是:「你捏的,肯定不疼。」
我:?
「老闆你今天喫錯什麼藥了?」
我發出了真誠的疑問。
賀舟臣沒回答,而是拉着我到了沒人的茶水間,利索關上了門,還一個抬手把我抵在了門後。
「顧小瑤。」他壓下身,鼻尖幾乎碰到了我的。
我渾身一僵,下意識緊緊貼着門:「你…叫我幹嗎?」
「昨天太爺爺給我託了夢…」
???我彷彿預料到了太爺爺託夢說了什麼。
「他說你喜歡耿直的男孩子。」
果然…
「你…不要迷信!」我抬手輕輕推着他的胸膛,想把他推開,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驚恐地望向他近在咫尺的眸子,眼睛瞪得圓圓,注意到他不知何時變粉的耳尖。
這麼害羞?
嘖,一開始我是挺害怕的,但是吧,賀舟臣一害羞…我就有點想幹壞事了。
想幹就幹。
我微微眯起眼睛,放在他胸膛的手動了動,指尖在他西裝上輕輕劃過,吐氣如蘭:「大老闆..你耳朵紅了呦。」
賀舟臣愣了一下,隨即他手微動,抓住了我作亂的手指,眼帶笑意:「嗯,紅了。」
?這就承認了?
我以爲他會害羞一會呢!
我不開心地撇了撇嘴。
賀舟臣鬆開我的手,捏了捏我的臉:「你這什麼小表情?」
我立馬捂着臉兇他:「幹嗎捏我臉?!」
賀舟臣笑得彎起了好看的眸子:「因爲喜歡你啊。」
我傻了。
我沒有想到他這麼突然就說出來了。
一時之間還有點…難以相信。
「你…呃,你…」我有些不知說什麼。
看到我難得的窘迫,他笑得更開心了:「我怎麼了?」說着,他親暱地蹭了蹭我的鼻尖,語氣像個小流氓:「我喜歡你,不行?」
我的臉早已紅了透,內心裏的反抗意識卻隨着他的流氓挑釁被激發出來了,於是我…
親了他一下。
是的,我親他了。
有一說一,這男人平時說話嘴硬的很,親起來倒是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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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舟臣沒料到我突然的「襲擊」,整個人僵了。
過來好一會,他才慢慢摸了下自己的脣,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剛剛…親我了?」
我笑着伸手去勾他的下巴:「怎麼?不行?」
賀舟臣興奮地點頭:「行行行!肯定行!」說完,他忽然收起興奮,小心翼翼地開口:「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我嘖了一聲:「喜不喜歡你又能怎樣呢?」
他聽着我模棱兩可的回答,有些落寞,肩膀一耷拉,像個沮喪的小狗狗一樣看着我,嘟囔:「可是我喜歡你啊…」
他突然的直白給我整懵了。
而且…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撒嬌啊喂!!
就,看起來委屈巴巴,很好欺負的樣子,跟四年前那次出差喝醉酒一樣可愛。
這次沒有夏日的晚ṭṻ₃風,我卻怦然心動。
我按住自己加快跳動的心,壓抑自己心裏溢出的喜歡,努力做出一副「你喜歡我?那我勉強答應你吧」的樣子,輕飄飄開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勉強也喜歡你一下吧。」
話音剛落,剛剛還沮喪的賀舟臣突然就挺直了腰板,我在想,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估計現在會開心地搖起來吧。
「那那那那!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明明已經三十五歲的老男人了此刻卻高興地像個孩子。
「勉強願意。」我彎起眸,點頭,下一秒,被他緊緊擁進懷裏。
他低頭湊在我耳邊,語調輕快:「你好啊,女朋友。」
我笑着環住了他的腰,不忘懟他:「你個幼稚鬼。」
他卻拉開了些距離,認認真真地看着我:「不,你應該說…」
「你好啊,男朋友。」我搶走他的話,順着說了下去。
賀舟臣眸子亮了亮:「那…我可不可以再親你一下?」
???
我被他逗樂:「你爲什麼三十五了談起戀愛卻像個高中生啊哈哈哈哈。」
他微微紅了臉:「我母胎單…」
我笑了:「原來你這麼純啊哈…唔。」
他直接低頭,把我的嘲諷的笑聲堵了回去。
淦!
-28-
我跟賀舟臣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公司,我被迫成爲了老闆娘。
而且當天,我就被賀舟臣拉進了他的家族羣。
我人傻了。
這人速度這麼快嗎?!
而且…他還發了朋友圈,微博,甚至連多年不用的扣扣都沒漏下,就爲了說一句話。
【顧小瑤是我女朋友。】
很傻很幼稚的行爲…但是我很喜歡。
喜歡的不得了。
於是…
顧小瑤:【這周陪我回家見我爸媽不?】
賀舟臣:【?】
透過這個問號,我彷彿察覺到了賀舟臣的震驚。
我笑着,一句「不想?」還沒敲完,他就從辦公室衝到了我面前,難掩興奮:「真的嗎?就這周?要不直接現在就走吧?我給你批假!」
…這人。
真的,好可愛!!!
家人們,我完了,我墜入愛河啦!
-29-
我還是選擇了週末帶賀舟臣回家。
我沒有跟媽媽說我要帶男朋友回去,所以她開門的時候怔住了,好半會才說:「這就是你上次說的喜歡但是還沒在一起的那個老男人?」
???媽!你說什麼啊喂!
我驚恐。
不是因爲她直接說老男人,而是我跟她提了喜歡…
我轉頭,果然看見剛剛還因爲見未來丈母孃而緊張的賀舟臣瞬間春風拂面,嘴角不知道翹多高。
唉,完了,恐怕這個事要被他念叨一輩子了。
「媽,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賀舟臣禮貌彎下腰,把禮物遞給了我媽媽。
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賀舟臣你不要瞎叫好不好!」
他捂着胳膊,看了我一眼後,直接委屈巴巴地跟媽媽說:「媽,顧小瑤打我…」
我他嗎…
因爲他這一句話,我後面被媽媽唸叨了幾十年別欺負賀舟臣,可是明明是他欺負我!他總是不讓我休息!!!
生氣!
-30-
進屋後,顧落昱從他的臥室走了出來,鬍子拉碴,一臉憔悴。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把手裏的橘子一股腦塞進了賀舟臣的嘴裏。
我跟賀舟臣確定關係的當天就跟他說了我的過去,因此他一見到顧落昱就攥緊了拳頭,看着他落在我身上悲傷失望的眼神,賀舟臣直接親了我一口,聲音大的恨不得湊在顧落昱耳邊炫耀。
「女朋友喂得橘子就是甜!」
我笑了。
隨後, 轉頭看向憔悴的顧落昱,勾了下脣:「哥。」
我想明白了。
不必在意那些過去,畢竟現在我應該在意的是——賀舟臣。
想着, 我牽住了賀舟臣的手, 他像是收到什麼訊號一樣,立刻跟着我的話喊:「大舅哥, 早上好啊。」
顧落昱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一句話沒說離開了家。
賀舟臣一直覺得顧落昱沒死心,結果沒過兩天,他就跑到了國外, 除了逢年過節, 再也沒回來過。
即使這樣,後來過年聚餐見面的時候,賀舟臣都會在他面前緊緊牽着我的手。
用賀舟臣的話說, 他恨不得把我舉腦門上, 讓大家都看見我是他的。
真的幼稚。
不過我真的很想待他腦門上。
這樣我也可以讓大家都看見…他是我的。
-31-
我和賀舟臣很快就結婚了。
婚禮前一天,賀舟臣的家族羣裏有了一條消息。
是賀淮遠那小子發的一張聊天截圖。
…
賀舟臣:【太爺爺給我喜歡的女孩子託夢了, 明天我帶她回老宅。】
賀淮遠:【?鐵樹開花竟在我身邊?】
賀姑姑:【真的啊?哎呦喂!我也回去!】
無數的親戚加一。
賀淮遠:【你們一大堆人回去我嫂子不得嚇死。】
大伯母:【那就說我們也被託夢了。】
再次無數加一。
最後是賀舟臣。
賀舟臣:【你們別嚇到她。】
…
看完截圖,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心裏的欣喜。
正想給賀舟臣發信息,他卻正好打了視頻電話來。
他穿着睡衣, 剛洗完澡,溼發被隨意向後一捋, 格外…有男人味。
「大騙子。」我的目光在他隱隱約約露出的腹肌上逛了一圈後纔開口指責他。
他頓了頓:「…抱歉。」
「你什麼時候喜歡的我?」
賀舟臣沉默了好久,最後認真跟我對視,眉眼溫柔:「五年前吧。」
「我剛進公司你就覬覦…」
「不,是五年前那個下雨天, 我送一個可憐的顧小瑤去醫院的時候。」
我愣了。
難怪…難怪我覺得他的懷抱很熟悉…
原來是他。
「我當時去那邊出差, 在路邊撿到你了, 抱着你去醫院的路上, 你一直拽着我的衣服說我是渣男。
「我當時想, 我一個母胎單怎麼就成渣男了?後來在公司看到你了, 覺得你…很有讓我血壓身高的本領, Ţųₚ就對你關注多了。
「然後劉譯仞在我面前提了你,他說你很努力, 爲了工作把胃病都喝出來了,讓我多注意你一點。後來…就慢慢喜歡上了,但是…」
他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害怕你拒絕我,一直不敢說,直到太爺爺給我託夢, 我才…」
我安安靜靜地聽完,眼眶有些酸,我壓着自己的眼淚, 朝他揚起笑:「賀舟臣,我好喜歡你。」
他跟着笑:「我也是。」
我利索地給了他一個飛吻。
賀舟臣噘了噘嘴回應我。
「賀舟臣,你做這個動作真的很崩人設。」
「沒辦法,得親老婆。」
「誰是你老婆!」
「你。」
他眉眼深情, 將我深深地攝了進去,我聽見他說:
「顧小瑤,等我明天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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