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繼兄

暗戀繼兄的第三年。
我趁着酒壯慫人膽,直接和繼兄荀欽滾了牀單。
可第二天醒來,眼前突然劃過一排排彈幕。
【我承認我們女人想要什麼就必須得到,但是大寶貝你現在唯一要務是跑啊】
【我們男主可是出了名的禁慾總裁,除了白月光女主誰都不能碰啊】
我雖然疑惑,但本着爲小命考慮的原則。
直接一張機票火速逃跑。
五年後接機,我戰戰兢兢地看着眼前的繼兄。
對着兒子吩咐道:「寶貝,叫舅舅。」
荀欽聞聲,勾脣一笑。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叫爸爸還是叫舅舅?」

-1-
聞言,我渾身一震,驚恐地看向荀欽。
那廝卻傲慢地俯視着我:「我怎麼知道的?」
我睜大眼睛看着他。
「翁伶,你要知道,這五年裏,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他的聲音冰冷陰溼,像鬼一樣鑽進我的耳洞。
熟悉的彈幕又出現在了眼前。
【就是這個陰溼男鬼味爽!】
【我沒看錯吧?五年了!這個頻道終於有進展了!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呵,我都不想說,男主和他那個白月光一天天的……總算等到小炮灰回來了!】
「白月光」這三個字像一柄刀,插進我的心裏。
當年,我強上荀欽之後,正是眼前的彈幕讓我得知了,原來荀欽心中所愛另有其人。
至於我,只不過是他人生中無足輕重的炮灰女配罷了。
我懷着孩子倉皇而逃,去國離家,一走就是五年。
不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嗎?爲什麼我聽見白月光這三個字還是會心痛。
我倔強地仰起頭看着荀欽:「你不是我哥哥嗎?小帆不叫你舅舅叫什麼?」
荀欽眉頭緊皺:「非要我把他的出生證明和血緣關係表調出來你才肯承認嗎?」
「哥哥,小帆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咬着牙說。
「所以?」他問。
「所以,誰是我的老公,誰就是他的爸爸。」我冷笑:「你是我老公嗎,哥哥?」
荀欽面色一黑。
「我預約的車到了,就不奉陪了,小帆,我們走。」我拉着兒子的手,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這就,鬧掰了?】
【什麼都別說了,等下一個相逢吧,姐妹們,我們五年後再會!】
【不兒,我剛充了會員,就給我看這?退錢!】
【上面的姐妹,你們真覺得男主能善罷罷休?想想這五年裏他都變態成什麼樣子了?】
掃到這條彈幕,我心中覺得好笑。
不善罷罷休他還能怎樣?娶我嗎?
突然,脖頸一痛,一陣天昏地暗,我落入了一個堅硬溫暖的懷抱。
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2-
我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柔軟的棉花田,只有手腕那裏有一道涼涼的觸感,就像一條蛇盤桓在那裏。
蛇?
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 KINGSIZE 的大牀上,身上蓋着輕薄的蠶絲被。
厚重的窗簾拉得很嚴,室內光線很暗。
我驚訝地起身,卻拽動了手上的鏈子,它發出了細碎的嘩啦聲。
我這才發現,有人在我的手腕上拷了一圈鎖鏈,連結着牆上的鐵環。
昏暗的空間中,彈幕劃過,發出道道熒綠的光。
【我……靠!男主這是終於瘋了嗎?前面那個姐妹神預言啊】
【朋友們,注意看,牆上的鐵環肯定是裝修的時候就安裝好的】
【意思是姓荀的一早計劃好了,等小炮灰回來就囚禁她?】
誰?荀欽?囚禁我?爲了什麼?爭奪小帆的撫養權嗎?
他難道不應該萬分嫌棄我和這個孩子,讓我倆永遠都別出現在他面前嗎?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荀欽端着水杯走向我。
「醒了?」他的聲音淡淡。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個模樣,我心裏有些害怕。
他卻坐在了我身邊,從背後摟着我,將水杯遞到我口中:「喝水。」
體溫隔着衣物傳來,散發出淡淡的壓迫感,我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水。
「翁伶,我給過你逃跑機會的。」他慢條斯理地將水杯放在牀邊櫃上,拇指碾壓在我剛剛浸潤了水的脣上。
「你自己數一數,我明裏暗裏拒絕過你多少次了?」他問。
那確實是很多次了…………從我發現自己喜歡他開始,跟他表白的頻率就像一日三餐一樣高,有時還帶一頓夜宵。
我那時候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幾乎可以餵飽整個西伯利亞的所有棕熊。
可是他統統拒絕了,滿懷着厭惡的,乾脆利落地拒絕。
「後來,你跑出國了,我就想着,這是最後一次了。」他的手離開了我的脣,帶着那點溼潤的觸感移向我的脖頸。
「我對自己說,只要你回來……」那聲音有些暗啞,像是拼命壓抑着什麼。
「只要你踏進這片土地,我就不會再放你走了。無論用什麼方式,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要屬於我,永遠。」荀欽的牙齒咬在了剛剛被溼潤了的地方。
那片皮膚感到輕微刺痛,又被濡溼柔軟的脣舌安撫。
我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荀欽像一隻吸血鬼,將我死死釘在了他的脣下。

-3-
皮膚感受到了另一片皮膚的觸碰,時隔五年。
我完全傻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頭頂。
他停了下來,看着我,眼中的堅冰退卻,竟流露出淡淡笑意。
「呼吸。」他有些無奈。
我這才意識到,自已已經憋得要厥過去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蛋,嘴脣貼在我的嘴脣上。
他的動作不再溫柔,而是充滿了侵略性。
很快,即使我很努力地攝取氧氣,也開始呼吸艱難。
他的喉嚨裏溢出一聲輕哼,伸手按着我的肩膀,那手掌燙得嚇人。
我全然淪陷於他的掌控。
然而,手機鈴聲響了,是一串大提琴聲,沉鬱唯美,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他眉頭緊皺,卻還是從牀上起身接電話。
「什麼事?」他的語氣不算好。
是個女孩的聲音,說了很長一串話。
「你自己不能解決嗎?」荀欽的語氣變得平和。
女孩又說了幾句什麼。
「等我,馬上到。」他這樣說。
我側過頭觀察荀欽的臉。
此刻,那張堅毅的面孔上春潮褪盡,只留下些縱容的無奈,不是給我的,是給電話裏的女孩的。
我狠狠別過頭,鎖住四肢的鏈子嘩啦作響。
這算什麼?心裏明明有着在意喜歡的對象,卻仍舊不肯放過我。
是因爲捨不得把用在我身上的招式用在他喜歡的人身上嗎?
心中一陣委屈,我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大手握住腳腕,將鎖鏈解開,隨即是手腕。
「公司有點事要處理,晚上回來,乖乖在家等我。」他說。
恢復自由後,我火速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一聲脆響,他愣住了,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我。

-4-
我有些害怕,下意識朝被子裏縮了縮。
他俯下身,伸出來手,我嚇得連忙向後躲。
他手疾眼快,一手墊在我的頭頂。
「乓」的一聲,是荀欽的手撞在牀頭鐵皮的聲音。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他卻沒有兇我,而是用另一隻手擦去我的眼淚:「怎麼哭了?」
我的眼淚登時決堤了。
他徹底慌了。
他就這樣,彎着腰抱我,一遍一遍拍我的後背,同我道歉。
「伶伶,對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剛剛嚇到伶伶了。」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窩在他懷裏,汲取着那份溫暖。
我想說,我不是在難過這個。
我想說,哥哥你別走,別去找別人,留下來陪我。
可是我沒辦法張開嘴。
因爲彈幕在我眼前排排閃過。
【真行,女主那邊都急得快急冒煙了,咱男主哥還在這兒哄美人呢】
【沒事,等男主哥回公司就知道後悔了】
【這倆人能不能別抱了,最煩戀愛腦!】
【上面的,不愛看你可以滾,想看事業型的轉道去隔壁男頻哈,沒人留你】
於是彈幕吵起來了,五光十色的字打作一團。
我閉上眼睛,視野一片漆黑,只有「男主」和「女主」兩個字粘在眼球上似的,怎麼都暗不下去。
怎麼忘了?荀欽是別人故事裏的男主角,而我在那個故事裏,是個炮灰,是會飛灰湮滅的。
我忽然感受到一陣沒由來的憤怒和不甘。
我伸出手緊緊回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不要走。」

-5-
別走。
只要你留下來陪我,把我鎖起來也好,對我發脾氣也好,我都可以接受。
他身體一僵,卻還是推開了我。
他替我蓋好被子:「乖,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我淚眼朦朧着看他,卻沒有了再次挽留他的勇氣。
他離開時關上了門,室內變得黑暗,我努力撐着眼皮,不敢睡覺。
媽媽說,人在難過的時候不可以睡覺,不然醒來後就會變成神志不清的瘋子。
媽媽就是這樣變成瘋子的。
後來,她死在了療養院。
我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一晚的彈幕裏,有人說過我命定的結局。
那條彈幕說,我竟然敢對禁慾男主下藥還得逞了,我死定了。
它說,等男女主談戀愛後,女主一定會覺得我礙眼,荀欽會將我關進精神病院,讓別人折磨死我。
原來,我早就繼承了媽媽的命運啊。
那我還怕什麼呢?早瘋掉早解脫!
我閉上眼,任由意識被拉進黑暗的溫柔鄉。
如果無法做到清醒的沉淪,那不如失去理智,無知無覺。

-6-
一雙冰涼的手將我吵醒了。
它像羽毛一樣輕柔,反覆撫摸着我的臉蛋。
我睜開眼睛,看到荀欽穿着外出時的大衣,坐在我身側。
他整個人看着有些疲憊,眼睛卻亮得嚇人,像冬夜荒原上的狼一眼,一瞬不差地盯着我。
「醒了?」他柔聲問,隨即用那冰涼的嘴脣碰了碰我的嘴脣:「起來喫飯。」
嚇死我了,看那眼神,還以爲他想先喫我。
餐廳燈火明亮,桌子上大多是我愛喫的菜,小帆正坐在兒童座椅上,乖乖地用勺子舀飯喫。
見到我,他眼睛亮了亮:「媽媽!」
那表情竟然和剛剛的荀欽有七分相似,基因的力量可真是強大。
荀欽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小帆卻嚇得躲了一下,荀欽沒說什麼,只是神色有些受傷。
飯後,荀欽問小帆:「想不想爸爸開車載你兜風?」
小帆有些心動,他看向我。荀欽也跟着他看向我。
像兩隻等待主人命令的可憐狗狗。
我只好點頭答應。
荀欽瞧着倒比小帆還要高興些,他拿起我的衣服:「伶伶,你也一起!」
就在這時,婉轉的大提琴聲再次響起。
荀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再次皺起。
想也知道,能讓荀欽有這樣掛心表情的人,一定是他那命定的白月光女主角。
我只覺心灰意冷,便抱起小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7-
小帆很不解,他問我:「媽媽,我們不是要出去玩嗎?」
我的寶貝,該怎樣和你解釋,成年人的世界,承諾多半未必能成。
「今天不去了,舅舅忙。」我應付道。
這幾天,小帆隨我不停奔波,已是委屈到了極致,這件事成爲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突然大聲哭鬧起來,不停嚷嚷着:「媽媽說話不算數。」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
萬一叫荀欽的白月光聽到了小帆的聲音,發現我們的存在,我和小帆就完蛋了!
小帆更加委屈了,他氣得臉色脹紅,四肢拼命掙扎,我幾乎要抱不住他。
就在這時,一隻健壯的臂膀從我懷中接過小帆,荀欽一手接着電話,一手摟着小帆,輕描淡寫地說:「不是要出去玩嗎?怎麼哭了?」
「行了,你自己看着解決吧,我這邊有事,掛了。」他掛斷了電話。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荀欽拿起外衣,不怎麼熟練地往小帆身上套。
小帆好不容易重獲說話的自由,此刻正放聲大哭,在荀欽的懷裏連滾帶爬,比過年的豬還難按。
「剛剛的電話是找你有事吧?」我試探着問他。
「不是什麼大事,陪老婆孩子更重要。」荀欽滿不在乎地說,又給小帆套上襪子:「兒子喂,快別哭了,等會兒沒力氣玩了。」
人生很多時候,勇氣只在一瞬間。
就是這一瞬讓我下定了決心。
荀欽不是誰的男主角,他是我從十幾歲就開始喜歡的人,我爲什麼不敢爭取呢?我憑什麼不爭取?
去他的白月光!去他的命定男女主角!我不信命!
我不要對荀欽放手!

-8-
遊樂園建立在湖心的島上,整個小島空無一人。
荀欽打開手機,登錄了一個軟件,燈光盞盞亮起,我這纔看清了整個島嶼的全貌。
一隻獨角獸被軌道送到我們面前,它柔順地屈下膝蓋,荀欽像拔蘿蔔一樣把小帆從地上提起來,放到獨角獸背上。
「去玩吧。」他拍了拍獨角獸的屁股,獨角獸便載着興高采烈的小帆離開了。
此刻,月光下只剩下了我和他。
「那個,覺不覺得這裏有些熟悉?」荀欽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我。
「這是我從前作文裏寫過的內容吧?」我說,「可是我記得我把那個作文本扔掉了。」
那時,媽媽剛嫁進荀家沒多久,我就被安排進了貴族小學。
可是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同學都嫌我土氣,老師們在背地裏笑話我是小三的孩子,常常在課堂上叫我起來回答超綱的問題,給我難看。
有一次作業內容是「我的理想」,我寫我想做遊樂園的售票員,還詳細描述了我理想中的遊樂園長什麼樣子。
老師在班上朗讀了那篇作文,在我以爲她要誇獎我時,她沉下臉,批評我生性驕奢淫逸,貪圖享樂,是胸無大志的人,還讓同學們不要學我。
全班鬨堂大笑。
我哭着回家,把作文本撕得粉碎,扔到垃圾桶裏了。
「阿姨當時沒打掃乾淨,我恰巧看到了。」荀欽說。
我沒有戳穿他的謊言,靜靜靠在他的肩膀上欣賞面前的遊樂園,這個復刻了我同年夢想的遊樂園。
他也沒說話,只是伸出一條手臂緊緊摟着我。
許久,我聽見身側的那個人小聲說:「不跑了好不好?」
奇怪,荀欽長得又高又強壯,居然發出了這麼脆弱的聲音。
他顫聲請求我:「伶伶,不要再離開哥哥了,好不好?」

-9-
半晌,我輕輕「嗯」了一聲。
他高興極了,立刻側過頭親我的臉蛋,很大的一聲「啵」。
「哥哥娶伶伶回家,一輩子做哥哥的老婆。」他說。
那我便相信他。
我閉上眼睛,竭力去感受當下的幸福,忽視面前飛閃的彈幕。
【那女主怎麼辦】
【天啊!這個世界徹底脫離原設定了吧!】
【原本只是上過一次牀小炮灰就被修理得那麼慘,現在海誓山盟都有了,之後男女主在一起後,小炮灰得到的懲罰會只多不減吧……】
【默哀,阿門】
【RIP】
假使真像彈幕說的那樣,我會因爲和荀欽談戀愛而擁有悽慘的結局。
那我也認了。
爲了此刻的幸福,我願意萬劫不復。
對不起,老天爺,我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喜歡他,我不想把他拱手讓給任何人。
回家後,荀欽將車子停在庭院中,我走下來ŧü⁻,卻發現旁邊還有一輛顏色粉嫩的車。
我正要走近去看,面前的彈幕卻突然發瘋似地刷起屏來。
【修羅場來了!】
【天哪,女主終於要和小炮灰見面了!】
【我好期待……】
【樓上的,我猜你在和我期待同一件事情】
於是我立刻知道面前這輛車的主人是誰了。
門內,一個身段纖細,皮膚白皙的少女正背對着我們,俯身翻閱桌上的數據。
聽見響動,她轉過頭,烏黑的長髮翩然飛舞。
好美麗的一張臉。

-10-
【嗚嗚,Ţų₂我的女主寶,已經給狗男主加了半個月班了,黑眼圈都出來了!】
【天殺的荀欽,資本家就應該吊路燈,而不是在這裏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談戀愛】
【女主粉能不能閉嘴,從始至終荀欽喜歡過女主嗎?給過女主一個眼色嗎?男主憑什麼必須被女主綁定?】
【真有意思,知道什麼叫男主女主嗎?整個世界都是爲他倆談戀愛而設置的,現在世界崩壞了,還不讓說了?】
又吵起來了……
我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無視飛速劃過的方塊字,上前一步,朝那個女孩伸出了手:「您好,請問您是?」
女孩呆呆ẗûₒ地看了我好久,突然驚訝道:「是你!荀老闆辦公室照片上的那個女孩。」
我驚訝地回頭看荀欽,他正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小帆放在沙發上。
聞言,他面色不快地命令女孩:「程粵,你最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程粵絲毫沒有理會他,反而回握住了我的手。
「小姑娘,荀老闆特別難伺候吧?」她突然問。
「你要不把姓荀的甩了算了,和我談吧,我比他漂亮,又比他溫柔體貼,還能和你一起養孩子,臭男人粗心大意的,有什麼好的?」她的手指微微屈起,指甲勾了勾我的手心。
我嚇得不清,猛地掙脫她的手,臉漲得通紅,連連後退兩步。
荀欽迅速上前,將我摟在懷裏。
「敢當着我的面勾搭我老婆,你活膩味了?」他憤怒地對程粵說。
我和彈幕雙雙呆愣住了。
半晌,一個顏色淺淺的彈幕弱弱劃過。
【朋友們,是不是哪裏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11-
小……問題,嗎?
程粵不是荀欽的命定女主角嗎?
她見到我之後不應該先問荀欽我是誰,然後再狠狠甩我一個巴掌,最後他們恩恩愛愛我灰飛煙滅嗎?
程粵聽了荀欽的話,憤憤地「哼」了一聲。
「姓荀的,爲了這個項目我已經加半年班了。」她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到了緊要關頭,你不聲不響跑去談戀愛,把爛攤子都扔給我也就算了ẗů₍,我找你要個簽字都看不見人影,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老闆嗎?!」程粵雙手抱臂,憤怒地嚷嚷着。
「嚷什麼嚷,把我兒子吵醒了扣你年終獎!我花大價錢僱你不就是爲了讓你給我幹活的嗎?你在不滿什麼?」荀欽也換上了一副尖刻傲慢的面孔。
吵起來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局面,感覺世界觀都要崩塌了。
倆人你來我往地吵了起來,最後程粵看了看手錶,率先結束了爭執。
「懶得跟你廢話,快把公章給我,我還要回去處理合同呢!」她狠狠瞪了荀欽一眼。
荀欽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項鍊的墜子,隔空扔給了她:「滾!」
程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懶得理你!等這個項目結束……」
「給你三倍年終獎,可以滾了吧?」荀欽打斷她的話。
「我還要你把嫂子借給我一天,陪我逛街。」程粵笑眯眯地走上前,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蛋:「小妹妹長得真可愛,完全是我的菜啊~」
荀欽簡直怒不可遏:「我警告你!少打我老婆的主意!」
程粵完全沒有理會他,只朝我拋了個媚眼,就頂着那頭綢緞般的黑長直,搖曳生姿着離開了。
確實,好美麗啊……

-12-
荀欽用手蹭我臉上被她親吻過的地方,嘴裏嘟囔着:「女色鬼!早晚把她給開了!」
我卻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另一條鏈子,我用手順着鏈子,拉出來一把鑰匙。
「這是什麼?」我問。
荀欽的目光黯淡了下來,他沉默了。
我歪頭看他:「不可以告訴我嗎?」
他攏過我的手,放在胸口:「這一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要聽嗎?」
我點頭。
他另一隻手環在我身後,一把將我抱起,向臥室走去:「那去牀上說。」
臥室還是離開前的臥室,厚重的窗簾,柔軟的大牀,掛在牆上的冰冷鎖鏈。
不同的是,此刻有荀欽躺在我身側,他的手臂環繞着我,我像是巢穴中的鳥兒一樣,感到安全和溫暖。
「那晚之後,我氣壞了,沒想到你居然這樣不愛惜自己。」他看向我,從眼神中依稀可辨昔日的陰霾:「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你知道要揹負多少異樣的眼光嗎?」
我垂下頭,他在我頭頂親了一口。
「但是後來我又想,人生不過三萬天,只要你高興,別人的眼光算什麼?大不了我們私奔,換個城市生活。」他將我摟得更緊了。
「這個鑰匙就是你在其他城市的房子嗎?」我把玩着鑰匙,脖子上的繩子繃直,他不得不傾下頭。
他趁機又親了一口我的臉蛋:「我們伶伶真聰明。」
「後來我又把那裏重新裝修了一遍,等你回來。」他說。
我突然問他:「那棟房子裏也有鎖鏈嗎?」
他沒說話,我笑了:「那就是有的。」
「就這麼喜歡把我鎖起來嗎?」我掙脫他的懷抱,跪起身,將牆上的鎖鏈遞給他:「哥哥現在就把我鎖在牀上,好不好?」
他的神色變得晦暗,喉結很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13-
他接下了那鎖鏈,扯下睡衣的腰帶,覆在我的臉上。
視野一片漆黑,我有些慌。
蛇一般冰涼的觸感爬上四肢,我聽見鐵質搭扣扣緊的聲音。
他欺身壓上來,久久沒有動作。
「伶伶,在國外的這幾年,有沒有想哥哥?」他柔聲問。
荀欽有一雙水潤的眼睛,看狗的時候都顯得很深情。
在我的腦海裏,此刻我正被他這雙深情的眼眸全神貫注地凝視着。
我情不自禁地點頭。
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解開我的衣釦:「都是怎麼想的?嗯?說給哥哥聽好不好。」
室內溫度很高,我絲毫沒有感受到寒冷,開始一邊回憶一邊慢吞吞地說:「剛去國外時,說話不標準,別人都聽不懂,每一天都過得很艱難。那時候總是在想,要是我的外語像哥哥一樣厲害就好了。」
「還有呢?」他輕輕摟着我,將衣服徹底脫掉。
我全然未覺,繼續回憶着:「外國的飯,總是很難喫。我想自己做,剛一開火,煙霧警報器就響了,後來就不敢了,天天啃麪包。」
說着說着,彷彿又回到了那段糟糕的歲月:「總是很餓,太餓了。」
荀欽摟着我,將身上的溫度傳遞給我,我身上更暖和了,心裏卻更加覺得委屈,不知怎麼,眼淚都落下來了。
他連忙扯下絲帶,去啄我的眼淚:「別哭,以後哥哥天天給你做好喫的,哥哥親手做,好不好?」
我終於放聲大哭:「荀欽,你是全世界最壞的哥哥!你怎麼那麼難追啊!我都跟你告白 826 次了,你一次都沒有答應!還有你那個女同事,他們都說你和她是一對!你憑什麼和她是一對?我十來歲就認識你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鐵鎖在我手上鍊譁哩嘩啦地響着,荀欽卻像是那個真正被束縛住的人,他神色痛苦地親吻我的臉,不停地對我說對不起。
最後,我們在被淚水浸泡着的牀上狂歡,從黑夜到天明。
極致的感官刺激驅趕了悲傷。
我和荀欽被鎖鏈纏繞在一起,彷彿我們在子宮裏時就緊緊纏繞一般。
雖然,我和他並非親兄妹。
嚴格來說,我們毫無血緣關係。

-14-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和他其實是仇人關係。
荀欽的父親靠迎娶富家女,也就是荀欽的母親發跡。
等到荀欽長大,他的父親早已厭倦了糟糠妻,誘惑了還在讀大學的我媽媽做他的情人。
沒過多久,就被荀欽母親發現了。
那時,荀欽外公尚且權勢在握,荀欽父親只得無奈打發掉我媽媽。
我媽媽艱難地逃離了這段畸形的關係,在畢業後結婚,找到了愛人,生下了我。
直到有一天,荀欽的外公去世,荀父再也無所顧忌。
我生活的劇變就是從那天開始的。
那時我才小學,放學回家,發現小區樓下停了一輛很漂亮的車,人們都圍着它拍照。
一個打扮貴氣的小男孩坐在車內,不耐煩地看向車外。
他的眼睛像貓咪一樣碩大美麗。
這是我和荀欽的第一次見面。
當晚,我沒能回家。
我的生父不堪打擊,當場氣出了腦梗,țũ⁺死於搶救路上。
我的母親又重新被那個惡魔拽ṭŭⁱ回了不堪的往事。
我站在那輛車外看向荀欽時,荀欽的父親正志得意滿地拉着他的戰利品向這輛車靠近。
「你看,小伶和小欽在一起呢,他倆以後肯定會關係不錯的。」惡魔摟着我的母親,笑眯眯地說。
媽媽從喉嚨裏擠出一絲細小的哀鳴。
媽媽進入荀家不久,荀欽的媽媽就抑鬱而終。
在她的葬禮上,所有人都指指點點,說我媽媽是害死人的小三。
我想要握住媽媽的手,媽媽卻躲開了:「媽媽有點累,去休息一下,你自己玩去吧。」
第二天,媽媽就瘋掉了。
我縮在窗簾後面,瑟瑟發抖地看着媽媽猙獰的面孔。
好多人圍着她,有人用繩索將她捆住,急救車嗡鳴着將她送去醫院,從此再沒能回來。
她死在了療養院。
他們都說,這是報應。
荀欽卻觀察了我好久,最終嘆了一口氣,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不是的,該死的另有其人。」他說。

-15-
那幾年,荀欽枕戈待旦,一邊上學,一邊想辦法對付他爸爸,時不時還要抽空照顧我。
荀欽可真是個大善人。
除了他,天底下還有誰會照顧自己殺母仇人的孩子?
後來,他成功除掉了自己的父親,接手了本就屬於他的商業帝國,從人人輕慢的落魄繼承人變成了荀老闆。
我一直厚着臉皮跟在他身邊,最開始是依賴,後來是愛。
我開始跟他告白,無數次,他統統拒絕。
飯桌上,我說喜歡他,被他用剝了皮的雞蛋堵住嘴。
他喝醉了,我說喜歡他,他定定地看了我許久,搖搖晃晃地推開我,「乓」的一聲關上了臥室的門。
清晨,他起牀,我站在他牀邊說喜歡他,他憤怒地吼我趕緊滾蛋,並勒令我不準再進他房間。
整整 826 次,我告白了 826 次,他拒絕了 826 次。
直到那晚他喝醉了,或許是他鼻尖噴出的酒氣也感染了我,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強上了他。
卻在第二天被彈幕告知,他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
那一刻我真的很困惑,難道做小三的命運也遺傳嗎?
所以,最終我會變得像媽媽一樣,被折磨瘋後丟進精神病院嗎?
全身上下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似的,我終於後知後覺出了恐懼。
於是,我立刻穿上衣服逃掉了。
在國外的五年,是我這輩子過得最痛苦的五年。
我其實對荀欽說謊了,ṭūₗ聽不懂的鳥語和難喫的飯菜不算什麼。
我難以忍受的是,他不在身邊。
那天窗簾下,他在一片混亂中走向我,從此我就擅自同他綁定了,只有在他身邊,我才感覺到自己是安全和乾淨的。
沒有他的日子,真難熬啊。

-16-
我睜開眼,看向身側之人的睡顏。
時隔五年,我終於有空閒體會枕邊睡着愛人的感受了。
睡夢中的他,五官並不凌厲,嘴脣看起來也很柔軟豐潤。
我忍不住湊上前親了他一口。
他閉着眼,伸手胡亂地將我摟在懷中:「別鬧,再睡一會兒。」
我拱起身,本是想坐在他身上,卻全身痠軟,跌在了他的胸膛上。
「大清早就投懷送抱,看來是我昨晚不夠努力啊。」他懶洋洋地睜開眼,將我固定在他懷裏。
此刻,他的聲音裏有晨起的沙啞,十分迷人,我忍不住調戲他:「那你再補個課唄。」
天昏地暗,轉眼我就被他壓在了身下:「好哇,我看你今天是別想下牀了。」
他剛低下頭,惱人的大提琴聲又響了。
他只得憤憤地鳴金收兵。
程粵,你最好有事!」他火冒三丈地對着電話說。
女孩清爽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是吧老闆?你不會還在洞房花燭呢吧?今天競標啊!」
荀欽眼中尷尬一閃而過,隨即又理直氣壯地說:「所以呢?競標一定要老闆到場嗎?僱你不就是讓你做這些事情的嗎?」
那邊沉默了,顯然被他的厚臉皮程度無語到了。
「好好幹,競標成功這個月五倍獎金,失敗的話年終獎清零。」荀欽大爺似的命令道。
那邊乾脆利落掛掉電話。
我擔憂地問:「不去不要緊嗎?」
荀欽將手機放在牀邊櫃上,回過身又將我摟在他懷中:「沒關係,他們應付得來。」
我不禁失笑:「現在我是相信你真的不喜歡程粵了。」
哪有男人會把喜歡的女人當牛馬使喚?
荀欽不可思議:「我?喜歡她?老婆你一定是餓昏頭了纔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你在這兒躺着,我去給你端飯來。」
他站起身,汲着拖鞋離開了,赤裸的後背上是我昨天的創作。
我眯着眼睛欣賞,直到身影遠去。
這時,彈幕重又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只是字體顏色淺了許多,看着有氣無力的。
【也是沒想到,小炮灰居然這時候都懷疑男主哥喜歡女主】
【呵,也不看看,我女兒都被操練成什麼特種兵牛馬了】
我忍不住反駁:「不是你們一直告訴我,說程粵是他的白月光嘛!要不然我怎麼可能會懷疑?」

-17-
彈幕詭異地停滯了片刻,一個時大時小的字體閃爍着出現。
【你……看得到彈幕?】
我有些尷尬:「都看到五年了。」
【哈?】
【救命啊,世界出現裂縫了!】
【別大驚小怪的,之前就出現好多例了,聽說跟磁場有關。】
【不是,你們都不上網的嗎?乎子那邊都出現多少起這種案例了……】
【行……叭,所以你五年前逃跑就是因爲看到我們說荀欽的女主另有其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說起來, 我還想問你們, 荀欽和程粵看起來一點曖昧都沒有啊,你們爲什麼這麼堅定她是荀欽的白月光啊?」我問。
【因爲這個頻道上標註了男主荀欽&女主程粵, 簡介上說的也是禁慾霸總被開朗小太陽女下屬救贖……】
【而你的標註是覬覦繼兄的可憐炮灰我的寶。】
我有些憂愁地問她們:「那他們以後會按照這個情節走到一起嗎?」
【……】
【大襪子都什麼時候了, 你怎麼淨問一些讓ẗṻ₎荀欽想死的話?】
【寶兒,不是我說, 雖然我更愛我女兒,但你看看, 荀欽和程粵有半點男女之愛嗎?他倆比那宮裏的對食都純潔……】
【小炮灰, 我明白你的擔心。頻道的簡介雖然會大致預測劇情走向,但是還有一個說法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果你們強行掙脫命運的安排, 那頻道也會爲你修改簡介的】
「這樣嗎?那現在簡介改了嗎?」我好奇地問。
【你真的想知道嗎?知道了說不定會後悔哦。】
這條彈幕的語氣很是不懷好意。

-18-
我深吸一口氣:「沒關係!你說吧, 我能承受的!你們不都說人定勝天了嘛, 現在沒有改, 再過五年, 十年!我和荀欽總能改掉他們的簡介。」
【倒也不必……】
五年前就改啦, 小傻瓜。
不然你以爲這個頻道爲什麼這麼涼?都是被換女主氣跑的哈哈哈哈。
留下的還有一部分是懷着僥倖心理在等一個奇蹟。
噗, 估計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你們說,五年前就改了?!」我震驚地問。
【是啊……就你倆顛鸞**那晚】
話說回來, 如果不是我們, 你大概五年前就和荀欽在一起了,真是對不住。
「不要這麼說, 如果沒有你們……」我卡住了, 仔細想想, 如果沒有他們,我確實早就跟荀欽過上幸福生活了。
沒事,我也不是真心道歉哈哈哈哈哈,我們只是缺德的樂子人罷了。
「所以現在的簡介變成什麼了?」我好奇地問。
【我看一眼哈, 呃……陰溼男鬼哥哥&逃跑甜心妹妹】
【好俗啊啊啊啊啊】
「陰溼男鬼……」我抬起頭, 看着滿牆的鎖鏈, 陷入沉思。
「自己一個人嘀咕什麼呢?」荀欽端着碗走了進來。
我連忙起身:「哥哥……」
還沒爬下牀, 腿上就是一陣痠軟,我尷尬地癱在牀上。
荀欽笑容愉悅,走上前來,將碗放在牀邊櫃上:「別動了,我餵你吧。」
我不好意思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充耳不聞, 摟着我, 一手按下窗簾遙控器, 一手端起碗。
陽光撒了進來,照耀在荀欽的臉龐上, 他神情專注地將菜夾到我嘴邊, 眼波是秋水般的溫柔。
絲毫沒有所謂「陰溼男鬼」的氣質。
我側頭避開菜,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他露出無奈又可愛的笑。
我想, 或許有一天,在那個不知名的網站上,我們的簡介會變成「帥氣老公和美麗妻子的浪漫之旅」。
這樣甜美的頻道,一定會很多人想看吧。
我一口吞下美味的飯菜, 朝虛空中的彈幕眨了眨眼。
你們,要一直看下去喔。
【嘖,祝 99】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