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海底撈兼職。
短短几天，我一手甩面功夫練得爐火純青，一舉成爲店裏最受歡迎的甩面師傅。
直到一朝失手——
我一個自信轉身，把面纏到隔壁座大帥比的眼睛上。
事後，受害人表示：
「當時就是眼前一黑，第一反應是有髒東西，後面才知道被撈麪襲擊了。」
我：「……」
-1-
高考結束後，我給自己找了份兼職——
海底撈甩面。
誰知兢兢業業甩面的第十天，我就攤上事了。
作爲店裏最會整活的甩面師傅，在這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失手。
店長趕來的時候，我正手持作案工具和受害人僵持不下。
受害者冷靜陳述事實：「人在喫飯，突然被撈麪偷襲了。」
時間回到三分鐘前。
我正試圖用撈麪挑逗一個香香軟軟的美女。
我一如往常靈活走位，花式甩面，結果一個自信轉身，把面纏隔壁桌撈友眼睛上了。
對方沉默長達三秒。
然後情緒穩定地撥下眼睛上的撈麪，面無表情評價：「好歹毒的甩面手法。」
一旁的圍觀羣衆起鬨：「人類早期馴服撈麪珍貴影像。」
我當時就是安靜如雞。
一方面是因爲心虛。
另一方面是……
受害者長得不太像好說話的樣子。
眉眼深邃，高鼻薄脣，老實說，帥得很直觀。
但五官的侵略感稍強，看着並不好接觸。
店長聽完把我往前一推：「大膽！居然敢對尊貴的黑海會員做出這種事，江瑜你還不給人家道歉！」
我終於回過神來：「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作爲補償我們免費贈送你一份撈麪吧！」
對方微微挑眉，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不用，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他看向垂頭低眉順眼的我，悠悠道：
「只是師傅這手法確實有待提高，不然下次再發生撈麪打人事件，可能就沒那麼好收場了。」
我眨了眨眼，眼神誠懇：「小哥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面長眼睛了，看你長太帥想跟你貼貼~
「撈麪色膽包天偷襲你，面壞！哥不和撈麪計較，哥好！」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原本鋒銳凌厲的眉眼被笑意浸染後多了份溫柔。
「既然不乖，就好好調教調教，希望小江師傅能早日馴服他們。」
我愣了瞬，回過神後莫名臉熱。
不是我說，這笑有點犯規了哥。
我雙手握拳，眼神堅定：「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2-
之後的日子，我甩面時愈發謹慎，再沒出現過那樣的失誤。
就這樣勤勤懇懇幹了一個暑假。
開學前，我撥通秦玉的電話。
「媽，我馬上就要去 C 省上大學了，我們和爸一起出來喫個飯吧？」
電話那頭的秦玉語氣猶豫：「小瑜，你已經成年了，媽就直說了。
「你也知道我和你爸早就離婚了，媽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的意思是……以後還是少聯繫吧，你何叔叔會不高興。
「一會兒媽給你轉五百塊錢，也算恭喜你考上了 C 大。」
我張了張嘴，垂頭看着手裏用打工賺來的錢給秦玉買的禮物，一時竟說不出挽留的話。
電話掛斷後，我垂眸盯着手機屏幕，指尖停留在江奇的電話號碼上方久久未動。
算了吧。
我把手機丟到一邊，長長嘆了一口氣。
早該知道的啊。
兩年前我就已經沒有家了。
-3-
由於買的最便宜的高鐵票去學校，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讓我意外的是，我並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宿舍是六人寢室，我到的時候，先到的四個人已經圍在一起熱絡地聊着天。
我笑着打了個招呼。
幾人聞聲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短髮女生目光直白地打量了我幾眼，冷淡地「嗯」了一聲，又彷彿變臉似的，笑着打斷想要和我打招呼的其他室友，若無其事地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也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地把從家裏帶來的被子從麻袋裏拿出來鋪好。
簡單收拾後，我躺在洗得發白的牀單上疲憊地嘆了口氣。
暑假賺來的錢拿去交學費後就所剩無幾了，得趕緊抽個時間去學校附近找個兼職。
就在這時，最後一個室友姍姍來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遠遠地，一道嬌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動作小心點，別把我的東西磕壞了！」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一行人搬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浩浩蕩蕩地進了寢室。
顯然，被硬控的不只是我，另外四人也齊齊停了下來。
很快，剛纔那個短髮女生笑着迎了上去。
「你好，我叫宋莉，我看你東西好多，需要我幫忙收拾嗎？」
正在指揮苦力把東西放好的女生抽空分給宋莉一個眼神，嗓音不鹹不淡：
「黎瑾玥。
「不用，謝謝了。」
我打量着那張明豔精緻的漂亮臉蛋，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宋莉已經笑着拿起其中一瓶護膚品，語氣熟稔道：「沒事，玥玥，以後都是室友啦，不用跟我客氣，哎呀這不是 Gloria……」
黎瑾玥語氣立即冷了下來：「我說，不用。
「還有，直接叫我全名就可以了。」
宋莉尷尬地笑了笑，把東西放下：「哈哈，好，如果有需要再找我。」
黎瑾玥沒再理會她。
顯然，她爲數不多的脾氣和教養已經在剛纔徹底耗盡。
她上下打量了下寢室的環境，臉上的嫌棄不加掩飾。
「他爺爺的，我特麼是來上學的還是來渡劫的……」
與此同時，宋莉背對她翻了個白眼，用嘴型小聲道：
「切，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目睹全程的我：「……」
纔開學第一天，寢室關係似乎有點不太美妙啊。
當晚，我偶然撞見某位脾氣不算太好的大小姐打電話。
「黎瑾琛！本小姐重申一遍。首先，我今天已經很低調了！其次，我已經儘量在和室友打好關係了，當然，有些討厭的人除外！！！」
隱隱約約間，我聽見一道好聽中帶着點熟悉的男音。
「是嗎？但願如此。」
-4-
次日一早，我是被一陣喧譁聲吵醒的。
「宋莉，江瑜和黎瑾玥還在睡覺，我們要不提醒下她們？」
「說不定她們是想多睡會兒呢，快快快，要來不及了，我們先去教室佔位置。」
……
我摸出手機想要看下時間，卻發現昨天才充滿電的手機又自動關機了。
難怪鬧鐘沒響。
我嘆了口氣。
這部手機用了好多年，是該退休了。
等到把手機電充上，一看時間才知道距離上課已經不到二十分鐘了。
而此時此刻，除了我之外，仍有一個人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我立即翻身下牀，貼心地提供人工鬧鐘服務：「黎瑾玥，快起牀了，要遲到了。」
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暴吼：「黎瑾琛你要再煩本小姐睡覺我就把你騙老媽你有女朋友的事告訴她！」
我想了想，鍥而不捨道：「小酒窩長睫毛~」
睡意朦朧中，她情不自禁唱起來：「迷人得無可救藥~」
一分鐘後，黎瑾玥一個撲騰起身，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有病啊？」
我眨了眨眼，微笑：「公主請起牀，不然要遲到了哦。」
她安靜了兩秒，然後突然道：「你昨天說自己叫什麼來着？」
「江瑜。」
她點了點頭：「江小瑜，今天中午你陪本小姐一起喫飯吧。」
我搖了搖頭：「我喫個麪包應付一下就行了，我中午要出去找兼職。」
黎瑾玥沉默地盯了我一會兒，幽幽道：「很好，你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女人。」
我不爲所動：「快起牀吧，敢拒絕你的可不止我一個，等下你遲到求老師別扣你學Ťũ̂⁸分，她說『不』你就老實了。」
黎瑾玥：「……」
-5-
很快，我順利地找到了兩份兼職——
週末奶茶店搖奶茶，平時沒課就在學校旁邊的一家燒烤店當小時工。
結果兼職第一天就出事了。
就在我兢兢業業認真烤串時，幾個肥頭大耳的油膩男對着我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小美女，過來陪哥幾個喝兩杯。」
悶熱的晚風夾雜着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我不禁皺了皺眉。
「想讓我陪你們喝酒也行，我時薪兩百，微信還是支付寶？」
事實證明，和滿腦子髒東西的豬頭說任何話他們都只會當調情。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擱這兒嚇唬哥哥呢？小妹妹性格夠辣，哥哥喜歡嘿嘿……」
我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攥緊手中穿串的木籤準備隨時扎死對方。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
「要喝酒是吧？我陪你。」
緊接着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闖入視線。
他自顧自地在他們身旁的空位置坐下，語氣閒散：「怎麼不動了？不是說要喝酒嗎？」
話雖這麼說，可他用着那張攻擊性很強的臉，眼皮薄薄下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一種駭人的壓迫感無形中散開。
我看着那張不算陌生的帥臉愣了神。
那幾人很快反應過來，怒罵道：
「你踏馬誰啊？勞資勸你別多管閒事。」
他兀自開了瓶酒，眼神都沒抬一下。
「小江師傅，找個小板凳坐好。」
意識到他是在說我，我反應遲鈍地點點頭。
「啊？哦哦好。」
他抬眸看了眼乖巧照做的我，嗓音裏多了一絲笑意。
「坐遠點。」
三分鐘後，他垂眼看着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哀嚎的幾人，淡定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目睹全程的我：「！！！」
然後坐在小板凳上十分給面子地拍手鼓掌。
優雅，真是太優雅了！
鼓到一半又收回手，狀似爲難道：「哥，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他挑了挑眉：「哦？剛剛可是他們先動的手。」
他拿起桌上開好的酒遞給我，神色泰然：「安排一下。」
我立馬意會，接過酒就往他們臉上倒。
「啊呀！不好意思沒拿穩。
「不過既然哥你們喜歡喝酒，正好就多喝點，來來來，一個都少不了。」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幾人落荒而逃Ṱũ̂₀。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那張帥臉，不禁彎了彎眸：「好巧，又見面啦。」
他微微頷首，悠悠道：「是啊，每次見面的方式都那麼讓人出乎意料。」
想到剛纔，我看着他一臉狗腿：「剛纔多虧了哥出手相助，才讓我有了狗仗人勢啊不是，有了裝逼的機會！」
他成功被我逗笑，冷峻的眉眼因爲笑意瞬間柔和下來。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不要和對方硬來，儘可能向周圍的人尋求幫助，實在不行就假意順從然後找機會報警。」
我慌不迭點頭：「記住了！
「對了哥，你也在 C 大讀書嗎？」
他微微頷首：「嗯，大三。」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剛接通，一道暴躁的女聲傳來。
「黎瑾琛！不是我請問本小姐的夜宵呢？三十分鐘看不見我的夜宵你沒女朋友的祕密就別想在媽面前守住了！」
黎瑾琛？好熟悉的名字。
等等。
這聲音……
許是我的表情過於豐富，他不由挑了挑眉：「怎麼，認識？」
我伸出手指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清了清嗓子動情道：「你的腳也有小小的雞眼~」
對面下意識回應：「我忍着淚來提醒你來切~」
暗號對接成功，我朝他點點頭：「認識。」
電話那頭沉默好久。
「江小瑜，你怎麼和我哥在一起？」
-6-
「玥玥，剛纔給你送東西的帥哥是你男朋友嗎？可我爲什麼看見他和江瑜一起回來呀？」
彼時正在狂炫燒烤的黎瑾玥頭都沒抬，聞言不耐煩道：「首先，那是我親哥，也在 C 大上學。其次，他是不是我男朋友和誰一起回來又關你屁事？我和你很熟嗎？」
一旁的我努力憋笑，假裝淡定地聳了聳肩：「碰巧遇到而已。」
宋莉的臉色因爲黎瑾玥堪稱直白的一番話瞬間難看起來。
不知想到什麼，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玥玥，可不可以把哥哥的微信推給我？正好剛開學有些不懂的事可以問問他。」
黎瑾玥動作頓了頓，像是被她的不要臉震驚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哦，他沒有微信，我們兄妹有心靈感應，平時都用腦電波交流。」
我狠狠掐了把大腿才忍住沒笑出聲，一本正經地附和道：「是啊，當時我就在旁邊，正好看見他們兩個用腦電波吵架，嘴巴雖然沒動，但看眼神就知道罵得叫一個髒了。
「哦對了，你們當時是因爲什麼吵架來着？」
許是沒想到我能讀懂她的抽象，黎瑾玥眼裏閃過一絲意外，然後迅速響應：「還能怎麼，我就說ṭŭ⁼寢室有個傻逼，整天在我耳邊『玥玥』『玥玥』地叫，叫得我都快特麼 yue 了，他非說要我脾氣收着點，我就罵他也是傻逼，然後就吵起來了唄。」
我：「……」怎麼狠起來連自己親哥都罵？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宋莉被我和黎瑾玥的一唱一和氣得不輕，哭得梨花帶雨地跑開：「你、你們，我只是想和你們做朋友，你們太過分了！」
黎瑾玥看向我，奇怪道：「我怎麼記得你之前沒這麼討厭她啊？」
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我忍不住痛心疾首：「她拿我洗澡用的香皂刷鞋的時候可沒想過把我當朋友，你能懂嗎？一塊六神香皂要四塊五！痛，太痛了！」
黎瑾玥嫌棄地撇撇嘴：「……至於嗎？我那瓶沐浴露送你了。」
不等我拒絕，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別跟我唧唧歪歪的，我又不是沒條件。」
幾秒鐘後，一個 10000 元的微信轉賬水靈靈地甩了過來。
「本小姐這周的夜宵就交給你了，就你今晚烤的那啥小串到時候都給我整上。」
我：「啊？」
黎瑾玥看着我的表情皺了皺眉：「怎麼，不夠？」
緊接着，又一個 10000 元微信轉賬水靈靈地出現了。
「夠了！你給得太多了！」
「哦，多的你自己留着吧。」
我：「……」
不是，怎麼感覺自己連喫帶拿的？
-7-
9 月 20 號，天氣陰。
辛苦了一晚上的江師傅因爲打碎了兩個啤酒瓶含淚扣了 10 塊的窩囊費。
禍不單行，回去的路上又被上次那幾個找茬不成的豬頭堵在了偏僻的巷角。
「不知好歹的死丫頭，今天可算讓哥幾個逮到你了。」
他們互相對視幾眼，朝我獰笑着走來。
「今天那多管閒事的臭小子不在，我看誰能救得了你。」
我小腦袋瓜子飛速運轉，忽地想到某人上次的囑咐。
在其中一個人用那隻肥膩的手探上我的身體時，我強忍着噁心沒有反抗。
然後——
找準機會，掏出包裏的防狼電棍果斷一擊。
效果顯著，對方被電得白眼直翻，渾身顫抖。
趁着其餘幾人愣神間，我火速逃走。
他們很快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追了出來。
好在跑出那條稍顯偏僻的巷道，視野所及之處變得敞亮起來，如今雖已夜深，但也不時有行人經過，不至於那麼被動。
眼看着他們仍窮追不捨，我正準備大聲呼救，一個熟悉的身影陡然闖入視線——
是黎瑾琛。
大小姐舍友的大帥逼哥哥。
心驚膽戰了一路，看到這張讓人安全感爆棚的帥臉瞬間安定。
我爆發出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朝他飛撲而去。
「琛哥救我！有臭流氓！」
幾人顯然也看見他了，臉色一變，扭頭就要跑。
他上下掃視了我一遍，確認我沒事後極快交代道：「先報警，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很快。」
十分鐘後，幾人盡數被制服。
黎瑾琛垂眼居高臨下掃了他們一眼，對我悠悠道：「趁警察還沒來，你現在想對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我點點頭，上去就是一頓暴打。
「讓你摸我！讓你摸我！自己長得多冒犯心裏沒點數嗎？趕緊給我道歉！」
幾人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在他們哆嗦着準備和我道歉時，我一把掏出包裏的電棍。
於是——
「小姑奶奶……呃呃呃呃……我……呃呃呃呃……我錯……呃呃呃呃……錯了，求你……呃呃呃呃……」
我手中動作不斷，一臉無辜道：「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長達幾分鐘的施暴後，我呼出一口氣。
「爽了！」
見一旁的黎瑾琛饒有興致地看着我手中的電棍，我得意道：「上次之後就備上了，女生出門在外小心點準沒錯，你看這不就用上了？
「不過總的來說，這次還是多虧了琛哥出手讓我有了出惡氣的機會！」
他不由輕笑：「沒有啊，你很聰明，剛纔就算沒有我，你也能保全自己。」
我眨眨眼，歪頭朝他露出一個促狹的笑。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這麼晚了，琛哥怎麼剛好出現在這附近呢？」
他神色淡然道：「巧合，正好路過。」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巧合？那未免也太多了吧？」
我狀似疑惑：「如果不是你，那昨天、前天，還有大前天，一直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後的人又是誰呢？」
他垂眸看着我，脣角倏地漾開清淺的笑意。
「誰知道呢？說不定又是一個臭流氓，女孩子出門在外就是要多加小心，外面這些男人壞得很。」
我假裝驚訝：「包括琛哥嗎？」
他點頭：
「嗯，也包括我。」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瞬間破功。
「行了別裝了，琛哥你都不知道你那一米九的大高個有多明顯，我知道你擔心我。」
時間回到事情發生的當晚，我又一次撞見黎瑾玥打電話。
「哥哥~我越想越覺得他們不會善罷罷休，這段時間江瑜晚上回來的時候你去接一下，好嗎？
「行了行了，這聲哥我已經叫了，你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
黎瑾琛斂起笑意嘆了口氣：「抱歉，今晚因爲一點事耽擱了，剛纔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並沒有及時保護到你。」
我搖了搖頭：「已經很好了，你們做得夠多了。」
畢竟，我已經太久沒享受過被人關心的滋味了。
想到這裏，痛失十塊鉅款的鬱悶一掃而空，我又變成那個開朗的小女孩了。
我不禁彎了彎眸。
「琛哥，我週末會在學校正門的那家奶茶店兼職。
「作爲回報，我請你喝 QQnienie 好喝到咩噗茶吧。」
-8-
當晚，得知我差點被欺負的黎瑾玥把我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小臉難得一見的嚴肅。
「沒用的的狗東西！本小姐讓他辦事，他就這麼辦的？！！」
我看着她笑：「沒事的，那幾人都已經送警局了，諒他們以後也不敢了，再說琛哥剛纔也不是沒幫忙。」
她正準備再說點什麼，看見我含笑一臉春風的表情皺眉道：
「死丫頭，幹嘛做出這個鬼迷日眼的表情？」
我眨眨眼：「大小姐，我感覺我們之間有點曖昧了，你剛纔居然爲了我連自己親哥都罵，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黎瑾玥嫌棄地撇撇嘴∶「放什麼狗屁？我這是出於對室友的人道主義關愛。」
「可是這個寢室除了宋莉，齊欣趙怡她們人都挺不錯的，怎麼沒見你對她們這樣？」
黎瑾玥表情一僵，沒話說了。
很快，她彆扭地轉移話題道：「下週就放國慶小長假了，我聽我哥說你也是 A 省的，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笑了笑拒絕：「假期我就不回去啦，我還要留下來兼職，節假日雙倍工資呢。」
黎瑾玥拗不過我，最後只能作罷。
很快到了放假那天。
整個寢室除了我，其他人都興沖沖地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彼時我一邊幫黎瑾玥收拾東西一邊聽她喋喋不休：「終於解脫了，本小姐真的受夠這個破學校了，不是我說，江小瑜你真不打算回去嗎……」
我笑了笑：「不啦，提前祝你國慶玩得開心。」
話音剛落，一道故作無辜的聲音響起。
「江瑜，國慶放這麼多天，你不回家你爸媽不會想你嗎？」
是宋莉。
自那天爭執過後，本以爲自此撕破臉面，可宋莉卻彷彿絲毫不受影響，無論我和黎瑾玥對她如何冷眼她都能假裝看不見，在自討沒趣的路上可謂是樂此不疲。
我不由皺了皺眉。
前幾天學校發了貧困申請表，如果我沒看錯，我填表時她假裝經過，刻意地看了好幾眼。
她這話問得不懷好意，我根本懶得搭理她。
她似是覺得戳中了我的痛處，自顧自得意笑了笑：「再說了，你到時候一個人住寢室，晚上不會害怕嗎？」
我冷淡道：「不會，沒了某個煩人精在寢室，我倒覺得清淨。」
一旁的黎瑾玥就沒這麼委婉了，她冷笑道：
「宋莉，我有時候還是挺佩服你的，你已經賤到了讓我歎爲觀止的程度。
「我就奇怪了，你媽當初生你的時候醫生沒告訴她這胎是純種腦殘嗎？就這麼歹毒地放任你出生了？」
今天的黎大小姐依舊發揮穩定，宋莉被懟得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轉頭就向一旁的其他室友哭訴。
「嗚嗚，我……我只是想關心江瑜而已，我不知道哪裏做錯了她們這麼討厭我嗚嗚……」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總覺得此時正在安慰宋莉的另外幾位室友態度有點敷衍。
尤其是和剛開學那段時間比起來，這種變化顯得更爲明顯。
見我一直打量她們，黎瑾玥幽幽道：「怎麼？你也覺得本小姐罵得過分了？」
我搖搖頭，看着馬上就要發脾氣的黎瑾玥，彎了彎眸。
「玥玥大小姐，阿姨生你的時候醫生有沒有對她說過……」
話題驟然跳轉，黎瑾玥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過咋……」
我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夫人，你這ṱű₉個孩子以後非同一般。」
我笑了笑：「然後世界上最聰明最美麗最可愛的寶寶水靈靈地出生啦。」
-9-
假期第一天，姨媽提前造訪。
兼職的奶茶店空調溫度調得很低，讓我本就不算舒服的身體更加難受。
強忍着身體不適熬到下班，回到宿舍後倒頭就睡。
可痛經越演越烈，輾轉了大半夜我才勉強入睡。
第二天一早醒來，頭昏腦脹，渾身沒勁。
顯而易見，感冒了。
無人的宿舍裏，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狼狽地吸了吸鼻涕，悲從中來。
突然感覺自己有點慘。
不得已打了個電話請假，然後強迫自己繼續睡去。
睡着了就沒那麼難受了……
意識昏沉間，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我迷迷糊糊地接過電話：「歪。」
一道低沉好聽的嗓音傳了過來：「江瑜，是我。」
我腦子亂成一團，分辨不出對面是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自顧自胡言亂語：「不好意思先生，芋泥波波奶茶沒有了，芋泥被我喫光了……
「楊枝甘露也沒有了，芒果被拼夕夕的老鼠偷走了……
「芝士葡萄還有的，葡萄是店長用嘴剛剝好的，很新鮮……」
說着說着，我聲音低了下來，又繼續陷入昏睡中。
意識昏沉間，我好像聽見對面輕嘆道：「笨蛋，都燒這麼胡塗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手上正輸着液。
「醒了？」
我側頭看向身旁的黎瑾琛，嗓音乾澀道：「琛哥，你怎麼會在這裏……不對，我怎麼會在醫院呢？」
他向我遞來一杯水，悠悠道：「誰知道呢，可能還在夢裏吧，畢竟有的小姑娘生病了不去醫院，覺得睡一覺就能解決問題。」
零零碎碎的片段漸漸在腦海中清晰。
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了那通已讀亂回的電話。
還想起了電話掛斷後，奉命在身的舍管阿姨架着神志不清的我下樓，交給黎瑾琛前忿忿不平地甩了句：
「小丫頭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才發現，你這個做男朋友的可真不是個東西！」
我心虛地抿了口水：
「琛哥，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他挑眉輕笑道：
「想起來了？既然如此就先好好養病，等身體好起來了再想想怎麼報答我。」
我立即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我平時壯得跟頭牛似的，小小感冒還不能把我怎麼，我保準第二天就那什麼……生龍活虎威武雄壯了！」
他垂眸失笑，眼底暈開星星點點的柔光。
「那就但願，第二天能看見一個生龍活虎威武雄壯的小江師傅了。」
我定定地看着那張蠱惑人心的帥臉，突然道：
「琛哥，上次我就想說了。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特不好說話，兇兇的，尤其是沒表情的時候，感覺你一口能喫掉十個小孩！」
他挑了挑眉：「嗯？有這麼可怕嗎？」
我重重點頭：「那可不，我第一次把面纏你眼睛上的時候連自己屍體埋哪兒都想好了。
「但是！」
我話音一轉：「後面接觸了才知道，哥你就是看似高冷，實則是個心思細膩溫柔體貼的超級大帥逼，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我想想啊……就，就你這樣式兒的，我一晚上能尾隨十個！」
他靜靜聽完，低沉好聽的聲音聽着莫名溫柔。
「還有精力說這麼多話，看來恢復得不錯。」
他看了眼吊瓶的餘量：「好了小流氓，你再睡會兒，結束了我喊你。」
我乖巧閉眼，實力表演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陷入沉睡前，我恍惚聽見一聲低笑。
「笨蛋，不是跟你說過男人壞得很嗎？什麼溫柔體貼……
「不過是有所圖謀罷了。」
-10-
回去後，我躺在宿舍牀上給黎瑾琛發消息。
「琛哥，忘了問你了，你今天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對面很快就回：「小江師傅是不是忘了還欠我一杯奶茶？前段時間太忙沒來得及喝上，今天去店裏一問才發現沒去對時候。」
所以黎瑾琛是去店裏的時候得知我生病請假了，不放心纔打電話過來關心我？
嘴角不自覺翹起，我又問：「那國慶放假你怎麼沒和瑾玥一起回家？」
「因爲某些原因，在學校躲個清淨。」
我陡然想起黎大小姐之前無意中說的那句話。
不會是爲了躲避家裏的催促吧……
「時候不早了，你還生着病，早點休息吧。」
折騰了一天的江師傅心滿意足地回了個「晚安」，然後甜甜進入夢鄉。
我做夢了。
壞消息——
不是什麼正經夢。
昏暗的房間裏，我衣衫不整，面對面地坐在一個男人身上，面色潮紅地發出一種十分上不得檯面的聲音。
仔細一看，對方居然還是熟人。
是黎瑾琛。
那張侵略性很強的帥臉在昏暗燈光加持下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澀色。
他扶着我的腰，視線緊鎖我臉上的神情，輕笑道：「這麼舒服？都尿我身上了。」
我：「？！！」
我一下從夢中驚醒。
下身不斷湧出的熱流提醒我——
尿什麼尿？側漏了。
十分鐘後，我一邊搓洗着髒褲子一邊自我唾棄。
承認吧，大黃丫頭。
人家把你當妹妹，你饞人家身子。
-11-
國慶假期很快結束，黎瑾玥又一次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攻打進了寢室。
寢室裏，幾隻碩大的皮箱大大敞開，黎大小姐持續不斷地翻出裏面的東西對我展開物理攻擊。
「這個手鍊送你了。
「這個包包送你了。
「這個，還有這個，也送你了……」
我：「？」
我四處躲避她向我丟來的東西，有種自己被黎瑾玥強制愛了的詭異感。
與此同時，其他室友也收到了黎瑾玥的禮物。
其實她們的家境都不錯，但或許是沒想到平日裏不可一世的黎瑾玥居然也會給她們帶禮物，滿臉受寵若驚：「謝……謝謝瑾玥……」
當然，除了宋莉。
被冷落的宋莉在一旁看着這一幕，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不知想到什麼，她穩了穩神色，裝模作樣地翻了下牀和桌子，很誇張地「啊」了一聲。
「我的手鍊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手鍊……」
沒人搭理她，她又自顧自道：「我記得是放在寢室的啊，明明放假前還在的……」
我和黎瑾玥就靜靜地看着她演戲，然後早有預料地看着她一臉委屈地向我走來。
「江瑜，是你拿的吧？整個假期只有你一個人在寢室，我知道你很差錢，平時都在打工賺錢，可那條手鍊是我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求你還給我吧……」
其中一位室友皺了皺眉，替我說話：「宋莉，你再仔細找找，是不是弄錯了？」
她對上我詫異的視線，笑了笑：「每次去江瑜兼職的那家奶茶店，她都會給我加超多小料，有兩次甚至直接請我喝奶茶，我相信她不Ťṻ⁽是這種人。」
我一愣，然後害羞一笑：「嗨呀小事，人家有員工福利嘛。」
宋莉顯然沒想到她會替我說話，不甘心地看向另一位室友。
那位室友抿了抿脣，似乎決定了什麼，呼出一口氣：「宋莉，有些話我想和你說很久了。
「和你做朋友以來，每次 A 錢你不是假裝忘了就是故意少給，我們家條件是還行，但我也不是傻子。
「剛開學那會兒大家都不熟悉，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江瑜什麼人我們有目共睹，反倒是你……讓我覺得自己交錯了朋友，你的說辭很難有說服力。」
在宋莉難以置信的視線中，另外兩位室友也通通站在了我這邊。
黎瑾玥用一種看小丑的視線看着她，然後不急不慢地拿出一條手鍊。
「你說的手鍊，是我手上這條嗎？
「如果不是我那天剛好在寢室，又剛好拍下你鬼鬼祟祟把這破玩意放江瑜牀墊下的場景，豈不就讓你得逞了？」
她嘖嘖兩聲，眼神嫌棄：「我送的那些東西江瑜都不見得多喜歡，這種檔次的東西拿出來誣陷她，你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迷惑到讓我匪夷所思。」
宋莉這下真慌了。
她看向另外兩位室友，眼神可憐：「不，不是的，這只是個誤會，你們聽我解釋……」
我和她們對視一眼，聳聳肩：「你的那些說辭還是留着跟輔導員去說吧。」
宋莉見扮可憐無果，徹底破防：「黎瑾玥，你真以爲江瑜就是什麼好人了？你哥每次來找你她都藉機在你旁邊，她和你做朋友不過是心懷不軌！你就不怕她以後真嫁入你們家，搶走屬於你的那份寵愛嗎？」
一番話倒真說得黎瑾玥愣了愣。
她沉默了幾秒，突然看着我若有所思：「你這麼說起來倒是提醒我了。
「每次江瑜在我身邊，那狗東西都藉口尋來，難道……」
她頓住，看着宋莉冷笑：「別把你自己那些骯髒的想法強加在江瑜身上，她是什麼人我很清楚，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至於你說的，就算她以後嫁入了我們家又如何？我們家寵本小姐的只會又多一個人，煞筆。
「行了，懶得跟你廢話，趕緊的，叉去輔導員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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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輔導員最後讓宋莉自行搬出寢室。
對於這個處理結果，我還算滿意，黎瑾玥勉強接受。
之後的日子，寢室一派和諧。
日子不鹹不淡地繼續着，我日常上課、兼職、和黎大小姐相愛相殺，以及……
在和黎瑾琛的每一次碰面中極力按壓那顆躁動不已的小心臟。
一學期很快過去。
忙碌了一學期的小江師傅大手一揮，斥巨資買了張機票踏上了回家之路。
飛機上，我夾在黎瑾玥和黎瑾琛中間坐着，無辜地對了對手指：「內個……其實你們沒必要這樣的。」
黎瑾玥雙手環胸，冷哼着翻了個白眼：「煩死了煩死了！都說了請你坐頭等艙了，非跟我倔非跟我倔！本小姐從小到大就沒坐過經濟艙！」
一旁的黎瑾琛淡定地翻了頁報紙：「挺好的，我覺得坐着沒區別。」
第一次坐飛機的新鮮感過去後，我心滿意足地靠着黎瑾玥的肩膀睡去。
不用花十幾個小時坐高鐵就是好啊。
睡意朦朧間，我感覺自己的頭被輕輕換了個方向。
刻意壓低的嗓音模糊響起。
「不是你有病啊？你沒看見她在我肩膀上睡得好好的嗎？狗東西，我就知道你對她不安好心。」
「她在你這兒睡得不舒服。」
「哎喲喲，你又知道了，你這麼懂她怎麼不去表白，暗戀哥？」
「……我只是想找一個正式一點的機會。」
「好了別鬧了，會把她吵醒。」
……
一個小時後，我靠着黎瑾玥的肩膀幽幽轉醒。
我左右看了看兩人，總覺得氣氛莫名詭異。
黎瑾琛坦然地對上我的視線，悠悠道：「醒了？睡得還好嗎？」
我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還行，就是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
「夢見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我的頭推來推去的。」
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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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你在幹嘛，快點出來陪本小姐玩！」
「今天不太行，我要開火車。」
「？？？」
商場裏，我對着一羣小豆丁大喊：「小朋友都別擠！依次坐好繫好安全帶，姐姐一會兒就要開動咯。」
這邊交代完，我趕緊安撫電話那頭久久沉默的黎瑾玥。
「你別生氣，過兩天週末我一定出來陪你，好嗎大小姐？」
黎瑾玥哼哼兩聲：「行吧，今天就勉強放過你。
「就你那個……」
我疑惑：「嗯？」
對面彆扭道：「就你那個小火車，220 個月的小朋友能坐嗎？」
……
寒假轉眼過了大半，新年將至。
除夕前一週，有些時日未見的黎瑾琛打來電話。
「江瑜，還記得你之前生病住院那次，你說要報答我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隱隱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不明所以：「當然記得，琛哥想我怎麼報答？」
對面淡定拋出一句話：「假扮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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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和你哥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爲什麼要我假扮他女朋友呢？萬一阿姨不喜歡我怎麼辦呀？如果真的非得我去，我明天穿什麼去好呢……」
一旁的黎瑾玥聽着我的碎碎念，無語道：「聽着，你就算披麻袋去，我媽也只會高興得要亖。
「要怪只能那狗東西騙我媽他有女朋友，我媽也不是喫素的，眼看要過年了，就讓他帶回去瞧瞧。
「行了，反正是假扮又不是真的，緊張個什麼勁啊？」
我呼出一口氣，眉頭仍緊鎖：「我知道是假扮的，我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是忍不住緊張……」
第二天。
外向了 18 年的江師傅也算是 i 上了一回。
換上白色長裙，邁起了先秦淑女步。
身旁的黎瑾琛看着故ƭū́²作姿態的我，眉眼染上笑意。
「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見你這麼內斂。」
在我驚詫的目光中，他拉着我向他靠近。
「我想你可能忘了我們平時怎麼相處的，女朋友。」
我對上他被笑意浸染的黑眸，恍然想起我今天的身份。
「或許，你可以再大膽一點。
「就像這樣。」
他握着我的手十指扣住，嗓音溫柔：「走吧，該去見咱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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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在被黎母撲過來抱住的那一刻，我是懵的。
還是黎瑾玥翻着白眼提醒道：「媽，差不多得了，你都快把人家捂死了，再不鬆手某人眼神都快殺人了。」
她這纔不急不慢地把我鬆開，看着我直點頭。
「哎喲，小姑娘長得嫩生生的真好看，便宜那臭小子了，再讓阿姨好好瞧瞧，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個好姑娘，哎呀呀我真是越看越喜歡……」
她的熱情屬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這番動作下來，我把事先準備好的措辭忘得一乾二淨，只憑本能道：「阿姨你好漂亮，我也喜歡你。」
黎母捂着嘴直樂。
等到了喫飯的時候，我的碗直接被不停夾來的菜堆成了小山。
「來來來，多喫點，你看你瘦得。」
我：「……」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一直沉默着的黎父倏地問道：
「叫江瑜是吧？今年多大了？和黎瑾琛怎麼認識的？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對上黎父凌厲中帶着探究的眼神，我正準備開口回答，黎母一個巴掌呼過去。
「我去你的，這是你未來兒媳婦不是你手下，欠收拾了是吧？」
黎父瞬間老實，悻悻地笑了笑。
「那個，行，先喫飯，先喫飯哈。」
酒足飯飽，就在我思索着離開時，黎母興致盎然地拉着我：「走，快過年了，阿姨帶你去買兩件合身的衣服。」
根本無從拒絕。
在這種事上，黎瑾玥和黎母出奇地默契。
被兩人架着殺去商場前，我向黎瑾琛投去求救的眼神。
在母女倆各異的目光中，他旁若無人地摸了摸我的頭，語氣寵溺：「去吧，我在家等你回來。」
我：「？」
一個小時後。
「那個架子上的，還有那個，那個架子上的……都給我包起來。」
我：「……」
不是，這就是她所說的買兩件衣服？
不等我勸說，兩道不算陌生的聲音響起。
「媽，我喜歡這個。」
「可這件的價格……好好好，買，你呀……」
我身體不由一僵，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過去。
是秦玉。
還有那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似乎備受她疼愛的繼女。
愣神間，她們似有所感，也看了過來。
視線交錯，我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不自然。
「小瑜，你怎麼在這兒？」
「還能怎麼？在這裏打工唄。」
不等我回應，黎母拿了套衣服過來往我身上比了比：「乖寶，這件好看，來，先拿去試試。」
後知後覺意識到氣氛不對，她順着我的視線看了過去。
「怎麼了？」
一種無言的酸澀湧上心頭，我裝作若無其事：「沒事，碰見了一個不熟的阿姨。」
我對上秦玉難以置信的表情，只覺得難過又嘲諷。
這不就是她希望的嗎？
「走吧，我不想逛了。」
黎母何ṱũ̂₀等聰明，一下就看出我的不對勁。
她笑了笑：「好，累了是吧？那我們回家。」
說完, 她朝店員招了招手：「把店裏的衣服都包起來。」
她頓了頓, 指着秦玉繼女手上那件衣服：「包括這件。」
一旁的黎瑾玥似乎也弄清楚狀況了，立馬上前把那件衣服搶了過來。
「拿來吧你。」
「你幹嘛？這是我先看上的！還有你們是誰？江瑜那種人怎麼會和你們扯上關係？」
黎瑾玥冷笑：「你的？你付錢了嗎就是你的？再說了, 整個店都是我們家的, 本小姐想賣就賣，你管得着嗎？
「江瑜是哪種人？江瑜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鬆手，不然別怪我叫保安把你們轟出去了。」
在秦玉和繼女震驚且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她們帶着我迅速離開。
「走吧走吧，有些人一進來搞得空氣都臭了。」
等離得遠了, 那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黎母纔對着我眼神擔憂道：「小瑜，你告訴阿姨，剛纔那個人究竟是誰？」
剛纔的場景又一次在腦中浮現。
她帶繼女來商場, 心甘情願地給她買昂貴的衣服，我回家這麼久了, 卻一個電話都不曾打來。
強忍的情緒因爲這句關心的話Ṭŭₙ徹底崩潰。
我抿着脣，眼淚頓時不受控制。
「她是我媽媽。
「可是, 她不要我了……」
黎母輕嘆一口氣把我抱進懷中，溫柔地給我擦去眼淚。
「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做你的媽媽。
「所以別難過，我們小瑜，以後一定會擁有很多很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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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
除夕夜, 我是在黎家過的。
黎家家大業大, 年夜飯坐了滿滿一桌子, 黎瑾琛的親人都來了。
作爲黎瑾琛名義上的女朋友, 我自然也受到了他們的關心。
除卻一開始的不自在，慢慢地, 許是在這濃烈氛圍的感染下, 我也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叫得親熱。
年夜飯後, 黎瑾琛把我從人堆裏救出來，轉頭躲進了後花園。
他站在掛滿彩燈和掛飾的香樟樹下，俊臉在明暗交錯的光線映襯下顯得愈發蠱惑人心。
月光也溫柔。
他垂眸定定地看着我：「江瑜, 奶奶剛剛送你手鐲, 你還喜歡嗎？」
我點點頭：「喜歡，但是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我後面找機會還給你吧。」
他笑了笑：「這是奶奶當年的陪嫁, 是要送給她未來孫媳婦的，送出去的東西自然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收了就說明你同意了。」
我腦子懵懵的：「可是我們明明只是……」
他眸裏的笑意更深：
「都說了啊, 外面的男人壞得很。
「某條呆頭魚怎麼還是傻傻地落入壞男人的圈套了呢？」
他輕輕掐了掐我的臉，語氣溫柔：「假扮女朋友是假，別有用心是真。
「還不明白嗎？」
在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 煙花同時綻放。
他俯身向我湊近, 黑眸似乎綴滿了滿天繁星。
「因爲他喜歡江瑜，想讓她做他真正的女朋友。
「所以，你要不要試着給他一個機會？」
腦中思緒萬千，我遵從本心在他脣上輕輕落下一吻。
「那你記得告訴他。
「江瑜很開心能做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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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自高一那年起, 每年新年都是一個人過的。
她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房子喫冷掉的餃子，毫無過年的喜悅。
遠處的萬家燈火似乎都和她無關。
她在心裏默默想着。
她一定是個很糟糕的人吧？所以他們都不要她。
可不是的。
後來的江瑜遇到了很多人。
他們告訴她，他們眼裏的江瑜聰明善良倔強堅韌。
她值得被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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