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強制愛

我喜歡賀誠瑾,但他不喜歡我。
嘿嘿,那我就更喜歡了。
朋友勸我:「換個人喜歡吧,愛而不得很容易被虐身虐心。」
笑死,男人愛而不得,會強取豪奪,病嬌囚禁。
女人愛而不得就得化身虐文女主,卑微求愛?
「不好意思,姐喜歡玩強制愛。」

-1-
我和賀誠瑾的婚姻,是我強求來的。
在外人看來,我們只是商業聯姻。
畢竟他不愛我。
新婚之夜,他從浴室出來,看到坐在牀上的我,欲言又止。
「那個……你早點休息。」
說完,他就離開了房間。
我沒說話,靜靜地等着。
果然,一分鐘後賀誠瑾又回來了。
「藍曦,客房的牀呢?」
「我讓人搬走了。」
我的理直氣壯讓他有一瞬間的無語。
「賀誠瑾,結婚前你答應過我,會乖乖聽我的話,你要反悔嗎?」
他深深皺着眉,嘆氣:「藍曦,你可能不太瞭解男人。」
「縱然對你沒有感情,我也會有生理反應。我不想做虧心的事,希望你也慎重考慮,別讓自己後悔。」
我好像懂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真絲吊帶睡裙。
我靠,老孃的腿真是又細又白。
跑偏了。
「賀誠瑾,你也不太瞭解女人。」
「跟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做那種事,我會覺得……」
「膈應。」
我還順便誇了誇他,「即使你長得帥也不行。」
賀誠瑾:「……」
「那……」
我輕笑:「只是睡一張牀而已,又不幹什麼,難不成賀總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
「……」
賀誠瑾身上有一種平靜的瘋感。
就算天塌了,他都能淡定地喝杯茶。
然後,看着四處逃命的路人,繼續淡定地喝茶。
最後感嘆一句:「跑什麼啊,反正都得死。」
遠看,像一個臨危不懼的強者。
近看,他就是個癲子。
每每看到,我都想把他平靜的假面撕碎。
「藍曦,我們說好的一年後離婚,你別太過分。」
「這不還沒到一年嗎?」
賀誠瑾轉身欲走:「我今晚睡沙發。」
我拿起手機威脅道:「你敢走,我就給林阿姨打電話告狀。」
賀誠瑾停住了。
林阿姨臨走前,狠狠把賀誠瑾罵了一頓:
「我說不讓你跟明薇在一起,你不聽,非要跟她結婚,結果人家在婚禮上跟前男友跑了,你高興了?」
「要不是曦曦來幫你救場,咱們老賀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好好對曦曦,你要是敢讓人家頭婚變二婚,我抽死你!」
明薇是賀誠瑾的小青梅。
他的白月光。
也是他原本要娶的人。
看着糾結的賀誠瑾,我安慰他:「沒關係,你要實在接受不了可以睡地板。」
反正我要睡牀。
我蓋上被子美滋滋地睡覺。
片刻後,賀誠瑾認命般睡到了另一側。
賀誠瑾畢竟是第一次結婚,對象也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他還沒辦法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實,更接受不了跟一個女人同牀共枕。
所以他輾轉難眠。
看到身邊的人睡得很熟,他覺得對方心真大。
「藍曦?」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有人叫我。
「醒醒。」
煩死了!
最討厭睡覺被人打擾。
沒關係,賀誠瑾畢竟是我愛的人,要包容他。
「什麼事?」
他面無表情,聲音懶散:「我睡不着,你也別睡。」
忍不了了。
我狠狠瞪向他:「再吵,我就親你!」
安靜了。
隨即我又吩咐:「我明早有個會,記得六點叫我起牀,一定要叫醒我,我賴牀。」
賀誠瑾凌亂了。
第二天早上,我睜開眼,看到穿戴整齊的賀誠瑾站在牀前。
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拿起手機一看,六點二十了。
「你怎麼不叫我起牀?」
「正想叫你呢,來得及。」
「下不爲例。」
賀誠瑾記得這件事,但他顯然還沒習慣「丈夫」的身份。
在牀前乾站了二十分鐘,還是開不了口。
「你下班後有事嗎?」我問。
「沒。」
我微微一笑:「那你來接我下班。」
「你不是有車嗎?」
「你要儘快適應你的身份,至少在這一年裏,你必須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來接新婚妻子下班,是很正常的事。」
賀誠瑾還想再爭取一下:「不順路。」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爲什麼會結婚?」我道德綁架。
他沉默了下,妥協道:「知道了。」
賀誠瑾和明薇的婚禮上,明薇當衆逃婚,賀家顏面掃地。
雖然我是自願當替補,但畢竟挽回了賀家的顏面。
他是受益者。
出門前,我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從你公司到我公司的路上,有一家 WE 蛋糕店,記得幫我帶一塊,我要抹茶味。」
賀誠瑾似乎沒想到,我使喚起他那麼熟練,但也沒說什麼。
其實我也沒有很想喫那個蛋糕,單純給他找點事做而已。
他心裏沒有我。
但我會讓他的生活裏都是我。

-2-
賀誠瑾已經在逐漸適應他的新身份,依照約定做一個好丈夫。
我發給他一份文件,上面不僅記錄了我的習慣和喜好,還有對賀誠瑾的各種要求。
每晚六點半前必須回家,加班和應酬提前報備。
我打電話,一定要接。
開會、應酬,不方便接電話時,要發信息說明。
出差要給我帶禮物,且根據我的喜好親自挑選。
……
我讓他了解背誦一下。
他不服。
我說:「你不背,我就親你」。
他服了。
背了兩頁之後,他很是不滿:「你要求怎麼那麼多?洗澡水溫都要 45℃,高一度燙着你了?」
我:「別問那麼多,你照做就是。」
「你爲什麼不瞭解一下我的習慣,這不太公平吧?」
我朝他燦爛一笑:「你喜歡喫蘋果橘子葡萄,討厭喫梨,喫飯不挑食,但偏愛鹹口,不怎麼喫甜的,唯獨愛喫糖醋排骨……」
「好了別說了。」他又默默去背文件了。
我和賀誠瑾的婚姻,很多人都不看好。
閨密陳安也勸我:「賀誠瑾喜歡的是明薇,你跟他在一起會很痛苦的。」
我不解:「我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他娶了自己不喜歡的人,要痛苦也是賀誠瑾痛苦吧?」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但顯然被扭下來的瓜更慘。
陳安一時竟無法反駁。
「可他畢竟心有所屬,雖然你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可萬一明薇回來了怎麼辦?」
「你爲了留住他,爲他奉獻自己的所有,被挖心挖肝挖腎,還要經歷流產綁架,最後只換來了他一紙離婚協議。」
「最後你死了,他瘋了。」
我:「……」
「陳安你有病吧?你最近又看什麼小說了?」
她嘿嘿一笑:「賀總別虐了,夫人死了三天了。」
「……」
我無語道,「我之前看強取豪奪和病嬌文,不是說挺甜的嗎?」
陳安頓時感覺格局要打開。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姐不喜歡虐戀,姐喜歡強制愛。」
愛而不得沒關係,只要我在這段關係裏掌握主動權,就沒人傷害得了我。
賀誠瑾可以不愛我,但他一定要對我好。
如果他敢對我不好,那我就強制他對我好。
如果強制不了,那就換一個對我好的人。
但以賀誠瑾目前的表現,我還捨不得換掉他。
謹記一條原則: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
我答應了賀誠瑾,一年後跟他離婚。
如果到時候他還是不愛我……
那我就爽了一整年。
於是在我的強制下,賀誠瑾快(被)樂(逼)給我做飯。
快(被)樂(逼)接我下班,給我帶好喫的。
快(被)樂(逼)地給我放洗澡水。
還要快(被)樂(逼)地在拍賣會上給我拍下兩千萬的項鍊。
最後,我很快樂。
回到家,看到廚房裏爲我洗手作羹湯的男人。
我微微嘆氣:「賀誠瑾,突然覺得你也挺可憐的,我決定要對你好一點。」
畢竟新婚當天,新娘逃婚,他被迫娶了不愛的我。
賀誠瑾淡淡瞥了我一眼,示意我繼續說。
「今晚就不用你幫我放洗澡水了。」
「……」
「賀誠瑾,你有開燈睡覺的習慣?」
這兩天晚上,牀頭都會有一盞小夜燈亮着。
「嗯。」他應聲。
「我不太習慣,要不你改改吧?」
「我給你買個眼罩。」他冷冷掃我一眼。
「啊?這樣啊?好吧,爲了你,我願意。」
「……」
賀誠瑾的手藝不錯,我誇讚道:「你做菜怎麼那麼好喫?」
「留學的時候練的。」
果然,每個留子,都是好廚子。
我惋惜道:「這麼好喫的菜,可能明天就喫不到了。」
「我明天再給你做。」他沒覺出異樣。
果然,男人就要多誇誇。
「那後天呢?」
「別得寸進尺。」
我不滿:「我的要求又不過分,再說也不只有你一個人在付出,你今天喫的早餐都是我做的。」
「我那麼愛睡懶覺,忍着痛苦起牀給你做飯,你不感動嗎?」
賀誠瑾沉默了良久,問:「藍曦,我想請問,你做的早飯,爲什麼你自己不喫?」
「不合我胃口。」
「倒也不用把難喫說得那麼清新脫俗。」
我:「……」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我早起爲你準備早餐,別人都享受不到,你應該感動。」
賀誠瑾深吸一口氣,似乎忍無可忍。
「藍曦,結婚的事我很感激你,你的要求我也會盡量滿足,讓你在這一年過得舒心,但是……」
「你能不能別再 PUA 我了?」鋪墊了那麼多,他終於說到重點。
我微笑着給他夾了塊糖醋排骨:
「你怎麼能那麼說我?我只是無恥了一點,又不是什麼壞人。」
「而且我愛你纔會 PUA 你,我怎麼不 PUA 別人?」
賀誠瑾:夠了。
陳安常說,我長了一張白蓮花的臉。
很有欺騙性。
因爲我很壞。
晚上洗完澡,我熟練地指使賀誠瑾:「給我擦頭髮。」
「吹風機呢?」
「不行,那樣頭髮會很乾。」
「事多。」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接過了毛巾。
我想起白天陳安說的「挖心挖肝挖腎」的狗血故事,覺得還是要提前預防一下。
「賀誠瑾,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一定不能傷害我,我很小心眼的,有仇必報。」
「我可以掏心掏肺地對你好,但你不能真的掏我的心掏我的肺,腎也不可以。」
賀誠瑾覺得可笑:「你什麼時候掏心掏肺對我好了,不一直是我在伺候你嗎?」
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這不重要。」
他腦子轉過來了:「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不應該是你對我好嗎?」
我理直氣壯道:「感情上你給不了我回應,在生活上你當然要對我好一點,纔算彌補。」
賀誠瑾:「好強盜的理論。」

-3-
藍氏總部在海市,我爸早就計劃着往京市拓展業務。
三年前,我剛好在京市大學畢業。
我爸便把分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我,也算一次歷練。
賀家是京市世家。
那天是賀家小公主賀言諾的生日宴會。
我跟着我媽赴宴。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賀誠瑾。
他是留學歸來的金融碩士,剛剛接手家族企業,風頭正盛。
我是個顏狗,見到他時小小驚豔了一下。
長輩們介紹時,我禮貌地叫了聲「誠瑾哥哥」。
其間我一個人瞎逛,逛累了就找了個地方喫東西。
不遠處有三男一女在交談,我隱約聽到幾句話,都是在聊項目合作的事。
這種場合談工作也很正常。
而那幾個男人嘴裏時不時開幾句黃腔。
雖然說得很隱晦,但還是讓人噁心。
那個女人皺着眉頭,看起來有些反感,但什麼都沒說。
能進來賀家的宴會,已經足以說明她的身份和社會地位。
但面對噁心的「黃色玩笑」,她還是不敢甩臉走人,甚至還要保持禮貌微笑。
爲什麼呢?
可能因爲她很需要那幾個客戶。
也因爲那裏只有她一個女人。
這個行業的女性太少,勢力太弱。
某些男人可以把女人當資源,毫不尊重。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強烈,離我最近的男人回頭看向我。
隨即,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他走到我面前,笑道:「你好,我是南江企業的副總張銘,可以認識一下嗎?」
地鐵,老人,手機。
我確實一直在看他,但是我的眼神應該很不友善。
他意識不到嗎?
「不可以。」
我並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問題,畢竟「拒絕」是我的權利。
可對方仍是透露出不高興。
被下了面子,他急忙找補:「你有男朋友了啊?」
「沒有。」我不耐煩道。
他很不理解:「沒有男朋友,那認識一下怎麼了?」
「關你屁事。」
「你……」他被氣得面色鐵青。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人家拒絕你,代表對你沒興趣,跟她有沒有男朋友有什麼關係?」
我回頭一看,是賀誠瑾。
男人訕笑:「賀總,我只是覺得這位小姐很漂亮,想認識一下而已。」
賀誠瑾點頭:「喜歡一個女孩,不能只關注她的外表。」
「是是是……」
「也要關注一下自己的外表。」
公衆場合是不能嘲笑別人的,除非忍不住。
賀誠瑾語氣雲淡風輕,嘴角依舊帶着淡淡的笑。
禮貌又客氣,彷彿剛剛的話不是他說的。
他叫來了保安,將那幾個人「請」了出去。
他和一旁的女人應該認識,兩人寒暄了幾句。
隨後轉身看向我:「陳阿姨在找你,我帶你過去。」
我媽。
「好。」
路上,我好奇地問他:「剛剛那個姐姐是誰啊?」
「我在國外的同學,回國後自己創業,你對她有興趣?」
「啊?」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賀誠瑾繼續道:「她是公費留學,全額獎學金,跟我同齡,卻比我早一年畢業。」
我還沒說話,只聽他又道,「她只是缺少背景和機會,但工作能力強,公司潛力也很大。」
看到他努力介紹的樣子,我頓時明白了。
這是幫他的老同學拉投資呢。
我輕笑:「我也覺得她很優秀。」
話落,賀誠瑾直接遞過來一張名片。
是剛纔那個姐姐的。
我戲謔道:「你還隨身帶着?」
他也沒有遮掩的意思:「同學一場,幫個忙而已。」
不僅長得帥,三觀正,人還挺好。
我收下了名片,說道:「誠瑾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幫。」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沒想到我那麼熱情。
「那誠瑾哥哥能不能也幫我一個忙?」
「呵,什麼忙?」他問。
「剛剛跟你一起玩的那個穿藍色衣服的男生是誰啊,你的朋友嗎?」
那個人叫周鳴。
我知道,周家的獨子。
但我不認識。
「他叫周鳴,小時候一起玩的朋友。」
我滿臉期待:「那你可以帶我認識一下他嗎?他長得好帥。」
賀誠瑾看向我,目光幽深:「就只是因爲他長得帥。」
我狠狠點了點頭,目光無辜:「對啊,我們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喜歡帥哥很正常啊,你不會嘲笑我吧?」
他眼神深邃,隨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會。」
那天,我藉着賀誠瑾的關係加上了周鳴的微信。
又通過周鳴,拿到了跟周家的合作。

-4-
剛開始賀誠瑾對我的態度還算溫和。
自從我開始追他後,一切都變了。
他用着波瀾不驚的表情,配上最平靜的語氣,將我氣到發瘋。
我追他的時候,可謂費盡心思打聽他的喜好。
我給他送禮物,他給我轉賬。
並備註:「謝謝,不需要代購。」
我藉着工作接近他。
「賀總,晚上要不要一起喫頓飯?」
賀誠瑾:「藍總,剛剛那個項目能不能多讓兩分利?」
「……」
「一起喫個飯,可以考慮。」
先畫個餅。
「一頓飯就能讓兩分利?那喫兩頓。」
我冷笑:「就兩頓,你倒是不貪心?」
「讓出的利潤太多,你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
「那你還問?」
我:「……」
每次遇見,我想跟他搭訕,他立馬離我三米遠。
還挺守男德。
沒辦法,我只能從他的家人入手。
賀家和藍家門當戶對,林伯母和我媽又是老朋友。
無論是利益還是情分,我都是最合適的聯姻人選。
我跟賀伯父聊生意,陪林伯母品茶,跟賀奶奶下棋。
最後還帶着賀誠瑾的小妹打遊戲。
賀誠瑾回家時,剛好看到我和他家人相處得其樂融融的場面。
他將我拉到一邊,嚥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藍曦。」
「怎麼了?」我笑得溫柔。
「你是不是想取代我?」
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賀誠瑾有喜歡的人,是跟他一起長大的明薇。
可惜明薇正跟她男朋友徐洋甜甜蜜蜜。
徐洋是個很有天賦的畫家。
搞藝術的人都追求浪漫唯美的愛情。
這麼一想,賀誠瑾也是小丑。
呼~
舒服了。
被我纏得沒辦法,賀誠瑾問:「你之前不是喜歡過周鳴嗎?」
「……」
那只是我隨口扯出的藉口。
那個時候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賀誠瑾啊。
隨即我一本正經道:「我發現他抽菸,我不喜歡抽菸的人。」
「你放心,我和周鳴只是喫了兩頓飯,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而已,沒搞過曖昧,所以你不用覺得尷尬。」
賀誠瑾:「……」

-5-
我和賀誠瑾的事還沒有任何進展,就得知了他要結婚的消息。
他要和明薇結婚。
明薇也真是,不好好跟她的藝術家男朋友談戀愛,來找賀誠瑾幹嗎?
我必須得使壞。
婚禮那天,當着滿堂賓客的面,明薇坐上前男友的車逃婚了。
沒錯,她前男友是我找來的。
但賀誠瑾不知道。
這也不能怪我,我又沒逼新娘子逃婚。
她執意要等婚禮結束後再領結婚證,一看就不是真的想結婚。
那天,賀誠瑾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出奇地淡定。
他擰開蓋子,猛喝了半瓶水的樣子,還是暴露了他的煩悶。
我幸災樂禍:「賀誠瑾,你老婆跟人跑了。」
「嗯。」他淡淡應了聲,「你也不用笑得那麼開心。」
「要我幫忙嗎?」
他沉默。
我繼續說風涼話:「唉~不僅裏子沒了,面子也要丟光了,不出今晚這事就會傳得到處都是。」
他抬起頭,眉頭皺起:「你想說什麼?」
我輕笑:「新娘跑了,你可以再找一個,跟我結婚,我幫你挽回顏面。」
他點了點頭,站起身:「我還是出去丟人吧。」
我:「……」
我攔住了他,「你想清楚了,你丟臉事小,整個賀家都跟着丟臉,賀氏形象有損,股價下跌,你還得虧錢……」
「沒關係,我活該。」
他這都不上當,我只能放棄了。
誰知他出去了一趟,突然又折回來。
態度完全變了。
「幫我。」
雖然不知道賀誠瑾經歷了什麼,臨時改變了心意,但不妨礙我嘴欠。
我笑得囂張:「你求我啊。」
「求你。」
「這就完了?」我不滿意。
他無奈道:「你想要什麼?除了出賣肉體,我都儘量滿足。」
我:「……」
他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這是你說的,那你以後可要乖乖聽我的話。」
我笑得像個逼良爲娼的反派。

-6-
婚後,除了工作,我其餘時間都用來黏着賀誠瑾培養感情。
他去參加酒會。
我:「帶我一起去嘛。」
楊家長輩過壽,他受邀參加。
我:「我想陪着你嘛。」
賀誠瑾和朋友有約。
我:「我們都結婚了,我還不認識你的朋友們呢。」
今天,賀誠瑾的發小回國,舉辦了聚會。
包廂裏,我和李家千金聊得正歡。
「姐姐,你這個手錶是陽神的周邊吧?」
李靜激動地點頭:「你也喜歡陽神嗎?」
「知道一點啦,有時候會看他們的比賽直播,陽神的射手打得好厲害。」
賀誠瑾的小妹喜歡打遊戲,我之前聽她提起過。
「那當然!他不僅技術好,長得也超帥,簡直是我男神!」
她當即拿出手機,問,「你遊戲 ID 多少,咱倆雙排。」
「我玩得很菜的,拖累你怎麼辦?」
她擺了擺手:「沒事,我就喜歡帶妹,你拿輔助跟我。」
「好,謝謝姐姐。」
離開的時候,我們倆還意猶未盡。
李家拍了拍賀誠瑾的肩膀。
「你小子好福氣哈!」
賀誠瑾:「?」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車裏看陽神以前的比賽直播。
賀誠瑾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神色複雜。
「藍曦。」
「嗯,怎麼了?」我不明所以。
「你真的喜歡我嗎?」
「真的啊。」
「我不信。」
「……」
算了,「不信男」總比「普信男」好。
「爲什麼那麼說?」我問。
「楊家壽宴那天,你跟着我認識了楊爺爺,把他哄得喜笑顏開。兩個月前的酒會,你認識了恆宇的副總。昨天,恆宇就公佈了與藍氏的合作。」
「今天剛見面,你就跟李靜成了朋友。」
我放下手機,得意道:「這說明我人緣好,誰讓我那麼討人喜歡呢?」
賀誠瑾沒說話。
道理他都懂。
商業聯姻,藍曦通過他來拓展人脈,並沒錯。
能拿下合作,憑藉的還是她自己的本事。
有實力,又敏銳,善於抓住一切機會。
賀誠瑾並不反感,反而很佩服這種人。
可他就是心裏怪怪的。
……
出差三天,我累得像頭牛一樣,下了飛機就趕回公司。
中午我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清冷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我警告過他,不許不接我電話。
「你中午有事嗎?」我問。
「我可以有事嗎?」
「沒事的話,過來陪我喫個飯。」我理直氣壯道。
「可能真有事。」
「賀誠瑾,你出差三天,我出差三天,咱們已經一週沒坐在一起喫飯了,你覺得這像話嗎?」
「……」
「過來陪我喫飯,這是你做一個丈夫該做的事情,別讓我再重複。」
另一邊,賀誠瑾覺得不對勁。
很不對。
他本以爲自己可以跟藍曦和平共處。
但藍曦這個人行事隨心,毫無章法。
從婚禮到現在,他好像一直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這種被動的感覺令他很無措。
最後喫飯地點定在藍氏食堂。
我不喜歡太吵鬧,在食堂喫飯也有獨立的隔間。
賀誠瑾端着兩份餐盤過來。
我看了下,全是我愛喫的菜。
「不錯嘛,文件背得有成效。」我鼓勵了一下。
「你上次出差給我帶禮物了嗎?」我問。
這幾天太忙,我都忘了這回事了。
「你不會忘了吧?你都背過文件了,還不知道我喜歡什麼嗎?」
「我敢不帶嗎?」賀誠瑾語氣涼涼。
這倒也是。
「在家放着呢。」
上次賀誠瑾不遵守我的規定,我拿着他副卡狂刷了三千萬,全當補償自己。
果然,不花自己的錢,就感覺不到心疼。
「我給你帶了塊手錶,特別好看,開不開心?」
「哦,好開心。」語氣像遊魂,毫無感情。
敷衍。
「再說一遍!」
賀誠瑾:「哇!好開心!」
這纔對。
「你這次出差,跟萬誠籤合同了?」
「還沒有,預計下個月。」
「你感興趣?」我又問。
他點了點頭:「那麼大的項目,藍氏一家又喫不完,我跟着分點。」
「可以,你求我啊。」
「……」
「不求算了,想跟我合作的人可多着呢。」
賀誠瑾低眉輕笑,不慌不忙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聽說藍氏在申請一塊地,審批一直卡着……」
我咬緊後槽牙:「你有辦法?」
他語氣淡淡:「剛好有那麼點人脈罷了。」
「不過爭取那塊地的人也不少。」
「要不……你求求我?」
我:「……」
可惡!
被他裝到了!
其實跟賀誠瑾結婚的好處還是挺多的。
商業聯姻,資源共享。
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虧。

-7-
再次見到明薇和徐洋,已經是我結婚五個月後了。
他們也結婚了。
因爲逃婚時的流言蜚語,並沒有舉辦婚禮,而是旅行結婚。
拍賣會場內,徐洋西裝革履,手上還盤着串珠子,看起來斯文儒雅。
唯獨隱藏在鏡片下的眼睛,閃着精光。
像個斯文敗類。
「誠瑾,這麼巧啊?」
賀誠瑾淡淡掃了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人。
徐洋也不惱,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之前的事情,是薇薇太胡鬧,讓賀總誤會了,我原本想去給你道歉,一直沒有機會。」
嘴上說着想道歉,這麼久了都沒露面。
實在沒時間,發條短信也行啊。
賀誠瑾倒沒生氣,淡淡應了聲:「沒事,現在道歉也來得及。」
徐洋一時被憋得說不出話,但面上笑容不減。
「你既已經結婚了,還是該一心一意。」
「藍曦小姐這種單純可愛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總不該跟你受委屈。」
突然被 cue 到,我抿了抿上揚的脣。
這話莫名戳到了我的笑點。
賀誠瑾突然偏頭問我:「很開心?」
「還行。」
誰聽了好話會不開心?
「你在我這兒受委屈了?」
「那倒沒有。」
要受委屈也是賀誠瑾受。
徐洋輕笑打斷:「誠瑾,你也太兇了,對女孩子說話還是要溫柔一些,難怪薇薇老抱怨你死板嚴肅。」
「對藍小姐,你要收斂一下脾氣。」
「你……」賀誠瑾想說什麼,奈何對方不給機會。
「先不說了,薇薇還在那邊等我。」
我暗暗搖了搖頭。
好茶。
賀誠瑾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皺。
「你覺得徐洋怎麼樣?」
「性格溫順和善,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就是不太聰明,想說好話,也不知道提前打聽一下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如實說。
單純可愛。
善解人意。
哪個字跟我有關係?
賀誠瑾微笑:「你覺得我說話很兇,不夠溫柔?」
我本想回懟他兩句,但他神色認真,不像說笑。
「你不需要溫柔。」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見識到了賀誠瑾的嘴欠。
聞言,賀誠瑾神情一愣,隨即又透露出些許笑意。
「嗯,你也不需要單純可愛善解人意。」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才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賀誠瑾你什麼意思?」
「老孃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
拍賣開始,好巧不巧,徐洋和明薇就坐在不遠處。
明薇是個古典系美女,氣質溫婉柔順。
和徐洋倒是挺搭。
「誠瑾。」她輕柔地喚了聲。
賀誠瑾沒應聲,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明薇尷尬地笑了笑,委屈地看了眼徐洋。
徐洋拍了拍她手:「沒事。」
我湊到賀誠瑾耳邊,低聲道:「叫你呢,誠~瑾~」
賀誠瑾:「好好說話。」
「看着明薇坐在別人身邊,心裏難受嗎?」
「你在亂想什麼,我跟她已經沒關係了。更沒有感情。」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他是故意的。
其實心裏在意得不得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憑什麼我一個人難受?
想到這兒,我直接伸手掐向賀誠瑾腰間,狠狠用力。
一聲悶哼。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動作。
奈何公衆場所,只能忍着。
表面上還維持着從容穩重的姿態。
有人讚歎:「這是賀總和藍總吧,兩人可真恩愛。」
我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
良久,我才鬆開手。
呼~
舒服了。
賀誠瑾鬆了口氣,揉了揉腰。
我警告他:「你就算有心思,也給țũₘ我憋到離婚後,要是敢出軌,我弄死你!」
「還有,現在是在外面,天大地大都沒有我的面子大,你要是敢打我的臉,我一定真的『打』你的臉。」
賀誠瑾皺眉不解:「我有做什麼讓你誤會的事嗎?」
我也不理會,指了指展臺上的那套珠寶。
「我要那個。」
賀誠瑾:「?」
「你給我買。」
男人的話哪有錢來得實在。
「你是真想要,還是在生氣?」
我冷笑:「我生氣的時候,你最好花錢哄我一下。」
「……」
千萬別捨不得讓男人付出。
虐文男主有一大半都是慣出來的。
他或許捨得跟你分手。
但一定捨不得爲你花費的時間精力和金錢。
起拍價一千萬的珠寶。
賀誠瑾剛競拍,徐洋就開始加價。
明薇轉身看過來:「誠瑾,那套珠寶很漂亮,我也很喜歡。」
賀誠瑾神色無異:「嗯,想要就買。」
話雖這麼說,在徐洋加價後,他又豪氣地加了兩百萬。
意思很明顯:價高者得。
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價格很快被抬到了兩千三百萬。
而這套珠寶的價值,也就在兩千萬左右。
我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他到底是在跟徐洋較勁,還是在和明薇較勁?
這幾個月過得太安穩,賀誠瑾又太聽話。
我都快忘了,他愛的人不是我。
我偏過頭,碰巧對上的明薇的目光。
其實我跟她不熟,甚至認識賀誠瑾之前,我都沒見過她。
「藍小姐,真不好意思,誠瑾他可能還在和我置氣……」
她笑得溫婉,但歪頭的樣子頗具挑釁意味。
呵。
笑死。
我冷笑着別開臉。
「賀誠瑾。」
「怎麼了?」
「不要了。」
「什麼?」
「讓給她。」
他沒注意到我的情緒:「沒事,他爭不過我。」
眼看他還要繼續,我摁住他的手。
平日裏我嬉皮笑臉,沒個正形。
第一次見到我嚴肅冷漠的樣子,賀誠瑾感到一股莫名的緊張。
下意識拉住我的手:「你怎麼了?」
「我說……不、要、了。」
賀誠瑾也不知怎麼了,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你剛剛不是想要嗎?」
「我現在又不想要了,有問題嗎?」
給她就是了。
「一套首飾而已。」
一個男人而已。
「我不缺首飾。」
最終明薇得到了那套珠寶。
「不好意思了藍小姐。」
她嘴上說着不好意思,眼中的得意明顯。
我也沒生氣,面上依舊帶着得體的微笑:
「不過是一套首飾而已,你喜歡就好。」
我意有所指道,「可若付出的代價,超過了它本身的價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做虧本的買賣。」
無論是物品還是人。
恰巧這時,周圍傳來幾聲嘲笑。
「花三千萬拍這套珠寶,瘋了吧?」
「不是錢多燒的,就是腦子不好。」
「我可以買貴的,但不能買貴了。」
不知誰家的小輩,說話沒個分寸,很快被一旁的長輩制止了。
徐洋和明薇頓時愣住,面上笑意散去,紛紛安分下來。
最後一件拍品是一套古董茶具,也是我今天來拍賣會的目標。
這可比那套珠寶要有價值。
最終,我以 8300 萬的價格拍下。

-8-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着臉。
賀誠瑾好幾次搭話,我都沒理會。
剛纔疏散的火氣又重新湧了上來。
「把手給我。」我瞪向他。
賀誠瑾雖然不知道要幹什麼,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見他沒動,我扯過他的手,擼起袖子,朝胳膊上咬了下去。
「嘶——」
「藍曦,你屬狗的。」
「我咬狗的。」
「呸!」咬完後,我還裝作吐了吐狗毛。
呼~
舒服了。
「你到底生什麼氣?」
我沒理他。
司機在前面靜靜地開車,一句話不敢說。
回到家,我給自己倒了杯水,語氣淡淡:
「明天我們去把婚離了吧。」
「什麼?」賀誠瑾以爲自己聽錯了。
「藍曦,我沒惹到你吧,從結婚到現在,你什麼要求我沒辦到?」
我點頭:「嗯,你表現很好。」
賀誠瑾:「……」
「我就是不想繼續了。」我反問。
回應我的是長久的沉默。
「離婚!」我惱了。
他垂着頭,低聲吐出兩個字:「不離。」
「爲什麼?」
……
「說話!」我催促道。
「咳,說好了一年再離。」
呵。
我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
賀誠瑾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突然不想離婚了。
「是不是今天見到明薇,你誤會什麼了?」
「我和她真的沒關係了。」
我冷笑:「哦,你跟我解釋什麼?」
「你到底爲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
「……」
氣氛僵持之際,敲門突然響起。
見賀誠瑾站着不動,我沒好氣道:「開門去!」
他出去將外賣拿進來。
是一盒抹茶蛋糕。
賀誠瑾解釋:「你不是說生氣的時候要我花錢哄你嗎?」
「我訂了你喜歡的衣服和首飾,明天才能送來。」
「你可以先喫蛋糕。」
我:「……」
其實賀誠瑾說得也沒錯,他確實滿足了我的所有要求。
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愛不愛無所謂,對我好,有求必應就夠了。
我突然捨不得離婚了。
「現在還生氣嗎?」
「我沒生氣!!!」
賀誠瑾:「……」
「嗯,沒生氣。」
「是我想給你買。」
他好窩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喜歡明薇嗎?我放過你,你應該高興。」
「我不喜歡她了。」賀誠瑾問,「她都當衆逃婚,打賀家的臉了,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繼續喜歡她?」
「我很賤嗎?」
我:那倒也沒有。
「你今天爭那套珠寶,難道不是因爲跟她置氣?」
賀誠瑾承認:「剛開始是因爲你讓我買,後來競價確實有生氣的成分……」
「可是我不該生氣嗎?」他發出靈魂質問。
「畢竟她那麼耍我,我沒報復回去,已經算是我人品好了,我還不能生氣了嗎?」
這個嘛……
我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如果我結婚時,新郎逃婚。
不把他打進醫院算我下手輕。
賀誠瑾突然板起臉:「藍曦,你就是覺得我不該生氣,不該記仇,我就該有一個深情的人設,這樣才符合你的想象。」
我愣住了:「不……不是,你生什麼氣?」
「我沒生氣!」
「……」

-9-
「藍曦,你說你喜歡我,其實我一直不是很相信。」
「那我以後對你好一點?」我試探道。
「不是這個意思。」
他解釋道,「很多人都說過喜歡我,他們覺得我出身世家,學歷高,事業有成,無所不能,感情上情深不悔,可這都是他們想象出來的我。」
「實際上,我物理考過 16 分,沒學ŧű₈過樂器,也不唱歌,因爲我五音不全,而且我會記仇,有嫉妒心,還很陰暗。」
「我嫉妒我妹妹,因爲我爸對她比對我好,上學時徐洋得罪我,我背地裏沒少針對他。」
「所以,你喜歡的只不過是你用想象力構建出來的一個虛擬完美的人設,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
懂了。
他自卑。
唉,能把我的自信分給他一點該多好。
賀誠瑾欣慰地點了點頭,欣慰中還帶着些許失落。
「這就對了,你只是不瞭解真正的我……」
我嗤笑:「我怎麼不瞭解你了,我連你喫飯用手抓的樣子都見過。」
「你什麼時候見過?」賀誠瑾難以置信。
「你還嗍骨頭。」
「……」
我很早的時候就發現,賀誠瑾好像有包袱。
可能是因爲外界對他的評價頗高,他總是端着,對自己要求也很嚴格。
但他在他爸爸面前的時候,包袱最重。
賀伯父屬於那種嚴格的大家長,對賀誠瑾要求特別高。
能把一個考 16 分的學渣培養成高才生,已經可以想象到他的厲害之處了。
賀誠瑾光是站在他面前都會緊張。
結婚前,林阿姨邀請我去賀家做客。
賀誠瑾和他父親忙工作,回來遲了,保姆重新爲他們準備了飯菜。
我跟阿姨在客廳看電視。
賀家父子倆喫飯,一個比一個嚴肅板正。
而賀誠瑾淡定地夾一塊糖醋排骨,一直夾不上來。
直到賀伯父接了個電話離開。
他望着父親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轉頭從盤子裏捏起一塊排骨啃了起來。
因爲啃得急切,弄得滿嘴油。
你能想象嗎?
聽到父親回來的腳步聲,他匆匆扔下骨頭,拿紙巾將油擦乾淨。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思緒拉回。
賀誠瑾面色平靜,呆呆坐着,其實心裏已經沒臉見人了。
我繼續吐槽:「其實你睡覺不太老實,經常踢我,我半夜會被你踢醒。」
「抱歉,我下次注意。」
沒關係,我每次都踢回去了。
「還有……」
「沒有了。」他一把捂住我的嘴。
事已至此,離婚的事誰也沒再提及。
我趴在茶几上喫着蛋糕,賀誠瑾還在抱怨拍賣會上的事。
「你沒看見徐洋那囂張的樣子,要不是你阻止我,他絕對拍不下那套首飾。」
隨即又補充道,「我討厭他,不是因爲明薇,上高中時我就覺得他不是好人,你以後也離他遠點。」
我默默看着沒說話。
突然覺得賀誠瑾這副「放飛自我」的姿態有點好笑。
「你笑什麼?」他問我。
我輕咳兩聲,問:「你爲什麼討厭徐洋?」
他神色怪異:「形容不出來,就感覺他說話奇奇怪怪的。」
「……」
「高中時就這樣,他面上笑嘻嘻,看起來脾氣很好,卻總是挑撥離間。」
「每次跟他生氣,別人都認爲是我在仗勢欺人。」
……
「蛋糕太膩了,給我泡杯茶。」
他聽話照做了。
「你也喝點。」
「我不喝。」
「喝點吧,補補。」
……
賀誠瑾不懂。
我問他:「那你怎麼報復的徐洋?」
賀誠瑾說:「我扎過他的自行車胎。」
想了想,他又補充,「11 次。」
「他每得罪我一次,我就扎一次。」
「11 次,他後來沒招惹過你了?」我問。
「後來他再也不騎車上學了。」
我:「……」
賀誠瑾和徐洋還有私仇。

-10-
賀父賀母讓我們回家住幾天。
賀誠瑾臨時要出差,我一個人回去。
雖然賀父賀母也算相敬如賓,關係和睦,但我還是不太喜歡賀家的氛圍。
晚上,我在客廳陪賀小妹打遊戲。
「嫂嫂,你能不能跟哥哥說一聲,不要再給我補課了?」
賀言諾今年初一,考試沒考好,賀誠瑾在假期給她請了家教輔導。
我摸了摸他的頭:「你哥是看你考得太差,纔給你補課。」
「可是爸爸都說我學習不好也沒關係,以後有哥哥養我。」
賀言諾年紀最小,在家裏也最受寵,連一向嚴肅古板的賀父在她面前都像個慈父。
我輕笑:「那你哥哥不願意養你怎麼辦?」
「那倒不會,雖然他年紀比我老,長得不好看,脾氣又臭,還老是兇我,但他會給我零花錢,還給我買好多禮物。」
「哈哈哈。」賀誠瑾還挺不受待見。
「爸媽說我是賀家的小公主,以後嫁人,他們會給我挑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一輩子對我好。」
聽到這兒,我嘴角的笑容漸漸僵硬。
「那你哥哥怎麼說啊?」我問。
「哥哥說大清亡了,沒有公主,我如果再不務正業,他就送我去和親。」
我:「……」
「你哥哥讓你好好學習,是希望你好,你可以成績不好,但不能不學,你可以學唱歌,學跳舞,學畫畫,也可以當運動員,當醫生,要看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打遊戲。」
「哥哥說只要我考上大學,他就送我去打職業。」
我點了點頭,跟她解釋:「你哥哥是對的。」
「你爸媽……也沒錯,但如果你聽你哥哥的話,長大後你的選擇才更多一些。」
賀父賀母無非是希望她過得輕鬆幸福,提前爲女兒鋪好前方的路,但長輩的想法和我們多少有些代溝。
正聊着,賀誠瑾從門外進來。
「你回來了?」
他面色疲憊,點了點頭。
查賬的時候,海城分公司出了點問題,他趕去處理。
「沒出事吧?」
「沒,都解決了。」
「那就行。」
他又看向賀言諾,後者心虛地往我後面躲了躲。
賀誠瑾見狀,過來揪住賀言諾的耳朵:「你是不是又罵我了?」
「啊啊啊我沒有!」
「嫂嫂你看他!」
賀誠瑾:「你叫她也沒用,她要幫也是幫我。」
我剛伸出的手頓時有些無處安放。
突然,賀父走到了二樓樓梯口,歡快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幾乎一瞬間,賀誠瑾正經起來。
「爸。」
「你來我書房一趟。」
「知道了。」
我和賀小妹對視一眼,紛紛有種不好的預感。
賀父很少會罵人或大吼,大多都是找對方「談話」。
嚴肅表情和不怒自威的語氣,足以給人壓迫。
賀誠瑾回房間時,額頭有擦傷。
不嚴重,盲猜是扔文件時,邊角劃到的。
我想問,但又怕他覺得丟臉。
翻出藥箱,我安靜地給他擦藥。
他也不說話,任我擺弄。
「不是說事情都解決了嗎?」
「出事的時候來不及找我算賬,今天補上。」
「……」
那麼大的公司難免會出點紕漏,也多虧賀誠瑾認真排查,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最後就算真的爆出問題,也落不到賀誠瑾頭上。
賀父那麼生氣,無非是擔心賀氏的利益有損。
「你爸好可怕。」
「我也覺得。」
「其實你做得很好了。」
「我也覺得。」
「他太嚴格了。」
「我也覺得。」
我想笑:「賀誠瑾你不要臉。」
他抬起手,輕輕捏住我的指尖。
「我們回家吧。」
回家。
這個詞從賀誠瑾嘴裏說出來。
有點陌生。
他剛挨完訓,跟他爸說要離開,顯然不太合適。
萬一再挨一頓訓。
只能我去說。
「你求我啊?」
「求你。」
「……」
「我不想在這兒待了。」
好可憐。
但誰讓我是壞人呢?
「你就這麼求,不得給我點好處?」
賀誠瑾反問:「你什麼要求,我沒滿足過?」
「除了身子,我都給你了。」
Ṭũ̂₁除了身子,都給了……嗎?
……
三分鐘後,賀誠瑾被我摁在牀上。
上衣被撩開。
雖然我是顏狗,但也只是看看臉,沒有很好色。
真的。
但最近腹肌照刷多了。
我靠!
原來摸上去是這種感覺嗎?
手緩緩往下滑時,突然被摁住。
賀誠瑾臉頰發紅。
「……夠了。」
我也沒再爲難他,怪不好意思的。
我現在才細想,賀誠瑾那麼聽我話。
一半是因爲結婚前他對我的承諾,會聽我的話,外加我對他的壓迫。
另一半原因,估計是他爸。
如果我們對外表現出感情不和,鬧出婚變消息,影響賀氏股價,賀父肯定會生氣。
聯姻中斷,賀父更會生氣。
這麼想着,我也就問了出來。
賀誠瑾挑了挑眉:「你也沒提什麼很過分的要求吧?」
我:「?」
「給你買衣服、買首飾,準備禮物,接你上下班,做你愛喫的菜,買你愛喫的東西,出門跟你報備……這不都是很簡單的小事嗎?」
「你不也經常送我東西嗎?」
「好吧,你要的洗澡水準確到 45℃確實有點過分了。」
我茫然地點頭,整個人恍恍惚惚。
「你還有這覺悟呢?」
「好好好,你說得對,繼續保持。」

-11-
夜晚,睡覺時。
模模糊糊間,我總感覺有人在捏我的臉。
還戳了戳。
嘴脣也癢癢的。
我張嘴咬了一口。
睡覺睡不好,我煩悶地睜開眼。
剛好對上賀誠瑾清明的雙眼。
他的手還在我臉上。
眨了眨眼。
面色平靜,看不出一點慌張。
後槽牙輕輕磨了一下,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你幹嗎?」
他鎮定地抽回手,臉不紅心不跳。
「你妝好像沒卸乾淨。」
我微笑:「直視我。」
一時間,誰都沒再說話。
最終,賀誠瑾堅持不住,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不忍看他太彆扭,我嘆了口氣,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回來後,我故意湊到他面前。
「乾淨了嗎?」
「差不多了。」
起牀氣作怪。
心中還帶着被吵醒的煩躁。
「再吵我睡覺,我就……」
就親你。
結婚當晚,我說過同樣的話。
現在不敢說了。
我怕他真讓我親。
有點不好意思。
次日,賀誠瑾難得賴牀。
我都要起牀了,他還沒動。
突然,他的手放到我的腰上。
「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班了?」
我:「?」
這話讓我聯想起「我能不能不去上學了」。
想笑。
雖然我們一直睡在一張牀上,但大家都很守規矩。
第一次距離那麼親密。
睡衣也不裹那麼嚴實了。
我懷疑他在勾引我。
「我出差這幾天都沒怎麼睡覺,休一天假也沒關係吧?」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我無奈:「不想去就不去。」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麼。
「你能不能別告訴我爸?」
「……」
見我沉默,他以爲我不答應。
「求你。」
我:「……」
夠了。

-12-
我和賀誠瑾第一次有實質性進展,是在那天晚上。
他和朋友有約。
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你不用等我。」
「你已經是個已婚男人,不能夜不歸宿。」
「十二點前一定回家。」
「不許喝太多。」
他涼颼颼掃了我一眼。
呦呵,我這是管不住他了?
只聽他無奈道:「知道了。」
然後他回來的時候就喝多了。
真好。
一個燙錫紙燙的哥們兒把他送回來。
「嫂子好。」錫紙燙笑容明媚。
他急匆匆把人扔沙發上,急匆匆撒腿跑了。
也不知道他急什麼。
我拉過賀誠瑾一隻胳膊,本來想把他拽起來。
結果力氣不夠,他又掉下去了。
我直接砸在他身上。
身下傳來一聲悶哼。
「賀誠瑾,還活着嗎?」我擔憂道。
他猛地睜開眼睛。
霧草!
「你要死啊,嚇我一跳!」
我剛想起身,發現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
聲音低啞。
「嗯,要死。」
離得太近。
這個姿勢委實有些曖昧了。
脣上傳來溫軟的觸感時,我腦子還在宕機。
絲絲酒精的味道,麻痹着神經。
我也要死。
「你喝多了。」
「還不至於神志不清。」
不算酒後胡來。
我剛發覺他身上的酒氣並不重,顯然沒喝多少。
「所以你是清醒着佔我便宜?」
「那……我讓你摸一下?」
我:「……」
以前賀誠瑾要臉的時候,我可以肆無忌憚不要臉。
然而,他現在比我還不要臉。
我有點不țů₂好意思了。
「賀誠瑾,你這樣算什麼?」
他不說話。
「你不愛我,還親我,不愛我,還佔我便宜,不愛我,還勾引我,你這叫耍流氓,卑鄙無恥,道德敗壞。」
我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無情批判、指責、質問他。
他頓時羞愧難當,慚愧不已,羞憤欲死。
然後抬起手。
輕輕推開了我。
「對不起。」
我:「?」
什麼玩意兒?
我想聽的是對不起嗎?
我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抱枕,直接砸他頭上。
「滾。」
賀誠瑾當晚睡的沙發。

-13-
我在陪陳安逛街時,看到賀誠瑾發來的消息。
「你別生氣。」
然後就是幾張奢侈品的照片。
我回了句:「我這兩天住朋友家。」
然後淡定地關了手機。
陳安見我將剛挑好的鐲子退了回去,問:「不買了?」
「賀誠瑾給我買好了。」
「挺上道啊,還生氣嗎?」
我悠然地搖了搖頭:
「生氣不是情緒,而是一種態度。」
我要讓他覺得我生氣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馬上到沈老爺子壽宴了,賀誠瑾的祖父和沈老爺子是故交,他必然會受邀。」
「我打算讓賀誠瑾帶我一起去。」
「啊?」陳安不懂,我話題轉變那麼快。
我解釋道:「沈家在京市的地位不容小覷,打好了關係,藍氏在京市發展起來會更容易。」
沈老爺子喜歡收集古董,上次拍賣會上拿下的那套茶具,剛好派上用場。
陳安震驚:「你這還真是……感情和事業兩不誤啊。」
我無奈:「那能怎麼辦?眼看我和賀誠瑾離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人,我得到過了,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怎麼着也得多爭取點利益,纔對得起我這一年的青春。」
這時,手機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藍小姐你好,我有事想找你聊一聊。Ťų₋」
我不解:「你是?」
「我是明薇。」
「不好意思,我暫時沒空,如果談工作,麻煩你找我的助理預約時間。」
「藍小姐,我知道你和誠瑾只是商業聯姻,當時那場婚禮是屬於我的,僥倖讓你當了替補而已。」
「……」
搞了半天,她還是爲了賀誠瑾。
「哦,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放過他。」她語氣認真。
啊???
「不是……關你什麼事啊?」我真的不理解。
她和徐洋不是相愛嗎?
爲什麼要追着賀誠瑾不放?
「我們還是找個時間出來聊一聊吧,畢竟我知道一些關於你的祕密。」她語氣充滿了威脅。
我警惕:「你偷我公司機密了?」
「……不是。」
「哦,那沒事了。」我鬆了口氣,「連你都能打聽出來的祕密,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我掛了電話,堵住了她後面的話。
「這明薇有毛病吧,我和她很熟ṱů₇嗎?」我吐槽道。
陳安嗤笑道:「你不懂,她最近和徐洋過得不太好,估計又想喫賀誠瑾這個回頭草了。」
原來是徐洋想去西藏找靈感,但明薇的工作上走不開。
兩人又吵架了。
當初他們吵架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徐洋總是要去欣賞各地美景,採風,找靈感,但明薇想讓他留下來陪自己。
兩人都不願意妥協,鬧到了分手的地步。
明薇一氣之下找上了賀誠瑾,要跟他結婚。
其實就是爲了逼徐洋留下來。
但徐洋以爲她真的要結婚了,便收拾了行囊,打算離開這個傷心地。
可誰讓他們遇到我這個「好人」呢!
我找人聯繫了徐洋,告訴他:
「她還愛你,只是在故意氣你,在等你搶婚。」
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事。
徐洋選擇留下來,陪在明薇身邊,但現在……顯然是後悔了。
賀誠瑾就算不喜歡我,也不可能再跟明薇有什麼。
想起上次他談起明薇時的態度,簡直想把她的頭擰下來。
明薇還在給我發消息,約我出去。
我從不會讓這些瑣事來擾我的心神,於是把通話錄音發給賀誠瑾。
「你自己惹出的破事,自己處理。」
賀誠瑾急忙打來了電話:「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跟徐洋夫妻不睦,就跑來挑撥我們的感情,我算是看出來了,她和徐洋是一夥的,就是見不得我過好日子。」
我特喵!
好新奇的腦回路。
「我不管,反正你去解決好,我只看結果。」
所有讓我不高興的人,都該滾出我的生活。
更何況,這明明是賀誠瑾惹來的麻煩,憑什麼要我承擔?
他反問:「我去……處理嗎?」
「不然呢?難不成我去給你處理爛攤子?」
「賀誠瑾你記住了,我只負責處理你!」
「……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聲音有些委屈。
「過兩天再說。」
掛了電話,我和陳安找地方喫飯。
一點破事,真是耽誤我逛街。

-14-
我在陳安那裏住了幾天。
直到沈家宴會,賀誠瑾來接我。
他看着我穿禮服的樣子,低聲道:「很漂亮。」
我:「有眼光。」
賀誠瑾:「……」
他輕輕拉住我的手,「今天跟我回去吧?」
「憑什麼?」
賀誠瑾:「?!」
還能這麼問?
宴會上,我送出了那套茶具。
沈老爺子很是喜歡。
賀誠瑾沒有任何表示,沈家默認是我們夫妻一起送的。
我偏頭瞥了他一眼,端起笑容,眼神陰森。
蹭我禮是吧?
賀誠瑾湊到我耳邊,悄聲道:「你送和我送有什麼區別?」
我微笑:「我花的錢。」
「你的錢,我的錢,有什麼分別?」
「……」
他無奈:「我的副卡在你那兒還不夠你刷嗎?」
那……行吧。
宴會就是特殊的應酬,免不了喝酒。
我和賀誠瑾說了一聲,出去透透氣。
找到一個清靜的地方。
涼風拂過,我舒服地呼了一口氣。
碰到明薇時,我很意外。
「姐姐,你到底想幹嗎呀?」
她輕輕笑了笑:「藍曦,我們需要聊一聊。」
「你去找賀誠瑾聊不行嗎?我們倆又不熟。」
賀誠瑾真沒用,他怎麼辦的事?
明薇面上閃過一絲難堪。
其實賀誠瑾找過她了,但……顯然不太愉快。
她隨即換了副面孔,委屈哀求道:「藍小姐,你們之間沒有感情的,爲什麼非要纏着他呢?」
「原本我和誠瑾是要結婚的,是你……」
「但是你逃婚了。」我打斷她。
「大姐,我提醒一下,你已經結婚了,你想出軌,徐洋都不管你嗎?」
「不要跟我提徐洋!」她情緒激動起來。
「他的愛太廉價了,揹着我在外面養別的女人!」
我靠,還有這事?
「是我瞎了眼,我當時選錯了人,我該選誠瑾的。」
「我一定會讓徐洋後悔的!」
這是什麼腦回路?
爲了讓渣男後悔,所以她想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愛賀誠瑾嗎?」我問。
她不說話了。
「你三番兩次用他來刺激徐洋,麻煩你考慮一下他的感受行嗎?」
明薇簡直沒把賀誠瑾當人啊。
「那又關我什麼事啊,你老是找我幹嗎?」我不解。
明薇冷笑:「當時通知徐洋來搶婚的人是你吧?」
我:「……」
這倒是我乾的。
我想起她之前說知道了我的祕密,頓時明白是什麼了。
「藍曦,我有今天都是因爲你!」她還恨上我了。
「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誠瑾……」
「你去吧!」
我真服了。
我拉起她的胳膊,拖着她走:「快去快去!走走走,我帶你去!」
小樣,想威脅我。
只要我暴露得夠快,我就沒有祕密。
突然,明薇帶着我的手,往反方向一用力。
我被拉得一個趔趄。
「撲通!」
她掉進了旁邊的水池裏。
還好還好。
我穩住了。
嚇我一跳。
「藍曦?」賀誠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
水池裏的明薇在喊救命。
賀誠瑾:「沒事,她會游泳。」
我:「萬一她抽筋了呢?」
「也對。」
於是賀誠瑾和明薇一起喊救命。
來參加宴會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過來了。
明薇披着毯子,瑟瑟發抖。
「藍曦,當時誠瑾要娶的人本來就是我,你也不能因爲這件事就害我吧?」
賀誠瑾忍不住反駁:「你別顛倒黑白,明明是你想把她扯進水裏,結果自己倒黴,腳滑掉下去了。」
(這是賀誠瑾視角看到的。)
「誠瑾,不是的,你相信我……」明薇淚眼漣漣。
賀誠瑾嘆了口氣:「明薇,你跟我說實話吧……」
「是不是徐洋讓你來搗亂的?」
我:「?」
不過眼下我已經顧不上他們倆了。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再次提起之前婚禮的鬧劇。
「當時確實是賀誠瑾和明薇結婚,誰知道明薇跟她男朋友私奔了。」
「賀家沒法收場,這才找來了藍曦,挽回了顏面。」
「藍曦成了替補新娘,這是三角戀?你說這事兒鬧得!」
煩死了!
我最討厭別人蛐蛐我!
誰能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啊!
我拉過賀誠瑾的手,對他笑得溫柔。
「過來。」
他也對我笑。
我摘下他手腕上價值三百萬的手錶。
嘴上回着明薇的話。
「明薇,你可能不太瞭解我。」
我的手輕輕撫上賀誠瑾的胸膛。
「我爲人一向光明磊落。」
猛地一用力。
「這纔是我推的!」
賀誠瑾努力從水池裏爬上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是怎麼到他頭上的?
「藍曦!」
我頓時有些愧疚。
接過旁邊遞過來的毯子幫他擦了擦。

-15-
回去的路上。
司機在前面開車。
我坐在後座的左邊。
賀誠瑾坐右邊。
中間隔着很大的空。
「賀誠瑾?」
「……」
「你生什麼氣?」
「……」
「你冷暴力我?」
賀誠瑾:「?」
「你別推卸責任,明明是因爲你把我推下去。」
我笑了:「那我問你,是誰把明薇招惹來的?」
「是徐洋!」
我:「6。」
我受不了了!
「首先,我跟明薇不熟,我們才見過兩次,跟徐洋更不算認識了,所以排除我。」
「其次,明薇是你認識的人嗎?」我問。
「是。」他老實回答。
「徐洋是你認識的人嗎?」
「是。」
「這麻煩是你惹來的吧?」
「……是?」
「但你惹來的麻煩,找到我頭上了,我爲你承擔了後果,所以讓你下去泡會兒水,你委屈嗎?」
「不委屈。」
「上次讓你把這事處理,你怎麼辦的事?」
「……」
「咳咳,之前……是我暗示徐洋去搶婚的。」我有些心虛。
「你?」賀誠瑾震驚,「那你爲了得到我,還挺費盡心機。」
我:「……」
「你不生氣嗎?畢竟徐洋搶婚,讓你成了笑話。」
「有沒有你,我都會成爲笑話。」賀誠瑾感嘆。
「婚禮那天,明薇穿的平底鞋,我都看見了,她和徐洋就是串通好的。」
「什麼?」我好像沒懂。
賀誠瑾看了我一眼,無奈道:「算了,你不懂。」
我一臉問號。
賀誠瑾默默坐了過來。

-16-
回到家後,賀誠瑾打開燈。
我才發現客廳裏堆了滿地的禮盒和袋子。
上面的 logo 都是我喜歡的牌子。
上次他發的照片也沒那麼多啊。
「給我的?」
他點頭。
聲音低啞。
「我那天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我原本想回答的是,我愛你,才親你,我愛你才佔你便宜,我愛你才故意勾引你。」
「……」
「那……」
「那天晚上你怎麼不說?」
他神色認真:「不太正式。」
「我覺得不應該那麼不清不楚地開始。」
「連一束花都沒有。」
「你那天說『對不起』又是什麼意思?」我問。
「我確實是故意藉着酒意親你,還沒經你同意。」
我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花呢?」
「叮咚!」
門鈴聲響起。
賀誠瑾微微一笑。
「到了。」
……
我將禮物堆在一起,一件一件地拆。
「雖然我喜歡綠色,但這個款式的粉色更好看。」
「再給你買。」
「這個不都沒有現貨了嗎,你怎麼買到的?」
「你猜。」
……
賀誠瑾將頭放在我肩膀上,手緩緩覆到腰間,從身後擁住我。
手裏的禮盒被他拿走。
「都是你的。」
「以後慢慢看。」
「現在。」
……(脖子以下不予展示。)

-17-
不知道賀誠瑾怎麼做的,明薇再也沒來煩過我了。
她和徐洋離婚了。
對方確實養了一個繪畫專業的大學生。
嘴上說着是思維的共鳴,靈魂的伴侶。
徐洋畢竟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拿過不少大獎,是有粉絲的。
有句話說得好:「儘量不要和藝術家做朋友,因爲認可他的作品,卻不一定認可他的人品。」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在餐廳喫飯的時候,遇到幾個眼熟的人。
他們也在議論這件事。
「小姑娘年紀輕輕乾點什麼不好,非得當小三,這下直接被學校給開除了。」
「明家那位也真是的,之前跟賀總結婚,又跟徐洋跑了。」
「跟徐洋在一起就安分點唄,三天兩頭吵,還回去糾纏賀總,徐洋能不生氣嗎?」
「嘖。」我搖了搖頭。
他們罵那個女大學生,議論明薇,我姑且不論。
爲什麼徐洋能從這件事中隱身?
我是討厭明薇。
但我討厭的人多了去了。
她算老幾?我姑且沒排清楚。
但是徐洋目前排第一。
我問賀誠瑾:「他們爲什麼不罵徐洋?」
賀誠瑾:「我早說徐洋不是什麼好人,我討厭的人不多,他絕對排第一。」
我用下巴指了指:「你去跟他們理論。」
「什麼?」
「我不喜歡嚼舌根子,你替我去嚼。」我說得理直氣壯。
「我替……啊?」他震驚。
見我絲毫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賀誠瑾有些懷疑人生。
「我換個方式嚼行不行?」
我點頭:「隨便,你自己看着辦吧。」
幾天後,賀誠瑾買了個熱搜:
#某畫家出軌女大學生。
我看了看日期,恍惚間想起一件事。
「今天好像是我們離婚的日子。」
賀誠瑾:「?!」
「爲什麼?」
「你自己說的一年就離婚。」
「我當時多嘴。」
「你自己說的一年就離婚。」
「現在不一樣了,我也不知道我會愛上你。」
「你自己說的一年後離婚。」
賀誠瑾:「……」
「你捨得跟我離婚嗎?」
「離婚後誰給你做愛喫的菜,誰叫你起牀,接你上下班,誰能像我那麼聽話,任你使喚,你洗澡水溫要 45℃,你洗完頭髮不喜歡用吹風機,我每次都要毛巾細細給你擦乾。」
我默默嘆了口氣:「結婚前我追你那麼久,你都對我愛搭不理的……」
賀誠瑾:「那我追你一次。」
「這是你說的。」
「……」
他笑了:「你是不是就等這句話呢?」
我眨了眨眼,沒說話。
「好,我追你。」
「但不能離婚,你就……假裝我們離了。」
「行吧。」
番外

-1-
賀誠瑾從小就知道,母親有個很好的朋友。
各自嫁人後,距離遠了,又都很忙,不常聯繫。
賀母忙着交際太太圈,積累人脈,爲家裏的生意應酬。
還要忙着照顧孩子。
但大家都說賀父是個好丈夫,能力出衆,事業有成,帶領賀家跨越了一個階層。
他煙賭不沾,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私生活幹淨,從不包養小情人,一心撲在工作上。
積蓄全都交給夫人打理。
小時候,賀誠瑾也認爲父親很愛母親。
直到聽見母親和陳女士打電話抱怨:
「好什麼啊?天天工作,都不怎麼顧家裏,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回來。」
「上次小瑾高燒一直不退,我嚇得魂都沒了,在醫院陪了好幾天,結果剛回家他就讓我陪他出席宴會,還囑咐我一定要跟李總夫人打好關係。」
「我過生日,他隨便買了個禮物給我,他連着三年送我一模一樣的東西,我都不想提。」
「我公公婆婆還催着讓我生二胎,煩死了!」
然後他就聽到電話那邊的阿姨將賀父連罵了一通,一句話沒重複。
最後以「大不了就離」作爲結尾。
賀母嘆了口氣:「湊合過吧,真的離婚,別人都以爲我不識好歹。」
從他們的談話中,賀誠瑾似乎明白了。
父親不算個好丈夫。
他那些被稱讚的點,只能算「及格」。
母親也沒有不良嗜好。
母親也對婚姻忠貞。
母親也很有錢。
甚至母親做得更好。
他會關心父親冷暖,關心他有沒有喫飯。
在他應酬不歸的時候,熬夜等待,爲他準備醒酒湯。
母親還是一個好母親。
但父親很兇,只關心他成績好不好。
陳女士也很忙,忙着旅遊,忙着探險。
忙着學習,學插畫,學陶塑,學樂器。
忙着嘗試各種新鮮事物。
母親看着陳女士寄來的明信片和禮物,充滿了嚮往。

-2-
這段時間,母親很沉默。
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或許父親察覺到了,但他覺得不重要。
都是小事,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
只要父親準備一個禮物,對母親道歉,不該忘記結婚紀念日。
或者休一天假帶母親出去玩。
抑或早下班一小會兒,帶母親出去喫個晚飯。
父親賺了很多錢,卻不願意買一件禮物或訂一個餐廳。
後來母親提起過,父親很不耐煩。
「你想要什麼去買就是了,又沒不讓你買。」
母親越來越沉默了,也再沒跟父親吵過架。
賀誠瑾想,他以後一定不會成爲這樣的人。
等他有喜歡的人,一定日日送她鮮花。

-3-
二十歲那年暑假。
他難得從國外回來。
他開車帶母親去拜訪好友。
那纔是他和藍曦第一次見面。
但藍曦忘了。
他站在街道上等候,伸手扯了扯頭頂的樹枝。
藍曦滑着滑板,與他擦肩而過。
因爲要看路,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
女孩扎着丸子頭,臉頰白嫩,看起來乖乖軟軟的。
眼睛卻好像在發光。
她腳踩滑板,乾淨利落飛下臺階。
這種反差感,很酷。
母親帶她去了朋友家。
他見到了掛在口中的好朋友,陳女士。
也見到了……滑板女孩。
林女士很驚訝,因爲她在尖叫。
「你怎麼來了?」
「給你一個驚喜。」
他叫了聲「阿姨好」。
林女士連忙叫出女孩:
「曦曦快來,這可是媽媽最好的朋友,你林阿姨,這是她兒子,喊誠瑾哥哥。」
藍曦一手拿着酸奶,一手提着包,神色匆匆。
「林阿姨好,誠瑾哥哥好。」
林女士問:「你要出去啊?」
「我姥姥說好了,要去她那兒喫紅燒肉,我還要去找靈靈玩。」
「嘖,你表妹正在補暑假作業呢,你去添什麼亂?」
藍曦皺着眉:「哎呀,媽你不懂,我好不容易熬出頭來了,我要當着她的面玩手機。」
「行吧,注意安全。」
賀誠瑾好想笑。
她們的暑假作業可以拖到最後才寫嗎?
匆匆一面。
他們再次擦肩而過。
林女士感嘆:「我閨女真壞啊。」
賀母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什麼樣的媽養什麼樣的孩子。」
林女士大笑:「也對哈。」
那天的記憶,賀誠瑾也模糊了。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在外面閒逛,要麼去藍家的電競房打遊戲。
他以爲電競房是藍曦的,後來才知道是林女士的。
但那天,母親很開心。
一向端莊優雅的賀母毫無顧忌地窩在沙發裏。
他們一邊吐槽電視劇,一邊翻看以前的照片。
林女士說:「等曦曦開學了,我打算去趟普羅旺斯,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賀母點了點頭,卻沒敢把話說死:「到時候看情況吧。」
「賀東遠不同意,我就幫你罵他。」
「他確實能賺錢,但你又不靠他養,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功臣呢?」
賀母無奈:「可諾諾還小,他爸又不會照顧孩子,我不放心,這次因爲我媽把她接過去了,我纔有空來找你。」
林女士說:「那就帶諾諾一起去唄。」
「她要上學。」
「嗐,請幾天假就是了,曦曦上高三時壓力大,我帶她去三亞玩了兩天。」
原本賀母打算在海市多玩幾天的,但賀父打電話過來催。
說有急事。
他們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回去了。
藍曦在姥姥家玩得很開心,把靈靈表妹氣哭了。
無奈幫她寫了十頁暑假作業,才把人哄好。
最後玩到太晚,就在那裏住下了。

-4-
賀誠瑾喜歡明薇,年少時的心動。
但他真的很討厭徐洋。
雖然徐洋是畫畫天才。
雖然他性子陽光溫柔。
雖然他脾氣很好。
可賀誠瑾就是討厭他。
徐洋說話奇奇怪怪的,總感覺他在挑撥離間。
明明賀誠瑾不是那個意思,結果徐洋三兩句話,便曲解了他的話。
同學都誤解他。
後來他和徐洋發了脾氣,徐洋也是笑眯眯地回應。
別人以爲他在仗勢欺人。
無奈,他偷偷去紮了徐洋的自行車胎。
最悲慘的是,他喜歡的人和討厭的人談戀愛了。
他失戀了。
失戀……也沒辦法。
他的世界裏又不是隻有情情愛愛。
他還要學習,達到父親的滿意。
還要上各種課外班,學技能,學禮儀,不能給賀家丟人。
可他真的不想再練鋼琴了。
他從小就聽不懂那些音符,偏偏賀父不信邪!
總覺得人只要肯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他不想出國,還是被逼着妥協了。
他人生地不熟,誰都不認識。
國外的飯真的好難喫。
學成回國後,他以爲能得到父親的讚賞。
結果對方只催促他趕緊熟悉公司業務,順便考察一下他在國外學得怎麼樣。
其實當公司員工恭恭敬敬叫他「賀總」時,賀誠瑾好想笑。
但他還是要忍着,並且嚴肅地點頭應下。
其實叫他「誠總」「瑾總」,他都能接受。
爲什麼是賀總?
好像在叫他爸。
好消息,明薇跟他表白了。
還說要嫁給他。
他有點飄。
他的初戀,他的女神,他年少時的心動。
他就知道,明薇一定會看清徐洋的真面目。
他就知道,明薇是喜歡自己的。
他歡歡喜喜地籌備婚禮。
壞消息,明薇逃婚了。
還是跟徐洋。
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徐洋以前就跟他不對付,自己還扎過他自行車胎。
這一定是徐洋故意報復。
明薇又一心向着徐洋。
他們串通好的,故意耍他。
賀誠瑾全都明白了。
他在休息室裏 EMO。
藍曦還跑來嘲笑他。
沒關係,成年人要學會自己承擔責任。
他自願娶明薇。
他會承擔所有後果。
他鼓起勇氣,向外走去。
直到看見父親的眼神。
憤怒,失望,冷漠。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賀誠瑾小腿一哆嗦。
突然覺得自己承擔不起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休息室,找到藍曦。
「幫我。」
「求你。」

-5-
藍曦是個熱烈坦誠的女生,勇敢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但賀誠瑾不信。
他總覺得藍曦別有所圖。
唯獨不圖「人」。
他們約定好一年後就離婚。
可他既然成了藍曦的丈夫,就要暫時對她負責。
他向自己承諾過,不會做父親那種人。
況且藍曦本來就是好心幫自己,他該報答。
她提出的一切要求,他都會盡力完成。
最起碼,也不該讓她難過。
可是藍曦真的好開心。
每天都好開心。
他看見後,都跟着開心起來。
慢慢地, 再聽到藍曦提要求時,他從完成承諾變成了心甘情願。
總覺得,藍曦都那麼開心了, 就不要做讓她不高興的事了。
況且都是一些小事, 又不是要他的命。
藍曦很好滿足的。
買個小蛋糕而已,又不貴, 她愛喫。
做飯而已, 他自己也要喫飯。
她還誇他手藝好。
接她上下班而已,他們是夫妻,很正常。
放洗澡水時,注意 45℃而已。
做久了就熟練了, 46℃她也不會發現的。
不喜歡用吹風機而已,女孩子頭髮長,確ŧù⁵實要好好養護。
可是她身上好香啊。
晚回家跟她報備一下而已,藍曦很通情達理的,還讓他注意安全。
買幾件禮物而已, 他惹她生氣了,當然要哄一下。
藍曦也給他買過禮物的。
他真的,好喜歡藍曦啊。

-6-
後來,林女士終於和賀東遠離婚了。
這事的導火索還是藍曦。
賀誠瑾和藍曦結婚三年, 一直沒有孩子。
賀東遠覺得賀家需要繼承人。
藍曦不太想生。
賀誠瑾說:「不生就不生吧, 我看也挺疼, 打無痛好像也疼。」
藍曦:「疼倒還是次要的,主要是懷孕得忌口, 還會吐,我到時候怎麼喫火鍋、燒烤、小蛋糕?」
賀誠瑾:「……」
最後兩人決定,等以後領養一個孩子。
結果賀東遠不同意, 說不能混淆賀家血脈。
好有病的話。
賀誠瑾和藍曦表面很生氣,回去後偷偷笑了一晚上。
畢竟是長輩, 當面嘲笑不太禮貌。
賀誠瑾難得鼓起勇氣跟他爹對着幹,但心裏還是害怕的。
於是他們就很少回賀家了。
林女士看到賀東遠逼藍曦生孩子, 突然就想到了這些年的自己。
越想越氣。
越想越虧。
越想越委屈。
想着想着,就抱怨。
然後就吵了起來。
吵離婚了。
林女士覺得很對不起賀小妹。
賀言諾無奈道:「媽, 離就離吧。」
「每天看你們吵架,比看你們離婚更難受。」
「離婚後,我心情也能好點,你心情也能好點,我爸……隨便他吧,畢竟他跟誰都過不好,相信離開我們後,他心情也能好點。」
賀言諾考慮到了所有人的心情。
後來, 陳女士又找到了一個好玩的地方,打算去看看。
林女士和她一起去的。
最後,藍曦表示自己沒有成爲虐文女主, 不是因爲手段高超, 也不是因爲自己太好。
原因有二:
第一, 她很愛Ṫŭ̀⁺自己,捨不得自己受委屈。
第二,眼睛。
她雖然不敢說會愛上多麼好的人, 但是她至少不會喜歡賤人。
這兩條,全部滿足最好,滿足其一也可。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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