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他們後,我去修仙了

青梅竹馬的江聞州前來求娶。
卻只是爲了守護我堂姐的幸福。
我跪在天心觀前:「仙長,燕婉願意隨您入太元宗修行。」
兩界之門,一甲子一開。
與江聞州再見,已是六十年後。

-1-
常青道長一年前來此。
爲夏氏皇族測靈根。
不想,皇族無人身負靈根。
倒是我變異冰靈根,乃修行天才。
常青道長當時問我。
願不願意隨他拜入太元宗門下。
我鼓起勇氣拒絕了:「燕婉只羨鴛鴦不羨仙,捨不得家人朋友。」
也捨不得青梅竹馬的江聞州。
從小,我的願望就是嫁給他。
常青道長不曾怪罪:「念你年幼,不懂機緣難得,本尊願爲你候上一年半載,如若後悔,可隨時來天心觀尋本尊。」
不到一年,我便來了。
爲表誠意,在天心觀門前長跪。
常青道長撫須:「界門一甲子一開,此行亦是永別,家人朋友,你可放得下?」
我以額叩地:「燕婉六親緣淺,強求不得,唯有捨得,方能放過他人,亦放過自己。」
常青道長欣慰讚歎:「不錯,我等修行之人,不耽於過往,心境開闊方能長久,此物爲健體丹,凡人服用可百病不侵,拿去贈與你的親友,也算是成全了過往恩情。」
我俯首接過,感激不已:「多謝師尊成全!」
生來,我的一切都是父母給予。
即便他們因伯父的死,更憐惜堂姐。
我也該報答生養之恩。
常青道長聽到我稱他爲師尊,愣住了一下,隨即高興大笑起來:「難怪出行時,掌門說本尊鴻運當頭。」
他贈我功法與保命玉鐲。
「遇到危險,可砸碎此物,天涯海角,爲師都會救你於水火。」
「此方地界也有靈氣嗎?」
「你生於此,天地於你有孕育之恩,你擁有靈根,更得天地偏愛,於此地開啓修行法門,對你有利無害。」
我手持心法玉簡,在師尊的教導下學會如何觀想。
有什麼悄然間發生了改變。
疲憊一掃而空。
下山的步伐都輕盈了不少。

-2-
六天前,ŧūₛ宮裏舉辦百花宴。
皇后把我喚到近前問話。
回去當晚,堂姐李寒月傷心欲絕。
爹孃對她百般關心。
原來,皇后是在爲太子挑選太子妃。
李寒雪對太子仰慕已久。
可我並不想嫁給太子。
好在兩天後,江聞州的母親來到李家。
爲他求娶李家二小姐,也就是我。
終於得償所願,我高興得一整晚沒睡好,眼巴巴等到第二天,匆匆出門去尋江聞州,想問他爲何如此突然。
侯府下人卻說江聞州出門了。
我只能失望地回家。
沒想到日思夜想的人。
正好也在我家中。
看到他在湖心亭靜候的背影。
我心跳如擂鼓,突然有點害羞。
也正是一瞬的遲疑。
親眼看到李寒月走了過去。
她低頭拽住他的袖擺,溫聲軟語地道謝:「行止,多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可是你並不喜歡燕婉,娶她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以往別人拽他袖子,他早就扯回去了。
眼下他沒有拒絕,搖頭苦笑:「她一向喜歡我,若是其他人上門求娶,怕是會被她拒了,唯有我能讓她答應下來,只要你能幸福,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頃刻間,耳鳴聲貫穿我的大腦。
我身形不穩往後退去。
慌亂的動靜驚動了湖心亭的二人。
他們看向我時的眼神如此驚慌。
墜入湖中的瞬間。
我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母親懷孕八個月時動了胎氣。
生下我後,傷了身體不能再孕。
所以他們喜歡李寒月,把對子女的感情寄託在她身上,我也從來不敢生出嫉妒的心思。
可爲什麼,連江聞州也要這麼對我?

-3-
一陣慌亂過後。
江聞州把我從湖中救起。
我奮力推開他,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幕被趕來的爹孃看到。
母親對我未曾有一句關心,上來就甩了我一巴掌,戾聲呵斥:「道歉!」
前所未有的傷心裹挾了我。
我頭一回沒有聽她的話,含着淚質問:「真這麼恨我,爲何當初不一把掐死ŧŭ̀²我算了?」
這一次,等待我的是父親的懲戒。
他怒聲喊人拿來戒尺。
江聞州擋在我面前,被我發瘋地推開。
「滾,你給滾啊!」我崩潰得大哭不止,哭得父親怔在原地,戒尺拿在手裏,始終沒有落下。
最終,我哭得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李寒月又是如何編排我的。
可有些事,我想明白了。
常青道長爲我檢測出變異冰靈根,唯有皇室清楚內情,他們想要借我的體質來孕育出有靈根的孩子。
礙於常青道長在天心觀。
皇室不敢對我下手。
距離界門重啓只剩一個月。
陛下又起了心思,想爲太子選妃。
江聞州爲了李寒月的「幸福」,不惜得罪皇室,搶先一步與我定下婚約。
屆時,陛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選擇與我一脈相承的李寒月。
走在下山的石階上。
我握緊藥瓶,突兀地笑了起來。
隨後一刻不停,徑直去了皇宮。
皇室肯定有派人駐守在天心觀附近。
他們指不定早就收到消息。
與其等他們來請我,不如直接找上門去。
果然,我剛走下馬車。
一抬眼便看到人羣當中的太子。
他坦蕩蕩地走上前來:「恭賀燕婉姑娘踏入仙途,福壽綿長。」
我回以一禮:「師尊贈我丹藥償還生養之恩,燕婉並無兄弟,只需兩顆贈與父母,其餘丹藥還請陛下定奪。」
他神情嚴肅起來:「這裏不方便說話,煩請姑娘隨我進宮一趟。」
我沉吟不語,舉步跟上。
皇宮裏藏不住祕密。
陛下的一言一行,早已落入他人眼裏。
否則江聞州也無法搶先與我訂下婚約。
何況常青道長的身份不是祕密。
想要從仙人手裏獲利的比比皆是。
一路上,守在我們身邊的護衛已經殺了四個刺客。
從我下山開始。
或許就有人在一路護送。
否則我無法安然抵達宮門前。

-4-
太子親自候在宮門口。
側面說明陛下對我很看重。
與上次迎接仙長的莊嚴不同。
如今,陛下一襲素衣立於長廊之下。
正隨手往清池中撒下魚餌。
以往不敢直視龍顏,不曾ẗů⁰發現陛下年近五十,卻比常人年輕不少。
仙家每年來到皇室,篩選有靈根的皇族後人,這當中必然有互惠互利的交易,否則仙家不應該只和皇族接觸。
若非我是珍惜的冰靈根,師尊根本不會爲我駐足。
陛下接過太子奉上的丹藥,捏住瓶頸對着陽光高舉。
從他嫺熟的動作可看出來。
應該不是第一次接觸這類玉瓶。
他隨手遞給太子,終於把目光轉落在我身上:「既然是仙長賜予你償還父母恩情的寶物,何必拿到寡人跟前來。」
我知道,關於我的第一個考驗來了。
對師尊,我需要有悟性。
對帝王,我得知恩圖報。
當即俯首回答:「父母恩情難割捨,還請陛下爲我轉送,其餘健體丹,則是感激陛下恩德,仙長並非爲我而來,我不過是蹭到了些許福緣。」
陛下沒說滿不滿意。
但藥瓶沒有回到我手中。
足矣看出健體丹有多重要。
否則以皇室的傲氣,不可能選擇留下。
何況,一國太子的接送。
並非一個小嘍囉能擁有的待遇。
一路上,太子說話語氣親和得像是對待自家妹妹:「距離界門開啓還有一個月,這羣人就留在燕婉身邊,既能保護你安全,也能幫你跑腿辦事。」
爲了避免我想太多,他還特意透露:「健體丹是仙家與皇室的交易物品之一,唯有被挑中的弟子方能獲得健體丹,此次我夏氏一族無人被選中,也就失去健體丹的份額,好在燕婉你出類拔萃得仙長看重。」
他加重語氣強調:「此物對仙長來說只有健體的作用,但對凡人而言,不止能解百毒,還能增強內外功夫。」
他的這番話,或許是希望我能提點要求。
我頓住步伐,面露苦惱:「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太子微微側首:「但說無妨。」
我爲難地開口:「說來有點慚愧,我大伯和我父親子嗣不豐,倒是沒有什麼需要發愁,唯獨我三叔家多子多福,成天爲兒女婚事發愁,堂妹文卓飯量大,遭人笑話,我實在是見不得長輩憂慮,不知殿下可有解決的辦法?」
他與我對視片刻,緩緩彎起脣角笑了:「燕婉放心,孤還真有個合適的人選。」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順心遂意。
比起讓李寒月得償所願。
不如讓堂妹李文卓成爲太子妃。
江聞州不是喜歡李寒月嗎?
那就成全他們二人好了!

-5-
回家途中,馬車被人攔下。
平安在外面稟告:「姑娘,江小侯爺有請。」
一路奔波,我又累又困,實在沒心思下去應對江聞州,乾脆閉目養神,吩咐下去:「讓他靠過來說話。」
他不是消息靈通嗎?
也該知道我今日做了些什麼。
沒過多久,車外傳來敲擊聲。
「婉婉,我想和你聊聊。」
「有什麼,你直說就是了。」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我願意道歉,也可以賠償,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心竭力去辦。」
事到如今,他對李寒月依舊滿心維護。
我以爲,我至少能得到一句道歉。
現在看來,我算什麼東西?
他只是擔心我會報復李寒月,特意過來攬責,想要一個人承擔我的怒火。
我不禁自嘲:「江小侯爺能有什麼錯呢?只怪我矇蔽雙眼,看不清你心裏惦記的人是誰,實在不識好歹,成天往你身邊湊,一定讓你很煩吧!」
他似是怔住:「不,不是這樣的,婉婉,我們單獨說會話好不好。」
我輕嘆着輕拭眼淚:「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你願意爲所愛之人的幸福犧牲,那是你的事。」
說話間。
熱鬧的街道漸漸遠去。
周遭安靜了下來。
金鱗衛的盔甲發出整齊的摩擦聲。
江聞州許久沒能說出一句話。
隔了不知道多久,我聽到他問我:「你進宮,是爲了悔婚嗎?」
原來是擔心我搶了李寒月的婚事嗎?
原來……不愛一個人。
真能做到肆無忌憚的傷害。
一顆心彷彿被他緊緊攥住,硬生生扯出來,好像過去很久,我發不出一點聲息,越在乎的人,越能輕易的刺傷我。
「對,我後悔了!」我低低地哭笑起來。
他頓住片刻:「我不答應退婚!」
馬車停下,平安上前掀開簾子。
我俯身走出,居高臨下地與他對視:「你答不答應,誰在乎?」

-6-
他失神地想要上前。
金鱗衛拔刀擋住他前行的腳步。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疲憊地往家裏走去。
感情就是如此不講道理。
即便對他滿心失望,還是無法徹底排解乾淨。
年少時,李寒月還未到我家。
他待我與別人完全不同,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偏愛。
常常有什麼都往我跟前送。
與詆譭我的人爭辯,全心全意地維護。
一開始只是跟在他身後喊哥哥。
直到母親開始爲我相看那年。
伯孃想爲她家侄子定下我。
他不知從哪裏打聽到,那少年在花樓豪擲千金,只爲買花魁一笑。
想方設法讓我爹孃知道情況。
結親的事才不了了之。
也是他親口對我說:「別嫁給別人,嫁給我好不好!」
如今不過是過去六年。
李寒月來我家也不過六年。
一切都變了,他們都喜歡她。
回到院裏,還未躺下休息。
母親身邊的紅葉端着一碗燕窩過來。
她小心翼翼道:「夫人也是打心底關心姑娘,母女哪有隔夜仇,還請姑娘不要置氣了,這幾日夫人心裏一直不太好受。」
我盯着看了許久。
每次都是如此,沒有任何的軟話。
每次覺得愧疚的時候。
她就會讓人送來一碗喫的。
我端起來,手一鬆,碗跌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滿屋寂靜,紅葉慌忙跪在地上:「是奴婢沒有抓穩,可有傷到姑娘?」
「你可以回去了。」我讓人帶她下去,對平安囑咐道:「不相干的人,就不要放進來了。」
可我忘了,平安也是家裏的下人。
她更聽我爹孃的話,而不是我。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
母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眉頭緊皺:「聽人說你進宮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盯着月兒,她與你不一樣,那些都是你大伯掙來的功勞,不是你能想的!」
我眉間難掩疲憊。
換做李寒月,母親早就滿口關心了。
她對我,只有一些無端的指責。
不等她繼續質問。
屋外傳來下人通稟。
「夫人,宮裏來人了。」

-7-
宮裏來客,母親作爲當家主母,定然要出去相迎。
她撂下一句:「晚些再來與你分說。」
等她一走。
我就拿出賣身契遞給平安。
嚇得她跪在地上:「姑娘,奴婢錯了!求姑娘別趕奴婢走!」
爲奴爲婢。
比爲人兒女更不容易。
萬事皆不由己。
我扶起她:「別害怕,以後我身邊用不着人伺候了,遲早會有分別的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早了一點。」
「還記得以前我說過麼,一定會爲你攢一份嫁妝。」
我打開櫃子,ťű₀搬出一個小箱子。
從中拿起一對明月耳璫在她耳邊比劃。
「手裏有點積蓄,往後你想做什麼都能方便不少,只是切勿感情用事,被人哄騙了去。」
平安紅着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她與我一起長大。
我說得輕鬆,實則也是不捨。
可我沒辦法把她帶走。
倒不如早早放她自由。
這樣她打算留在府裏也好,離府生活也罷,都能自己做主,不會受制於人。
平安一走,院裏像是少了點什麼。
外面不知道出了什麼好事,格外熱鬧。
襯得蘭院過分安靜,像是被世俗遺忘了。
隔天,紅葉又來了,眉飛色舞地說起昨天的事:「姑娘,昨日宮裏賜藥,夫人服用後容光煥發,大夫說舊疾已盡數痊癒,老爺用了後,白髮也都變黑了,真是太奇妙了。」
我知道她不會平白無故過來,直接問她:「既然如此,你來我這做什麼?」
紅葉乾笑兩聲:「夫人想問,這藥還有沒有?想爲大姑娘求一枚,大姑娘體弱……」
在我平靜的注視下,她話音漸漸弱了下去。
我沒有爲難她:「這藥可不是糖豆,不止那點功效,既能強身健體也能百毒不侵,母親生我損傷了身體,如今能恢復,也算是報答她的生養之恩。」
父親勞心勞力,爲我提供優渥的生活。
亦是對我有恩。
得知他們喫下藥丸起了效果。
我心裏寬慰不少。
即便紅葉來問一些不愉快的問題。
我也不覺得生氣。
望着窗外的臘梅,我只覺得……心裏的枷鎖,好似又鬆動了不少。

-8-
之前不曾吩咐金鱗衛注意府裏的動向。
以至於一些事安排妥當,我才知道消息。
江聞州的母親來李家商議婚事。
說是江老夫人身體不大好,想看孫子成親,希望我能早點嫁過去。
母親想拉我的手,我躲了一下。
她似覺得膈應,不再強求:「爲娘已經替你答應了,往後嫁了人,多孝順長輩,萬不可這麼大的脾氣。」
江聞州還真是執着於爲李寒月犧牲。
「我不可能嫁給他。」我沒有再爲他們遮掩的意思,「他親口說,爲了李寒月的幸福什麼都能做,包括娶我!」
我以爲說清楚,她至少會罵江聞州兩句。
沒料到她深吸口氣,語氣反倒強硬起來:「說這個有什麼用?早不說晚不說,現在什麼都遲了,你們定親一事外面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悔婚,你是想讓李氏一族的女子都嫁不出去嗎?」
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我倒是成了李家的罪人了!
一直都是這樣,她竭盡全力地挑剔我身上的瑕疵,試圖驗證什麼。
好像只有我特別聽話,才值得她努力生下我一樣,我以爲自己應該學會習慣,沒想到心裏還是一鈍一鈍的疼痛。
「況且,他喜歡旁人又如何?」
「相處幾年,你難道還籠絡不住他嗎?」
她喋喋不休地找理由。
彷彿只要說得漂亮,事情就沒有那麼嚴重。
她尖銳的話語不斷鑽進我的耳中。
巨大的情緒碾壓過來。
我渾身發麻,僵如雕塑,怔怔道:「如果你不是我的母親就好了。」
聒噪的斥責戛然而止,她錯愕地僵在原地。
不等她回過神來指責我。
紅葉慌里慌張地闖進來:「夫人,大姑娘暈倒了!」
頭一回,她聽到李寒月的消息,沒有立即離去,望着我幾次張口,可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李寒月暈倒的理由很簡單。
太子妃人選定下來了。
正是我三叔家的女兒李文卓。
一個出乎意料的人選。
刺激得李寒月一病不起。
我看她是沒臉見人,不想面對事實才稱病。
以往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所以不曾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管外面如何議論紛紛。
與我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算算日子,太子還挺會挑時間。
再有十天就是界門開啓的日子了。
屆時太子與太子妃一同得到仙長賜福,絕對是一件能安定人心的好事。
可惜就算是最後一些時日。
依舊會有麻煩找上我。
李寒月氣急攻心,病得不輕。
他們居然都來向我求藥。

-9-
我實在是有些看不懂。
這把火居然還會燒到我身上來。
到底我是他們女兒,還是李寒月是他們女兒?
如果不是確定李寒月和他們長得都不像,我都要以爲是我們小時候弄混了。
聽到父親說只要一顆的時候。
我實在沒忍住與他分辨:「我算什麼東西,這藥想求就能求得來嗎?你們爲什麼不進宮去求,是覺得我膝蓋比較軟,合該跪着嗎?」
父親這人,一向是說服不了我就講情面。
「月兒一向心高氣傲,這次受了那麼大的挫折,沒有藥怕是會撐不下去,你大伯只有她這麼一個孩子,就當是可憐可憐她,皇后對你分外親和,想必是覺得閤眼緣,你去求藥,機會更大一些。」
我氣極反笑:「你們也不想想皇后爲何忽然對我關愛有加?原來你們也知道李寒月心高氣傲!妄想成爲太子妃,是她想成就能成的嗎?即便她想方設法讓我與江聞州定親,這不該是她的位置,她也坐不上去。」
「既然病了,那就待在家裏好好修身養性,免得出去看到什麼都想要,她要得起,你們給得起嗎?」
「況且有事沒事就生病,別說皇后瞧不上,其他人家也要瞧不上她。」
父親沉默良久:「不是她想成爲太子妃,是我們不希望你成爲太子妃。」
我愣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逮住機會,父親聲音拔高不少:「你自小性子軟弱,偏偏還愛較真,宮裏爾虞我詐,你怕是應付不來,可皇后在那麼多人面前把你叫到近前說話,爲父擔心你會被選中,爲你定親一事雖有些不合心意,但到底比入宮安穩實在。」
「江聞州讓你不開心,爲父還能幫你教訓ṱűₖ他,換做太子,爲父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他長嘆一聲:「月兒主動說她可以進宮,沒想到宮裏會挑中文卓,月兒固然有自己的心思,但她只是失去父母之後心無所依,纔會想要旁人的偏愛。」

-10-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但根本經不起推敲。
我只問他:「爲何不同我商量?」
他們商量事的時候,李寒月在場。
我呢?我算什麼?
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嗎?
父親面露爲難:「月兒說怕你不同意……」
看來他也知道說服不了我。
「ţŭ̀³你們總是這樣,願意聽她的勸說,卻沒想過私下來找我打探一下消息,皇后怎麼會無緣無故對我好,這一點你們不是應該來問我嗎?」
有商有量的纔是一家人。
而我始終被排斥在外。
「你們怎麼知道我性格懦弱呢?」
「如果我較真的話,家裏早該天天吵翻天了。」
「你們總是這樣,打着爲我好的旗號,做出一些讓我爲難的事。」
「你真的是我爹嗎?爲什麼這麼對我?」
我想告訴他,界門一開我就要走了。
他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刺痛人的話讓他掛不住臉面:「誰教你這麼與父親說話的!」
我難過不已:「沒人教,我的爹孃都不喜歡我。」
他臉色瞬間蒼白,正想說些什麼。
外面突然傳來女子與金鱗衛的爭執。
「你們攔着我做什麼!」李寒月虛弱地呼喚,「叔父!叔父!」
上一刻還在生氣的父親,一聽到李寒月的聲音,轉身就往外走去。
我站在原地,隔着門牆聽到她對我父親說:「叔父,我沒事的,別爲我和妹妹吵架,莫要氣壞了身體,你看,我一點事也沒有。」
她三言兩語哄得我父親寬慰地笑出聲。
也能在瞬間倒地,讓我父親的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的身上。
金鱗衛進來稟報:「江小侯爺求見。」
江聞州不顧一切地闖進來。
金鱗衛迅速攔住他,沒讓他繼續越線。
他臉色沉沉,衝着我喊道:「李燕婉,你有什麼怨氣直接衝我來,是我對不起你,全是我一人的意願,與她沒有任何干系。我已經進宮詢問過,殿下說需請示你的意思,只要你進宮求來一顆丹藥,我江聞州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我與他遙遙相對,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再不問以後就無法獲得答案。
「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說要娶我的不是你嗎?」
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我的心意?
江聞州掙扎得眼眶通紅:「因爲你不快樂,每次對着你,都感覺你在強顏歡笑,她不一樣,明明身世悽苦,卻不會像你一樣自怨自艾,懂得想要什麼就去爭取什麼。」
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李寒月嗎!
她每次討好別人,都是要從別人那裏獲得什麼。
我愣住:「所以,你是嫌棄我,不曾像她一樣討好你嗎?」
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楚。
年少時的江聞州和現在的江聞州是兩個人,他們之間早就不相關了。
他話裏話外,還是有太多矛盾的細節。
我問他:「既然你不喜歡我了,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這樣我說不定早就和別人定親了,也不用你親自出馬犧牲色相。」
這個問題問住了他。
他望向我的眼神輕顫:「我不知道。」
我逐漸看不清他的神情,抹去眼角的淚珠,悵然地嘆息:「因爲你貪圖她帶給你的片刻歡愉,卻依舊想要娶我,不是嗎?」
以前不明白李寒月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現在發現,不是我對他們不好。
而是我從來不會向他們索求任何東西,只一味地付出,導致他們對我所擁有的一切,都習以爲常地支使。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值得珍惜了。
比起和我從小的情分,對李寒月的求而不得,反而成了懸在江聞州面前的月光。
他對這種釣魚遊戲上癮了。
以至於忘了和我的約定。
每次我說要退親,他都下意識拒絕。
或許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喜歡誰。
可我要的,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的偏愛。
我走出院門,路過掙扎不休的江聞州,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既然你做不了決定,不如我來成全你們!」

-11-
途徑金鱗衛身旁,我順手抽出他的佩刀,一步步走向倒地不起的李寒月。
父親連忙擋在前面:「你這是做什麼!」
我冷聲下令:「拿下他們!」
金鱗衛不再留情面,湧上前來的主僕一個不落,全被抓着退出一條路來。
父親滿臉不敢置信:「你真是反了天了!」
我毫不費力地拎起長刀,指向地上的李寒月:「你們讓我處處不順心,那我就拿她開刀,你們說我是劃破她的臉呢?還是砍掉她的手?」
話音未落。
舉起的刀就毫不猶豫朝李寒月砍下。
刺啦一聲插進地面,陷入兩寸。
李寒月尖叫着滾到一旁。
她臉色煞白,看我的眼神像是見到鬼。
滿場寂靜,父親和江聞州同時失去聲音。
她反應過來,眼裏蓄起淚,委屈的哭訴道:「我只是不想三天兩頭生病,我太想要一副健康的身體了!」
我抬手拔出長刀,繼續追上去。
李寒月嚇了一跳,徑直往我父親的方向跑去,可憐地哭喊着:「叔父,救我!」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我把刀遞給金鱗衛:「去宮裏請個太醫過來,爲我堂姐好好診治一下,看看她到底有沒有病!真病了的話,怎麼還這麼能跑?」
父親連忙喝止:「沒病是好事,切勿把臉丟到宮裏去!」
「怎麼,她沒病裝病,害我被你們斥責就這麼算了?」我不肯罷休,衝金鱗衛道:「對了,江小侯爺對我堂姐情真意切,還請殿下做主,幫我退親,成全這對有情人。」
江聞州臉色慘白:「等等,ṭũ̂ₖ我不退婚!」
金鱗衛指揮使對他的制止充耳不聞。
娶我對江聞州母親而言是樂見其成。
人選換成無父無母的李寒月,她恐怕就要不願意了。
這也是李寒月追求一步登天。
也不願意選擇江聞州的根本原因。
一樣要被人瞧不起身份。
她也要讓別人不敢當面瞧不起。
江聞州終於被放開,他低頭轉動手腕:「你退婚以後,恐怕難以再嫁,燕婉,你會受人非議的!」
我直截了當地問:「怎麼,你是要當着李寒月的面說後悔嗎?」
他與李寒月四目相對,神情微頓。
我真心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祝賀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父親連忙打岔:「你真以爲退親說退就退嗎?陛下不會由着你們胡鬧的。」
江聞州再次看向我。
彷彿在說,事實就是如此。
我不予理睬,輕笑:「誰知道呢!」
李寒月湊上前來:「二妹妹,我知道錯了,我也是意識到錯誤,纔想來找叔父說清楚,誰知道躺久了,突然跑得太急,眼睛花了一下,害得大家擔心了。」
很奇妙,我非但不覺得膈應,反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別跑太急。」
這下,不止是她沒能反應過來。
父親和江聞州亦是直直地盯着我,彷彿想找出我撒謊的痕跡。
我不是沒看出他們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拋下他們回到了院子裏,任何辯解在我這裏都沒有意義。
以前我樂意聽,現在覺得沒必要聽。
他和我父親就算得知被騙,也沒有怪罪李寒月的意思。
他們喜歡她,不管她做了什麼。
也都是下意識偏向她。
連我也一樣,以往爹孃對我苛刻一些。
我下意識會拿自己害得母親難產爲理由,認爲他們對我不好不是故意的,只是人之常情,心裏意難平罷了。
他們覺得李寒月所作所爲,只是一個小女子的貪心,沒必要多加懲戒。

-12-
賜婚的旨意當天就下來了。
家裏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江聞州幾次求見,我都讓人拒絕了。
我喜歡的始終是以前的他。
現在的他變得讓人厭倦。
……
前有太子和李文卓,後有江聞州和李寒月。
李家雙喜臨門,道賀的人源源不斷。
只是後者不太光彩。
我和江聞州定親一事,雖沒有宣揚,但熟悉的人都知道。
突然聽聞江聞州和李寒月被賜婚,各家親戚都忍不住打聽,問怎麼突然換了人。
好在家裏所有人都爲李寒月打圓場。
母親特意解釋:「平日我們和月兒太合得來,江家還以爲月兒是我們二房的姑娘,定親的時候說錯了,現在更正過來,也算是皆大歡喜。」
明明她之前說過,我與江聞州定親一事人盡皆知,早已沒有轉圜的餘地,現在換成李寒月居然又有別的說法。
不管別人信不信。
李家上下都只會這麼說。
李寒月和江聞州的名聲,莫名其妙地緩和了。
反倒是我這個夾在中間的二姑娘,突顯出些許尷尬。
畢竟李家大房的大姑娘許配給江小侯爺,三房原本差點嫁不出去的文卓更是成了太子妃,運道一個比一個好。
襯得我這個二房的姑娘格外沒時運。
他們不知,未來的太子妃就在我的院裏。
她理了理衣裙,直接在我面前跪下。
「殿下說了,他會選我是姐姐的意思,他想問一問姐姐,可願成爲大夏國師,若是有仙人護國,皇族地位會更加穩固,否則他擔心人心浮動,於民生不利,還請姐姐多多垂憐。」
以往仙人只會從皇族遴選弟子。
現在師尊選中了我,神權與皇權分離開,一旦旁人起了歪念,確實能在這方面下功夫,藉此擾亂民心,動搖國運。
擔任國師,等同於擔起一份責任。
我垂眸深思,鬆口道:「告訴他,我答應了。」
依舊是那句話,我蹭的何嘗不是夏氏皇族的福運。
師尊也說,天地於我有恩。
我守護此處,也算是投桃報李。
「二姐姐,此事叔父他們知道嗎?」
我笑了下,輕聲呢喃:「遲早會知道,他們一定會很高興,不是嗎?」
臨近界門開啓只餘一日。
許多事務,正緊鑼密鼓地安排下去。
通天祭臺正有條不紊地佈置。

-13-
通天祭臺開啓的那天。
天清氣朗,萬里無雲。
我離開家的時候,還遇到了江聞州。
他停下了步Ṭū́⁹伐喊住了我:「燕婉,是我對不住你。」
在把他和過去的他分割之後。
我對着他的時候總感覺有些陌生。
在我眼裏他不再擁有過去的優待,所以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他的試探。
「沒必要來我這裏尋求原諒,你從我的身邊走過,我都覺得這片空氣令人作嘔。」
我的喜歡不會遮遮掩掩。
我的厭倦也不會遮遮掩掩。
這一次,我很直白地讓他看到我眼裏的厭惡,他似乎有點難以接受。
我不介意說得更明白一些。
「你和我伯孃的那個侄子,沒有任何區別。」
他身形晃了一下。
我背過手不再理會,一步步往外走去。
今天所有人都會去觀禮。
江聞州應該是來接李寒月一同前去。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和我浪費時間作甚。
通天台,有一道很長的通天梯。
兩側的觀仙台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我站在儀仗隊前,與太子說着話。
母親領着人過來,悄悄扯了我一下。
我沒有理會,而是向走來的常青道長見禮:「師尊。」
常青道長輕甩拂塵,笑眯眯道:「跟上。」
我正要緊隨其後。
母親驚慌地拽住我:「婉婉,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師尊?」
我沒有掙扎,認真地同她說道:「母親身子應該已經好了不少,以後想生幾個就生幾個,我就不在跟前礙眼了。」
她臉色霎時慘白,一開口就是遮掩不住的哽咽:「不是的,沒有礙眼,我只是心裏難受,我怕面對你,我怕把不好的念頭發泄到你身上。」
我怔住片刻,點了點頭:「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只是……」
只是什麼,我也說不明白。
好像越不想發生的事情。
越是在壓抑中悄然發生了。
她不想把壞情緒帶給我,但也在刻意之下冷落我。
沒有打罵,勝似打罵。
她忽略了我,別人就會欺負我。
現在對着他們,我想到的只有他們對我的教誨。
於是我對着父親道:「別讓大家看笑話了。」
父親悲慼道:「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璀璨地笑了起來:「以前,我在宴席裏被其他孩子欺負得大哭,你們不也是這麼說的嗎?」
父親強忍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母親捂住嘴,嗚咽的痛哭出聲:「婉婉,我的兒,怪娘那天打你,讓你傷心了,你打回來好不好?」
我忽然想起來那天。
父親沒有落下的戒尺。
母親讓紅葉送來的燕窩。
原來他們什麼都知道,只是都沒想過爲我做主。
不知哪裏來的風。
吹得我眼睛有點疼。
我沒有哭,只是想起每一次出門赴宴,母親不自覺爲李寒月整理衣襟。
我展開雙臂,在她面前轉了一圈,歪頭詢問:「娘,我的衣裙可有亂了?」
她走上前來,顫着手爲我整理衣冠:「沒有,很漂亮。」
一句話說完,再次泣不成聲。
顯然她也想到了過去,每一次我都會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可每一次,她都不曾回應。
師尊在前方呼喚:「徒兒,該走了。」
我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踏上通天台的階梯,與師尊一起登上通天台。
在師尊的指點下,我爲太子和太子妃賜福。
時辰一到,界門在上空展開。
師尊的拂塵柔軟如雲。
託舉着我飛向界門。
六十年後,界門再次開啓。
與過去記載不同。
一柄紅纓槍破雲而出。
釘在祭天大典的看臺上。
通天台寸寸爆裂,衆人躲避不及。
睜開眼,竟發現沒有受傷。
煙塵散去,他們方看清楚,碎裂的通天台被一層薄冰凝住,這才避免了慘狀發生。
仔細一瞧,哦豁。
通天台上居然有一座巨大無比的猛獸。
「陛下,天塌了,這妖怪不會活過來吧?」
我剛從雲間落在看臺上,便聽到這麼一句話,連忙道:「不會,它已經死了!」
衆人紛紛朝我看過來。
他們茫然不已,表情彷彿在說:你是誰啊?
他們口中的陛下豁然起身,提起衣袍往我這邊跑過來:「二姐,是二姐嗎?」
我抬手一召,通天台上的紅纓槍就發出錚錚嗡鳴,雀躍地朝我飛掠而來,「是我,身體還好嗎?」
曾經的太子,現在的陛下頓時笑了。
「很好,文卓也很好,有健體丹在,沒有不好的。」
他寒暄過後,終於想起通天台上的巨大怪物:「二姐,那是什麼?」
我笑得燦爛:「那叫噬靈獸,界門打開時,它就潛伏在附近,揪準時機闖進來,打算飽餐一頓。」
陛下臉色驟變:「那可如何是好?」
「這不是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紅纓槍在我手裏變幻成一根簪子,被我隨手插在髮髻間,「我身爲大夏國師,國運與我息息相關,前些時日我突破至大乘,多餘的靈力被我反哺給此界,簡單來說,咱們這裏要升級了。」
他脫口而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愣了一下:「話糙理不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與師尊前往太元宗修行的六十年來。
我除了修行與歷練,剩餘的時間都在看師尊打包給我的常識。
看完才知道,此界是太元宗的衆多轄區之一。
不同等級的轄區,有不同的管理方式。
靈氣等級就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噬靈獸以靈氣爲食,尋常等級它根本不屑一顧。
「往後此處會與上界連通,界門也會長期開啓,不過得先在每個區域佈下防護大陣, 方能開啓界門, 否則外界的靈獸湧入其中,對你們有害無利。」
說話間, 不斷有人腳踩各色武器從天而降。
他們紛紛在看臺這邊停下,躬身作揖:「小師叔!」
我對皇帝妹夫道:「之後的事便交予他們來處理,我還有事務需要處理, 便不在此處多停留了。」
妹夫許是上了年紀, 反應有點慢:「不見一見文卓他們?只是可惜家中老人前幾年已經離世,不然還能見上最後一面。」
我搖頭:「不了,他們安好即可。」
忽然,有一人從人羣中走出:「等等,燕婉!」
他看上去和我妹夫差不多年歲。
太元宗弟子出列,擋在那人面前:「不可直呼師叔名諱!」
我罷手, 笑了一下:「無礙!」
大概認出來是誰了。
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但我也從他身上看出靈根的存在。
「對了,身負靈根之人,可領取長壽丹延長壽命,到時候會有人安排你們進入太元宗外門進行修煉。」
該說的已經說完, 我沒有再停留。
隨手掐訣,平地而起。
猶如一柄紅纓槍破空而出。
多年前, 師尊曾說過。
「夏氏皇族雖沒有靈根, 但滿大街上, 倒是有不少身負靈根之人, 但他們天賦太低, 這樣的人在上界得不到太多重視, 最終會放縱自我, 把野心往下界延伸。」
「仙家手段非凡人能抵擋,未免民不聊生, 我等便不在下界收取資質差的弟子。」
「除非有朝一日靈氣充裕,太元宗纔會在此開山立派,他們纔能有機會見識到萬千世界的風采。」
江聞州:
有靈根, 能修行, 並非一件好事。
我原以爲恢復年輕時的容貌。
進入太元宗外門,便能去找她說上話。
直到我從駐守弟子那裏得知。
「小師叔可是你們追雲界的希望,天地寵愛,承運而生,自然與尋常人不同,如今她一人鎮守太元界東南盡頭的魔族裂縫, 一杆長槍戳得那些魔族不敢冒頭,別說她與你的距離十萬八千里, 便是我等再修上幾百年,也趕不上她現在的進度。」
「誒, 你年紀和我們小師叔差不多, 突然跑來來打聽她,可是以往認識?」
年輕的弟子掏出筆墨:「不如說給我聽聽,好讓我寫個牧野道長前傳。」
六十年再見, 我與她如隔天塹。
她當時已經認出我來,非但沒有任何怨恨,反而提醒我們去檢測靈根。
過去的一切,根本沒有在她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活在過去的只有我們罷了。
我忽然想起她走的那天。
眼裏是對我明晃晃的厭惡。
本以爲,如果她能恨我。
也算是好事。
現在想來,是我小人之心。
纔會如此揣測她。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