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鶴茵茵

定親那日,我被餵了藥鎖進了小將軍房中。
我苦苦等待,卻看到了眼前的彈幕:
【茵茵快跑!小將軍心有所屬,不僅不會幫你,還會翻窗逃走,之後會有壞男人翻牆進來欺辱你!】
【你拿花瓶砸碎窗子,沿着花園一路跑,就能看到你皇帝姐夫了!】
【他表面冷淡,實則在密室裏掛滿了親手繪製的,你們倆的春宮圖,找他解決準沒錯!專業幹這個的!】
我被嚇了一跳,只感覺腳都軟了。
姐夫他……
還是個畫師嗎?

-1-
城外一大早就放起了煙花爆竹。
慶祝邊軍大捷。
領兵的是大將軍蘇展安和其幼子蘇崢。
出征三年,十二場戰役全勝。
此次歸京,人人都知道蘇家滔天的富貴權勢。
我爹心思就動了。
按理說我們家也不至於這麼急功近利。
可惜的是,被陛下一見鍾情的姐姐入宮早逝。
連一個子嗣都沒留下。
再重的情誼也終將被時間消磨。
即便現在陛下還念着舊情,可誰知道日後呢?
於是我爹就在家中宴請了蘇將軍一家。
親事還在前面商討着。
後面我後母就給我灌了藥丟進了一間房。
我軟着腳地順着門板滑下。
架子上披着蘇崢換下的外衣。
牆上還放着他的佩劍。
這分明就是臨時給蘇崢用的房間。
身上的汗一波又一波的。
想起剛纔母親的話:
「咱們家原本靠着你姐姐,靠着陛下,如今言兒也大了。」
「作爲二姐的你,養尊處優這麼多年,也該爲這個家出些力氣了。」
面對後母,我總是心中忐忑。
乖乖地應了是。
後母卻突然溫和地給我倒了杯茶水。
「潤潤一口,瞧你嘴上都起皮了。」
我沒敢驗證真假,一口喝下茶水後。
就被後母的貼身丫鬟帶到了這裏。
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蟲子爬上了肢體。
滾燙的熱意在身體內蔓延。
我不自覺地夾緊了雙腿。
可這不明的滋味,卻毫不憐惜。
衣衫被汗水浸透。
額髮也成了一縷縷垂在臉頰兩側。
我想過離開。
卻最終停下了步子。
爹孃雖然這事做得有損我的清譽。
但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
我若跑了。
後母哪裏,爹爹也沒法子交代。
反正總是要嫁人的,躲也躲不過去。
就在我下定決心等待蘇崢被引來時,我在面前看到了許多文字。
【茵茵快跑!小將軍心有所屬,不僅不會幫你,還會翻窗逃走,之後會有壞男人翻牆進來欺辱你!】
【你拿花瓶砸碎窗子,沿着花園一路跑,就能看到你皇帝姐夫了!】
【他表面冷淡,實則在密室裏掛滿了親手繪製的,你們倆的春宮圖,找他解決準沒錯!專業幹這個的!】
一次性接收大量的信息,我的腦子有些混沌。
Ṫũ⁾蘇崢心有所屬?
皇帝姐夫手繪我和他的……春宮圖?
還沒等我細想。
門外傳來了下人給蘇崢引路的聲音。
我腦子一懵。
下意識順着彈幕的指引爬出了窗。
一路朝着花園跑去。

-2-
腳步越跑越沉,身子越來越熱。
我雙眼幾乎浸出淚來,強撐着跑到了涼亭。
遠遠地,就看到了四面白紗之內的男子。
一身玄衣,頭戴黑玉冠。
眉如墨畫,眼若星辰,通體的威嚴肅殺之氣。
這樣的帝王,真的……會心悅於我?
還畫一屋子春宮圖?
真的假的啊?
我怎麼一點也不敢信呢?
強烈的恐懼讓我一瞬間散了些許藥性。
本來就軟的腿後怕地沒站住。
『啪嘰』一聲,跪在了不遠處。
聲音驚擾了亭中人。
繪圖的手一頓,聲音不怒自威。
「誰叫你來的?自己去領板子。」
見一直沒有動靜。
商棲鶴終於撂下筆,轉頭看了過來。
然後指尖一抖,身子不自覺地前傾。
我害怕地抖了一抖。
滿臉通紅,還帶着三分的委屈。
「姐……唔,陛……陛下。」
彈幕看到我沒出息的樣子,恨其不爭!
【茵茵你別怕啊!你只是離得遠看不見,他桌子上現在畫的都是你香肩半露的樣子。】
【你但凡拽着他的手,喊一聲棲鶴哥哥,往他懷裏一撲,他命都能給你!】
【要是你再學他畫上的人,香肩半露美人垂淚,你就是再世妲己!什麼皇帝?就是個死戀愛腦!】
【女鵝啊!你快去,你後母派人來抓你了已經。】
臉被彈幕上的話,羞恥的紅透了。
腦子裏卻思緒萬千。
生米煮成熟飯這事我都跑了。
事就已經成不了了。
若是再被抓到……
只怕真的要被後母嫁給她的遠房侄子了。
越想越害怕,我起身踉蹌了兩步。
然後鼓起勇氣小跑進了涼亭。
雙膝一軟,就跪到了商棲鶴的腳下。
揚起哭紅的小臉,上氣不接下氣地求他。
「棲……棲鶴哥哥,我好怕……好難過啊。」
高大的男人低垂着頭看我,瞳孔猛地一縮。
雪白的小手怯生生地握住他寬大的掌心。
「你抱抱我……好不好?」

-3-
腰上猛地一緊,身子騰空。
高大的男人轉身將我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
我嚇了一跳,雙手緊攥住他的胸口。
四目相對,那如墨的眸子將我映照其中。
我瑟縮着紅着臉。
一臉春色,雙瞳泛着淚光。
低沉的聲音好似悅耳的鐘聲。
「茵茵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耳尖通紅,泛紅的指尖鬆開又攥緊。
「知道的。」
「可……可我好難過啊,我不知道該找誰幫我……」
水汪汪,怯生生的大眼睛。
滿眼信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姐夫會幫我的……對嗎?」
消瘦的腰被滾燙的大手掐着。
他沒說話,眼裏卻像是電閃雷鳴的雨夜。
他壓低身子,滾燙的呼吸和我交錯。
「茵茵想讓姐夫怎麼幫你呢?」
我愣了下。
我長這麼大,和男人最近的距離就是現在了。
我滿臉茫然,不知所措。
這樣子卻好似取悅了眼前的男人。
修長的指尖捏了捏我的耳垂。
「唔……姐夫……」
我失神地望着他抿緊的脣。
被熱浪席捲的瞬間,我無師自通地抬頭湊了過去。
碰觸的一瞬間。
心臟狂跳不止,周身燥熱如同要把我焚燒殆盡。
我難耐地哭出了聲。
滿是無助地喊他救我。
「姐夫,幫幫我,你幫幫茵茵啊!」
肅殺狠厲的帝王在這一瞬,呼吸急促,好似仙人下了凡間。
顫抖的手扯開我的腰帶。
滾燙的手掌和肌膚相貼的瞬間,ŧûₐ我舒坦地哼出了聲。
就在我想更舒服一點。
涼亭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4-
高大的男子將衣衫不整的我死死地擋在懷中。
只露出粉色的裙襬和一雙穿着繡鞋的腳。
「誰?」
帶着怒意的沙啞聲音響起。
外面瞬間跪了一的人。
「不知陛下在此,還望陛下恕罪!」
我嚇得緊緊縮在他懷裏不敢動彈。
跪在地上的下人,有人抬頭想偷看一眼。
商棲鶴連頭都沒回。
長袖一撩,涼亭四周的白沙就落了下來。
影影綽綽只能看到裏面背對而坐的人影。
藥勁越來越重。
實在忍不住的我,大着膽子勾住了他的脖子。
「姐夫,茵茵想要。」
他急促的呼吸一瞬。
卻還是硬下心腸拽下我的手臂。
小聲哄道:
「現在不行,茵茵乖乖好嗎?」
被縱容的人總會恃寵而驕,比如現在被藥勁燒暈的我。
「不要,我就要現在,就要姐夫抱我。」
見他面色爲難。
我還開始在他懷裏哭哭啼啼。
「你不喜歡茵茵嗎?姐夫……你親親我吧……」
「茵茵求你了……」
彈幕興奮得嗷嗷亂叫:
【啊啊啊啊,我的茵茵長大了!這誰能受得了啊,我假肢都結實起來了。】
【商棲鶴你是不是男人!你不行就換我來,我一定把茵茵哄得喵喵喵喵亂叫!】
【紗簾外滿地下人,紗簾內商棲鶴不敢上人,埃瑪,太刺激了!話說密室裏是不是有一幕和這個很像,這你要是忍得住,你怕不是不行吧?】
我胡亂地扭動身軀,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撩撥他,親吻他。
終於,紗簾內冷酷的帝王沙啞出聲。
「滾!」
涼亭外的下人如鳥獸散。
只剩下涼亭內緊緊相依的二人。

-5-
風吹起雪白的沙。
隱約露出涼亭內的人影。
雪白嬌嫩地半躺在石桌上,衣衫凌亂。
嬌媚的小臉被情慾磨得通紅。
細白的五指抓皺了身下作畫的絹紙。
筆墨被碰倒,沿着桌面淅淅瀝瀝地落下。
在地面上濺起點點墨花。
「姐……姐夫……」
輕輕地叫他名字,哀求聲裏帶着些許的求饒。
可那人充耳不聞。
只是居高臨下地用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如墨的眸子看我。
沙啞道:
「茵茵求我時,不早就知道有此一朝了嗎?」
「現在兵臨城下,後悔?怕是晚了。」
呻吟浸着嚶嚶的哽咽,沾水的大手輕輕碾磨。
我羞恥難耐地轉過頭去。
下一刻,又被大手掐着下巴轉了回來。
脣被兇猛地啃咬,彷彿要將人吞食入腹。
藥勁翻騰,磨人的渴求像是一把要將我焚燒殆盡的火。
羞恥,怯懦,恐懼都被燒盡。
只剩下無所顧忌,求得解脫。
我撲進他的懷裏,思維被昏沉的大腦控制。
雙手兇狠地扯着他的腰帶。
「怎麼……怎麼扯不開啊……腰帶也欺負我……」
扯了半晌,腰帶紋絲不動,我哭的力氣都沒了。
最後無助地騎坐在他懷裏,依着他胸口告狀。
「姐夫,你看它……它也欺負我……」
「你幫我,你幫我……幫我打它。」
正告狀呢,屁股卻猛地被打了一下。
「嗚嗚嗚,它還拿武器,姐夫…….唔!」
下巴被捏起,脣被含在了口中。
身體好似更熱了。
【哎呀,我家茵茵也太可愛了!她這麼可愛,姐夫你不要客氣地狠狠喫掉她啊!】
【看得我兇性大發,現在強得可怕,有本事給我送來一個 188 大胸男媽媽喫一喫,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哎呀,後媽找不到人,已經告訴爹爹往涼亭這邊走了。】
【據說席面上除了茵茵,還有那個遠房表哥也不見了,茵茵你爹以爲你和表哥那個啥了,蘇家的也跟在後面!】
腦子清醒了片刻。
水漬掛在脣邊,我拽着商棲鶴的衣襟滿臉驚恐。
「來……來人了……」

-6-
商棲鶴面色一凝。
沒問我爲什麼知道,也沒繼續親我。
只是給我攏好的衣服,抱在懷裏就往外走。
可惜,梁家不大,此時我爹和後母已經到了不遠處。
只要出去立馬就能被看得真真切切。
我蜷縮着身體,害怕得渾身發抖。
商棲鶴見狀,替我掖了掖髮絲。
「茵茵莫怕。」
我吸了吸鼻子。
怎麼可能不怕呢?
他是男子,又是皇帝。
他即便做錯了事情,誰又會說些什麼?
可我是女兒家,若被人發現衣衫不整,還被男人抱在懷裏。
那人還是我的姐夫。
這真是……要被禮法活活地逼死了。
「被發現了,我就光明正大娶……」
陷入沉思的我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什麼,只知道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姐夫,求你……求你了,我不想死……」
「我還年輕,我還沒……還沒去買桂花樓的糖糕。」
「還沒穿時下最流行的連雲裳,還有長安堂新打的桂花簪,我不想死。」
他面容沉下。
不悅面前的人求助於他,又不想光明正大。
想直接用盡手段,她又滿腔小女兒心思。
真真是讓人硬生生地把怒火憋了回來。
只能將人攬入懷中,不露分毫。
白紗外,我爹和後母在下人的帶領下過來。
跪地行禮。
「起來吧。」
商棲鶴一邊要不動聲色地讓他們起身。
又要應付清醒了短短一瞬,轉眼又開始拉扯的我。
處理國事尚且冷靜,清晰的人。
此時卻在涼亭內,被一個小小女子折磨得頭上冒了汗。
還要費力應付外面的人。
直到外面的我爹問起女兒的存在。
商棲鶴剛要開口。
卻被我捏住了命脈。
「她……唔!」
紗簾外的所有人瞬間僵住。
「陛下?」
他深吸一口氣,捏住了我作惡的手。
「無……無事。」
我爹這個勢利眼,哪裏肯放棄這等獻殷勤的好時機。
「陛下若是龍體不適,不如先去……先去寧寧的從前的閨房休息片刻。」
提起女兒。
白紗中的陛下好似身子微微顫抖。
梁大人心頭一喜。
這是……舊情未忘?
卻不知,他以爲舊情未忘,情根深種的皇帝女婿。
此時正被自己乖乖女兒拿捏在掌心。

-7-
那日到底怎麼脫身的,我半點也不知。
只知道再醒來時,已經身體舒坦的,穿着裏衣睡在被窩裏。
好似……發生過的一切都是夢境。
【什麼夢境啊?那是你親親姐夫最後忍不住了,佯裝大發雷霆,把人全都嚇走了,抱着你回來的。】
【被你撩撥的慾火焚身的陛下,想喫又不敢喫,生怕你清醒了就再也不肯靠近他半步。硬生生地給了自己小臂一刀,才忍下,回宮裏狂畫三十張你倆的春宮圖,嘖嘖嘖,畫工真好啊!】
【爲了不讓你後母發現,還用太后的旨意把人叫入宮裏祈福,兩天了,還在那裏跪着唸經呢,膝蓋都快跪廢了。】
【你爹和你弟也挺慘,一個文官被派去種地,美其名曰體察民情,你爹樂呵呵地走了,以爲得了重用。你弟被夫子以不努力爲由,扣在學院罰抄四書五經,你別擔心,還有幾天也就回來了。】
【至於你,嘿嘿,別看屋子裏現在只有你自己,其實吧,房梁上一個,門外一個,院子裏一個,廚房裏還有一個,全是暗衛,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危。】
我抱着被子,臉紅成炭火一般。
我是家中的次女。
母親原來在世時,大姐姐梁寧寧最是受寵愛。
後來母親去世,後母進門,又生下了幼弟梁世安。
人人都有疼愛。
只有夾在中間的我,地位尷尬。
想不到如今……
居然也有人肯爲我這般花心思。
想着想着,我又突然想起了,那個後母特意叫到家裏的遠房表哥。
瞬間心頭又害怕了起來。
家裏沒人……他……
看了一眼外邊,我小聲地和彈幕溝通。
「他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欺辱我的……壞人啊?」
見我害怕。
彈幕一水兒的安撫聲:
【放心吧,送你回房一炷香後,你中的藥,你後母你爹的打算,還有你那個惦記你的表哥就都被你姐夫知道了。】
【算算時間,你表哥現在應該已經在去往寧古塔的路上了。】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
「流……流放了?」
【桀桀桀桀桀,陛下看中他,親自給他封了小官。只是這官,這輩子怕是從寧古塔回不來了,流不流放的也沒差別了。】

-8-
上次府中一別,再見,就已是中秋。
太后喜菊,秋日裏的菊花開得最好。
她就每年都在慈寧宮裏辦上一場賞菊宴。
年年都爲了賞菊。
可今年,明眼人都知道是爲了陛下的後宮。
陛下重情。
自十六歲登基後,勵精圖治,心思全放在了國事上面。
好不容易二十歲那年,在燈會上對梁家的小姐一見傾心。
本以爲開了竅,可以後宮大開,延綿子嗣。
結果大婚封了貴妃之後,就這麼完事了。
甚至連貴妃宮裏都每個月只去兩次。
那叫一個克己復禮,相敬如賓。
行吧,好歹也算是後宮有個女人了。
太后剛鬆了口氣。
誰想到我姐姐身子不好,進宮不到三年就病逝了。
登基七年沒有子嗣。
後宮裏唯一的后妃還亡故了。
太后作爲生母,怎麼能ŧŭ̀⁺不着急?
於是,就有了這場秋菊宴。
後母打扮得異常隆重,本來是不願意帶我的。
想着弟弟梁世安也十四了,快要議親,要借宴會相看女兒家。
可昨日下午,太后卻派了人。
「太后喜歡貴妃喜歡得緊,沒想到年紀輕輕去得那麼早,太后心裏難受。」
「想着二小姐許久未見,要叫到身邊說些話,寬慰一二。」
我和太后一共沒見過幾面。
前面幾次還是姐姐在世,入宮例行的拜見。
我心中疑惑。
後母卻一臉哀傷地同爹爹說:
「寧兒雖不是我親生的,可我也嘆息她沒福分,這潑天的富貴啊,就這麼擦肩而過了。」
我知她嘆息的不是姐姐。
是弟弟失去了潑天的助力。
入了宮。
宮女帶我到了御花園。
太后娘娘人還沒到,京城內的官家小姐三三兩兩地聚着。
後母去和相熟的夫人閒談,丟下我一個人站在涼亭邊。
光是看着涼亭,臉頰就開始不自覺地發燙。
面前的彈幕瞬間猥瑣起來:
【咱們茵茵長大了~都開始光明正大,青天白日地想男人了~】
【姐夫~幫幫人家嘛~姐夫~我怕~】
【樓上整個人都浪成花了,哎,等一等,茵茵快回頭!你姐夫在東南角的樹後偷偷看你呢!】
我愣了下,猛地回頭看去。
四目對視,那人目光灼灼好似烈火。
燙得人不自覺地夾緊了腿。
讓人心慌慌的……
好怕……

-9-
然後。
不到片刻,太后娘娘就語出驚人。
砸了一個巨大的驚雷給我。
「茵茵覺得,陳家的小姐陳芳韻,接替你姐姐管理後宮可好啊?」
我站在一旁整個人都愣住了。
太后娘娘坐在涼亭中,旁邊都是官家女眷。
她沒問旁邊的太妃,也沒問孃家的定國公。
偏偏繞過位高權重的夫人和後母,來問我。
我心頭一慌。
眼神不自覺地,就朝坐在太后身旁的商棲鶴看去。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女……」
脣囁嚅着剛開口,就被上位的商棲鶴打斷了。
他輕抿茶水。
垂下的眸色陰沉。
茶杯落在桌面上時,發出細碎的咔嚓聲。
再細看,那翠玉雕成的,價值不菲的杯子就裂了痕。
抬眼,脣角帶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問她一個小丫頭做什麼?」
「母后若是喜歡,就叫出來看一眼。」
「也讓我看看什麼人,也值得母后如此上心,竟是連連提了幾回。」
替我解了圍,言語間還透露自己的不悅。
這短短幾句話。
讓陳家的夫人都不知該不該讓女兒上前。
可那陳芳韻是個有心氣兒的。
竟然自己邁步上前,走過我身邊時,還不經意ŧūₜ地撞了我一下。
她身子不動,禮數週全。
我卻腳下踉蹌,身形不穩好似儀態極差。
在場有頭有臉的夫人看我都是下意識地皺眉。
後母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強烈的不安全感,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緊緊咬住脣。
想跑,又不敢跑。
她施施然地站在涼亭外的臺階上,遙遙一拜,身材婀娜。
端莊秀美的臉蛋微微抬頭,眼眸低垂,不敢直視龍顏。
有禮,又有貌。
太后娘娘讚賞地點了點頭。
剛要問商棲鶴的想法,卻聽他冷笑一聲,言語斥責。
「陳小姐好大的排場,這兩丈寬的道路竟走不下你一人。」
太后愣住:「鶴兒……」
他抬眸,和我可憐巴巴通紅的眼眶對上。
眼中憐惜,脣緊抿着,欲言又止。
那一瞬,福如心至。
我好似明白了他欲言又止的話。
他……不會是想把我們的事,說出來吧!

-10-
我是個膽小鬼。
我躲閃了。
於是那人白玉的手就攥成了拳。
頗有些無力地垂在了自己的膝前。
在場的夫人們都嚇了一跳。
陳芳韻更是沒想到陛下會動怒,此時嚇得面色如紙,花容失色。
空氣安靜得可怕。
我小心翼翼地望過去。
就和他黝黑的眸子撞了個正着。
他很生氣。
我瑟縮了下肩膀。
然後,他氣得狠了收回目光不再看我。
本以爲陳芳韻這邊再無轉機。
誰知他卻突然說:
「宮中空曠,剛巧夠陳小姐容身,你擇日進宮陪伴母后,就住在……母后宮中的偏殿裏吧。」
我心頭一緊,顧不上失了禮數的抬頭。
他正看我。
鼻子一酸,通紅的眼眶險些當場哭了出來。
他看我的眼神又氣又笑。
最後深吸一口氣,抬手指了指我。
「陳小姐一人入宮難免孤單,你便也入宮來吧,當個玩伴。」
心頭悶悶的,有些委屈。
我也不知委屈的滋味從何而來。
可我……不想給陳芳韻做玩伴。
高大的男人邁步走到我身前,我彎腰行禮,還帶着些許的哭腔。
「姐……陛下。」
他無聲嘆息。
留下一句:
「就住在你姐姐從前的宮裏。」
「當是……替朕陪陪她了。」

-11-
我坐在姐姐從前的芳翠宮,有些悶悶不樂。
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就是覺得開心不起來。
【茵茵知道難過了是好事,這說明我們茵茵長大了啊,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
【是因爲姐夫讓你給陳芳韻做玩伴,還是因爲太后給他找老婆,又或是……因爲住到芳翠宮,想到了姐夫曾經也對姐姐那麼好呢?】
見我不語,彈幕最後下了結論。
【茵茵會生氣,那是因爲茵茵在意姐夫啊,傻丫頭,你動心了!】
懵懂的心思被戳破。
我眼神晦澀地看着面前姐姐生活過的地方。
最後難免淚眼婆娑起來。
是啊,我就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姐姐去世後,我卻不知廉恥地貪戀上了姐夫。
甚至是對已經亡故的姐姐,產生……嫉妒。
【笨蛋茵茵!你喫醋那是因爲是你姐夫故意的啊,他故意氣你!】
【上次涼亭裏,他都說娶你當皇后了,卻被你拒絕。剛纔他想公開說娶你,你又畏畏縮縮的拒絕,他每次都能逼你就範,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是皇帝,又不是泥人,哪會沒有脾氣,偏生的還要被你水汪汪的大眼睛求着。想多多的見你,還要藉口讓別的女人進宮,給你的清譽作保,茵茵啊,你姐夫還是想得太全面了!】
渾身猛地一怔。
讓陳芳韻入宮……是爲了我?
仔細想想,是了。
若我一個人進宮,姐姐已經去世,於理不合。
面頰微微泛紅。
心裏甜得直冒粉紅泡泡。
甜絲絲了半晌,我紅着臉小心翼翼地和軍師請教。
「那我要不……感謝一下姐夫?」
彈幕桀桀桀桀桀地開始出主意。
還沒商量出個頭緒。
就聽到外面有人來了。
是陳芳韻來找我。

-12-
我伸手揉了揉臉去門口迎人。
「陳小姐進……」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陳芳韻抬手擋開。
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帶人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點評。
「這芳翠宮倒是不錯,不過這裏的花草太俗氣,要換成別的。」
「那邊的擺件也小家子氣,日後換成白玉的,會好很多。」
「還有這裏,記得種上一棵桃樹,多子多福,夏日還能乘涼。」
我有些懵。
追上去擋住她。
「陳小姐,這裏是我姐姐的宮中,你……」
她皺了皺眉,看我的眼神帶着三分的不悅。
「在宮裏怎麼開口閉口就是死人?你怎麼學得規矩?」
「再說了,即便曾經是她的宮中又怎樣,如今她人都沒了,我又是後宮中唯一被陛下點頭進宮的,日後這後宮什麼不是我的?」
我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捏着指尖想反駁,嘴巴笨笨的,卻把臉都憋紅了話也沒說出來。
好半天才吭哧出了一句:
「纔不是!」
抬眼一看,面前的人早就進了屋子。
留我一個人在門口發呆。
【茵茵寶貝快去!那個陳芳韻在動你姐夫送你的禮物!】
看到面前閃過這句話,我想都沒想就衝了進去。
屋內的桌子旁,陳芳韻正拿着長安堂新出的桂花簪往頭上戴。
旁邊還放着迭放整齊的連雲裳,和一碟子新做的糖糕。
那是……我上次害怕時說過的……
桂花簪戴到了陳芳韻頭上。
她一襲碧裙,瞧着般配極了。
左右照照銅鏡,眼裏露出滿意的神色。
「陛下當真是很是喜愛你姐姐,人都死了,京裏出了新樣式還送過來。」
「日後,這些便都成了我的,只盼着陛下待我比她更甚。」
纔不是。
纔不是呢!
那是……姐夫給我的!
我想告訴她,但又不敢說出口!
我急得咬破了嘴脣。
最後乾脆心一橫衝上去搶那隻簪子。
然後……
我就被罰了。
在宮中動手是大忌。
陳芳韻身邊跟着太后賜給她的嬤嬤。
太后得知此事,罰我跪在宮門口三個時辰。
太后的旨意哪有人敢違背。
是矣,商棲鶴和大臣們商討完國事,出了議事廳,收到暗衛稟告時,我已經跪到膝蓋青紫。
「茵茵。」
見到我的慘狀,他皺着眉頭雙手顫抖地抱我。
這次,我沒縮回去。
而是哭得臉都花了地撲進他懷裏。
「嗚嗚嗚,姐夫……那是我的……是我的桂花簪。」
「你給我的!」

-13-
桂花簪子打鬥中壞了。
連雲裳被撕碎,糖糕也落在地上沾了泥土。
褲子被掀起,露出慘不忍睹的膝蓋。
我窩在țű₍商棲鶴的懷裏,疼得止不住地啜泣。
「姐夫,好疼啊……」
冰涼的藥一點點地塗抹上來。
說不出的冰涼和疼痛。
寬大的手掌掐着小腿。
某一下特別疼時,攥緊的指縫裏還能看到泄出的嫩肉。
「……叫你跪你就跪,頭一次見你這麼聽話,我說的怎麼就不聽?」
「對着我膽子那麼大,別人欺負你就忍着。」
「還被人打成小花臉,出息!」
拽着他的衣襟。
我抬頭眼巴巴地看他。
「我沒忍着,我想搶回來了……我打贏了的!」
「陳芳韻被我打得可慘了!」
「太后是你娘……罰跪就罰跪了……我總不能去打她的……」
鼻子被輕輕剮蹭。
商棲鶴露出了無奈地笑。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想打太后了。」
膝蓋被妥帖地包好。
他抱着我看着滿地狼藉。
面容逐漸沉了下來。
「陳大人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見他沒看我,肚子餓極了的我將手摸向了桌上的糖糕。
細白的手被大手按住。
「茵茵餓了?」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那天的涼亭。
面色微紅地點頭。
他抱着我往桌邊走去。
吩咐人去準備喫食。
我被他抱在懷裏,看他姿態優雅地爲我佈菜。
Ṱű̂ₐ眼神從他的手,看到了他的臉。
然後沒出息地嚥了咽口水。
他以爲我餓壞了,伸手點了點我的脣。
「小饞貓。」
剛要拿走。
就被色慾燻心的我張口咬住。
聲音含糊地喊他:
「姐夫……我好餓啊……」
「可以喫喫你嗎?」
彈幕又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們茵茵原來是天然釣系!把姐夫釣得死死地!】
【死戀愛腦的手指動了,那是他每次隱忍的小動作,是怕太兇嚇到茵茵習慣用畫春宮圖遮掩。】
【這誰受得了啊,軟糯的老婆坐在自己懷裏,一臉依戀和懵懂地說着放蕩大膽的話,啊啊啊啊啊,快上啊!不上不是真男人!】

-14-
隔天,我被小轎子抬到了太后的慈寧宮。
商棲鶴冷着臉坐在太后對面。
母子二人說着話,我坐在御賜的位置上,對面站着陳芳韻。
她一臉委屈,白淨的臉上還帶着青紫。
而我坐在座位上除了腿,看着倒還好些。
「小丫頭不懂規矩,教導些就好了,怎麼這些小事還讓陛下操心?」
這話是再說底下人告狀不懂事了。
商棲鶴眸子微動,輕笑一聲。
「在外面沒有規矩是家中教子無方。」
「入了宮門,卻這樣野心勃勃不加遮掩,難道是當朕太好說話了?」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
太后也皺眉不好再多說什麼。
抬眼往下看來,就瞧見我坐在小墩子上,紅腫着脣。
面有疑惑,再凝神看來。
突然就笑了。
開口道:
「小丫頭打鬧是過分了些,打人不打臉,怎麼卻連嘴都打腫了?」
陳芳韻猛地轉頭看我。
我面色一紅,下意識地伸手擋住。
整個人羞得幾乎快要鑽到地底了。
商棲鶴一貫冷靜自持的面色也有些掛不住。
表面看似穩當,實則耳尖已然通紅。
太后不動聲色地看了左右。
隨後捏着手帕笑了。
「我瞧着陳家這丫頭確實有些沒了規矩,不如送回家再教養幾年吧。」
「平安,去,好生把陳小姐送回府中。」
一旁的嬤嬤應了聲。
帶着兩個宮女走到了陳芳韻面前,笑意吟吟道:
「陳小姐,請吧。」
我紅着臉還有些懵懂。
就見彈幕已經開始開什麼香檳了。
【哈哈哈哈哈,太后是看出來了吧?是吧是吧?這宮裏敢啃茵茵的人,除了她兒子還能有誰有這種膽量!】
【上一屆的宮鬥冠軍要是沒有這點眼色,怎麼能當太后?】
【我就說嘛我家茵茵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她,我說這話,誰贊成誰反對?】

-15-
陳芳韻被送出宮後,太后說身子乏了,把我們趕了出來。
我膝蓋有些疼,有心想讓商棲鶴抱抱我,撒撒嬌。
衆目睽睽,卻只能羞澀地用指尖勾勾他的手。
「姐……姐夫,我先回去了。」
面上說着告白的話。
實則揹着宮女和太監的,被身子擋着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小臂。
看着沉穩的冷靜的帝王在指尖下,呼吸漸沉。
我有些壞心眼地佯裝腳下不穩。
藉着摔倒,就重重捏了姐夫一把。
他呼吸瞬間一窒。
眼露震驚。
「茵茵是……故意的嗎?」
扶着他站好。
兩個人離得很近,距離親密。
我立馬瞪大了無辜的雙眼。
「姐夫你說什麼啊?」
「茵茵怎麼聽不太懂呢?」
他隱忍地抿住了脣,額間青筋繃起。
忍了又忍,他最終沉着聲音喊我。
「茵茵,鬆手!」
彈幕震驚:
【誰說咱們茵茵膽子小的,這不是膽大包天了嗎?什麼陛下,什麼姐夫,全部都逃不出我掌中乾坤!】
【哈哈哈哈哈哈,茵茵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真害怕無辜時會小小磕巴,說謊的時候則是言語流暢。】
【陳芳韻已經被趕出宮,我就在想姐夫什麼時候,開始實踐密室裏的一千多春宮圖,迫不及待了屬於是!】
然後,當天夜裏,我就被矇住眼睛帶進了一間房。
我有些怕怕地小聲喊着商棲鶴。
「是你嗎?……姐夫?」
「你不要嚇我啊……」
眼前的薄紗被修長的手指打開。
緊閉的密室內亮如白晝。
我卻在看清全部景象時,心中一驚。
腳下踉蹌往後,撞入結實的懷中。
即便早就從彈幕上得知,商棲鶴繪畫了許多我和他的春宮圖。
可這些真擺在面前,貼滿四面牆壁時,還是頗感震撼。
一幅幅人影糾纏。
一面面香汗淋漓。
畫中的女孩從回眸輕笑的青澀țū́ₑ,變成褪去嬰兒肥的嬌憨,再到成人後的香肩半露,美人垂淚。
畫工卓絕,好似從我十四五歲就開始記錄。
一路記載我的成長,畫的主人也在等我長大。
直到畫上的少女成年,那壓抑許久的慾望逐漸蓬勃,最後在此刻迸發。

-16-
太后寢宮。
太后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中自己,突然笑了。
問身後一同長大的平安嬤嬤。
「你瞧那鶴兒護着的那丫頭,像不像那年燈節遇到的那個?」
平安嬤嬤思量片刻,也跟着笑了。
「記不大清了,只記得那丫頭眼睛又圓又大,笑起來脣畔還有酒窩。」
太后定定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那年我得罪了貴妃,身份處境大不如前,連累着鶴兒也跟着受陛下的冷遇。」
「以至於出宮看燈,竟有人前來刺殺。」
那夜亮如白晝。
太后帶着孩子身邊卻只有平安嬤嬤一人。
有人亮了刀劍,四處都是驚慌嘈雜的人流。
孩子被人裹挾進了人羣。
眨眼間就不見了。
太后中了一劍,險些喪命。
卻捂着傷口走了許久,才終於在街邊的筐子底下,找到了還是孩子的商棲鶴。
他面上帶傷,眼中也有驚慌。
卻還是緊緊護着懷裏的女娃娃。
女娃娃倒是膽子大得很。
仰着頭,頂着大大的笑臉給他臉上的傷口呼呼。
「娘說呼呼就不痛了。」
「小哥哥長得好看,不要留下疤痕纔好。」
太后被送回宮中治療。
要分別時,商棲鶴問她:
「你的爹孃呢?」
小小的女娃娃愣了下,隨後懵懂地說:
「人好多的,母親攬着姐姐,爹爹拽了母親,我跑得慢……」
「被落下了。」
年長几歲的少年人心口猛地一疼。
念及母親的傷勢,只能匆忙分別,派人去送了小丫頭回家。
送完人的屬下回稟時,他問了是哪家的丫頭。
屬下說了梁姓。
從回憶中剝離思緒,太后緩緩起身。
「從前鶴兒要娶梁寧寧,我還說家世不匹配,那丫頭……心思太多,不是個能長相廝守的人。」
「入了Ŧũₓ宮後,鶴兒待她冷淡,我還以爲他隨了他父皇那般喜新厭舊的性子,還與他發了幾次脾氣。」
「現在看來,怕是我兒也被人算計,有苦說不出啊。」
難怪那梁寧寧入宮三年,竟是連身子都未破。
碰都沒碰,哪來的孩子啊。
平安嬤嬤服侍太后躺下。
吹了燈。
黑暗中嘆息着回了句:
「陛下是隨了娘娘的,從一而終,落子無悔。」
混沌的夢魘中,太后娘娘好似又看到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那是她等了一輩子的少年將軍。
只可惜,斯人已逝, 空留遺憾。

-17-
自從上次密室內的開誠佈公。
姐夫……商棲鶴那真是半點不遮掩自己的佔有慾。
直接把我從芳翠宮,提溜到了棲鳳宮。
前朝收到消息後, 滿朝文武人人都驚呆了。
朝上向陛下諫言。
下朝就立刻圍堵只能站到最邊邊的我爹。
想從我爹口中問出些許消息。
還有的乾脆直接地湊近乎。
我爹前幾日都在城外翻地,種地, 累得半死不活。
終於回家了,一連睡了好幾天。
根本不知道我入宮這事。
就連入宮都是從面前的大臣們口裏得知。
懵懵懂懂地就被餡餅砸了個滿頭。
急的他伸手拽住面前的同僚,面紅耳赤地問道:
「真的?我家茵茵真的被陛下帶進了棲鳳宮?真的是我家茵茵?」
傳話的太監跟商棲鶴學話時, 我就在旁邊。
瞧着他學得有模有樣, 笑得我前仰後合。
商棲鶴寵溺地擦掉我臉上的墨汁。
「做事如此不沉穩, 就罰他……去祕書省著書吧,也養養性子。」
我眼睛一亮。
這是給我爹升官了?
我爹這人吧,急功近利, 一心仕途。
能力是有的,就是人緣不好。
雖然他不算太疼我,但卻也算是個好爹爹。
就連母親過世, 娶了後母進門,也是尋的一個性情不錯的後母, 也算沒有苛待我。
我湊過去,仰着小臉看他。
學着彈幕吹彩虹屁。
「哇!這個英明神武,氣宇軒昂,運籌帷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人是誰啊?」
「原來是我的親親姐夫啊,真的好厲害啊~」
他捏的筆放下,挑眉看我。
「還叫姐夫?」
我舔了舔有些乾澀的脣,一臉無辜地:
「棲鶴哥哥不覺得……姐夫更刺激嗎?」
「還是你想聽……夫子?小叔, 抑或是……相公?」
脣被狠狠咬住。
桌面的奏摺被我壓在身下, 好似那日在涼亭內。
「茵茵這般撩撥, 相公怕是等不到大婚那日了。」
小腿不老實地踩了他一腳。
我學着春宮圖的樣子,香肩半露, 怯生生地扭頭看他。
「相公……奴家好生怕怕~」
一瞬間,沉穩的帝王被慾望俘虜。
所有的理智燃燒殆盡。
那一日的龍塌之上, 翻雲覆雨, 落下紅梅朵朵。
月餘, 陛下登基八載, 終於舉辦了封后大典。
舉國同慶。
番外:蘇崢。
剛打仗回來,我爹就差點把我的婚事定出去。
好在當天陛下來了梁家。
這才保住了我的婚事。
想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刁蠻丫頭,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都差點訂婚了,她卻半點不在意自己。
滿腦子都是下次打仗要我帶上她。
我冷哼一聲:
「你以爲誰都能去打仗呢?」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少將軍嗎?這點能力都沒有?」
「沒用!」
她扭頭氣鼓鼓地就走。
氣得我連忙追上去。
「打仗是兒戲嗎?我自然只能帶親信之人。」
她猛地回頭。
「我們一同長大, 難道我還能是奸細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推拒的言辭想了又想。
最後腦子一抽,說了真心話。
「我要帶也只帶我娘子去, 你要給我當娘子嗎?」
大大咧咧的少女頭一次露出小女兒的羞怯。
「誰要給你當娘子啊!」
看她羞憤地跑走。
我有些焦急地撓了撓頭。
又惹生氣了。
明明每次都想和她多待一會, 卻總是惹她生氣。
唉,啥時候能把人娶回家啊。
誰承想,不到一個月, 我爹上朝就說陛下要辦喜事了。
我沉着臉沒說話。
陛下的喜事關我什麼事?
我自己媳婦都沒搞明白呢。
然後大喜之前,我替我爹去了梁家。
走錯了路,遇到了梁二小姐,禮貌地問候了幾句。
說話間, 只感覺背後陰風陣陣。
嚇得我以爲要得風寒了。
結果,前腳剛回了家。
後腳陛下的賜婚旨意就到了。
嗯?
接完旨意後,我看着上面的兩個名字喜極而泣。
陛下!
明君啊!
末將必定誓死追隨您!
一生一世!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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