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嫉妒弟弟給晏時安送午飯,我故意找茬,逼着他給我下跪舔鞋。
眼前卻憑空出現一串彈幕。
【原來主攻的奇怪屬性就是這麼被激發出來的!】
【男配調的一手好愛慕啊。】
【woc,喫這麼好,給我也舔舔~】
【男配你快躲開!他真要舔你鞋了!】
晚了。
已經舔了。
-1-
晏時安的長相很出衆,毫無瑕疵的臉龐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觀察都堪稱完美。
而此刻這個完美的藝術品,正雙腿分開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將我鞋上的奶油舔乾淨。
那串憑空出現的彈幕還在增加。
【男配,你怎麼又在獎勵他?】
【主攻今晚肯定又要三個小時睡不着覺了。】
【woc,爽死他了!】
……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回過神,猛地抽回腳。
「還沒舔乾淨呢。」晏時安抬起頭。
不知道是不是被彈幕影響了,對上他的眼睛,我莫名有種在大街上被人強姦的既視感。
胃裏一陣噁心,我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晏時安偏了偏頭,用手背抹了把嘴角。
與此同時彈幕再次飆升。
【啊啊啊啊啊!獎勵怎麼還迭加了!主攻直接,GG Bond,童話裏做英雄……】
【果然,你們的生活就是一場巨大的,沒有安全詞的艾斯愛慕!】
【男配你完了,主攻可是有小學學歷的!】
【姐妹們,不說了,點擊跳轉第 49 章,陽臺做飯,香香。】
【謝謝姐妹指路!】
第 49 章?
陽臺做飯?
還香香?
這尼瑪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2-
把晏時安丟給小弟後,我用一節課的時間從彈幕裏拼湊出了大致劇情。
我是一本狗血 BL 小說的男配。
是主角攻晏時安的啓蒙黃月光。
主打一個人傻,錢多,還惡毒。
而我的弟弟江辰佑是這篇文裏的萬人迷主角受。
我每天的日常,就是圍着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轉。
我暗戀他。
並且病態地想要佔有他。
像條瘋狗一樣。
任何試圖靠近他的人都會被我咬上一口。
晏時安就是那個經常被我咬的。
咬着咬着。
他就爽了。
……
我啃着筆。
不是,這對嗎?
當然劇情遠不止這一點,後續內容我還得接着看彈幕。
不知道彈幕能不能和我實時互動。
要是能一問一答,那可就方便多了。
正想着等下課找個地方試試,下課鈴聲就響了。
這彈幕好像就我自己看得到,爲了防止被人當成自言自語的傻逼。
我決定逃學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結果前腳剛走出教室,後腳我那兩個小弟就頂着一臉包跑過來了。
我看着他倆的豬頭,擰着眉道:「讓你倆收拾晏時安,你倆跑去掏蜂窩了啊?」
小弟 A 哭喪着臉:「哪能啊,起哥你不知道,你前腳剛走,後腳我倆就被晏時安給收拾了。」
「草!」我恨鐵不成鋼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倆人收拾不了一個,廢物!」
小弟 A 喫痛躲到小弟 B 身後,縮着脖子不敢吱聲了。
小弟 B 硬着頭皮接下他的話,繼續道:「起哥,那小子練過,別說我倆了,再來十個也不夠他打的,就算是你也不一定……」
我沒好氣道:「放屁!他連老子一根毛都碰不上。」
彈幕又出現了。
【主攻以前在地下打黑拳的時候,男配還在對着夕陽尿尿呢。】
【唉,男配,你還不懂嗎?主攻是隻讓你打,喜歡被你打啊。】
【光是打還不夠,主攻還想被男配掐着脖子強吻,被命令跪下來像小狗一樣對男配搖尾巴,還想嗶——的時候被嗶——到嗶——最後嗶——】
最後這條是電報機轉世嗎?
-3-
隨手摸了把票子打發走兩個廢物小弟。
我沒再回去上課,而是直接開車去了我在東城買的那套公寓。
走進客廳,我開門見山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彈幕短暫停了幾秒,然後爆了。
【霧草!霧草!男配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媽呀!他能看到我們!】
【我嘞個豆,寶寶,眼熟媽媽,媽媽 ID 是廣東性感母蟑螂……】
……
我有些煩躁地扯松衣領:「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回答我的問題。」
【如你所見,我們是這篇小說的彈幕。】
我不屑一顧:「切,我怎麼相信你們?」
我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小說裏的角色?
還特麼是個男配。
老子要顏有顏要錢有錢,就算是紙片人,那也得是個主角啊!
彈幕紛紛開始自證。
【男配你要是不相信的話,現在打開陽臺門爬到隔壁,往裏面看有驚喜。】
【主攻正聞着你的衣服……嘿嘿嘿。】
【主攻都快掄出火星子了,男配你快去救火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讓我爬陽臺去隔壁?
這尼瑪跟入室搶劫有什麼區別。
萬一隔壁住的是個女生咋辦?
不過就算是個女生,我長這麼帥,也是她更賺。
帶着好奇的心態,我在彈幕的慫恿下走到陽臺。
【男配莫急,你還是帶點東西吧。】
我邁出去的一條腿又縮了回來,謹慎地朝對面看了一眼:「帶什麼東西?」
難道晏時安躲在臥室裏準備報復我?
【油,不過你家應該沒有專用的,隨便帶點啥油都行,花生油,菜籽油,橄欖油……】
我皺眉。
合理懷疑彈幕在給賣油商做廣告。
我衝彈幕翻了個白眼,單手撐着圍欄,稍微用力就翻到了隔壁。
憑藉我多年逃課翻牆的經驗,落地時很輕,幾乎沒有聲音。
這棟公寓的戶型都一樣,陽臺正對臥室,玻璃門內一覽無餘。
我看到晏時安將臉埋在我的球衣上,正貪婪地聞着上面的味道。
我從腳底生起一股無名火,大步拉開門。
「晏時安!你 TM 的!」
-4-
【我去,男配,你好勇!】
【就這麼直勾勾地進來了?你這跟把自己送上餐桌有什麼區Ţūₛ別?】
【主攻,快別惦記你那破衣服了,本尊送上門來了。】
【主攻,就是,那個,我們喜聞樂見的那個,你懂的,快端上來吧。】
只可惜晏時安看不見彈幕。
但他能看見我。
在我闖進來的那一刻,晏時安及時反應過來,用我的球衣蓋住腹部。
我看着我那被揉成一團的球衣,氣得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咬死他:「晏時安!你知不知道老子費了多大工夫才弄到這球衣的?!老子穿了兩次就不見了,居然是被你給偷了!」
晏時安仰頭看着我,露出俊美而鋒利的五官:「不是我偷的,是你扔給我的。」
我氣得牙根癢癢:「你放屁!」
「上週你拿書包砸我,球衣就在裏面。」
「怎麼可……」我張了張嘴正要反駁,轉念一想,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但這並不能消減我的怒火。
我大步走到他身前,一把攥住球衣:「還給我!」
晏時安按得很死:「現在……還不行。」
我氣笑了:「晏時安,人窮也得有個度吧?拿了別人的東西不想還?信不信老子打死……」
彈幕又跳出來了。
【誰要看你倆搶衣服啊,我要看做飯,快點的,我趕時間。】
【男配你的關注點是不是跑偏了?!男主可是拿着你的衣服在 DIY 啊!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眼裏就只有你那破球衣。】
我瞪大眼睛。
它纔不是什麼破球衣呢!
上面有我偶像的親筆簽名!
【快點吧,再晚不趕趟了,主受這會兒都走到樓下了。】
【就是啊,看得我那個着急啊,啊,主受上電梯了。】
【沒時間了,主受要敲門了,下面沒有你的戲份了,男配你要不再翻回去呢?】
主受?
我用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彈幕口中的主受是我弟,江辰佑。
下一秒門鈴聲果然響了。
晏時安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完全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彈幕從一開始的要我趕緊來,變成了要我趕緊走。
走?
我走個屁的走!
-5-
拉開門,江辰佑的身影闖入眼中。
他皮膚白皙,眉眼如畫,個子略矮我一點,精緻得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
看得我這個弟控心神一蕩。
江辰佑手上捏着一盒藥,原本揚起的笑臉在看到我那一刻變成了驚惶。
「哥?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知道我在這裏買了套公寓的事。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藥名,很常見的一款治療外傷的藥。
我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明知故問:「你來做什麼?」
「給時安送藥,」江辰佑緊張地往裏看了兩眼,「哥,你沒必要追到人家家裏打他吧?」
我往後退了一步,把他讓進來:「你哥還不至於那麼惡毒。」
江辰佑拿着藥一路小跑進臥室。
看着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心裏一陣不爽。
轉身一腳踹翻了椅子。
彈幕開刷。
【喲,還喫醋呢,等你被主受掏空家產,折磨至死,看你還醋得起來不。】
【光顧着磕你和主攻了,差點忘了你會死在主受手上。】
【媽的,作者僞人一個,小三的兒子可憐,原配的兒子就不可憐了?我就喜歡男配,主受給我退退退!】
【珍惜眼前還有手有腳的男配吧,這麼好看的寶寶,真捨不得他死,尤其是被五馬分屍那種慘不忍睹的死法。】
什麼情況?
我一時間怔在原地,不可置信道:「你們說我死在江辰佑手上?」
彈幕七嘴八舌地開始跟我描述劇情。
-6-
我是江氏集團的嫡長公子。
江辰佑表面上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實際上是我爸趁我媽生產虛弱的時候,偷偷將小三的孩子調包過來的。
而我的親弟弟因爲先天發育不全,一生下來就死了。
我腳步有些不穩,一下跌坐到沙發上。
江辰佑十八歲那天跟我坦白了自己不是我親弟弟的真相,卻隱瞞了是小三的兒子這點。
只說我爸是爲了安撫我媽從孤兒院抱養的。
當時我是什麼反應來着。
……
我他媽差點高興瘋了!
我打小就喜歡我弟,一直以來都是超出哥哥對弟弟的喜歡,得知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時候,我差點沒忍住把人給強了。
結果到頭來,我倆不僅有血緣關係,還隔着一層上一輩的恩怨。
我靠着沙發,有些頭疼地揉揉額頭。
彈幕還在繼續發。
江辰佑的生母是我媽資助的一個女大學生。
那女人是個孤兒,通過我媽和我爸結識,從而滾到了一起。
因爲無顏面對我媽,生下江辰佑後就離開了。
她在走之前給他的兒子謀了一個好的前程。
我媽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小兒子,竟然是丈夫和小三的私生子。
江辰佑作爲這篇小說的主角。
從小受家族打壓,哥哥迫害,最終絕地反擊成了富可敵國的頂級財閥。
而我對於他來說,充其量就是個絆腳石,連個對手都算不上。
我感覺自己的頭快要裂開了。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老子這麼多年的喜歡算什麼?
算我有顆心嗎?
彈幕開始安慰我。
【男配你也別太難過,雖然你殺青很早,但是你戲份很野的。】
【沒錯沒錯,尤其是跟主攻,做起飯來,那叫一個香飄十里。】
【沒錯沒錯,全篇的車都讓你倆開了。】
我張了張嘴,正想懟彈幕幾句,臥室裏突然傳出一聲怒喝。
下一秒江辰佑紅着眼眶跑出來了。
江辰佑的眼睛很大,很亮,哭起來紅紅的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我的心一下就軟了。
我想象從前那樣上去擁抱他,安慰他。
趁機揩油……
我垂下手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媽的,給老子清醒一點!
-7-
江辰佑跑到我身前站定了。
「哥……」
一聲哥叫得我半邊身子都酥了。
我梗着脖子,愣是忍住沒動:「怎麼哭了?」
「時安不喜歡我給他擦藥,」江辰佑擦Ṭŭ̀₀着眼淚,小聲啜泣道,「哥,你以後不要再打時安了。」
江辰佑不是第一次求我放過晏時安。
但這次我答應得很乾脆:「好,不打了。」
江辰佑怔了一下,絲毫沒料到我會同意:「哥,你真的不打他了?」
「真的不打了。」
我都放棄你了。
還打他做什麼。
江辰佑狐疑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確實看不出半點說謊的痕跡後才滿意地笑笑:「那就好,下午還有課,我先回去了。」
我跟着他一起出門。
「哥,你也不要總是逃課,我們一起回學校吧?」
我拒絕了:「我車今天限號。」
我十幾輛車,輪流一天開兩三輛都不帶限號的。
換作平時我早巴巴地送他回學校了。
事出反常,江辰佑側過頭看了我好幾眼。
我微笑着衝他揮手告別,等電梯門關上,又飛快殺回晏時安的房間。
出門的時候我留了個後手,沒把門關嚴。
晏時安八成也沒想到我會殺個回馬槍,就那麼朝氣蓬勃地從臥室走出來了。
-8-
有夠操蛋的。
感覺眼睛不乾淨了。
我一時間忘了找晏時安是要幹啥,邁進去一半的步子又縮了回來,轉身回了自己家。
等我把鞋子踢飛撲倒在牀上,才後知後覺地操了一聲:「忘了問他爲什麼也住在這裏了。」
彈幕回答了我的問題。
【這個問題好,我們來爲你解答。】
【晏時安一週前就搬過來了。】
一週前?
我也是差不多那個時候纔買下這間公寓的。
這個地方不算貴,房間也不大,唯一一點好處就是離學校近。
我不住校,家裏的老宅離學校又遠。
除非是江辰佑也回家,一週的多數時間,我都住在這裏。
【他打三份工才攢下的房租,就爲了滿足自己的變態窺視欲……】
「woc!他不會在我屋裏裝攝像頭了吧?」
我騰地一下坐起來,緊張地四處打量。
【男配別慌,目前還沒有。】
什麼叫目前還沒有?
「也就是說,以後會有了?!」
【以後你倆都坦誠相待了,裝個攝像頭咋了。】
……
被彈幕這麼一說。
我突然開始好奇晏時安的故事了。
彈幕很慷慨,一股腦全說了。
-9-
晏時安是財閥遺留在外的獨生子。
因爲家族前身不乾淨,內部相爭時,爲了保住血脈,晏時安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丟棄了。
從小孤苦無依,在地下賭場靠着打黑拳過日子。
自己賺錢供自己讀書,竟然考上了全省最好的 A 大。
尼瑪。
老子進 A 大全靠砸錢。
主角果然都是天賦怪。
我暗自捶腿。
晏時安和江辰佑同級,兩人在新生報到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
只不過前期的晏時安並不喜歡江辰佑。
而江辰佑卻對他一見鍾情。
這時,身爲本作最強攪屎棍的我出現了。
我嫉妒江辰佑對他的喜歡。
故而處處針對他,丟書包,倒冷水,逼他下跪扇耳光,甚至囚禁……
什麼壞事我都做過。
偏偏作者那個癲婆不把我和他往劍拔弩張的方面寫。
非要通過我給主攻激發出一點特殊屬性。
我猛地坐起來。
這麼說。
我踏馬不就是主角們 play 中的一環嗎?
晏時安被我調得很好,曾一度看見我,就會主動把鏈子往我手上遞。
我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男主的啓蒙對象。
而且還是我在下。
等等……
我嫌惡地皺皺眉:「晏時安是個爛黃瓜?」
彈幕趕緊澄清。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至少跟你的時候還不是!】
【你可是主攻的黃月光啊,沒有你主角怎麼開啓自己的璀璨人生。】
璀璨人生?
指爛黃瓜嗎?
真尼瑪想去廚房給作者拿點美金。
-10-
晏時安的結局自然不用多說。
被財閥親爹認回,繼承萬貫家財,然後和江辰佑一起攜手奔赴幸福生活。
我氣得直咬牙。
憑啥我的結局就是個死呢?
不行!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從牀上爬起來,開始拿衣服。
【男配,你該不會是打算跑路吧?】
【沒用的,我行走小說多年,除了主受,沒人能從主攻手上逃出去。】
【認命吧,好好走劇情,別反抗,到時候還能少喫點苦。】
我咋舌,人家彈幕都幫着配角逃跑,你們倒好,生怕我能跑。
我沒搭理他們,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拿。
然後又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
「這件穿上去能不能豔壓晏時安?」
彈幕好像死機了。
我又換了一身:「這件呢?」
沒有得到響應,我索性不問了:「都是穿過的,不好看,還是定製吧。」
彈幕卡了一會兒,又恢復正常了。
【不兒,男配你這是要幹嘛?】
【我懂了,你是打算以身試險,誘敵深入對吧?】
【男配你太偉大了,好了快去吧,主攻已經在隔壁洗香香等着你了。】
我翻了個白眼:「老子是要豔壓他,豔壓明白嗎?」
彈幕不明白,他們只想上高速。
我眼瞅着聊天框從純字體演變成刷表情包。
實在忍不了了,開口道:「我沒打算跑,也不準備主動投懷送抱,我打算,攻略主角。」
彈幕開始刷晏時安的名字。
我搖搖頭,勾了勾嘴角道:「我打算攻略江辰佑。」
【天啊嚕,你瘋了?你倆撞號了你明白嗎?】
【男配啊,回頭是岸啊,兩個零是沒有結果的!】
【你們這樣跟對食有什麼區別?!】
……
擦。
你們懂什麼。
既然跑不掉。
上別人還是被別人上,孰輕孰重我拎得清。
-11-
江辰佑 19 歲生日宴會。
我直到晚上九點纔回到江家大宅。
從頭到腳連毛孔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這還不迷死他。
走進宴會廳,觥籌交錯間,一眼就看見晏時安正站在落地窗前抽菸,散落的額髮一絲不苟地梳上去,露出俊美而鋒利的五官。
他掐滅香菸,轉臉看來,那自然而然散發的強大氣息把他那身地攤貨都襯得矜貴起來了。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高定禮服和純手工皮鞋。
我?
豔壓他?
彼此對視幾秒,我轉過身,想跑。
前路卻被人突兀地擋住了。
「起少,怎麼這麼晚纔來啊?」不速之客一共有兩位,還都是熟人。
賀蘇言晃着酒杯:「這還用問,肯定是給咱們小壽星準備驚喜去了。」
「嘿,瞧我這腦子,」蔣闊和他一唱一和,「咱們起少這次準備送什麼?上次我記得是送了一架直升機吧?這次不得送個星球……」
我煩躁地抓抓頭髮:「送你媽。」
蔣闊愣了一下,我們仨從小穿一條開襠褲的交情,他一眼就看出我心情不爽:「怎麼了起少,誰惹你了?」
我微微挑起下巴,看向落地窗前的晏時安:「他。」
他們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露出瞭然的表情:「哦,難怪。」
「沒記錯的話,這小子是辰佑帶來的吧?」
「怪不得咱們起少生氣,這是喫醋了啊。」
對外,我和江辰佑是至親兄弟。
對內,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對江辰佑心思不純。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起少你安心陪辰佑過生日,這小子就交給我倆了。」
我不屑一顧:「就你倆?」
「咋了?不信任你哥們兒?」
「他以前在地下打黑拳的,」我冷哼一聲,「像咱們這種從小養尊處優,拿個包都覺得受罪的少爺,他一拳一個都不帶眨眼的。」
他們怔了一下,再看晏時安時,眼神都變得澄澈了。
賀蘇言靈光一閃,有點子了:「武的不行,我們可以用文的啊。」
我挑眉:「怎麼文?一左一右在他耳邊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讓他清心寡慾,放棄江辰佑嗎?」
賀蘇言神祕一笑:「下藥。」
你丫的管這個叫文的?
不過。
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我沉吟片刻:「利落點,人倒了就塞我屋,別被其他人發現了,宴會人多眼雜,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成。」
送走賀蘇言和蔣闊後,我隨手拿了杯無酒精果汁倚着沙發小口喝着。
彈幕又來了。
【男配,咱就是說,豔壓這方面,晏時安有主角光環,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比不過帥,咱們比漂亮,比可愛,比性感,比……】
「滾滾滾,老子是純爺們兒,比這些娘們唧唧的東西做什麼?」
我沒好氣地抬手揮開彈幕。
只可惜彈幕沒有實體,就算揮散了也會再拼起來。
【男配,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男配一心就想着豔壓晏時安了,豔壓給誰看都忘了。】
對啊。
我踏馬從早上五點起開始打扮。
除了豔壓晏時安,還有勾引江辰佑的目的啊!
我後知後覺地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從我到這裏開始,宴會的主角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我拉住一個送酒的服務生:「我弟弟呢?」
「小少爺說他不舒服,回房間休息了。」
我對着反光的酒杯抓了兩把頭髮,又理了理衣服,抬腳往樓上走。
彈幕開始叫囂 。
【男配別去!男二正在進行重要劇情!千萬不要打斷他們啊!】
【變態男二苦盡甘來就這麼一次機會,男配我勸你善良,千萬不要壞了好事!】
我腳步一頓。
「男二?我不是男二嗎?」
【嘿,瞧您說的,您活了不到三分之一劇情就死了,哪配當男二啊。】
……
草!
-12-
江辰佑的房間和我相鄰,我一口氣爬上三樓,還沒來得及走近,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低吟。
是江辰佑的聲音!
我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在開門和踹門之間猶豫了兩秒,彈幕趁機開始阻攔。
【男配,你好好想想,你最後可是死在了主受手上啊!他現在被男二醬醬釀釀,侮辱折磨,你應該感到高興啊。】
我猶豫了:「那都是後來的事了。」
【那他媽媽做下的那些事呢?你媽媽可是到死都被矇在鼓裏啊!】
「那也是上一輩的事了。」
彈幕傻眼了。
【你就一點不恨嗎?】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設,虧你死的劇情我還掉小珍珠了。】
【男配也就這德行了,爛泥扶不上牆,註定要被主角折磨致死。】
我垂下頭,五指慢慢收緊。
「我要去救江辰佑。」
「我要讓他活在我的庇佑之下,讓任何人都沒辦法欺負他,不讓他受一丁點委屈。」
【超絕戀愛腦,yue——】
【棄了,好感全無,男配太傻逼了,真是除了臉好看,一無是處。】
我全然無視彈幕的言論,繼續道:「我要把他養成一個錦衣玉食的廢物,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小少爺,讓他提不起奮鬥的慾望。
「然後在他最風光的時候。
「折磨死他!」
……
【但是話又說回來……】
【我嘞個超絕艾斯啊!媽媽的四十米大刀差點就伸出去了!】
【對嘛,這纔是惡毒男配應該有的絕望。】
【你小子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
彈幕刷得很快,我來不及一一細看,聽着裏面傳來的叫聲,我最終還是決定用手開門。
可纔剛剛伸出手,彈幕突然話鋒一轉。
【男配!快去你房間看看!】
【woc!那倆龍套給主攻下了啥藥啊,威力這麼Ţúₑ猛!】
【男配,你後面……】
我後面?
我後面咋了?
我疑惑地皺着眉,剛要轉身,一隻手忽然從身後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嘴。
下一秒我感覺腰被人用力收緊,轉眼間就被帶進了房間。
在所有人視線的無法觸及處,被人粗暴地按在門上。
晏時安的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髮絲凌亂地貼在臉上。
牙關緊咬,可仍有細微的喘息聲溢出,臉上的神情似痛苦又似在極力忍耐着某種洶湧的慾望。
我完全錯愕了。
感情那倆貨下的不是迷藥是泥馬……
-13-
【好刺激,劇情這才走到第十章吧?你倆速度這麼快,不愧是我最看好的 CP。】
【我說話黃,就不說了,專心看。】
【一言不合就上高速啊!受不鳥了。】
不是。
別光看啊。
想辦法救救我啊!
「江起……」晏時安低聲叫着我的名字,呼吸急促而紊亂,每一次起伏都透着無法抑制的躁動。
沒人會喜歡被人壓在門上,尤其對方還是這種狀態下。
我皺着眉,抬手就是一巴掌:「滾!」
這一巴掌用的力氣很大,抽完我自己的手心都火辣辣地疼。
我看到晏時安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但很快被他舔乾淨了。
順勢一起舔的。
還有我的手。
泥馬!
我猛地抽開手,改雙手掐他的脖子。
然後不出所料的,他又爽了,居然趁着我正面掐他脖子的時候,低頭吻了上來。
很淺的吻,碰一下就止住了。
晏時安湊到我耳邊低聲道:「我喜歡你掐着我的脖子和我接吻。」
我的手立馬觸電似的彈開了。
不行,他有病!
我轉身要跑,卻忽略了一點。
我本身就被他按在門上,面對面還好,這一轉身……
晏時安貼上來,低聲補上我的想法:「你倒是挺主動的。」
我主動你媽!
-14-
一向舉止沉穩從容的晏時安,粗暴起來比任何人都要過分。
「江也,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在想,如果把你按在身下狠狠玩弄,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晏時安的呼吸從耳邊掃過。
身後的壓迫感驟然變強了,我別過臉屈辱地貼着門,胸膛猛地繃緊了,危險的味道霎時充滿了狹小空間。
「晏時安,我踏馬要殺了你!」
「死在你身上的話,似乎也不錯。」
脣間的熱氣直吹進耳道,我避無可避,只好迎難而上,採用緩兵之計:「把我轉過去。」
晏時安沒有理會我,在昏暗的光線下極迅速地解開我的皮帶。
「你瘋了?!」
晏時安始終沒有講話,用實際行動向我證明,他就是瘋了。
他的力氣很大,一隻手加上身體的力量就讓我無法動彈。
我像條被綁在棍子上烤的魚一樣拼命掙扎,就是不Ťŭₔ配合他。
我反抗的力度太大了,晏時安只好暫時放棄更進一步,朝着我的大腿重重打了幾巴掌。
「老實點。」
手掌拍打大腿肌,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一下火氣就上來了。
比起在下,我更受不了被打。
尤其是被晏時安打!
「媽的!只有老子打你的份,什麼時候你也配打老子了?!」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用力撐着門,竟然真的掙脫開了。
我片刻不敢耽擱,轉身就是一記左勾拳。
老子打死你丫的!
打完我就收手,生怕他再舔我手。
受到藥物影響,晏時安反應不比平常,捱了一拳後步伐不穩,晃幾下才勉強站定。
他抬起頭,掃了我一眼,好像已經想好如何應對,讓我心裏有點發毛。
我裝模作樣地擺好架勢。
「來啊,像個爺們兒一樣戰鬥!」
哪怕被他打一頓我都認了。
但事實證明,晏時安總能在不經意間噁心我一下。
只見他露出期待的眼神,在我再次動手之前,偏了偏頭,露出沒被打過的左臉。
「別隻打一邊,這邊也打打。」
【就這個艾斯愛慕爽!】
【就這個嬤欲爽!】
【就這個爽!】
【爽!】
-15-
爽個屁的爽!
他是真有病!
我光速轉身扒着門把手,要逃。
晏時安這次沒再跟上來,只是默默地凝視着我逃跑的樣子。
「江起,這麼做有意思嗎?」
「哈?」
我按在門把手上的手收回來了,轉身面向他。
怎麼聽這語氣,他還挺委屈的?
「是你讓他們給我下藥的。」
肯定的語氣讓我幾乎一下喪失了任何狡辯的能力。
畢竟。
他們確實是經過了我的同意。
我無力辯解:「但我不知道他們下的是……」
晏時安陰森森地掃了我一眼:「是你讓他們把我送到你的臥室。」
我無力反駁:「我只是想讓你在我房間裏睡一覺。」
「這件事,我現在正在努力做。」
……
泥馬。
明明說的都是中文,我卻感覺如此無力。
「我會負責送你去醫院。」我有些煩躁地抓抓頭髮。
晏時安賭氣小孩似的別過頭:「我不去醫院。」
「那你就忍着。」
我撂下這句話轉身又要走。
「你不打算負責了嗎?」
我又又又一次轉過身。
古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今有江起三握門把手而不出。
晏時安沒給我開口的機會,繼續道:「沒想你是這樣的人。」
帶着赤裸裸諷刺的語氣,怎麼聽,都讓人很火大。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晏時安轉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走吧。」
「走?」我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跟上去,「你讓我走我就走?」
晏時安腳步不停:「既然你敢做不敢當那我也……」
我三兩步衝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領:「老子敢做不敢當?」
把我當孬種?
這我能忍?
「老子讓你看看老子有多敢當。
「跪下!」
後續內容詳情請見彈幕。
【有個主攻叫小千。】
【有個男配叫小北。】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他倆變成了小乖。】
-16-
事實證明,衝動的確是魔鬼。
不,比魔鬼更恐怖,至少魔鬼不會讓我下樓的時候雙腿打戰,渾身發軟。
晏時安饜足地跟在我身後:「需要我扶你嗎?」
「滾開!」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在心裏痛罵。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斯文敗類,魚香肉絲……
晏時安湊到我身邊:「昨晚哭得很好聽。」
我冷笑一聲:「等你死了我哭得更好聽。」
話音剛落,迎面對上了正在往樓上走的管家。
他看了看晏時安,又轉頭看了看我,微微屈身,欣慰道:「大少爺好久沒有笑過了。」
「……」
我現在相信這是本小說了。
管家說完,又衝晏時安道:「你還是大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男人。」
不是?
我,一個男人。
帶回來個男人。
大早上捂着勾子從同一個屋裏出來。
李叔你都快六十的人了。
接受能力這麼強的嗎?!
晏時安對他的話很是滿意,向我挑了挑眉道:「是嗎?」
「關你屁事。」
早幾年我一門心思都在江辰佑身上,清心寡慾地熬着,跟出家了似的,別說沒帶人回過家,我去夜場喝酒都不敢摸小鴨子的手。
至今都還是東城區太子爺圈裏的笑話。
晏時安聽不出我話裏帶刺似的,親暱地貼着我的肩:「我很高興。」
「呵呵,」我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有意思。」
管家立馬接道:「少爺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
你也很有意思。
彈幕精準吐槽。
【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四川。】
我揉了揉額頭,不知道勾子和頭到底哪個更疼:「李叔,我餓了,早餐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管家微微屈身,「我這就去叫小少爺起牀用早餐。」
我抬腳繼續往樓下走:「不用了。」
管家愣了一下,恍然道:「也是,今天是週末,小少爺可以多睡一會兒。」
「不,李叔,」我腳步沒停,「我的意思是,以後都不用再給他準備早餐了。」
管家還沒反應過來,彈幕先刷起來了。
【不攻略主受了嗎?不造神了嗎?不把他捧上神臺再高高摔下了嗎?】
老宅就這點不好,爲了保持原來的裝潢,沒裝電梯,我一瘸一拐地扶着扶梯往下走。
攻略個屁!
橫豎都已經被人上了,還巴巴地貼他幹嘛?
直接魚死網破,愛誰誰。
-17-
江餘海拿着報紙,正坐在餐桌前,手邊放着一杯咖啡。
他不過五十出頭,兩鬢卻已被歲月的霜刃削出斑駁的白。
見我和晏時安一起下樓,江餘海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江起,這位是?」
晏時安幫我拉開座位,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江叔叔好,我是江起的男朋友。」
我聞聲瞪大了眼,剛要反駁就聽見江餘海冷哼一聲:「什麼不三不四的窮小子都往家裏帶。」
【爹地啊~他纔不是什麼窮小子呢~】
【雖然他現在穿的是地攤貨,但他有個黑道背景的媽,財閥大佬的爸,武力爆表還只聽男配的話。】
【樓上的姐妹,中國新說唱沒你我不看。】
晏時安聽不見似的在我身邊坐下,幫我把餐巾迭放到手邊。
江餘海見狀怒氣更勝了,報紙啪一下甩到桌子上:「江起,你不是小孩子了,別隻知道玩,多跟辰佑學學。」
「跟他學?」我抬眼看向他,「學什麼?學他媽當三是吧?」
江餘海渾身一僵,變臉道:「江起,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辰佑?他一直以來潔身自好,怎麼會給人當三?」
我氣笑了:「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這下江餘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江起,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我一拍桌子站起來,把昨天晚上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了,「跟三生的孩子,讓原配帶了十幾年。
「我媽把江辰佑視如己出,到死都不知道他是你和三的孩子!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老種馬也有臉來教育我?」
江餘海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地變化着,等我說到最後一句,他已經大步走到了我身前,不留餘力地揚起手:「你膽子肥了敢跟你老子這麼講話!」
巴掌如破風之勢落下,卻在觸及我之前,被人在半空中穩穩接住。
晏時安握着他的手腕,平靜的話語裏,充盈着令人心臟發顫的冷冽:「這隻手不想要的話,你儘管打。」
他的話,讓江餘海凜然。
「管家,叫……」
「你可以看看,是保鏢先來,」晏時安冷淡地打斷他的話,「還是你這隻手先斷?」
說着他的手指微微收力。
江餘海的腕骨發出一聲脆響,整個人都隨着手臂翻轉的方向傾斜過去,見晏時安完全不懼他,又轉頭向我道:「江起,管好你的狗!」
我慢悠悠地喫着早餐。
「他可不是我的狗。」
晏時安轉過頭,如黑曜石的眸子,透出難掩的歡愉,當我意識到哪個點又讓他爽到的時候,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聽他道:
「汪汪。」
【好好好,狗狗文學也是被你倆玩上了。】
【主攻要是有尾巴,這會兒估計已經搖上天了。】
【就要狗狗 1,不懂狗狗 1 的有難了,狗狗 1 的精髓就在於得寸進尺,允許他上來蹭它就要舔你手,允許他舔你手他又要撲上來啃啃咬咬,一步步越界纔是好味之處。】
【樓上的姐妹!你會喫,跟你混!】
-18-
江辰佑聽到動靜跑下樓時,我正叼着煙在門口和保鏢大眼瞪小眼。
我抽一半風抽一半。
我沒有跟風計較,我知道風也有煩惱……
可轉念一想,風憑什麼抽我的煙?
於是我開始抽風,警告保鏢不許進來後,狠狠一腳踩滅菸頭。
回到餐廳,江餘海一巴掌,江辰佑更是兩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我媽還的。」
江餘海身體不好,被我扇倒在椅子上大喘氣,邊咳嗽邊抽氣:「江起!我可是你爸!」
「跟那個女人上牀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是我爸?」
江餘海臉一下白了。
江辰佑被我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得不知所措,捂着被扇腫的臉哭得梨花帶雨:「哥,你怎麼了?你居然捨得打我?你不喜歡……」
「閉嘴!」我轉身一腳踹翻椅子,「老子這輩子幹過最傻逼的事,就是踏馬的看上你!」
椅子在地上打了個圈,穩穩撞向江辰佑的腿,他一個不穩倒在地上。
晏時安見狀連忙上前一步。
江辰佑噙着眼淚,我見猶憐地仰起頭來看着他:「時安,我……」
晏時安目不斜視地繞過他,手在我腰上虛扶了一把:「腿抬那麼高疼不疼?這種事交給我,你坐旁邊看着就行。」
我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
要不是你,老子有必要搞得魚死網破嗎?
不過。
確實還挺爽的。
臥薪嚐膽算個毛,快意恩仇纔是真的爽。
至於主角會不會報復。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掌心傳來熱辣辣的燒灼感,我心情大好:「坐個屁,老子屁股也疼着呢。」
晏時安笑了,湊近了些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我側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行,去我家。」
「還是去我家吧。」
就隔一堵牆有什麼好爭的?
我翻了翻白眼,轉身就走。
晏時安連忙跟上。
【嗚呼,好爽,這樣纔是媽媽的乖寶寶。】
【就兩巴掌還是太便宜他了,這邊建議直接讓主攻教他們做人。】
【主受雖白眼狼,但實在美麗。】
【樓上的,你喜歡,那你嫁給他。】
【你老公。】
【你老公。】
【你老公。】
……
-19-
一直到車子駛出老宅,我才恍然間想起:「男二呢?」
晏時安點了一下剎車,轉頭看向我:「什麼男二?」
我怔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問出口了,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沒什麼。」
晏時安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又重新發動車子。
我看着彈幕出神。
男二叫傅錦懷,和江辰佑同歲。
曾與江辰佑就讀過同一所高中,後來因爲家庭原因不得已移民到國外。
爲人乖僻陰溼,行蹤不定,對江辰佑的癡迷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昨晚和江辰佑走完重要劇情後,天亮就消失了。
彈幕着重強調。
【男配你一定要小心,男二家世不俗,心狠手辣,主受搞垮江家害死你,他也有出一份力。】
【還有,他特別擅長黑客技術……】
彈幕突然一甩,劃出長長的一串黑霧。
安全帶猛然收緊,把我死死釘在座椅上,尖銳的勒痛感從肩部蔓延至胸腔,巨大的離心力將我狠狠甩向車門。
在晃的不是彈幕,是車!
「晏時安!」
輪胎在路面上發出尖銳的嘶鳴,我下意識地看向晏時安。
晏時安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
前車突然急剎,車尾因爲慣性劃出誇張的弧度,車身打橫停在正中,幾乎橫佔了整個路段,在最驚心動魄處停滯,車子透過墨色眼眸化成極端的冷靜。
「別怕,低頭。」
我聞聲用力往前傾。
下一秒身側的玻璃窗與車身擦肩而過,摩擦處還隱隱閃着火花。
車子再次平穩前進,我後怕地回過頭:「有人想撞死我?」
「不,」晏時安搖頭,「看他們的意思,在想要逼停。」
「他們?」
「一共有兩輛。」
話音剛落,第二輛從一側繞過來,以破風之勢飛速逼近。
大有要用車身將車子擠到路肩強行逼停的趨勢。
「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要是殺人不用償命,我真想穿越回剛纔一把掐死江辰佑。
「晏時安,他們的目標是我,你……」
「別說話。」晏時安打斷我的話,語氣中沒有絲毫緊張的感覺。
甚至還能空出一隻手,精準地按住我的後腦勺,往下用力。
「別抬頭,小心玻璃劃傷你。」
安全帶差點把我勒吐了。
但比起安全帶,更讓我感到不適的是晏時安將我的頭按在了他的腿間。
手肘抵着我的腦袋,還有要往下壓的趨勢。
「你踏馬……」
「你說話會讓我分心的,」晏時安滿臉的人畜無害,「乖,一會兒就沒事了。」
爲了不讓他分心,我保持着這種詭異的姿勢趴了很久。
直到刺耳的輪胎聲徹底消失。
我試探地抬起頭:「甩掉了?」
「還沒有,再趴一會兒。」
「哦。」
……
「現在呢?」
「還沒。」
又埋了兩秒,彈幕恢復穩定了。
【主攻真是詭計多端啊。】
【車都甩出去二里地了,還讓男配趴着,是誰別有用心,我不說。】
【男配無形之中又獎勵主攻了。】
……
我回過神來,猛地抬起頭:「你玩老子呢?」
-20-
駛入鬧市區後,我的神經纔算完全鬆懈下來。
他們手再長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鬧事。
這篇小說雖然三觀不正,但好在還有法律。
我用手鬆了鬆安全帶,緩解一下刺痛感,胸肩肯定勒紅了。
晏時安注意到我的動作:「怎麼了?」
我沒什麼好氣:「還能怎麼了,勒死爹了。」
晏時安減緩了車速:「我幫你揉揉?」
「揉屁,看路。」
「害羞什麼,又不是沒揉過。」
「滾!」
一路狂飆,除了玻璃刮花了基本沒啥事,偏偏在公寓門口和一輛小電驢蹭上了。
好在車速不快,小電驢車主歪在了花壇裏,連皮都沒破一塊,跳起來就嚷嚷。
「會不會開車啊!怎麼開的車!」
「你妹的!」我狠狠剜了晏時安一眼,拉開車門下車,「不好意思我……」
「不好意思的事少幹,」小電驢車主叉着腰,伸出一隻手,「賠錢!」
我煩躁地抓抓頭髮,一摸口袋才發現錢包忘了帶了,手機昨晚也沒來得及充電。
至於晏時安。
他身上那仨瓜倆棗的全交房租了,喫飯都是問題。
「下來,」我衝晏時安抬了抬下巴,又轉身看小電驢車主,「車賠給你了。」
晏時安一點不含糊,話音剛落鑰匙就丟了過來。
小電驢車主拿着鑰匙愣了愣,等我倆走出好遠了才反應過來:「來人啊!肇事逃逸啦!」
目睹一切保安上前道:「別嚷嚷了,你知道這車值多錢嗎?」
「我管值多少呢,這車窗都破了,一看就是二手車。」
「嘿,這輛車就算是五手的,也夠你花半輩子了。」
「哎,你啥意思。」
「這車最低七位數。」
「……」
我和晏時安前後腳走進電梯,關門的前一刻就聽到外面喊:「祝二位老闆洪福齊天!好運連連!心想事成……」
彈幕小祕方。
【姐妹們,開車調情不可取,安全駕駛需謹慎哦!】
聲音被電梯門隔絕在外,下一秒晏時安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
「煩,沒心情。」我伸手推了一把,沒推開。
晏時安垂着眼看我:「他們是江辰佑的人?」
「有很大可能是江辰佑的人的人。」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晏時安率先一步走出去,打開房門等着我:「我昨晚在江家後院看到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是他?」
我走進屋內:「大概吧。」
晏時安幫我換好拖鞋,遲疑地看着我:「你……已經不喜歡江辰佑了對吧?」
我氣笑了:「要不我扇他倆耳光幹嘛?跟他調情嗎?」
晏時安看着我不說話。
得。
忘了我倆之間扇耳光確實屬於調情了。
「他和我有血緣關係,還聯合我爸騙了我和媽媽,」我隱去了以後會發生的Ṱü₎事情,靠着沙發坐下,「你覺得,我對他還有感情嗎?」
晏時安緊貼着我坐下:「我只在意你還喜不喜歡他。」
「不喜歡了。」
「那就好,」第一次覺得晏時安笑起來不欠揍,甚至還有點好看,「中午喫什麼,我給你做。」
「隨便吧,我困了,想先睡一會兒。」
說着我打了個哈欠,倒頭就要睡。
「別在這兒睡,夏天還沒到呢,一會兒着涼了,去臥室睡去。」
我困得不行,完全不想動,晏時安怎麼威逼利誘都沒轍,最後乾脆一彎腰就要抱我去。
我唰地一下站起來。
老子氣宇軒昂的大老爺們,被人公主抱算個啥。
晏時安等我走進臥室,才緩緩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一門之隔內,彈幕給我實況轉播。
【主攻在打聽今天的事,他可記仇了,男二要遭老罪了。】
【主攻雖然還沒被財閥大佬的親爹認回,但多年來混地下打黑拳也有不少人脈,男配你就瞧好了吧。】
【原劇情你到死才發現主受的真面目,一點不給主攻施展的機會,這下有大腿可抱了,男配你就偷着樂吧。】
我躺在牀上,翻身把枕頭抱在懷裏。
等劇情到了那一步,晏時安不還是會失憶,還是會喜歡上江辰佑嗎。
話說。
晏時安到底喜歡我啥啊?
-21-
週末這兩天,晏時安把我養得很好。
我呢,嘴賤還懶。
半點上進心沒有,一丁點苦都受不了,讓乾點什麼就哼哼唧唧說這裏疼那裏酸,上磨的驢抽上兩鞭子都比我強。
偏偏晏時安就跟個二傻子似的,隨叫隨到,願打願挨,一整個戀愛腦爆棚。
晚上晏時安在臥室鍛鍊,我踩着他的腹肌問:「晏時安,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晏時安一把握住我的腳踝,順勢往下一帶:「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一看到你就很開心。」
果然。
就是基於小說設定而已。
他會喜歡我,自然也會喜歡上江辰佑。
我垂下眼沒再說話。
晏時安滿眼期待地望着我:「今天可以嗎?」
我往後縮了縮:「距離上次還不到十二個小時。」
晏時安翻了個身,根本不打算徵求我的同意:「努努力就十二個小時了。」
【哦莫哦莫,這對我的眼睛很友好!】
【男配,你這樣的,放在韓漫裏至少得欠一個億!】
【哇哦,這就是小說裏形狀的肚子嗎?】
……
年輕就是好,一直到第二天上學我都捂着腰。
晏時安小我兩屆,我倆磨磨蹭蹭到了學校已經上課了,在教室門口分開後,我打了個哈欠往回走。
上個雞毛課。
打小我就知道。
我只要稍微學習一下就能感覺智力方面有難言之隱。
【男配,男配,有好康的,康不康?】
「除非晏時安穿超短裙在我面前跳鋼管舞,不然別煩我。」
【主受被人打了。】
「讓我康康。」
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我卻並不下車,只是打開車窗,單手支腮滿帶笑容地朝暗巷內看去。
巷子兩旁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光線被樓層遮住,顯得十分昏暗,幾個巨大的垃圾桶內散發出燻人的惡臭。
只聽見砰的一聲,一道黑影撞擊到垃圾桶上,然後狼狽地趴在地上,覓食的野貓野狗驚叫一聲,飛快地逃走了。
江辰佑似乎想反擊,還沒等站起來,就被一個男人踩住脊背狠狠碾了幾腳。
「哥幾個趕時間,識相點把錢交了,還能好受點。」
江辰佑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身上沒帶錢。」
「放你媽的屁,穿這麼好的衣服說沒錢?」男人衝身後的小弟一招手,「非要哥幾個動手是吧?」
幾個染着各色頭髮的青年圍攏過來,將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刮一遍。
又踢打了一陣放了些狠話才嬉笑着走開了。
-22-
這一幕在繁華而喧囂的鬧市並不少見,幾乎激不起任何路人的同情。
我倚着車窗,看着江辰佑踉蹌地爬起來,彎腰去撿書包的時候又摔倒,試了幾次才扶着牆站穩。
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舒坦。
可能是因爲不是我打的。
我握了握方向盤,正打算離開,江辰佑站直身體,朝着垃圾桶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跟裝了雷達似的,一抬眼就看見了我。
「是你?!」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難掩恨意。
「不是。」我聳聳肩。
江辰佑踉蹌着衝過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一直把你當親哥哥對待,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親哥哥?
你對待親哥哥的方式就是利用他媽媽的善意和他對你的愛堂而皇之地享受着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最後還和你那個媽一樣恩將仇報嗎?
我冷眼看着他。
「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怎麼可能不是你做的?只有你會這麼做!」江辰佑再也按捺不住,上來就要拉我的車門,「你故意找人欺負我,自己坐在這裏看戲,江起,你好歹毒的心啊!」
「媽的。」
彈幕害人不淺啊!
突然推開的門狠狠撞了他一下,躺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踏馬就是路過,要打你我自己就動手了,不用勞煩別人!」
江辰佑咬着牙,完美的面容開始扭曲:「江起,你不就是爲了昨天的事情報復我嗎?既然敢做,就別不敢當!」
我腳步一頓,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江辰佑,那些人真的是你找來的?」
江辰佑倉皇了一下,沒有回答。
不管是不是他找來的,都經過了他的示意。
左右沒差。
我邁着緩慢的步伐走到他身邊,微微彎下腰,飽含戲謔的目光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江辰佑,你不是說我敢做不敢當嗎?」
「那老子就做給你看!」
江辰佑渾身一顫,剛準備爬起來就被我一腳踹出老遠,嘴裏嘔出一口瘀血。
「江起,我不會放過……啊!」
我抬腳,對着他的肋骨狠狠踩下去。
鞋尖用力地碾壓着。
江辰佑幾乎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用力蜷縮起身體,試圖緩解疼痛,嘴上也從一開始的生冷變成了求饒。
「哥,我錯了哥……你饒了我吧,你不喜歡我了嗎?從小到大你對我最好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老子心裏更來氣了。
要不是有人衝上來按住了我的肩膀,我高低得再補上幾腳。
「行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來人穿着一身黑色風衣,半張臉都埋在衣領裏,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和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框。
「你是誰?」我甩開他的手,警惕地與他保持距離。
這篇文裏。
長得帥的,都跟主角脫不了關係。
「時安的朋友。」他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
名片設計得很騷包。
除了醒目的蕭弛野三個大字,還印着他的絕美側臉。
「後續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辦,」蕭弛野從口袋裏摸出一根菸,「你去上學去。」
我盯着他沒動。
萬一他是男二,男三,男四五六七八怎麼辦?
指不定我一動身,槍就掏出來抵住我的腦門了。
蕭弛野見我杵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幾秒鐘後,晏時安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一如既往清冷的聲線:「什麼事?」
蕭弛野喊了一嗓子:「跟你家這位介紹一下我。」
晏時安的語氣一下子緩和了:「江起,他可以信。」
我這才安心。
鬆了口氣往車的方向走:「成,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也就把他丟醫院門口,順手的事兒,」蕭弛野掛斷電話,吐了口煙,八卦地向我,「你倆,搞對象呢?」
我腳步一頓,沉默半晌:「我是他爹。」
-23-
整了這麼一出,人算是徹底清醒了。
我在外面隨便找了家五星喫了個午餐,又把車開回學校,一直等到下午晏時安放學。
路上碰到個賣花的小女孩。
捧着一束桃花,愣是追了我半條街讓我買。
我拗不過,給她的小天才電話手錶掃了一百塊錢,捧着這束桃花回來了。
晏時安剛一拉開車門,看到的就是副駕駛的一捧桃花。
「給我的?」晏時安眸光一亮,眼中好像有點點繁星,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迷人的光點。
我伸了個懶腰,別回頭:「不是。」
「謝謝,」晏時安捧起花上車,「我很喜歡。」
「真不是給你買的。」
晏時安聽不見,他只知道拿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我張了張嘴,末了又閉上了。
隨便他吧,反正我也不要。
中午喫的那家五星日料,一水的生魚片,難喫得我胃直抽抽,回家路上買了點食材,還是晏時安做的更對我的胃口。
晏時安拎着食材上樓,我捧着桃花跟着。
剛到電梯口,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我重心不穩,身子一晃,桃花就脫手了。
「哎,我的桃花!」
晏時安剛好騰出一隻手按電梯,反應快得出奇,桃花沒落地就被他穩穩接住。
微微上挑的眼尾比桃花都豔麗。
「嗯,你的桃花。」
視線隔着桃花交錯的那一秒,我突然感覺好像有一絲電流從腳底光速蔓延至全身。
說不上什麼感覺,就是怪怪的。
我傻站在門口,連桃花都忘了接了。
直到身後撞了我的人擠過來:「要膩歪回家膩歪去,公共場所,禁止調情。」
這聲音簡直熟得不行。
我轉過頭,對上蕭弛野的眼睛。
短短半天的功夫,他又換了身衣服,純黑色休閒裝包裹着挺拔的身軀,慵懶隨性的剪裁裏藏着讓人移不開眼的鋒芒。
果然騷包。
我接過桃花,跟着他前後腳走進電梯。
晏時安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很明顯地下了逐客令:「知道我們要回家膩歪,你還跟上來做什麼?」
「咱們久別重逢,你就這態度?」蕭弛野說着掃了我一眼,「你個見色忘義的傢伙。」
晏時安聽不見他說話似的,轉頭看向我:「要我趕他走嗎?」
「……進來喝杯茶吧。」
要是現在趕他走了。
那不就說明我倆真打算回家膩歪了?
雖然這兩天相處的氛圍確實很膩歪……
但總覺得怪怪的。
畢竟晏時安最後喜歡的人也不會是我。
-24-
單人沙發坐着我和晏時安兩個人,雙人沙發坐着蕭弛野一個。
蕭弛野拍了拍沙發,笑道:「我這邊可真寬敞。」
「想坐沙發商場裏多的是,」晏時安起身,找了個花瓶小心翼翼地把桃花插進去,「能讓你一分鐘換一個,不帶重樣的。」
「怎麼?嫌我礙眼了?」蕭弛野長腿一邁,悠閒地搭在茶几上,一副無賴樣,「你越嫌我,我還就越不想走了。」
晏時安沒理他,插完花就來問我:「想喝什麼?」
「都行,中午喫的日料,媽的難喫死了,」我一想到中午那頓飯就犯惡心,「害老子一下午跑了三趟廁所。」
蕭弛野在一旁道:「我要喝龍井,在國外喝咖啡快給爺喝成煤球了。」
「好,一杯牛奶一杯水,」晏時安問道,「牛奶要溫的?」
「都行。」
蕭弛野在一旁嚷嚷:「我說,就算是水,也有溫度的吧?」
「我家廚房的自來水只有一種溫度,想喝熱的去廁所接。」
說完晏時安轉身就去廚房了。
彈幕又開磕了。
【別人表白: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到你倆這裏:我的桃花,你的桃花。哎呦呦呦,我勒個甜蜜蜜呀。】
【我宣佈,你倆就是天配,地配,絕配,交……】
【說真的,有時候我覺得慈禧不一定有咱們喫得這麼好。】
【主攻你要不要這麼雙標,不過好好喫,嗚嗚,爸爸們的絕美愛情。】
彈幕整得我有點無語。
一轉頭,看見蕭弛野肆無忌憚打量我的樣子更無語。
我下意識想說一句看屁,但一想到他是晏時安的朋友,話到嘴邊愣是文明瞭不少:「看什麼看?」
蕭弛野給出中肯的評價:「你長得還行,晏時安眼光不差。」
還行?
老子長得天仙似的,他居然說還行?!
我立馬就不樂意了,裝什麼文明人,裝個屁!
「什麼叫還行?老子踏馬長得那麼帥,你眼瞎啊?」
蕭弛野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鏡:「在我眼裏,除了我之外的人,就只有醜和長得還行,你跟時安都是還行。」
「那你自己呢?」
「帥。」
……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嘴張得老大,最後也只憋出一句:「次奧。」
晏時安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杯水出來。
「在聊什麼?」
「探討一下顏值,」蕭弛野嫌棄地看了眼那杯水,「你真讓我喝自來水啊?」
「純淨水,喝吧,死不了。」說完晏時安又緊挨着我坐下了。
兩個一八幾的大老爺們擠一個單人沙發多少還是有點不舒服,坐了一會兒我就覺得腰痠,往左邊動了動。
然後我就看到晏時安的眼神沉了下去,身體也繃直了。
我立馬停住,不敢再動一下。
不是?
動物發情還挑個季節呢。
你怎麼就不受自然界的約束呢?
況且對面還坐着個外人呢!
外人不尷尬,因爲外人很沒有眼力見。
蕭弛野喝了兩口水就開始抱怨:「你都不知道,在德國留學的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五年。」
晏時安無情揭露:「可你去了七年。」
「……都一樣。」
晏時安挑眉:「你來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
蕭弛野道:「當然不是,我來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去國外讀書?」
我感覺搭在腰上的手輕輕顫了一下,等我回頭看向他,晏時安已經拒絕了:「不去。」
「你之前不是一直讓我帶你出國嗎?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去美國,我也跟着過去,你幫着我打理一下那邊的分公司……」
晏時安還是那句話:「不去。」
他們的對話總讓我感覺不太對勁,我問道:「他倆是什麼關係?」
晏時安答道:「他是我小叔叔。」
說完又對蕭弛野道:「這是我男朋友。」
蕭弛野擺擺手:「不用你介紹,我大哥我能不認識嗎?」
我:「……」
晏時安眼裏閃過一絲不解:「大哥?」
「他說他是你爹。」
你大爺!
我衝着他豎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蕭弛野欣然接受。
晏時安沒什麼表情,畢竟他也不是沒叫過我爸爸。
「你回去吧,我不打算出國了。」
「爲什麼?」
蕭弛野和晏時安都是一愣,同時看向我。
我看着他:「爲什麼不出國了?」
晏時安滿腹深情:「我想留下來陪着你。」
我翻了個白眼:「陪屁,我也去。」
晏時安足足愣了好幾秒,眼底難掩的欣喜:「真的?你願意陪着我去國外讀書?」
「反正我到哪兒都讀不下去,去哪裏不是一樣。」我懶洋洋地靠着他。
這些天夠煩的了,去國外散散心也不錯。
蕭弛野是被趕出去的。
前腳門一關,後腳晏時安就撲上來了。
彈幕在白色的門上尤爲清晰。
【原作裏,你倆是他出國回來纔好上的,他出國的這兩年,你整天圍着主受轉,親手送走了半個江家還渾然不覺。】
【出國好啊,你倆要能順便在那裏領個證,結個婚就更好了。】
【瞧給孩子高興的,真是行如瘋狗,動若泰迪啊。】
-25-
出國前一天,我回了趟江家。
江辰佑不在,江餘海約了幾個公司的老董事們在老宅院子裏喝茶,見到我冷着臉哼了一聲。
這幾個老董事從小看着我長大的,見到我一個個跟看見親兒子似的招呼。
「小起又長高了,也帥了,壯了。」
「是啊,年少有爲,意氣風發啊。」
「要是皎皎也能看到就好了。」
皎皎是我媽的小名。
江餘海是靠着我媽起家的,當時江家剛剛起步,是我媽拿着外祖父母給的遺產幫他補上了虧空。
江家有一多半的股份在我媽手上。
這些個老董事,有兩三個都是我媽生前的左膀右臂。
「叔叔們好,我明天會去看媽媽的。」說完我轉頭看向江餘海。
提起媽媽,又聯想到前不久發生的事,江餘海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生怕我把他的破事抖出來似的:「江起,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回你房間去。」
我笑了。
你怕丟臉,你當時別上啊。
在我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周叔、許叔、賀叔,」我報菜名似的叫了幾個名字,「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江餘海急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江起,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周叔離他最近,見狀忙安撫道:「起那麼大急幹什麼?好久不見小起了,我們也想跟他說兩句呢。」
江餘海哪敢真讓他們跟我說話,站起來就要走:「他整天就知道喫喝玩樂,跟他說什麼,咱們去打球……」
「江辰佑不是我媽媽的孩子。」我乾脆地打斷他的話。
幾個老董事頓時坐不住了。
「小起,你說什麼?」
江餘海的臉黑得跟糊了一層碳似的。
我繼續輸出:「他是三的孩子。」
這下週叔、許叔、賀叔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看向江餘海:「小起說的是真的?」
紙包不住火,在座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給個苗頭分分鐘就能查個八九不離十。
江餘海見瞞是瞞不住了,只能硬着頭皮道:「當時是我太年輕,喝了點酒才犯了錯,加上皎皎的胎生下來沒氣了,我不忍心看她難受,纔將辰佑抱養過來,再怎麼說,辰佑跟我也有血緣關係啊。」
賀叔氣得鬍子都直了:「這件事,皎皎知道嗎?」
江餘海張了張嘴想說知道,可偏偏旁邊還站了個我。
「媽媽不知道,」我着重強調,「媽媽到死,都不知道江辰佑是他和小三的孩子。」
許叔氣得直大喘氣:「餘海,你對得住皎皎嗎?如果不是皎皎,你到得了這一步嗎?」
周叔是個急脾氣,一拍桌子就要走:「你身子不好,早早就吵着要立遺囑,我說怎麼大部分資產都給了江辰佑,你嘴上說是把公司給小起歷練,實際上就是爲了把錢全部給江辰佑是吧?」
賀叔冷哼一聲接上他的話:「有我們幾個老傢伙在,這公司還不是你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周叔一擺手:「告辭了!」
他們走後,跟我爸一黨的人又湊上來安撫了幾句,沒什麼效果也紛紛告辭。
我靠着大理石桌臺,靜靜地看着他。
待人都走完了,江餘海才衝我怒吼道:「江起,你要搞垮江家嗎?」
把資產給了江辰佑,把公司給了我?
只是一個沒有資金運轉的公司,江辰佑還要想盡辦法將我搞垮。
反正江家早晚都要亂,垮不垮的爺不管了。
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江家能站到現在這個位置,有一多半是我媽媽的功勞,江辰佑一個小三生的孩子,憑什麼繼承我媽媽的資產?」
江餘海氣得直大喘氣:「江起,你!」
「您老好好在家養病,爭取別死得太早,好給你那寶貝小兒子掙個好遺產。」
說完我轉身就走,剛拿了證件出門。
後腳晏時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還沒結束?」
「結束了。」
晏時安聽出我語氣不快,溫和地笑笑:「一會兒回家喫吧,今天下午沒課,我給你做飯。」
「不了,」我坐上車,「我要去看看我媽。」
「在哪兒?」晏時安那邊傳來穿外套的聲音,「我也去。」
你來個屁。
我下意識想回懟一句,可鬼使神差地,話到了嘴邊又應下了:「城南陵園。」
-26-
晏時安打扮得很乖也很帥。
雖然他每天都很帥。
手上還捧着一束玫瑰。
我笑了:「哪有人來陵園送紅玫瑰的?」
晏時安走到我媽的墓碑前,將玫瑰緊挨着我送的那束輕輕放下:「因爲我猜到你會送白玫瑰。
「天堂不該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很想上去吻他。
但一想到當着我媽的面,還是忍住了。
別過頭道:「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紅玫瑰。」
晏時安握住我的手:「我會死在你之前。」
放屁。
不過這個屁放得悅耳。
準了。
我蹲下來,將買來的小蛋糕打開:「媽,你嚐嚐看,還是那家老店,不過老闆換人了,是她女兒,味道嘛,不清楚,反正賣相不錯。」
晏時安湊過來看了一眼,在一旁幫腔:「嗯,看起來很好喫。」
「那你嚐嚐?」
「回去路上買。」
我直接把蛋糕拿起來,往他面前一遞:「哪有那麼麻煩,想喫現在就喫。」
晏時安愣住了:「我其實,不太愛喫甜的。」
「放屁!你昨天晚上還給我塗蜂蜜,說着好甜好甜呢。」
晏時安一下晃了,伸手就要捂我嘴:「當着阿姨的面收斂點。」
我樂了:「嘿,你平時咋不收斂點。」
晏時安按了按額頭,又對着我媽的墓碑道:「阿姨,我會照顧好江起的。」
「有病,老子有手有腳,誰讓你照顧了?」
說着我低頭咬了口蛋糕,被齁得齜牙咧嘴,又把蛋糕放了回去。
「媽,要不還是你喫吧,齁甜。」
晏時安哭笑不得:「還以爲你會很難過呢。」
「難過啊,怎麼不難過。」
又不是難過就一定要表現出來。
萬一我媽看見了,不得偷偷掉小珍珠啊。
「我餓了,」我伸了個懶腰,往晏時安背上一趴,「回家給我做飯喫。」
晏時安順勢把我背起來:「好。」
「我要喫佛跳牆。」
「那個需要時間。」
「我不管。」
……
「好。」
【我宣佈,這就是結局!】
【雖然朋友圈裏面天天這個封神那個封神,但是到底什麼是封神我也不太清楚。直到今天親眼看到了你倆,我想我可能真的見證了一場封神 ꒦ິ^꒦ິ。】
【我給自己報了個書法培訓班,因爲跟我同期的都是小學生所以大家都有點排擠我,看不上我這麼大年紀還在學這個。我擦乾眼淚,繼續練字,發誓一定要練出一筆好字。我凝神靜氣在紙上認真寫出了一行字:你們甜到我了!】
【走吧小黃 這種幸福是不會輪到我們的。】
-27-
在美國這兩年,晏時安一心鑽研功課。
我呢,每天喫喫喝喝,偶爾跟蕭弛野偷偷跑到夜店找樂子。
結果免不了被晏時安揪回去。
這樣又那樣地懲罰一通。
後來蕭弛野找了個洋人男朋友,中美混血,那小臉白嫩的,跟水蜜桃似的。
從那以後他就不來找我了,整天在家忙着啃水蜜桃。
江家鬧得不可開交,江餘海本來就身體不好,現在更是垮了,據說已經到了住院的地步。
江辰佑私生子的身份曝光後,江家一度處於輿論中心。
前不久賀叔給我打電話,說是等江餘海一死,他們幾個手上的股份江辰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講真的。
江家要不要我無所謂。
但沒錢是真的不行。
讓我沒錢,還不如讓我去死。
晏時安本事大,這兩年用課餘時間跟着蕭弛野開公司,自己也搞了個工作室,賺不少呢。
我不是賺錢的料。
我只會花錢。
但我出錢入股,也跟着小賺了一筆。
我躺在露臺的鞦韆上喝着香檳:「好無聊。」
晏時安打字的手一頓,合上計算機走到我身邊:「那咱們乾點有意思的?」
「得了吧你,」我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老子腰現在還疼着呢。」
都怪之前彈幕刷過什麼陽臺做飯香香。
搞得我買房時看到這個大露臺後,睜眼閉眼就全是這個。
某天早上喫完飯,嘴一禿嚕就跟晏時安說了幾句。
這傢伙倒好,課也不上了,工作室也不管了,拉着我就要現場實踐。
於是乎我倆就來個陽臺做飯 Pro Max 版。
直到現在我還沒緩過神呢。
我伸了伸腿:「我要出去玩。」
晏時安低頭看着我:「去哪兒?」
「夜店,酒吧,迪廳,都行。」
晏時安眼神陰沉了些:「除了這些以外的呢?」
我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就要這些。」
「那你還是在家數星星吧。」晏時安鬆開我,重新打開他的計算機。
屏幕剛一亮,一封電子請柬毫無徵兆地跳了出來。
是晏時安工作室的一姐 Lily 結婚的邀請函。
中英雙語的,我也能看懂。
沒等晏時安回覆,我一下站起來:「去吧?去吧!」
晏時安笑了:「人家 Lily 結婚,你又蹦又跳的幹嘛?」
我兩眼放光:「我都快無聊死了,有活動當然要參加。」
我就是活脫脫的一個英語廢物,來美國兩年,還保持着小學水平。
和當地人對話,結尾永遠停留在 I’m OK。
好不容易有個集體活動,Lily 的老公還是個華僑,到時候賓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國人。
能在這麼多人的場合下暢所欲言,我當然高興。
「給人家回覆啊,就說去,對了,你問她能不能帶家屬。」
晏時安明顯是被這句家屬取悅到了。
回完消息又給人發了個大紅包。
我心情大好,摟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然後在他撲過來之前溜之大吉。
毫無節制的行爲不可取啊!
-28-
Lily 的婚禮在裏維埃拉皇家婚禮教堂進行。
我跟晏時安起了個大早,趕凌晨的飛機過去。
趕到時儀式還沒開始。
早上沒喫飯,這會兒肚子餓得不行,晏時安拿着小銀碟裝了點麪包,跟在我後面,邊走邊喂。
新娘的花童是兩隻哈士奇,穿着白紗小裙裙,很純正的血統,眼睛裏都是澄澈的愚蠢,傻的一批。
我正跟它倆玩得不亦樂乎。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行熟悉的對話框。
很快冒出一長串的彈幕。
自打我跟着晏時安來到美國,消失了兩年的彈幕突然間又回來了。
【啊啊啊啊,兩年啊!整整兩年,我錯過了多少車車啊!】
【作者你有心嗎?一句話就把兩年帶過了!】
【就衝這個,作者你一星好評是跑不了了。】
【男配寶寶,嗚嗚嗚,媽媽好想你,雖然離咱們分開才過了幾秒鐘。】
【這些年你都跟主攻幹了什麼好事,速速奏來,別把姐妹們當外人,你敞開了說。】
「晏時安,我肚子疼。」我裝模作樣地捧着肚子。
晏時安忙把小銀碟放回桌子上:「那我們回去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我拉坨大的就沒事了,」說着我就往廁所的方向走,「你別亂走啊,我路癡,還不會說英語,待會兒找不到你我直接拆了婚禮現場。」
晏時安笑着點頭表示不會。
我嘿嘿一笑,走進廁所關上門。
【哦喲,什麼小情侶的相處方式,就知道你倆偷偷幹了不少好事。】
「別扯,你們突然出來,是不是意味着,劇情繼續了?」
【是的,原劇情是兩年後,你跟着主受一起來美國參加男二哥哥的婚禮,在婚禮現場,你們和主攻重逢。】
我用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個人物關係。
「待會兒江辰佑也要來?」
【當然要來,他可是主角啊,劇ƭū₊情肯定是圍繞着他展開的。】
草。
真踏馬的陰魂不散。
從廁所出來,晏時安果然還守在原地沒動,比那兩條哈士奇還要忠誠。
只是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的屎很容易招惹蒼蠅。
我就進去了幾分鐘,他身邊男男女女圍了不少人。
儘管看得出晏時安很煩,也在努力趕走他們。
但他們就非得喫上這口屎似的,死活賴着不走。
我小聲罵了一句,騰騰騰跑過去,一下擠進人堆:「滾滾滾!他名草有主了!」
在場的一半都是外國人,聽不懂我的話,但看着我這副能生吞一個人的架勢,還是聳聳肩離開了。
晏時安看着我笑:「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
現在開始頭疼了。
我揉了揉哈士奇的腦袋,猶豫着開口:「晏時安,要不咱倆還是回去吧。」
晏時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關切起來:「果然還是不舒服嗎?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雖然很對不起 Lily。
但我是真不想讓江辰佑和晏時安遇上。
儘管晏時安現在很愛我,但故事的結局指向他倆大圓滿。
我總覺得心裏有個影。
至於 Lily,事後我打算補她一個更大的紅包。
再不濟送輛車,送套房都行。
我跟在晏時安身後,邊走邊想,完全沒有注意眼前的情況,直到晏時安突然頓住腳步。
我一個沒留神直接撞到了他背上。
鼻樑太優秀也有壞處,我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你幹什……」
我張了張嘴,一下子頓住了,順着晏時安的視線望過去,江辰佑正和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站在一塊,似乎一早就看到了我們,視線正緊緊地粘在我倆身上。
我倆的視線隔空撞上,很快又被隔開了。
晏時安擋在我身前,轉身道:「我們從後門走。」
話音剛落,後面傳來一陣騷動,入場儀式開始了,新人在伴郎伴娘的簇擁下緩緩走來,旁邊的賓客紛紛投以注視。
媽的。
走不了了。
「我們……」晏時安握住我的手。
「沒事,不走了,」我朝着江辰佑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爺又不怕他。」
-29-
婚禮舉行得很圓滿,婚宴環節新郎與新娘共舞,我和晏時安從始至終和江辰佑保持着距離,奈何他就跟個狗皮膏藥似的。
我們走哪兒他總能跟上來。
趁着大家都在圍着新人跳舞,我實在忍不了了:「媽的,有完沒完了!」
江辰佑往後退了一步,視線繞開我看向晏時安:「時安,你最近過得好嗎?」
晏時安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沒Ţū́ₔ錯。
我教出來的。
「他過得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我揚眉道,「實在閒得慌,喝點農藥調理調理,別一天到晚瞪着倆眼珠子往別人對象身上瞅!」
晏時安顯然被我這句對象說爽了,樂顛顛地勾起我的小指。
「江起,你!」江辰佑咬着牙,似乎也不想在公共場所就搞得針鋒相對,更不想看我倆膩歪,偏過頭語氣生硬道,「爸這兩年身體一直不好,你有時間在這裏玩,不如回家好好替他分擔一下。」
我沒好氣:「分擔個啥,等他一死,公司都是你的了,我還分擔個屁。」
江辰佑瞪着眼:「江起,你怎麼討厭我都可以,但爸他畢竟是咱們的親爸。」
「少踏馬給我道德綁架!」我忍耐到了極點,抄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他頭上砸。
那個和他一起來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男二傅懷瑾。
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把握住了瓶身。
沒等我反應過來,晏時安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識地鬆了手。
下一秒酒瓶落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裹着碎玻璃濺向四面八方,發出不小的動靜。
賓客紛紛向這邊側目,傅懷瑾淡淡道:「抱歉,手滑了。」
我明明看到他虎口用力了,如果不是晏時安,他剛剛完全可以直接把酒瓶反過來砸向我。
晏時安不動聲色地走到我身前,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出他的語氣十分不善:「如果你想搞砸你哥的婚禮,我隨時奉陪。」
傅懷瑾和晏時安對視了一會兒,率先移開視線,摟着江辰佑離開了。
媽的。
越想越氣。
一直到了最後的合影留念環節,我肚子裏的氣都還沒消,反而越積越多。
等新人退場,賓客走得差不多了,我再也按捺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酒瓶往江辰佑頭上砸。
發生得太快,江辰佑來不及躲閃,迎面捱了一下。
紅酒和着鮮血一起往下流,別提有多狼狽了。
傅懷瑾動作很快,見江辰佑被打,三兩步就衝了上來。
我也不躲,就往那兒一站大喊道:「晏時安,打死他丫的!」
下一秒晏時安扯松領帶迎了上去。
你別說,有功夫在身上還就是不一樣。
沒幾拳就給了傅懷瑾這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兒極致安詳的睡眠。
江辰佑尖叫一聲,現場所剩不多的嘉賓都被吸引過來。
我慢悠悠走到晏時安身後:「行了,回家了。」
晏時安聽話地收拳跟着我往外走。
路上我拉起他的手細細打量。
晏時安的手指很白很細也很長,關節處是淺淺的粉色,這會兒因爲撞擊,淺粉色變成了深粉色。
我心疼壞了:「那傻逼皮怎麼這麼厚,疼不疼?」
這話問得很多餘,打眼一看就知道還沒我平時在牀上打得痛。
偏偏我敢問,晏時安就敢答:「疼。」
我趕緊低頭給他吹吹:「好點沒?」
晏時安得寸進尺:「還疼。」
我挑眉道:「那我舔一舔?」
「行。」
「你丫的是不是還想扭一扭再泡一泡!」
-30-
一想到江辰佑跟傅懷瑾也在美國,我就渾身膈應。
剛好那邊江餘海快不行了,老董事們喊我回去交接股份的問題。
我在別墅等着晏時安回來,告訴他回國的打算。
等着等着我就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眨眼,根本沒睡着,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睡得連醒來都忘了。
我睜開眼,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緊盯着自己。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晏時安。
畢竟我們家的密碼只有他知道。
可晏時安給我的感覺沒有這樣的……煎熬,像是一頭緊盯着獵物伺機而動的猛獸。
黑暗中,時間流逝得很慢。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
彈幕說過,傅懷瑾特別擅長黑客技術。
也就是說,我家的密碼鎖很有可能已經被破譯了,那隱藏於暗處的人……
【男配,小心!】
彈幕蹦出一條加粗放大的文字泡。
我感覺到有一雙手朝我襲來,順勢往地上一滾。
那人撲了個空,我連忙翻爬起來朝着後院的方向跑。
好歹在這裏住了兩年多,各個地方我跟晏時安都試過,就算一點也看不見,也能憑着大概記憶摸索。
可就在我的手碰到後院的落地窗的那刻,燈突然被人打開了,房間一下子亮起來。
我這纔看清楚,房間裏面至少有四個人,除了傅懷瑾,還有三個保鏢。
被捆成螃蟹丟進後備箱時,彈幕滾動得前所未有地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男配不按照劇情走,導致領盒飯的速度加快了!】
【能怎麼辦?要不我幫男配報警吧!】
【還是託夢更現實,男配,你快託夢讓主攻來救你啊!】
託夢是死了才能做的事吧。
你們能不能盼我點好?
我嘴巴被膠帶封着,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盯着彈幕幹哼哼。
心裏打鼓。
控制不住地想晏時安,卻又不想真的讓他來。
萬一因爲我的不配合,導致主角不死定律破了,那麼晏時安他……
我甩了甩頭,沒敢繼續往下想。
時間過得很慢又很快。
我渴望時間瞬息而過,又渴望時間就此停留。
被塞進後備箱的不適感都被我丟在一旁,不停地幻想着結果。
我會死。
晏時安會失去我們之間所有的記憶。
然後愛上江辰佑……
只是想了個開頭我就受不了了,我卻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這個世界上沒有我之後。
晏時安會和江辰佑在一起,會像我和晏時安那樣,和他住在一起,和他朝夕相處,和他擁抱,和他接吻……
這特麼一定是地獄!
-31-
誰能來救救我?
誰來都好。
我還不能死!
漆黑一片的後備箱,把恐懼無數倍放大。
不知道在心裏默默叫了幾次晏時安的名字。
車子停下了,後備箱緩緩打開,強烈的光線刺得我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已經被人拽下了後備箱。
傅懷瑾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臉上被晏時安打出的傷口還沒完全消腫,樣子有些滑稽。
「帶到樓上。」
我像個沙包似的被人扛上頂樓。
樓頂風很大,只有兩個探照燈在來回掃視,我們上來後,又亮了幾盞燈,我看見腦袋上纏着繃帶的江辰佑朝着我緩步走來。
他長得很漂亮,任何人只要看見他,第一個想法就是人畜無害。
而此時這個長着天使一樣漂亮臉蛋的人,臉上全是被仇恨扭曲的猙獰。
「江起,如果你沒有那麼早發現,我或許還能留你活得更久一點。」
江辰佑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陰冷。
他走到我身邊停下,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到今天的地步,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說着,他抬起腳,對着我的左手狠狠踩了下去。
握草!
我從嗓子裏擠出一點聲音,費了好大勁,差點沒把舌頭咬掉了,才勉強忍住了,額頭上很快冒出一片冷汗。
江辰佑踩了一下並不滿足,鞋尖用力地碾着我的手指。
我能清楚地聽到骨節斷裂的咯咯聲。
「特別想罵我是吧?」江辰佑笑着俯下身子,將我嘴上的膠帶撕下來,「差點忘了,你說不了話。」
「我操你媽!」
這句話的尾音還沒全出,我就感覺到眼前一花,緊接着一陣劇痛,痛得太厲害了,以至於我沒能反應過來這痛是哪兒來的,就橫在了地面上。
直到血順着臉流進嘴裏,我才反應過來是腦袋被人砸了一下,同時我也看到了江辰佑手上的鐵棒。
我想起我的死法。
五馬分屍。
不過看樣子,江辰佑似乎想把我一棒一棒地敲碎了,再分成一小塊一小塊也不是沒可能。
「江辰佑……我踏馬是跑不掉了,不過……就是死,我也得自己挑個死法,你踏馬只有看着的份……」
說完我就打算咬舌頭。
但彈幕突然跳出來給我上了一課。
【男配寶寶,咬舌自盡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哇!】
【不但死不了還可能誘發感染,休克,而且舌頭上神經很多,咬下去不一定能死,但一定特別疼!】
……
老子逼都裝出去了,你們跟老子說這個?!
這不是小說嗎?
小說裏咬舌自盡不是很合理嗎?
主角都能光明正大地殺人了,我咬個舌頭都死不了。
江辰佑沒再打了,似乎真的在等我自己挑選死法。
見我半天杵着不動,以爲自己被耍了,打得更賣力了。
我衝着他的臉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雜種。」
江辰佑抹了一把臉,雙手高高將鐵棒舉過頭頂,還沒來得及落下,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32-
傅懷瑾握住江辰佑的手腕,將他帶離了些,護在自己身後,盯着唯一的出口沉聲道:「晏時安來了。」
江辰佑打累了,丟了鐵棒直喘氣,聞言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傅懷瑾沒有說話。
過了兩秒,江辰佑恍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看向他:「是你把他叫過來的?」
傅懷瑾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看上去卻陰森可怖:「你不想看他們一起死嗎?」
江辰佑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不想。
他當然不想。
喜歡晏時安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通過調查已經瞭解到了晏時安的真實身世。
未來他還指望着晏時安帶他平步青雲呢。
「懷瑾,你不要動晏時安,他……」
話音未落,晏時安已經上樓了。
傅懷瑾的人謹慎地將他圍住,隔着人影,我恍惚地和他對上視線。
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恐懼ṭū́ₗ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的眼神徹底淹沒,他的瞳孔急劇收縮,讓我也不由得心頭一顫。
沒由得,就很想哭。
「晏時安!你踏馬傻逼啊!你上來做什麼!」
來勢如山倒,頃刻間就將我壓垮了。
我聽到他說:「江起,別怕,我來接你回家。」
血珠順着睫毛墜落,與淚水在下巴處匯聚成暗紅色的溪流,模糊了視線裏最後一絲光亮。
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看到傅懷瑾拿出了一把槍……
晏時安……
-33-
「晏時安!」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在空曠的病房裏被無限放大,突然一聲驚叫劃破安寧。
趴在一旁的蕭弛野一下驚醒了:「你詐屍啊!嚇死老子了!」
氧氣面罩裏的呼吸如同困獸低吟,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牀欄,我纔有了還活着的真實感。
我轉過身一把攥住蕭弛野的手,掙扎着要從牀上爬起來:「晏時安呢?他人在哪兒?帶我去找他!」
「他沒事,你冷靜點!」蕭弛野按住我的肩膀,將我牢牢控制在牀上,「別太激動了,你傷得很重。」
疼痛好像隨着他這句話一下子找上門了。
我感覺頭快要炸開了,還感知不到左手的存在,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他人在哪兒?」
「樓上病房。」
「病房……」我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記憶停留在傅懷瑾拿出槍的那一刻,我難以抑制地慌了神,「病房!他受傷了,很嚴重嗎?」
「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蕭弛野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槍傷還好,只是頭部受到了重擊,醫生說,可能會有失憶的風險。」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間凝滯了。
晏時安會忘了我。
忘了就踏馬忘了!
沒事就行,沒事就行。
我倉惶地喘了幾口氣,掙扎着要爬起來:「我要去看他。」
蕭弛野佯裝安撫道:「你現在還不能下牀走動,他現在也……不方便見人。」
我甩了甩頭,剛剛甦醒就因爲情緒起伏導致眼前一陣陣發黑。
沒來得及品味他話裏的意思。
我身體一軟,又倒了回去。
晚上我又醒了一次。
彈幕告訴我,晏時安當時留了一手,警方早就埋伏在了樓下,正面衝突時,晏時安爲了保護我,被子彈打中了左肩,差一點擊中心臟。
頭也是那個時候被人偷襲受創的。
他傷得很重,卻一直硬撐着沒有倒下,肩膀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衣服幾乎被血浸透。
直到將我帶到醫院,他才暈了過去。
暈倒在了我的手術室門口。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我呆呆地坐在牀上,眼睛無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心臟突然被攥緊成一團,像是有人將荊棘纏繞在血管上,每一次跳動都扯出細密的疼痛。
這輩子除了媽媽去世,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這麼痛過。
昏暗,安靜的病房,消毒水味刺入鼻腔,許久,傳來壓抑的哭聲。
我把臉埋在掌心,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摘掉面罩翻身下牀。
肌肉還不能適應這種動作,我撲通一聲趴在地上,顧不上疼,抓着牀欄爬起來,扶着牆跌跌撞撞地往樓上走。
有些青白的手扶住門,我透過小窗悄悄看着裏面的人,喉嚨裏滿是咽不下的酸澀。
-34-
一個星期後,晏時安才轉進了普通病房,但是狀況依舊不是很好,醫生只允許家屬探望。
我進不去,只能每天趴在小窗前看着他。
江辰佑和傅懷瑾鋃鐺入獄,江餘海受不了衝擊突發急症,死在了董事會現場。
江家急需我回去接手,老董事們幫我暫時扛了下來。
我看見蕭弛野坐在他窗邊,用棉球蘸着酒精擦拭他輸液輸到有些腫脹的手腕,感覺心臟疼得要爆炸了。
可是晏時安還沒醒,戴着氧氣罩睡得很沉。
我依舊每天都去,輸着吊瓶也要去,蕭弛野攔了幾次,見我實在固執不肯走,索性由着我去了。
一直熬到夏天,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左手修復後雖然醜了點,但好歹是保住了。
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蕭弛野告訴我,晏時安醒了。
晏時安醒了!
他醒了!
燈光很柔和,空蕩蕩的走廊響起一串腳步聲,一直走到盡頭的房間。
蕭弛野守在牀邊,身後跟着他那棵水蜜桃。
晏時安只是睜開了眼,意識還不太清楚,我看着病牀上毫無血色的面容。
我咬緊牙關,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可直到頸側的青筋都忍到爆出,我還是紅了眼睛。
「晏……時安。」
蕭弛野轉過身,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招呼着水蜜桃離開了。
門從外面關上,我大步走到病牀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你還記得我嗎?」
晏時安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我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我叫江起,23 歲,是你的……」
「你的愛人。」
晏時安的瞳孔有一瞬間緊縮,很快又失去焦點,沉沉地睡了過去。
每天守在他病牀前的人從蕭弛野變成了我。
蕭弛野偶爾來看他,見我幾乎不怎麼喫東西,連拖帶拽地要抓我去喫飯。
我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退一步讓他把飯帶到醫院。
在走廊扒拉兩口,只覺得味如嚼蠟,我又重新跑回病房。
往後的幾天,晏時安恢復得很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喉嚨裏能發出類似嗯的聲音。
我高興得差點又哭了。
媽的。
我怎麼突然間這麼矯情了。
-35-
「晏時安,你聽見沒,」我每天施咒似的在他牀邊唸叨,「我是江起,是你的男朋友,你的愛人,你未來的老公,絕對不能忘了我。」
晏時安看着我,輕輕地發出一聲「嗯。」
我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以前的事, 好的我幫你回憶,不好的忘了就忘了, 我們都還年輕,以後還有好長的路呢。」
我越說越難過,「你要是不想跟我好了, 我踏馬就殺了你。」
嘴上雖然這麼說, 我哪捨得啊。
這幾天好話都說盡了,平時不承認的喜歡啊,愛啊的也都硬着頭皮說了。
直到一週後的清晨,我照例拉着他回憶以前。
我說他喝藥的那天,我確實有點饞他。
他笑了笑。
我又說都怪他長得太好看, 我彎得跟蚊香似的, 哪裏扛得住。
說完我又難過了:「晏時安,你怎麼就全都忘了呢, 你以後要是不喜歡我了……」
「江起……」
沙啞到幾乎聽不出內容的聲音從晏時安口中溢出。
我大喜過望,握着他手重重點頭:「沒錯,我是江起, 我是你的愛……」
「我沒失憶。」
一句話宛如驚雷,把我劈得外焦裏嫩。
沒失憶?
那我這幾天沒日沒夜地拉着他表白……
啊啊啊啊!彈幕!我要殺了你們!
彈幕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聲, 齊刷刷地冒出來。
【這可怪不得我們,主受的劇情線結束了,小說的世界崩塌了,後續內容我們根本不知道。】
【這幾天得給主攻爽死了,平時男配哪會說這些啊, 死鴨子嘴硬。】
【現在, 以江辰佑和晏時安爲主角的故事結束了,但是,以江起和晏時安爲主角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雖然有點捨不得,但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作者!一人血書求個續集啊!番外也成啊!】
【嗚嗚嗚!我不要結束啊!!!】
……
彈幕戛然而止, 我怔了一下。
心裏莫名感覺……有點爽。
瑪德,終於不用整天活在一羣人的注視下了。
我買的那些蠟燭、手銬、脖圈,終於能肆無忌憚地用在晏時安身上了。
晏時安看着我的表情變來變去, 只當我是在氣他沒有早點告訴我, 解釋道:「我……前幾天……說不了話……所以……唔。」
小嘴叭叭地說啥呢。
不管了,先啃再說。
-36-
在美國養了半年, 晏時安已經能跑能跳三個小時不帶喘氣了。
工作室這半年越做越大, 晏時安將管理的任務暫時交給 Lily。
跟着我飛回祖國。
我接手了江家,老大一筆錢, 根本不知道咋花。
晏時安更離譜。
他爸用了大半輩子平定家族內亂, 突然想開了, 那麼老大一個財團直接丟給了晏時安,自己帶着老婆滿世界飛。
晏時安被認回的第二天就登上了世界級富豪榜前十。
以前被我欺負的窮小子搖身一變騎到我頭上來。
不過沒差,晏時安還是會跪在我腳邊, 而且這次他脖子上多了條鐵鏈。
他抬起頭, 主動將另一端遞到我手上。
「晏時安, 我們找個時間去玩吧,手上的錢夠我們花三輩子了。」
「不需要找時間,你去哪兒, 我就去哪兒。」
「嗯……沒想好,但仔細想想,環球旅行還是有點累。」
「私人飛機?私人遊艇?私人海島?」
「這是基本。」
「那……我?」
「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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