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來遲

我同時給周家兩兄弟做替身。
哥哥喜歡欲的,我蕾絲裙兔尾巴齊齊上陣。
弟弟喜歡純的,我白襯衫黑絲襪投其所好。
由於業務能力強,所以一直沒有穿幫。
直到有一天,我一時疏忽,被狗仔悄悄盯上。
「港城周家兩兄弟疑似共享金絲雀」的詞條登上了熱搜。
弟弟氣勢洶洶地找上門時,我正坐在他哥哥的腿上討巧賣乖。

-1-
一起做替身的姐妹們都很心疼我。
她們知道,我是周家二少爺周聞郴圈養的金絲雀,可週聞郴從不碰我。
「桑茵這麼好看,怎麼就跟了周聞郴那種古板的男人?」
「聽說周聞郴爲了給白月光守身,所以從來不碰桑茵。」
「可憐的桑桑,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這日子可怎麼熬啊?」
我一邊聽她們說,一邊扯過兩張紙巾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
周聞郴確實從不碰我。
他每個月給我十萬,只要求我陪他喫飯兜風聊聊天。
這種生活,簡直舒服得要命。
因爲空閒時間太多,我又給自己接了個活,找了個新金主。
像這種違背職業道德的事,我只敢偷偷摸摸做,根本不敢讓姐妹們知道。
此刻,宋瑤瑤還心疼地抱着我:「桑桑,久旱對身體不好,要不然你換個金主吧。」
「周家大少爺周淮因,手握資產千億,未婚單身長得也帥,要不然你去試試他?」
「得了吧。」邊上的其他姐妹提醒我:「我聽說,周淮因已經養了只雀兒,就是神祕得很,到現在也沒人知道是誰。」
「你可別淌這趟混水了。」
我狠狠灌了口飲料,根本不敢接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周淮因發來的消息。
「今晚到別墅等我。」
我乖乖回了個「好」。
實不相瞞,周淮因找的那個替身……也是我。

-2-
周淮因和他弟弟不同。
他放縱得很,渾身上下一股子使不完的牛勁,可喜歡折騰人了。
進屋後,我脫掉黑色風衣,露出裏面的狐狸套裝。
頭上特意配了個毛茸茸的獸耳髮箍。
周淮因顯然十分受用,喉結滾了幾滾,眼眸瞬間暗了下去,連呼吸都沉了幾分。
他單手解了襯衫的扣子,慢條斯理地抽出皮帶,朝我招了招手。
「過來,坐下。」
我聽話地坐在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這髮箍是我親手做的,喜不喜歡?」
他滾燙的掌心緊緊貼住我的小短裙,嗓音沙啞:「喜歡。」
我趁機抱着他的脖子,用又軟又膩的語氣說,「我昨天看上了一款限量版新包。」
「嗯,買。」周淮因語氣很淡,但手上勁兒卻大,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着我的腰,指尖慢悠悠地畫圈。
脣齒糾纏時,我的狐狸尾巴被他狠狠拽下,他抬起我的下巴,貼着我的耳朵問我:「小狐狸是不是文盲?」
「什麼?」我迷茫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他勾起脣角,手按在了裙子拉鍊上:「我想調查小狐狸的學歷,好不好?」
在一片灼熱的窒息裏,我被周淮因抱在腿上。
他今天心情很好,看着他動情的模樣,我藉機又說:「我想在市中心買套房子。」
「明天送你一套。」他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加重手上力道,疼得我嚶嚀了一聲。
「小財迷,別惦記着錢了,專心點對我。」他啞聲提醒。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拜金。
周淮因對我很好,無論是物質還是感情上,他都狠狠滿足了我。
我差點就要忍不住愛上他了。
可那天,我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原來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 po 文。
周家兩兄弟是男主,他們的白月光是女主。
而我,只是白月光離開後臨時頂替的女配。
等白月光回國,兩兄弟會爲了她爭風喫醋,大打出手。
因爲白月光討厭我,他們就變着法子囚禁我、折磨我,甚至把我關在精神病院讓我發瘋。
故事的結尾,是他們三個人一起沒羞沒臊地生活。
而作爲小配角,我慘死在了一個冬天。
得知真相的我立刻從愛河中清醒,只想着趕緊撈錢。
反正白月光還有一年纔會回國,我辛苦點,打兩份工,賺夠了錢就跑路離開。
此刻,屋裏的曖昧氣氛不斷上升,可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一聲接着一聲,就像催命符一樣。
周淮因不悅地鬆開了手,示意我快點處理。
我正準備靜音,卻看見宋瑤瑤給我發來了一長串的消息。
「好你個桑茵,居然瞞着我這麼久。」
「都是金絲雀,憑什麼你能打兩份工賺兩份錢?」
「虧我這麼心疼你,原來你過得比誰都滋潤啊。」
我緩緩打出了一個「?」。
她立刻回我:「裝什麼裝,我知道周淮因養的那個金絲雀就是你了。」
周淮因就在邊上,襯衫都脫了等着我,我壓根沒時間問她怎麼知道。
我只能央求她:「幫我保密,我回頭給你解釋。」
「來不及了,大家都知道了。」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她給我轉了一個熱搜。
詞條赫然是:「港城周家兩兄弟疑似共享金絲雀」。

-3-
我顫顫巍巍地點了進去。
裏面有兩張圖片。
前一張是我和周聞郴一起喫飯,他給我餵飯,幫我擦嘴,看我的眼神都在拉絲。
後一張尺度更大,是我和周淮因在露天陽臺上接吻,當時我還打扮成小兔子的模樣。
天殺的無良媒體,偷拍隱私,害得我玩脫了。
宋瑤瑤還在給我發消息:「那倆兄弟知道這件事情嗎?」
「不知道。」我實話實話。
宋瑤瑤:「你瘋了嗎?我勸你趕緊逃跑。」
「周淮因可能還沒看到消息,但聽我男人說,周聞郴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與此同時,周聞郴也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很好。」
我嚇得一個哆嗦,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周聞郴看着溫和又好說話,但動起怒來可怕得要命。
這邊,周淮因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長臂一撈將我拉進懷裏。
「事情處理完了嗎?處理好了的話,時間該給我了。」
他按住我的手,從他鼓鼓的胸膛開始往下滑,帶我體驗他結結實實的八塊腹肌,再停在向下延伸的人魚在線。
「桑桑,幫我脫掉。」他啞着嗓子蠱惑我。
可生死時刻,誰有心情做這種事啊?
我咬牙縮回了手:「周淮因,今晚不行。」
「我剛接到消息,我妹妹生病發燒,我要回去照顧她。」
我推開了他,從衣架上拿起黑色風衣披上:「下次,我們下次再來。」
周淮因看了我一眼,強行熄了火,拿過車鑰匙:「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正想推拒,門鈴突然響了。
門外傳來周聞郴辨不出喜怒的聲音:「哥,在家嗎?」

-4-
聽見周聞郴聲音的這一刻,我嚇Ţû⁸得躲在了沙發後。
周淮因開了門。
周聞郴語氣冰冷,開門見山:「哥,你認識桑茵嗎?」
「認識,你可以喊她嫂子。」周淮因雙手抱胸,挑了挑眉:「怎麼,你也認識?」
周聞郴脣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認識,你可以喊她弟媳。」
四周突然安靜了,靜得我心尖都在顫。
周淮因莫名其妙:「你胡說什麼?」
「你沒看熱搜?」周聞郴飛快點了幾下,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簡單來說,我和你養的金絲雀,是同一個人。」
空氣再一次凝滯了。
再後來他們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我偷偷摸到了別墅的後門,從後門逃了出來。
得趕緊離這倆瘋批遠點。
出了門後,我一路猛衝,一邊衝一邊在心裏盤算着未來。
雖然今天說好的包包和房子飛了,但這一年攢下的積蓄也有幾百萬,夠我和妹妹們以後幾年的生活費。
只是可惜了,本來想多囤點錢的。
眼看着我離別墅越來越遠,身後也沒人來追。
我放下心來,惡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碎石。
「兩個蠢貨,自己不謹慎點,害得我也遭殃。」
話剛說完,脖子突然一涼,一隻冰冷的手勾住了我的項鍊。
周聞郴出現在我前面。
他朝我逼近,逼得我連退數步,後背抵在了路燈上。
他語氣涼薄,帶着一絲玩味:「桑茵,我哥好騙,我又好哄,我們一門倆兄弟是不是很好玩啊?」
我想往另一邊跑。
可那邊,周淮因穿着一件白色襯衫,脖子頂着剛纔被我抓出的紅痕,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
他神情晦暗不明,低頭卷着襯衫袖口,不動聲色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桑茵,我勸你最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退無可退,脫力地靠在路燈杆子上,手心緊張得冒汗,面上還強行鎮定:「我不就是同時打ƭū́ₓ了兩份工嗎?」
「你們當初找我的時候,也沒告訴我不能兼職啊。」
周聞郴像是氣笑了,伸手就要擒住我的手腕:「這種事還要我和你說?這不是基本的職業道德修養嗎?」
但他沒能碰到我。
周淮因薄脣緊抿,攔住了他的動作,深深看了我一眼。
目光太過冷凝,我不敢直視,只敢垂下腦袋盯着路燈下修長的影子。
周聞郴還要再說,沈雨桑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
四周一片安靜,電話那頭的話語聲清晰地傳進我的耳裏。
「阿郴,我回國了,剛剛落地。」
「我也給淮因打了電話,不過一直沒人接聽,麻煩你幫我轉告他一下。」
喲,白月光比原劇情提早了一年回國。
周聞郴聊得太過投入,我見狀趁機從他身邊跑走。
他光顧着打電話,想追我的時候已經晚了。
至於另一個人,我匆匆回頭看了一眼。
他依舊站在原地,微微偏頭,右手緩緩撫過脖子上的那道紅痕。燈光在他睫下打出一片薄薄的陰影,讓他本就複雜的神色愈發晦暗難明。
看這樣子,是壓根不打算追我了。
也是,白月光都回來了,誰還有功夫理會替身?
我想,只要我和沈雨桑不打照面、不起衝突,應該不會淪落到原書中那樣悲慘的結局。
回到福利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妹妹們都去睡覺了。
我把取好的錢用信封包着,交給了院長媽媽。
這是一傢俬人福利院,裏面收養的都是被遺棄的女嬰。有的身患重病,有的家裏困難,還有的僅僅因爲她是女孩就被送到這裏。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住在福利院裏,院長是我的媽媽,也是所有孩子的媽媽。
兩年前,她的心臟查出問題,需要緊急手術。
手術費用太高,我將積攢的錢都拿出來,可還是不夠。
走投無路之下,是周聞郴找上了我。

-5-
當時周聞郴盯着我的臉看了半晌,笑得溫溫和和。
「桑茵,你和我喜歡的女孩長得很像。」
「我這裏有一筆交易,你做不做?」
所謂的交易,就是陪他喫喫飯、聊聊天,他每個月給我付十萬元,交易一年起步。
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他的祕書當天就給了我一份清單,裏面寫滿了沈雨桑的平常喜好、喫飯忌口、穿衣風格。
祕書囑咐我一定要將清單背熟。
我懂。既然是做替身,那就模仿好正主唄。
但第一次和周聞郴喫飯,我就犯了錯。
那天他點了一大桌子菜,喫飯時我一Ţŭ̀₂共夾了四次什錦蝦仁,周聞郴的臉色逐漸變得不太好看。
他抬着我的下巴,修長的手指着那盤蝦仁,溫聲說道:「桑桑,你今天演得不像。」
「她就算再喜歡一道菜,一頓飯也絕不會夾超過三次。」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這次演得不對,要扣錢哦。」
三千塊就這麼沒了,我的心都在滴血。
後來院長術後出現嚴重的排異反應,需要服用抗排異藥物,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我和周聞郴說明情況,求他預支工資時,他笑得眉眼彎彎,話卻冰冷刻骨:「桑桑,得寸進尺是不好的習慣,她就不會這樣。」
他不肯給錢,可我又急需用錢。
所以周淮因答應一個月給我一百萬的時候,我飛快點頭答應。
在周淮因面前,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他從來不提沈雨桑,我也假裝不知道。
此刻,看着沉甸甸的信封,院長不肯收下:「阿茵,這些年你給院裏的錢也夠多了,就連我的手術費都是你湊的。這筆錢,我真的不能再要了。」
我把信封塞進她的手心:「那麼多妹妹需要照顧,您就留着吧。不用擔心我,我給自己也存了筆錢。」
「另外,媽媽,我要走了。」我輕輕擁抱住院長:「我打算去滬市,近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在港城,周家倆兄弟想要整我太易如反掌,我還是走遠點纔好。
我定了三天後離開的機票。
這兩天,周家兄弟都沒找我,宋瑤瑤倒是和我提起了他們。
「白月光還真和我們這種替身不一樣啊。」
「你看見昨天維港的那場煙花了嗎?放了一個多小時,花了大幾百萬,聽說是周淮因爲了慶祝沈雨桑回國特意放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周淮因的一次對話。
那時我虛脫地靠在他的懷裏,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着我的碎髮,啞聲問我:「桑桑,除了錢,你還有別的喜歡的嗎?」
我想了想,回答他:「煙花,能照亮半邊天的那種。」
他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將臉埋在我的頸窩,半晌才聲音悶悶地道:「好,下次我去維港給你放場煙花。」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煙花放是放了,但壓根不是給我放的。
「桑桑,你在聽嗎?」電話那頭,宋瑤瑤還在喋喋不休:「今晚周聞郴還斥巨資給沈雨桑安排了一場歡迎宴呢。」
「她有的,你也要有!你都要去滬市了,姐妹這就給你安排一場送別宴。」
宋瑤瑤給我發來一個地址。
想着日後要幾年不見,我決定再和她小聚一下。
結果我到的時候,感覺不太對勁。
這送別宴的規格,是不是太高了點?人是不是請的太多了點?
觥籌交錯裏,我看見了一身藍色碎鑽禮服的沈雨桑,她身邊一左一右,分別站着周聞郴和周淮因。
三個人齊齊朝我看來。
我步履一頓,低頭掏出手機。
一秒鐘前,宋瑤瑤剛剛給我發來一條消息:「宴會廳的名字發錯了,前面那個廳是周聞郴給沈雨桑辦的歡迎宴,你可千萬別進去啊,怪尷尬的。」
她發來一個新的定位:「來這裏,姐妹們都在等你呢。」
「別羨慕她有煙花秀,我也給你準備好仙女棒啦。」
我在心裏暗暗罵了宋瑤瑤無數遍。
知道她辦事不靠譜,沒想到這麼不靠譜。
我低着頭,想裝成什麼都沒發生地退出去時,沈雨桑朝我走了過來。
「你就是桑茵?」她端着一杯酒,笑吟吟地看着我。

-6-
沈雨桑抬了抬手,宴會廳的大門被人合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將手裏的紅酒杯遞給了我。
「來者是客,不喝一杯再走嗎?」
在周聞郴給我的那份清單裏,明明白白地寫着沈雨桑愛喝紅酒,且酒量很好。
可我不行,我對酒精嚴重過敏。
周聞郴第二次和我喫飯,喫的是西餐。他讓我喝了小半杯紅酒,結果我全身紅腫、上吐下瀉,在醫院待了兩天。
「我酒精過敏,喝不了。」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是沒給錢,所以不喝嗎?」沈雨桑無所謂地笑了笑,傾身問我:「阿郴和我說過,你愛錢,只要給錢就行。」
沈雨桑果然和書裏描寫得一樣,看我不順眼。
說這話時,她的聲調微微拔高,剛好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他們轉頭看向了我。
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裏的鄙夷也沒有掩藏。
周聞郴走到她的身邊,脣角是標誌性的微笑:「難得雨桑開口,你就喝吧,反正之前你也不是沒有喝過。」
「還是說,」他話鋒一轉,語氣興味盎然:「真要我們開價,你才肯喝?」
我轉頭看向了半倚着窗的周淮因。他側對着我,低頭盯着酒杯裏晃動的液體,半分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迎着賓客的目光,周聞郴朝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十萬,喝嗎?」
呵,拿錢來考驗我,那他還真考驗對了。
十萬,夠福利院二十七個小女孩好幾個月的開支了。
不過就是難受個兩天,這筆買賣簡直是賺麻了。
「喝!」我衝他笑了笑,爽快地接過了酒杯。
這麼多人看着,我不怕他賴賬。
正準備喝時,酒杯忽然被人奪過,酒液盡數潑在了周聞郴的臉上。
「哥,你幹什麼啊?」周聞郴頂着滿頭滿臉的酒,驚愕地看着周淮因。
周淮因卻沒有理會他,反而轉頭問我:「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還喝,你是打算進醫院嗎?」
「對我差勁就算了,對自己也這麼不好。」
他越說越是生氣,臉色陰沉地拉住了我的手,作勢就要離開。
「淮因,歡迎宴還沒開始,你這就要走?」沈雨桑連忙喊住了他。
周淮因腳步不停,我想抽回手,他卻強硬地掰着我的手指,與我十指相扣。
「不是,哥,雨桑姐都喊你了,你不給個面子留下來嗎?」周聞郴也在喊他,甚至不解問他:「她已經回來了,你還管桑茵幹嘛?」
對啊,我也想問啊!
正主都回來了,他當着正主的面和我牽手離開,這合適嗎?
難道周淮因是把我當成工具人,想利用我讓沈雨桑喫醋?
大抵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周淮因聞言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迷離。
我正打算從他手心掙脫,片刻後他卻更緊地拉住了我的手。
「周聞郴,腦子有病自己看病去,別把髒水都潑到我的身上!」
「找什麼替身假裝深情?沈雨桑是出國,又不是死了。怎麼,國內和國外是有結界嗎?你要是真喜歡她,不能出國找她,非要找替身玩?」
周聞郴被他說得也來了氣:「說我幹什麼,你不也找……」
周淮因冷冷地打斷了他:「我找的從來不是替身,是女朋友。」
直到走出宴會廳,我的腦子還迷迷糊糊。
我感覺,現在的走向和原書似乎有點偏離了。
周淮因渾身散發着怒氣。我想掙脫他的手,他乾脆直接將我攔腰抱住:「要是等下不想哭得太大聲,那就別亂動。」
宋瑤瑤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桑桑,你在哪啊?怎麼還不來?」
「我在大堂,你趕緊下來幫我,有人要把我帶走。」我連聲將她求助。
「哪個沒眼力的王八蛋居然打你的注意?」宋瑤瑤氣勢洶洶:「你放心,老孃馬上下去救你。」
那邊響起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嗚嗚嗚,我就知道宋瑤瑤是個仗義的姐妹。
結果周淮因突然在這時插了一句:「是我,桑茵現在和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腳步聲戛然而止。
「周、周大少爺啊……那您和桑茵玩得開心,我就不去攪和了。」
宋瑤瑤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在一片難言的靜默裏,周淮因西裝革履,一手攬着我的背,一手託着我的膝彎,長腿邁出酒店大門,上了早就候着的邁巴赫。
「周淮因……」我想下車,他卻攔住了我,反手擒住我的手腕。
「桑茵,兩天了,整整兩天你都沒找過我,一句解釋也沒給我留。」他欺身而上,咬牙切齒:「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點嗎?」
前面的司機很有眼力見,立刻升起擋板,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我眨了眨眼:「解釋什麼啊?那天不都解釋了嘛?」
「就是我想多賺點錢,兼了兩份職唄。」
不過到底是我違反職業準則,我誠誠懇懇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瞞着你的。」
周淮因將我逼在車窗與他的臂彎之間:「如果今天我不找你,你會來找我嗎?」
找他幹什麼?我纔不想被關進精神病院。
我搖了搖頭,實誠地道:「不會。」
「桑茵!」他一字一頓,氣得笑了出來,眼尾微微泛紅。說着,他單身挑開領帶,解了襯衫紐扣,半垂着頭,與我鼻尖挨着鼻尖。
心跳在這時飛快加速,周淮因的臉和身體對我來說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我連忙偏開了頭,不想再和他四目相對。
他卻扣住了我的後腦,灼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了我的脣上。
「桑茵,你這個混蛋!」
「我正兒八經和你談戀愛,就是給你的錢多了點,你倒好,覺得我是在找替身養金絲雀。」
「你個混蛋,騙我感情,真的……壞得要死。」

-7-
脣齒糾纏中,車裏的氣氛太過曖昧。
我仰頭被迫承受着他的吻,熟稔的感覺蔓延至全四肢百骸,生理本能讓我勾住他的脖子,往他的胸膛裏靠。
「桑茵,我本來還想,你這樣騙我,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可今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遲早要栽在你這裏。」
「周聞郴就不是個東西,別理他了,只理我,好不好?」
他說得很認真,可我不能確定這話是真是假。
我只知道,按照劇情,拋棄我愛上沈雨桑纔是他的宿命。
但當週淮因欺身而上,咬着我的耳朵說他愛我的時候,我的理智還是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他好像真的在違背原定劇情去愛我。
「那夜維港的煙花看見了嗎?爲你放的。」
他一遍遍地說着愛我,與我十指相扣,理智終究被情感欺壓,我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啞聲道:「好,以後只理你。」
話音剛落,我感覺自己成了一部三折迭手機,被一次次翻折出奇異的弧度,一個晚上都沒能好好睡覺。
快天明的時候,我才睡了過去。
這晚,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在沈雨桑回來之後,我依然對周淮因死纏爛打。
可週淮因還是不受控制地被沈雨桑吸引,逐漸厭惡了我,最後將我關進精神病院。
我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我死的時候才二十七歲,可模樣枯槁憔悴,身材臃腫不堪。
我這麼個愛漂亮的人,死的時候可難看了,髮絲里居然還夾着蝨子。
我是被嚇醒的,醒來的時候恍惚了很久。
我隱隱約約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個重要情節。
牀邊空蕩蕩的,周淮因已經離開了。
摸過手機,宋瑤瑤倒是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桑桑,你還好嗎?周淮因沒把你怎麼樣吧?」
「對不起,我昨天太慫了。可我男人地位沒他高,我實在不敢惹他。」
「你沒事吧?怎麼不回消息?」
「沈雨桑喝醉了酒,聽說犯了胃病,周家兩兄弟都趕了過去,這會應該沒工夫找你。」
「你不是今天下午的航班飛滬市嗎?這是個好時機,趕緊去吧。」
看着宋瑤瑤喋喋不休的文字,我終於想起了醒來時被我遺忘的夢境。
在夢裏,沈雨桑假裝自己喝醉了酒犯了胃病,周家兄弟因爲擔心她趕了過去。
她穿着一件白色小吊帶開了門,素面朝天更顯清純麗質。
沈雨桑喜歡薰香,可那天好巧不巧,保姆點錯了香,點了催情香。
周家兄弟沒有把持住,這是 po 文裏三個人第一次整整齊齊地同時出現在牀上。
這畫面,衝擊力太大,我不敢想象。
我嘗試着用別墅的座機撥打了周淮因的電話。
「嘟嘟」兩聲過後,是沈雨桑接的。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疲憊:「找淮因的嗎?他這會不太方便。」
那邊似乎有人正在催她,我只聽見她不滿地抱怨了句「你這麼着急做什麼」,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我再一次撥打,可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突然深切地意識到,重要劇情可能真的無法更改。
就像周淮因以爲沈雨桑犯了胃病,會火急火燎地趕過去一樣,作爲書中主角,他們之間無法避免地互相糾纏。
作爲無足輕重的小配角,我還是別捲入其中,平白丟了自己的命。
我匆匆從別墅離開,回到住處簡單收拾了行李,趕往機場。
我給李瑤瑤發了條消息。
「老孃要去滬市過好日子咯,別太想我。」
只是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一下。
不知是因爲要離開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還是因爲周淮因。
正如宋瑤瑤所說,一切風平浪靜,周淮因忙着走劇情,沒有閒工夫搭理我。
我順利地抵達機場,辦好值機託運,取了機票打算進去安檢。
只是我還沒進去安檢,就被人喊住了名字。
「桑茵。」

-8-
人羣那端,周淮因挽起白襯衫一步步朝我走來。他的手臂上纏了繃帶,隱隱滲出了一點血跡。
可我沒精力問他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神色冷峻,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咬牙切齒地望向了我:「桑茵,你真的是個騙子。」
「明明昨晚還在我的懷裏,說着一輩子不離開我的話。今天倒好,這是打算遠走高飛了?」
我想到夢裏那個囚禁我的地下室,緊緊攥着手裏的機票,狡辯道:「那個,如果我說我是去滬市旅遊,逛逛迪斯尼,你相信嗎?」
周淮因輕輕笑了一聲,眼底慍色漸濃:「桑茵,你還真把我當成傻子了嗎?」
他的臉色蒼白,嘴脣也失了血色,嘴上卻一點也不饒人:「說吧,是我把你扛回去,還是你自己乖乖跟我回去。」
我依依不捨地看着機票:「能都不選嗎?」
「行啊。」周淮因很好說話,點了點頭:「那我換一個選項。」
「選十箱還是選失焦?」
「啊?」我繃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他繼續朝我這逼近。
ṱüₑ「這也不肯選?」
「那選失焦還是選嘴角開裂?」
「選嘴角開裂還是大腦脫機?」
「選大腦脫機還是選我?」
???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安檢口就在我的後面,周淮因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都不想選。」我把機票背在身後,搖了搖頭:「周淮因,我不想再和你有糾葛了。」
他的神情在一剎那變得十分受挫。
可沒多久,他垂眸看着我,開口時嗓音又幹又啞:「可是,我想。」
「桑茵,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在給福利院的小女孩子們講故事。當時你翻着一本故事書,陽光灑在你的身上,細碎的星星爲你描邊。我盯着你看了很久很久,但你沒有發現,目光只留給了孩子。」
「那之後,我假借偶遇和你見了很多次面,可你總忙着兼職,兜兜轉轉,從來沒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後來我說每個月給你一百萬讓你陪着我時,你開心地問我是不是真的。其實那天,因爲你的答應,我心裏比你還要歡喜。」
「我喜歡你捧着故事書明媚溫柔的樣子,也喜歡你打扮成小狐狸小ƭű̂ⁱ兔子逗我的模樣。桑茵,我知道你一開始到我身邊是爲了錢,可你當真對我一分真心都沒有嗎?」
「我要的不多,但凡你對我有一分真心就夠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認真,眼瞳裏倒映着的都是我的模樣,。
問這話時,他的身體還在微不可覺地輕輕顫抖。
見我久久沒有說話,他笑了笑:「沒事,沒有真心也沒關係。」
「桑茵,我有的是錢,你可勁兒花,可勁兒造作。」
「我能接受的,我都能接受的。」
但怎麼可能沒有真心呢?
我曾無數次地陷入周淮因給我編織的溫柔鄉里。如果不是得知了 po 文的真相,只怕早就深溺其中無法自拔。
親吻的反應最能說明一切。
如果沒有真心,我不會迎合他的吻,不會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不會主動貼上去任憑他將我折騰得氣喘吁吁。
所以,我怎麼可能對他沒有真心呢?
周淮因幾乎沒有在我面前示弱過。
看着他此刻的模樣,心裏某處最柔軟的地方突然開始隱隱作痛。
「周淮因,看着我。」
他看向了我,長睫翕動,漆黑漂亮的眼眸落着永恆不滅的星光。
他緊張地捻着襯衫袖口,安靜地等着我的回答。
「周淮因,我對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衝到了他的面前,是周聞郴。
周聞郴來不及看我一眼,火急火燎地拉過周淮因:「哥,快走!」
「雨桑姐在鬧自殺,你趕緊過去。」
周淮因聞言,渾身一震。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跟着周聞郴飛奔離開。
走的時候,他似乎想要回頭,看看我或者給我留一句話,但終究還是沒有。
我只看見他的背影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看吧,男主對女配只能嘴上說愛,行動上永遠在向女主奔赴。
「周淮因,我對你也有真心。」
但已經不重要了,這句話只能說給空氣聽。
我轉身進了安檢口,坐上去滬市的飛機。

-9-
我在滬市定居了下來。
說來也是運氣好,來這兒沒兩天我就找到了合適的住處。
鄰居們都很和善,平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會搭把手,家裏煮了好喫的也會來和我分享。
在福利院的時候,我經常幻想,如果以後財富自由了要做什麼?
真的不需要再爲生計犯愁後,我去申請了應用經濟學的研究生。
我還很幸運地選到了心儀的導師。
讀研之後,跟着導師做課題、辦會議、寫論文,時間以「周」爲計算單位,日子過得很快。
堆積如山的文稿讓我幾乎忘記了周淮因的存在。
只是夢裏偶爾會有他的身影。
讀研時候,也有男生跑來給我告白。
但始終差了點意思,沒有讓我產生談戀愛的衝動,我也不想將就。
三年後,我平安地過完了自己的二十七歲生日。
真好,我沒有蓬頭垢面地死在精神病院,我依然漂漂亮亮,充滿活力,能不喘氣地爬十層樓。
生日這天,院長媽媽和妹妹們給我發來消息,祝我生日快樂。
宋瑤瑤也給我打了電話。
在我的明令禁止之下,她三年來都沒有和我說過港城的事。
可今天,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有事就說啊。當然,如果是周家的事,就別和我說了。」
「是周家的事。」宋瑤瑤央求我:「你就讓我說吧,我憋不住了。」
「聽我男人說,周淮因可能已經死了。」
我愣了愣,失笑道:「你胡說什麼呢?」
「真有可能。你想想,這幾年你有看見周淮因出席過任何活動嗎?」
我沒有特意去關注他,但我記得他之前一直是周家的發言人。
「沒準只是退居幕後了。」
「不是。」宋瑤瑤很肯定:「我男人以前和周淮因也算得上是朋友,可這三年來都沒和他見過面。」
「上次周聞郴出席發佈會,有記者問起他哥,周聞郴沒有說話,可眼圈忍不住泛紅。」
「圈子裏都在說,周淮因估計已經死了,可能因爲遺產分配或者別的原因,死訊一直祕而不宣……」
我打斷了宋瑤瑤的話:「不可能的,你別瞎說。」
可嘴上是這樣說的,掛斷電話後我還是翻出了計算機。
他怎麼可能三年都沒出現在公衆視野裏呢?
我查了整整一個晚上,翻遍了每一條和周家有關的新聞,放大了每一張圖片,都沒有找到周淮因的一片衣角。
一切都在印證着宋瑤瑤的話。
我又安慰自己,周淮因可是男主,書裏的男主怎麼可能死?
但我又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走向已經和原劇情大不一樣了。
在 po 文裏,這時故事走到了尾聲。沈雨桑和周家兩兄弟一起生活,但名義上她還需要一個丈夫,所以和周淮因結了婚。
這個時候,她也懷上孩子了。
可她至今未婚,前兩天還踩着恨天高出席活動,小腹一片平坦。
猶豫了很久,我嘗試撥打了周淮因的電話。
撥了三次,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
第二天我繼續撥打,電話依然關機。
宋瑤瑤說,周淮因所有的朋友都聯繫不上他。
於是那天,拿了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後,我買了回港城的機票。
港城沒有什麼變化,宋瑤瑤也還是那麼活潑。
只是來接機的不只有她,還有沈雨桑。
「聊一聊嗎?」她問我。

-10-
和上次見面不一樣,此刻的沈雨桑看着溫和了許多,看我的目光裏也沒有敵意。
剛好我也有事想要問她,點頭答應了:「好。」
一見面,沈雨桑就開門見山:「桑茵,其實我不討厭你。」
「相反,我很喜歡你,覺得你長得漂亮,很對我的胃口。」
「那次歡迎宴上,我端着酒杯去找你時,本來是想誇你。可不知爲什麼,說出口的話卻變得刻薄奚落。」
「明明我不想這樣的,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控制着我,逼迫我去針對你。」
她小口抿着茶:「我還做了很多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比如裝胃病、點迷香、鬧自殺,千方百計地吸引周家兄弟。」
「我是喜歡過周淮因的ṱū́₋。早在去德國之前,我就和他表了白,但他拒絕我了。君若無心我便休,我也沒想着糾纏,出國讀書去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回國之後,我變得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真正的我好像被封印住,看着軀殼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爲了兩個男人要死要活。」
「桑茵,三年了,我終於知道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了。」
沈雨桑攥着茶杯:「因爲我是 po 文女主,我所在的世界是本小說,我的行爲都是別人強加的。」
「喜大普奔的是,這個破 po 文終於結尾了,老孃恢復自由身了!」
「老孃一個雌鷹般的女人,一個只用了五年就拿到德國博士學位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圍着男人團團轉!」
「真的丟死人了,我要回德國了!」
沈雨桑說完,突然跑到我的面前,抱着我親了一口:「桑茵,書裏說你死在了二十七歲,看你現在還好好活着,我真的太開心了!你也是雌性中的雌性,突破書裏桎梏頑強生長,真的是ẗú⁷太太太好了!」
「老孃根本不討厭你,誰會莫名其妙討厭美女啊!」
看着在我面前神采飛揚的沈雨桑,我恍惚了很久。
她還拉着我:「今天找你,不只是聊我,還有周淮因的事情。」
「三年前,我按照書裏所寫,假裝胃病,把薰香換成迷香。當時,周聞郴把持不住地貼了上來,可週淮因砸碎了玻璃杯,用碎片劃傷自己的手臂保持冷靜。」
「他是我們之中最先發現自己異樣的人。他試圖與身體抗爭,比如割傷自己,通過疼痛喚回理智,來奪取對身體的所有權,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我沉默了片刻,問出了一直盤旋在心中的疑惑:「他還活着,對嗎?」
「嗯,活着。」沈雨桑嘆了口氣:「但他過得很不好,你要去看看嗎?」

-11-
周淮因就住在當初我們一起住的那間別墅裏。
我的房間沒有變化,佈置一如當年,就是牀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限量版包包。
可週淮因的那間卻不一樣了。
裏面有好多冰冷的金屬儀器,密密麻麻,看得我頭暈眼花。
「在疼痛沒有用的時候,醫生告訴他,或許電擊能有效果。」
「我真的很感謝他。如果他跟着劇情走,我一個人也沒辦法和宿命抗爭,或許現在的我早就和書裏的結局一樣了。」
「電擊能讓他維持清醒,但也不能長久。清醒的時候,他喊來公證員立了遺囑。」
「他的遺產分成兩份。一半留給他的家人,另一半留給了你。他說之前答應在市中心送你一套房子,還答應給你買限量版包包。所以遺囑上寫了房子贈你,這三年來新出的限量版包包也都買了,堆在你的屋子裏。」
周淮因躺在牀上輸液。他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下巴尖了好多,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一直一言不發的周聞郴在這時抬起了頭,眼眶紅紅的:「桑茵,我是混賬,當初把你當成替身,可我哥不是。」
「我哥這三年過得很苦,清醒時不是處理公務就是打聽你的消息。半個月前他陷入昏迷,到現在都沒醒來。我真的很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他還要再說什麼,沈雨桑把他拖了出去:「別當電燈泡,你哥也不想看見你。」
我坐在牀邊,看着面容蒼白的周淮因,只覺得恍恍惚惚。
這人不是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牛勁嗎?不是每次非要我哭着討饒才肯罷休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孱弱了?
我拉起周淮因的手,將他的掌心貼住我的臉頰。
這三年來,刻意不去回想不去打聽,如今才一見面,跳躍的心臟就在告訴我我還愛他。
我在牀邊陪了周淮因好幾天,他一直沒有醒來。
倒是私人醫生,和我說了很多他這三年來發生的事。
說他怎麼搶奪身體支配權。
說他在提起我時眼底的笑意有多麼溫柔。
說我屋裏的每個包都是他親自選的。
「那堆在屋裏做什麼?怎麼不送到我的手上?」
我握着他的手,輕聲問他。
本來是想打趣他,可看着面前遲遲不醒的人,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因爲事情沒有塵埃落定,所以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12-
周淮因終於醒了。
他啞着嗓音,指腹輕輕摩挲過我的臉頰。
「那天在機場, 我明明不想走,想聽你把話說完, 想帶你回家,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拼盡全力回頭, 看見了你失望至極的模樣。」
「那一刻,我告訴自己,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Ṭûₐ, 不要找你, 不要把你牽扯其中。」
他看着我, 脣角彎出一個熟悉的弧度, 眼底也有了笑意。
「桑茵,你哭了。」
他輕輕喟嘆了一聲:「有這一分真心,對我來說也夠了。」
「周淮因。」我喊他的名字。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拿到了經濟學碩士學位, 惡補了很多經濟學知識。」
「嗯?」
我拍了拍他的臉頰:「你投資不是很厲害嗎?帶我一起投資吧。」
他訝然片刻便點了點頭:「好,我教你。」
「周淮因, 」我又喊他,將這段時間壓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要和我正兒八經地談場戀愛嗎?」
他愣了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坐了起來。
「要!」
剎那間天旋地轉,他將我按在懷裏。
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過來, 又因爲生疏而愈發讓人悸動。
「那天在機場的問話, 我還沒有回答。」
我仰頭望着他,認真重複着三年前想要說的話:「周淮因, 我對你怎麼可能沒有真心?」
「無數個心臟瘋狂跳動的瞬間,都在昭示着我對你的愛。」
說完之後, 周淮因很久很久都沒有接話。
我愣愣地抬頭看向他,卻見他閉着眼, 眼角有水珠閃爍, 片刻後無聲滑落。
良久之後, 他睜開了眼,將我擁了個滿懷。
「桑茵,你是我違背劇情也要去愛的人。」
「現在這樣, 真好。」
四目相對, 呼吸交織, 屋裏的氣氛突然變得有點灼熱。
不知什麼時候, 周淮因的手按在了我的短裙拉鍊上。
輕輕巧巧一扯, 拉鍊就被他拉到了底。
他的手也愈發不安分了起來, 以燎原之勢在我身上游走。
「誒,不是, 你幹什麼呢?」
「周淮因, 你躺了半個多月,身體還沒好全,能不能先養養……」
他取來漱口水用過之後,用嘴將我的話堵得嚴嚴實實。
十指相纏的那一刻, 我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不愧是 po 文男主,劇情可以強行更改,但天生配置和屬性是一點也改不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