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是絕對女主。
第一世，我搶先嫁給太子，我姐便嫁三皇子，沒想到太子謀逆，我死了，三皇子登基，我姐成了皇后。
第二世，我糾正錯誤，嫁給三皇子，我姐便嫁太子，結果太子登基，我又死了。
第三世，我劍走偏鋒，腳踩太子和三皇子兩條船，結果我姐當上了女皇，我又又死了。
而這一次，是第四次。
爹孃讓我選嫁給誰。
我當場跪下：「我願意嫁給姐姐，哪怕是妾！」
-1-
兩眼一睜，我又重生。
「長歡，你看太子和三皇子，你想嫁給誰呢？」
命運的抉擇，又開始了。
這已經是我第四次聽到宰相老爹問我想嫁給誰了。
當今聖上給他的太子和三皇子都許配了宰相之女。
我家就兩個女兒，我是嫡女李長歡，我姐是庶女李長迎。
我爹孃每一世都讓我優先選擇。
第一世我比較單純，選了太子，沒想到三皇子後來稱帝，太子謀逆失敗，拉着我縱火自焚了。
第二世我糾正錯誤，選了三皇子，沒想到太子順利登基了，三皇子被幽禁，和我喝了毒酒。
第三世，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我同時腳踩太子和三皇子兩條船。
萬萬沒想到，我姐被我逼成了女皇。
太子發現我是渣女，又拉着我和三皇子自盡了。
我做了如此多的選擇，卻怎麼也過不Ṫũₕ好這一生。
我領悟了一個道理——
姐姐選誰，誰登基。
姐姐不選，她稱帝。
姐姐纔是絕對的大女主！
所以這次我勇敢說出：「我願意嫁給姐姐，哪怕是妾！」
我爹很費解：「你發什麼神經？」
我姐李長迎，標準的羸弱小白花，正端莊地站在我身旁。
我直接抄起兩份聖旨：「姐，你來，你先挑。」
她看向爹孃，頗爲不安。
我爹無奈，說讓她先挑吧，剩下的給我就是了。
我姐慣會察言觀色，勉強笑了笑：「那就三皇子吧。」
我娘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
我想了想：「也好，雖說是個庶子，有些不配，但三皇子長得美貌，給我姐暖個牀也還可以。」
我爹露出驚恐的表情：「這僅代表你個人意見，與我們全府上下無關啊。」
我娘差點被一口茶嗆死。
但我還沒完呢。
我把太子的聖旨扔到地上。
我爹立刻撿起來，抱在了懷裏，用警惕的眼神看我。
我招了招手，喊人進來。
「來人，把我的陪嫁都給我姐，再在我姐的陪嫁單子上，把我的名字添上去！」
我娘不可置信道：「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姐也怔在了原地：「你要和我嫁同一個人？」
完了，她誤會了。
「姐姐，格局打開，咱就是想競爭下你的陪嫁丫鬟這個職位。」
李長迎好看的眼眸裏滿是困惑。
我指天爲誓：「從今以後，我是姐姐的狗！」
同時靠近姐姐耳側，用手擋着低聲道：「另外府上你看不慣誰，都可以和我說，我把他們都發賣了。」
我娘摔碎了茶杯：「哪有庶女出嫁，陪嫁嫡女的道理？」
我連忙護在我姐身前，生怕這兩米遠的碎片傷到了她。
我娘很溺愛我，但她不喜歡我姐。
因爲我姐是外室所生。
我爹抱回她的時候，我娘氣病了三天。
偏偏長大後，我姐長得比我漂亮。
我娘推斷當初那位早死的外室，肯定比她漂亮，她更不開心了。
我立刻跪了下來。
「娘，我求求你了，你就讓我留在姐姐身邊吧。不然……」
我左顧右盼，爬過去，抱着柱子。
「不然我就撞死在這裏，你們看着辦吧。」
我娘氣得站了起來，最後一手拍了板。
「那就都別嫁了，給我爛在家裏吧。」
我爹向來是妻管嚴，竟然敢說不行。
他說我姐想嫁還是可以嫁，我瘋了也就作罷了。
我悄悄走到爹孃的身後，雙手繞到頭頂，給我姐比了個愛心。
要知道我巔峯時期，能同時撩到太子和三皇子。
我就不信搞不定這個女人。
我姐猶豫半晌，蹙了蹙眉。
「算了，那我也不嫁了，以免刺激妹妹的病情。」
我直接給她來了個飛吻。
李長迎怔了怔，提起裙子，轉身跑了。
-2-
我爹拒絕了皇帝的賜婚。
原因是，相府嫡女瘋了，像鬼一樣纏上了庶女。
皇帝說，這種拒婚理由，聞所未聞。
於是讓皇后準備宴會，把我和我姐都接進了宮，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瘋了。
皇后把我和姐姐叫到了跟前。
「本宮聽說，丞相的兩位女兒，被稱爲京城雙姝，果然名不虛傳。」
什麼雙姝，聽起來就晦氣。
我早就讓人去改了。
改成——我姐李長迎是京城一姐。
皇后愣了：「那你呢？」
我身子往右一歪，雙手挽住李長迎的胳膊。
「我是姐姐的小寶貝啊。」
李長迎面色尷尬，但她用盡全力，也推不開我，只好笑了笑。
到了ţüₐ貴女獻藝環節。
李長迎自幼愛琴，技法精湛，一曲終了，餘音繞樑。
在場衆人久久不能回神。
皇后感慨：「前朝孟皇后的《江山曲》早已失傳，沒想到長迎竟能還原到七分。」
姐姐起身施禮，落落大方。
輪到我了。
「本宮記得，去歲長歡的綠腰舞，可是壓過京城各家貴女呢。」
是的，我擅長跳舞。
我決定讓她們開開眼界。
「皇后娘娘，諸位姐妹，長歡最近爲我姐姐，新編了一支舞。」
有人伴奏，我拒絕了。
因爲我要帶來的是唱跳節ẗûₐ目。
「姐姐是我的女神，姐姐是我的女人，好像愛情的巨輪，讓我漸漸地沉淪。做姐姐的小寶貝，喜歡姐姐是絕對。想和你去約會，姐姐永遠第一位。是姐姐的冷酷，讓我心跳在加速，像亂撞的小鹿，願爲姐姐去喫醋……」
笑容洋溢，聲音歡快，裙裾蹁躚。
全場都沉默了。
齊刷刷看向我姐——
我姐回過神來，臉頰飄紅，抓起團扇，遮住了整張臉。
扇子後面，傳來含糊的聲音：「長歡，唱得挺好的。」
何止是好，我可是老熟練工了。
前幾世，太子和三皇子都聽過我唱的哥哥版。
可惜那倆人辜負了我的期盼。
皇后說，我的表演頗有新意，邀請我留在宮裏小住。
我不太樂意。
除了我姐身邊，我哪也不想去。
我姐看出我的忐忑，替我向皇后解釋。
「娘娘，吾妹長歡，身體抱恙，還要留在家裏養病。」
皇后不再強求，賜了我好幾杯酒。
我喝得昏昏沉沉，就出去吹吹風。
剛走到殿後，就被人拉到了角落。
「李長歡，你真的瘋了？」
-3-
太子突然出現。
我酒醒了大半，猛地推開了他。
但是按照原來的時間線，此時我和太子並不相識……
他現在這個表現不太對。
我盯他半晌，試探問道：「太子哥哥？」
太子愣怔片刻，嘴角上揚，激動道：「你記得我？你也重生了。」
什麼叫我也？
我都重生重麻了。
我退後兩步，面色緊張。
看到他，無異於看到閻王追着我殺了。
「你要做什麼？我還不想死。」
太子要和我重新開始。
他說得鄭重又認真。
「長歡，上上輩子，你嫁給三弟，他害死了你；上輩子，你與他暗通款曲，下場悽慘。這次你嫁給我吧，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那個小三。」
我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等會兒，明明有三世，你卻只記兩世？咱就是說，影響你佔據道德高地的，你是一點都不記得？」
太子睜大狗狗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
我還是婉拒了太子。
「是這樣的，太子哥哥。我平均每一世有一個夫君，上一世有兩個，這一世就調休。」
他目光一偏，看向我身後。
突然將我拉進懷裏，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你說，你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小三？」
這是要怪我。
上一世嫁給太子，再和三皇子偷情，給太子留下了陰影。
我剛想說，那當然是喜歡他。
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
「當然是喜歡我。要是喜歡皇兄的話，還有我什麼事呢？」
我一回頭，小三哥來了。
三皇子立在檐下，笑吟吟地挑眉看我。
不用多說，看來他也重生了。
三皇子也要我和他重新開始。
「皇嫂，上上輩子，你嫁給皇兄，葬身火海；上輩子，你和我也死在他手。這次你嫁給我吧。」
行吧，他也選擇性記憶了。
男人怎麼重生，也這副德行？
主打一個，凡不利於我，我都不記得。
我看了看他倆：「你們有沒有想過，把彼此的記憶合起來，就可以得出結論，你倆都不太適合我。」
太子和三皇子四目相對。
過了一會兒，二人異口同聲道：「他是騙人的。」
這倆人，一點油鹽都不進吶。
「不好意思，二位前夫，我誰都不想嫁。」
我才走出兩步。
雙手手腕被二人攥住，往後用力一拖——
我被重新按回到柱子上。
太子眉頭深鎖，堅決道：「不行，你要選一個。」
三皇子勾了勾脣，笑得風流輕佻。
「不行的話，你選兩個也行。」
太子瞪他：「你也太賤了吧。」
我也上下打量他：「當小三有癮是吧你？」
三皇子不以爲然。
「別人當小三，當然下賤。我當小三，是傾國之戀。」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三皇子這個調調的。
啊呸，我想什麼呢！
回頭草可以喫，但要命的不行。
我左右爲男，但堅持不選。
太子和三皇子目光幽怨，握緊我的手腕，離我越來越近。
不遠處傳來腳步慌亂的聲音。
打斷了我們。
我慌忙站直了，太子和三皇子護在我身前。
皇后和我姐等一行貴女撞見我們了。
衆人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我姐臉都白了。
「長歡，你怎麼和太子……還有三皇子在一起？」
-4-
我慌了。
我裝的。
一看太子就是故意在此堵我，想要當衆逼我嫁給他。
但我已經不是第一世的李長歡了。
我是鈕祜祿·發瘋·長歡。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喫瓜羣衆。
「你們都是性緣腦嗎？光天化日，他們倆把我堵在這裏，看不出來嗎？他們在霸凌我！」
我把兩位前夫哥推開，跑到我姐身邊，哭得抽抽搭搭。
太子好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我沒打你，沒罵你，頂多是舉止親暱，怎麼霸凌你了？」
「真正的霸凌都是不動聲色的。」我看向衆人，抿緊嘴脣，「太子殿下把我攔在這裏，他說，他說……」
我欲言又止。
等待現場喫瓜情緒達到頂峯。
有人忍不住問：「他說什麼了？」
太子饒有興致地挑眉，期待我能說出什麼來。
實話實說，我是不敢的。
但造謠，我是敢的。
「他說，不讓我上茅房！非要我當他的面……」
衆人皺眉，看向太子，咦聲連成一片。
「這也太惡趣味了吧。」
太子面色逐漸扭曲：「你造謠也要有底線吧。」
我繼續強力輸出：「大家都知道，最近我精神出了點問題，但那我也是相府嫡女，我爹兩朝元老，他竟敢欺我至此……」
我趴在我姐的肩頭，低聲哭泣了起來。
衆人被硬控了一分鐘。
皇后率先回過神來：「那三皇子，在這裏幹什麼呢？」
我瞬間抬頭，大聲喊道：「他說，既然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我哭得更大聲了。
三皇子有些猝不及防：「我沒這麼說過。」
沒想到，太子不肯獨自被潑髒水，要拉別人共沉淪。
「我作證，他是這麼說的。」
三皇子略一挑眉：「皇兄，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逼着人家小姑娘……」
「你這個賤人，我忍你很久了。」
「皇兄，你看看，你又急了。」
是太子先動手的。
最後他倆打了起來。
我們都看戲看入神了。
連皇后都忘了拉架。
直到傳來暴怒的一聲：「成何體統！」
皇帝怎麼來了？
我們全體跪伏在地。
皇后把事情簡略地和皇帝說了一遍。
最後和皇帝附耳幾句。
我估計，她是說我真瘋了。
因爲皇帝聽完以後，就將目光投向我和我姐。
「宰相的兩位千金，抬起頭來。」
皇帝和我父親年歲相當，但很有上位者的威嚴，周身俱是威壓。
他將目光停在我姐臉上。
「你叫什麼名字？」
我姐與皇帝對視，啓脣緩緩道：「臣女李長迎。」
氣氛驀地微妙起來。
我怎麼感覺皇帝看上我姐了？
難不成我姐前三世走的是 lonely 路線？
看來我還是格局太小了。
輸得不冤。
-5-
我和我姐還是被迫留在了皇宮。
皇帝讓我們給二公主當伴讀。
我本想說，就我這個精神狀態，當公主伴讀是不是太冒昧了？
但皇帝好像完全看不到我。
準確來說，連皇后的臉色，他都看不到了。
我猜他滿腦子都是 bgm：難道朕又又又初戀了？
二公主是後宮隱形人，性格怪異，連門都很少出，天天窩在牀上睡覺。
前幾世，我還想和她搞好關係。
她一見我就跑，就跟我是瘟神似的。
「惡毒女配，別沾上我！」
我再敢扒拉她，她就大喊退退退。
前三輩子，二公主都沒找過伴讀。
這一世，她從牀上起來，看見我和我姐，揉了揉眼睛。
「起猛了，女主和女配都來我家了。」
她拉上牀幃，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我想去叫醒她，我姐拉住了我。
我和我姐就站着等。
等到日落西山，二公主醒了。
她披散頭髮，發出尖銳爆鳴。
「天吶，我在家裏睡覺，劇情還能找上門來？」
宮女和她說我們是來伴讀的。
「我根本就不讀書。伴什麼，伴我睡覺嗎？」
二公主無語至極。
她把我和我姐安置在了左右廂房。
還貼心地讓人做了指示牌。
【找李長歡請進門左轉】
【找李長迎請進門右轉】
【找本公主請掉頭出去】
二公主很是滿意，但又想到了什麼。
她忐忑地問我們：「你們對誰住左邊、誰住右邊，會介意嗎？」
「呃，不介意啊。」我愣了愣。
二公主鬆了口氣，無奈攤手。
「那就好，我怕你們動不動就雌競起來，萬一誤傷到我，就不好了。」
她站在門口，打量我們，露出欣慰笑容。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沒事不要找我，我ẗűₕ有起牀氣，有事更別找我，找我沒用。」
聽懂了。
總之一句話，別來煩她。
我和我姐都表示，會安分守己。
二公主轉身進門，放心地伸了個懶腰。
「我在家裏睡覺，就不會被打攪了。」
「皇姐，你要不要來放風箏啊？」
三皇子來找我放Ṭū́₁風箏。
「不來，滾。」
二公主把被子蒙過頭。
沒半炷香，太子聞着味，就來抓我和三皇子了。
「誰讓你們放風箏的，不許放！」
「皇兄，你管不着，我偏要放。」
「你們不要再吵了！要吵出去再吵啊。」
二公主面無表情，抄起剪刀，就衝出來了。
風箏線被剪斷，風箏也沒影了。
「好了，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她微眯着眼，看向我們，眼眸發出寒光。
「你們能不能創新點？比如說，用啞劇這種新形式，呈現三角戀的關係？」
她性情太詭異了，我們三個都不敢作聲。
二公主又去睡覺了。
但沒過多久，皇宮放起焰火。
嘭！嘭！嘭！
二公主推開窗戶，徹底抓狂。
「到底是誰幹的？讓我看看，你們三個都在這裏，還有一個人呢？」
對啊，我姐人呢？
-6-
御花園的湖邊，皇帝和李長迎在看焰火。
場面足夠浪漫，但氛圍實在夠不上曖昧。
李長歡站得離皇帝老遠了。
在他們身後五米之外，圍滿了數十名太監宮女。
我們躲在不遠處看戲。
我看向太子和三皇子。
「採訪兩位前夫，看到前妻和你爹約會，是什麼感覺？」
太子：「別誤會，我和你姐是合作關係。」
三皇子：「我就不一樣了，我和你姐就沒發生關係。」
我的小三哥，你永遠遙遙領先。
太子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末了，他補了半句：「我也一樣。」
誰問你倆了？
我更關心那衆星拱月的倆人。
我的姐啊，你要是這輩子嫁給皇帝，就恕我不能給你當陪嫁了。
大不了再死一回，我也不是什麼都喫得下。
二公主讓人給皇后ṭũ̂₊通風報信。
「敢打擾我睡覺，你算是踢到鐵板了。」
我知道皇帝爲何喜歡李長迎。
前朝兵變覆滅，先帝西逃，後被叛將誅殺。
孟皇后不肯逃，她性情剛烈，自宮牆一躍而下。
那時，皇帝遙遙見過一面。
或許是初見即永別，或許是那場景來得太震撼。
皇帝視孟皇后爲白月光。
而李長迎，和孟皇后長得很像。
皇后很快就殺到了。
三個人影，交錯迭映。
李長迎先行告退。
皇后和皇帝吵起來了。
皇后是武將之女，和皇帝青梅竹馬，並不是政治聯姻。
所以，在皇帝視角，是天降白月光；在皇后視角，是精神出軌。
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一人被拋下了。
巨大的焰火，綻放在夜空裏，轉瞬即逝。
湖面瀲灩，人影寂寂。
離去的那道清雋身影，又繞了回來。
沒過多久，帝后不和，連帶皇后的家族都受到打壓。
我姐稱病不出。
二公主坐在廊下觀天：「劇情開始了。」
我從她身旁經過。
她面色遺憾道：「惡毒女配，又要死了。」
我真服了。
她能不能在心裏說啊？
這很打擊我的生存熱情呀！
我停下腳步。
「請教二公主，我怎麼樣能不死呢？」
「我送你四字祕訣。」
她伸出四根手指，抑揚頓挫道：「遠、離、男、人。」
言簡意賅。
-7-
我請二公主幫我個忙。
我把太子和三皇子都約到了湖心亭。
「對不起，太子殿下，我不喜歡你。」
太子沉默半晌，眼尾泛紅。
「父皇和母后快過不下去了，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爲了和我分手？」
我只能說：「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真不喜歡你。」
三皇子幸災樂禍。
我白他一眼：「你一樣，跟你也分。」
他不信。
「你不喜歡皇兄，你還不喜歡我嗎？」
確實，不喜歡太子，很合理。
但不喜歡小三，就說不過去了。
還好我早有準備。
「對不起，我在男人身上喫了太多的虧，我現在改了。」
我連忙攬過二公主：「我現在喜歡女人。」
二公主伏在我肩頭，配合着我，嬌俏眨眼。
三皇子愣怔住了：「皇姐，你搶我……」
頃刻間，太子轉悲爲喜。
「有道是，蒼天有眼，這就叫三人者，人恆三之。」
太子生拉硬拽，把三皇子弄走了。
這回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接下來的三個月裏。
宮裏的大事一個緊接着一個。
皇后被冷落，太子也被禁足。
皇帝不顧前朝後宮反對，要立李長迎爲貴妃。
李長迎抗旨。
民間流傳，李長迎是前朝皇室遺孤，是孟皇后的親女兒。
以燕北爲首，不少忠於前朝的勢力，掀起叛亂。
天下動盪。
-8-
皇帝的寢殿，掛着一幅孟皇后的畫像。
紅衣女子，躍下城牆，悽美決絕。
皇帝望向那畫，目光出神。
「朕希望，能在你身上，重現孟皇后的風采。」
他把匕首扔到李長迎腳邊。
給她兩個選擇。
一是否認皇室身份，入宮爲妃，二是效仿孟皇后自殺殉國。
「我若是都不選呢？」
「那朕就先殺了你恩人的女兒。」
一個字——典。
本人質現在就是很服氣。
我睡得好端端的，被人給綁了過來。
防得了兒子，防不了老子。
李長迎沒有接那匕首。
「你以爲我妹妹會是貪生怕死之輩？」
皇帝看我：「是嗎？」
我戰術性耳聾：「什麼，我沒聽見？」
我還想再活五百年。
李長迎站起來，指着那畫像。
「你從未與我母后相識，也不知她殉國是爲掩護我出逃。你所謂的愛慕，就是對美人的意淫罷了。」
「正因從未相識，朕才確信是仰慕她的氣節。遙遙一見，一世傾心。」
……
如同所有的正反派會面，他倆一言不合，就辯論了起來。
我偷偷撿起匕首，割開束縛手腳的繩索。
我正開心呢。
發覺周圍都安靜了。
「你這是想逃？」
皇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猶豫半晌，握緊匕首，站了起來。
「好了。吵什麼吵，就這麼一點事。我來效仿孟皇后自裁，行不行？」
皇帝說不行。
他說我氣質不行。
我有一點點生氣了。
「說來說去，你不還是看臉？就算是孟皇后，如果她是兩百斤的胖子，從城牆上跳下來，你還會喜歡她嗎？你只會讓她死遠點！」
一句話，讓皇帝喊出八個暗衛，要當場把我處死。
煩死了。
又要死了。
下把重開，我要皇帝死。
利刃的寒光閃過我的眼前。
我不由得閉眼。
耳邊傳來凌厲風聲，緊接着有刀劍落地。
我一睜眼。
李長迎用手握住利刃。
鮮血從她的手心往下淌。
「姐姐，你的手……」
「我沒事。」
數支羽箭刺入，將暗衛釘在各處。
皇后帶着二公主出現在門口。
他們身後還跟着一位年輕的將軍。
我在前三世，和這人都有一面之緣。
每次我彌留之際，都是他帶人趕到，但只來得及給我收屍。
我並不認識他。
那人也看到我，眉頭一皺，快步走過來。
難不成，是我的天賜良緣？
我的心懸了起來。
沒想到，他從我面前徑直經過，腳步毫不停留。
「長迎，你沒事吧？」
我剛伸出手，尷尬地摸了摸脖子。
是姐夫啊。
那沒事了。
差點又離死不遠了。
-9-
李長迎親手燒了那幅畫。
她殺了皇帝。
當然在這之前，她也給了皇帝效仿偶像的機會。
但皇帝對自己下不了手。
李長迎看起Ṱū⁹來柔弱，動手卻很利落。
三個月後，李長迎於宮中稱帝。
我爹封無可封，我娘得了誥命。
我就成了長公主。
皇帝名義上被送到行宮靜養，實際上在奈何橋喝湯。
皇后和皇帝和離，重回舊職，去做了女將軍。
就剩下皇帝的三個子女，沒有去處，令人犯難。
李長迎專門把我叫了過來。
「那兩個，你要嗎？」
「什麼東西？」我不理解。
「前太子和三皇子啊。我記得，當時你們有點關係。」
李長迎抬眸看我，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說那時我撒謊說是霸凌，但後來也沒去茅房，她就知道我是騙人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她記性還真好。
我瘋狂搖頭：「我不要。」
我有被這倆人害死的心理陰影。
李長迎微微挑眉，好像很失望。
「好吧，那我要想想是殺了，還是找個地方關着？」
合着，給我就是讓我幫忙看管。
「皇姐，那二公主呢？」
「有人提議送去和親，我還沒想好，你覺得呢？」
……
二公主伏在窗前聽雪。
我坐到了她對面。
「大白天的，你怎麼還起牀了？」
她抬頭看我。
「其實，我睡那麼久，是有原因的。」
二公主說她是穿書的，穿成嫡庶文的背景板。
我姐是這本書的女主，我是負責雌競的女配。
而關於她的劇情被一筆帶過，就是被送去異國和親。
她望着窗外的雪景。
「所以，我想以後都睡不太好了。」
我很好奇：「你既然早知道，爲什麼不做改變？」
畢竟我這注定要死的女配，都努力地活了下來。
我以爲她會敷衍我。
但她很認真地回答了我。
「其實，怎麼說呢？女主也好，女配也好，都有堅韌的心智，你們面對逆風，也絕不放棄。但我只是普通人，別說穿書了，就是面對我真正的人生，我也常常會選擇倒頭就睡。」
突如其來的悲觀，讓我措手不及。
「我以爲你睡得很開心。」
「不，我睡得很焦慮。」她雙手捧着下巴。
「那如果我找到替你和親的對象，你是不是就會振作起來？」
二公主頓了頓，遲疑道：「不會是你吧？」
當然不是。
幽禁中的太子接到了和親旨意。
「爲什麼是我？」
「你留在這裏，也是坐牢。讓你發揮下作用。」
我這是廢物利用。
「爲什麼不是三弟？」
「他也有他的去處。」
我看他情緒挺激動的。
還是先不要說小三哥在他的陪嫁裏面了。
「你真的忘了我嫁給你的那一世？你失敗了，我要逃走，你要我陪着你死。怎麼說呢？我不想死，僅此而已。」
我準備走了。
身後傳來聲音。
「我只是不想你和別人在一起。」
果然記得。
想想還是生氣。
因爲在我這裏，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但我懶得和他掰扯。
「都過去了。」
我轉身看他：「若是有什麼感情賬，我都死三回了，也該銷賬了。」
我希望他見到三皇子，也幫我轉達一下。
「我還會再見到他？」
太子疑惑。
「對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會共度餘生。
聽說太子在和親隊伍見到三皇子時，無語佇立了很久。
什麼叫兜兜轉轉還是你啊。
三皇子倒是淡定多了。
「本來上輩子我們仨在一起多好，皇兄非要毒死我和皇嫂。現在好了，皇嫂不要你了，但我還在。」
他倆都嫁給了異國的大王女。
在很多年以後聽說，還是三皇子更受寵，太子又輸給他了。
-10-
李長迎快要成婚了。
姐夫就是那天率兵來救我們的男人，燕北王世子燕離。
難怪太子和三皇子，和我姐都沒什麼感情。
原來是我姐早有官配男主。
燕離姐夫不怎麼喜歡我。
二公主提醒我，雖然我暫時度過死劫，但插足男女主感情，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很無語：「我又不喜歡燕離。」
二公主嘖嘖道：「那你初見他時，那種眼神……」
那是因爲我誤ṱų₍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現在想來，就算是前三世，李長迎也沒忘記照拂我。
一定是她讓燕離趕去救我。
只因燕離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惜我作爲對照組女配，比較倒黴，三次都沒來得及。
不得不承認，李長迎人設比我好。
我三天兩頭去找李長迎，暗示她不要有了夫君忘了妹。
每次遇見燕離，他用看情敵的眼神看我。
「姐姐，姐夫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李長迎接過我的茶，讓我別胡思亂想。
但是燕離和我越來越不對付。
他說我是小綠茶。
我說他是小氣鬼。
直到下面的官員給我姐選送了好多男寵。
我和燕離的關係才緩和了下來。
李長迎要找我幫忙。
「我與燕離，相識於危難，他沒有容人之量，向我提議，由你來幫我接收這些男人，你意下如何？」
世上竟然有這種好事？
我捏着茶杯，指尖轉過杯沿。
「姐姐，這不太合適吧。我剛當上長公主，別人會不會說我作風不好？」
先假裝推辭一下。
李長迎盯着我看，不以爲意道：「你，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人活一世，不必滿足旁人的期待。」
把玩茶杯的手被她雙手攏住。
我一時怔住了。
「長歡，我不知你因何，總是畏手畏腳。但人要追求自我, 就要將自己置於爭論之中。如我母后殉國, 傳爲美談，皇后夜開宮門, 千夫所指，二公主放浪形骸，人皆不解, 我登基爲帝，也任由後人評說。但無論好壞與否, 都與我們本人無關了。」
已經到了可以追求自我的時候嗎？
她點了點我的手背, 輕輕收回了手。
「我只問你, 喜不喜歡。若你不喜男色, 我再去問問二公主。」
她一言不合, 就要走人。
我連忙拉住她的手腕, 快步攔在她面前。
「別啊。你別打擾二公主了，她忙着在家睡覺，真的很忙。我覺得這種事，雖然我不情願, 但還是應該我來分擔。我願意爲姐姐喫苦。」
李長迎盯着我看，倏地笑了笑：「那我知道了。」
次年三月, 李長迎和燕離成婚了。
李長迎爲我建了公主府。
二公主去我的府上玩。
「你這姐姐對你也太好了, 送房子, 還附贈美男。」
二公主問我, 是不是已經沒有煩惱了。
其實, 我也有煩惱。
美男實在太多了，我都認識不全，翻牌子都翻不過來了。
二公主靠了過來，低聲道：「那你分幾個唄。」
「那我也不想分手。我分了的話，他們還要遣返原籍, 多傷人心呢。」
「李長歡, 我是讓你分我幾個。」二公主盯着我看, 「以我們的交情, 你不會不肯吧。」
我握拳抵在嘴邊, 輕咳了咳：「呃, 這個事啊, 我們講不是說, 不是說不辦。但是呢, 沒有說啊，沒有任何一件事我們談說, 說一定怎麼怎麼樣, 說不行嗎, 也不是。我們講事在人爲啊, 我們可以想辦法啊, 可以想辦法。這樣，你晚一點，咱們到時候呢，你再看一看，對吧？」
二公主說我見色忘義。
我不覺得這是單純的美色。
這是上天對我三輩子黴運的補償。
這一世，我打算不婚不育保平安。
屬於我的人生, 終於，真正，開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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