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PUA的愛情

許牧舟把生病發燒的我扔在了郊外。
只爲陪他的初戀看海。
他用六年的時間教會我獨立。
卻告訴他的初戀,她值得被全世界寵愛。
於是,我真的不需要他了。

-1-
林鳶在電話裏興奮地大叫:「許牧舟,你聽到海浪的聲音了嗎?」
許牧舟臉色劇變,一腳剎車踩了下去。
「阿鳶,你在哪兒?」
林鳶輕笑一聲:「我原本心情很不好,可是來到海邊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平和。許牧舟,晚上的大海好黑了,我有點怕,可是我的腳扎進沙子裏又覺得很踏實,海水好涼,我有點冷了!」
「冷了?那我帶你去喫火鍋好不好?就那家你說毛肚特別好喫的!」
許牧舟的聲音很穩,可是他拿着手機的手卻在抖。
終於他在定位裏找到了林鳶閃爍的紅點。
他想調轉車頭,我按住了他的手。
許牧舟這纔想起車裏還有個我。
因爲我的阻攔,他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下意識地兇狠。
我無奈一笑,按下了通話界面的靜音。
「先讓我下車,我還要去醫院!」
我發燒了,38 度 9。
朋友聚會,我們提前離場,就是爲了送我去醫院。
可是林鳶一個電話就讓許牧舟忘了我的存在。
許牧舟爲難了。
「渺渺,我……阿鳶她……」
我知道許牧舟想說什麼。
無非是林鳶的情況更緊急。
她更需要他。
而我不過是生病發燒,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不能自己處理?
不等他把話說完,我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我明白,你去找她吧,我自己去醫院!」
說完我下了車。
我看着車子在原地靜默了五秒,接着車頭調轉,疾馳離開。

-2-
林鳶是許牧舟的初戀。
大學時爲了追到她,芒果過敏的許牧舟硬生生喫了一盒。
可到最後,林鳶還是爲了更好的選擇拋棄了他。ṭṻₗ
這讓許牧舟一度陷入到了自輕自賤中。
我沒有救贖他。
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從失戀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那時候的他自信成熟、穩重內斂。
他曾是我的人生導師。
他成就了更好的我。
只是沒有用我喜歡的方式。
林鳶是兩年前突然出現的。
那個她所謂的更好的選擇,不僅出了軌而且家暴她。
林鳶抑鬱了,重度抑鬱。
許牧舟是她的心理醫生。
他說他早就放下了,現在的林鳶於他而言就是患者。
一開始確實如此。
直到林鳶不再付費。
直到許牧舟在那個夜晚含情脈脈地對她說:「你值得被全世界寵愛!」

-3-
今天是許牧舟朋友的生日宴。
爲了玩得盡興,他在城郊找了個農莊。
環境確實不錯,遊玩項目也齊全。
只是位置太偏,十分鐘過去,打車軟件上依舊沒有人接單。
而我也因爲發燒有些站不住了。
我蹲在馬路邊,猶豫着要不要給 120 打電話。
突然遠處一輛車開了過來。
「江知渺?你怎麼在這兒?」
我眯着眼去辨認,好像是許牧舟的一個發小。
「薛讓?」
他下車扶起我:「你 怎麼回事?老許呢?」
我沒有想把許牧舟的所作所爲廣而告之,只祈求道:「能送我去醫院嗎?我可能撐不住了!」
我說撐不住不是騙人。
一上車我就暈眩着閉上了眼睛。
恍恍惚惚中我聽到了薛讓在給許牧舟打電話。
他說:
「就算你有事,就算她林鳶下一秒就要跳海自殺了,你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們誰不能送你老婆去醫院?
「要不是我臨時離開,她昏死在路邊都沒人管。
「她不是小孩子?她當然不是小孩子!可你忘了這是郊外?她是能變出一輛車?」
「許牧舟,你他媽真是個畜生!
「操!」
雖然許牧舟的行爲並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
可聽到有人爲我出頭,我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可能是因爲心境放鬆,後半程我直接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後半夜。
手機裏沒有來自許牧舟的任何信息和未接來電。
反而是薛讓給我發了條短信:【我,薛讓,有事先走了,給你請了護工,醒了報平安。】
於是我回復他:【醒了,沒事,謝謝你!】
想了想,我又補了句:【有時間請你喫飯!】

-4-
我是第二天上午輸完液才離開的。
跟公司請了一天假,直接去了朋友的律所。
是朋友的下屬接待的我,他把離婚協議書交給我,並對我說:「如果需要提起訴訟,可以隨時聯繫我。」
我想應該是不需要的。
但還是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我回到家時許牧舟並不在。
就家裏的擺設來看,他這一夜都沒回來。
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這家裏關於我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
鞋櫃裏的鞋子只剩了三雙,衣櫃的衣服也只有這一季度的。
書房我已經搬空。
上一週,我把電腦、文件全部搬去了新家。
至於其他的生活用品,相比較費時費力地搬走,它們更好的去處是銷燬。
我往返八趟扔掉了所有東西。
只豎着個行李箱在客廳等許牧舟。
他是大概六點的時候到的家。
看到行李箱,他愣了下。
「要出差嗎?」
我說:「不,我要搬走了!」
「什麼意思?」
我拿出離婚協議書。
「我們離婚吧!」
許牧舟停頓了幾秒,他煩躁地推開我。
「別鬧,我一夜沒睡,已經夠累了!」
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趨於平和。
「沒鬧,你看看吧,如果有什麼不滿意,我們再商量!」
「你來真的?」
「對!」
許牧舟冷笑一聲:「江知渺,你在威脅我嗎?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離婚?離家出走?你不是小孩子了!」
如此這般類似的話,我聽過太多次了。
一開始自責,後來惱怒,到現在毫無波瀾。
我堅持向他遞出離婚協議書。
「你看看吧,如果沒問題,在最後面簽字!」
「江知渺,夠了!」許牧舟低吼。
他說:「你再這樣我就當真了!」
我沉默地跟他對視。
最後是他兇狠地移開目光。
他從我手上奪過離婚協議書,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惡狠狠地讓我滾。
但我還是提醒道:「明天早上八點,我們民政局見!」

-5-
我和許牧舟是相親認識的。
那時候我剛滿二十,還沒有大學畢業。
我奔着好玩兒纔去。
看到許牧舟驚爲天人。
忍不住感嘆:「現在的相親市場,質量都這麼高嗎?」
許牧舟啞然失笑。
我們明白彼Ṫū́ₘ此都沒有那個意思。
於是寒暄了兩句,互留了電話號碼就散了。
我是在三個月後給許牧舟打的電話。
因爲他是心理醫生。
「許醫生,我想問問您,如果我聽到了我的牙刷跟我說話,您說這意味着什麼?」
許牧舟說:「意味着你需要見我一面!」
那一天我做了很多檢查和評估,許牧舟一直領着我。
後來他跟我說:「你生病了,要喫藥!」
「可是我覺得我沒有生病!」
許牧舟輕笑:「喫着喫着就有了!」
那是我非常依賴許牧舟的一段時間。
他很有耐心,他溫柔帶笑,他跟我說:「沒關係,小毛病,我治得好!」
他用了一年治好我,我用了半年追到他。
然後我們戀愛結婚到現在,六年了。
我們還沒有等到七年之癢,就已經走到了曲終人散。
但好在我已經釋然。
我給離婚協議書拍了照,然後發了條朋友圈。
首先炸的是我媽。
電話一個接一個,消息一條接一條。
我一眼瞟過,那裏面的字眼不是賤就是不要臉。
爲了避免自己心梗去醫院,我直接將她拉黑。
果然世界清靜了。
下一秒,徐可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是我現存最好的閨蜜了。
也是第一個知道我要離婚的人。
她說:「我知道你特別想離婚,但現在慶祝是不是有點爲時過早?」
我笑了笑:「不是慶祝,我是發給許牧舟看ƭű̂₅的。」
「什麼意思?」
「他可能認爲我在賭氣,如果我不逼他一把,明天的民政局他不會去的。」
許牧舟大我六歲。
我媽曾說男女之間相隔六歲不好,生肖六沖,不吉利。
可是許牧舟的條件太好了,直接擊潰了封建迷信,愣是讓我媽覺得我上輩子積了德。
因爲這個六歲的差距,許牧舟總是拿我當小孩子。
他對我好時,像呵護孩子。
對我不好時,也像訓斥孩子。
但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卻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6-
我的朋友圈奏了效。
第二天早上,等我到達民政局的時候,許牧舟已經站在了那兒。
只不過不是他一個人,林鳶也在。
她看着我的表情很無奈:「聽牧舟說你們要離婚,我嚇了一跳。渺渺,你可不能這麼衝動,如果是因爲前天晚上的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挺可笑的。
她用着一副哄孩子的語氣,可眼中的挑釁卻掩蓋不住。
我彎了彎嘴角:「那你道吧!」
「什麼?」
「道歉!你不是要道歉嗎?」
林鳶一怔。
但她反應很快。
她握住許牧舟的手腕:「看來渺渺是真的生氣了,牧舟,你快幫我說句話!」
許牧舟冷着臉:「她是小孩子Ţù⁹嗎?還要人哄?」
「牧舟,你別這樣,你不是答應我會好好跟渺渺談的嗎?」
「渺渺……」
我打斷她:「林小姐,我很好奇,你總叫我渺渺,我們倆很熟嗎?」
林鳶白了臉。
許牧舟一聲低呵:「江知渺,你的禮貌呢?」
我有點煩了。
「如果我沒記錯,今天的目的是領證吧。所以許牧舟,你在拖延時間嗎?」
許牧舟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冥頑不靈!」
我們前後腳進了民政局。
做完離婚登記後,工作人員提醒我們一個月後來領證。
從民政局出來,許牧舟問我:「你的東西什麼時候去收?」
我驚訝地看着他。
「你沒發現?」
「發現什麼?」
「那個家已經沒有我的東西了!」

-7-
其實許牧舟沒發現,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們結婚的第二年,他提出了分房睡。
他說:「即使是夫妻,也需要有獨立的空間,這樣的兩性關係才能持久。」
那時候我是真的信任他。
即使我更想和他同牀共枕,我還是答應了。
從那時候起,我們即使是每週發生關係,他也會在結束後起身離開。
我有幾次拉住他,撒嬌問他能不能陪陪我。
他總是用一副看頑劣孩子的表情看我。
「渺渺,我們說到的事就要做到,不能言而無信。」
後來有一次,他的朋友來家裏玩兒。
意外撞破許牧舟睡客房的事。
他調侃許牧舟,是不是被我趕過去的。
許牧舟說:「分房睡,我提出來的。」
「爲什麼?」
「她太黏人了,有點煩!」

-8-
我媽會打上門,我並不意外。
新房的地址我告訴過她。
不是因爲母女情深,只是我瞭解她。
如果她不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她就會鬧去我公司。
如果公司也見不到我,她就會去找許牧舟。
而我最不願意讓她糾纏的就是許牧舟。
曾經在我生病的那段時間,許牧舟跟我分析過我媽,分析她的行爲動因以及背後的真實目的。
我媽在許牧舟面前是透明的。
她自以爲是的小聰明,許牧舟一眼就能看穿。
而許牧舟看穿後對我露出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難受。
「牧舟要跟你離婚?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惹他生氣了?
「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還覥着臉發朋友圈?你丟不丟人?
「我都說了,讓你趕緊生個孩子,都快三十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你怎麼那麼沒用?
「我怎麼那麼命苦,一走出去別人都說你有病不能生,你就不能給我爭點氣?
「我現在天天喫不飽、睡不好,連打牌都沒心情。
「我不管,你去好好跟牧舟談,你要是敢跟他離婚,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
這千篇一律的話術,我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它們早就不能再激起我的負面情緒。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她:「您就不關心,我們爲什麼要離婚?」
「爲什麼?什麼爲什麼?你連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還有臉說爲什麼?江知渺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離婚,就不要再叫我媽!」
我從善如流:「好的,阿姨!」
我媽呆愣了幾秒鐘,接着尖叫:「江知渺!!!」
她一副被我刺激到心梗的樣子。
「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就非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長大,你就這麼報答我?你這是要逼死我!」
我看着面前這個歇斯底里、瘋狂咆哮的女人。
其實她沒有完整的三觀。
她並不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她現在三貞九烈,好像離婚就觸犯了天條。
可曾經也是她,在我的老闆想要潛規則我的時候,她要價到五萬。
那是她給我找的暑期工。
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是我父親生前的高中同學。
她讓我過去跟別人財務學習。
我去了。
而那個我可以叫伯伯的男人,在一次醉酒後把我堵在了車裏。
他說,只要我願意,現在馬上去開房,他一個月給我五千。
我嚇壞了。
我顫抖着把這事告訴我媽。
她沉默了很久。
「五千也太少了,你跟他說五萬,他漲到五萬你就答應!」
那一刻我是麻木的。
我麻木地辭職,麻木地去學校。
可她不放過我。
她逼着我回那家公司,說不把事情交接清楚,她以後怎麼面對那個人。
那個想要潛規則我的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因爲重度抑鬱成了許牧舟的患者。

-9-
我從廚房拿了把菜刀,扔到我媽面前。
她縮了縮脖子,瞬間噤聲。
「你要幹嗎?」
我說:「隨您,自殺或者砍了我,您高興就行,但婚我是離定了!」
死一般的寂靜。
我媽看我的眼神帶了幾分害怕。
「哦,動刀子太難看!」
我拽着她走到窗戶邊。
「要不我跟您一起跳下去?反正您也不想活了,我還您一條命?」
我媽是落荒而逃的。
到了門口,她惡狠狠地說:「要死你自己死,別拉上我!」
終於,世界清靜了。
我就着地板躺了下去。
腦子放空,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我是被許牧舟的電話吵醒的。
他問我:「你那一展櫃的包包首飾怎麼辦?」
我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都是你送的,現在物歸原主!」
許Ṱüₘ牧舟冷聲說:「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那你就扔了吧!」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是想拉黑許牧舟的。
但一想到領離婚證的時候還需要聯繫,就放棄了。
我想,以許牧舟的性格,他一旦在我這兒碰了壁,就不會再主動!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第四天,他又給我打來電話。
彼時我正在履約請薛讓喫飯。
薛讓是個看起來挺高冷的人,但實際相處卻發現,挺溫和的。
他的溫和同許牧舟的溫柔不同。
許牧舟的溫柔在表,他的內心是冷的。
而薛讓身上則是一種經過時間沉澱的厚重。
我向他表達感謝。
他詢問我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然後我們聊起了彼此的工作。
聽說我現在在稅務事務所,他有些驚訝。
我笑着說:「兩年前把註冊會計師考了下來,就換了地方!」
薛讓點點頭:「很厲害!」
他又說:「是老許眼拙!」
我垂下眼眸。
「估計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換了工作。」
在許牧舟眼裏,我一直是很無用的。
就像我當初告訴他,我想考注會。
他的反應是:「不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薛讓不是八卦的人,這個話頭很快就被揭過了。
我們又閒聊了幾句,結束了晚餐。
走出餐廳的時候,許牧舟打來了電話。
他問我:「家裏的沐浴露在哪兒?」
我沉默着。
突然裏面傳來了林鳶的聲音。
「算了,你怎麼還真給渺渺打電話,她誤會了怎麼辦!我不洗了!」
我輕笑出聲:「儲物櫃最下面的一層有沐浴露,浴袍在最上面。玩得開心!」
「等等!」
許牧舟的聲音很急。
「你別胡思亂想,我和阿鳶在附近喫飯,服務生不小心把湯潑在了她身上!」
「你……」
我想說:你不用跟我解釋。
結果一腳踩空,幸好薛讓扶住了我。
他說:「小心!」
許牧舟沉默了。
過了幾秒,他低吼:「你跟誰在一起?」
我意興闌珊地皺了皺眉。
「我們已經離婚了!婚喪嫁娶,再無瓜葛!」
薛讓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跟老許解釋。」
我看向他:「你也不相信我是真的要跟他離婚嗎?」
薛讓看了我許久。
最後他說:「我相信!」
我彎了彎嘴角:「謝謝!」

-10-
我以爲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
許牧舟卻開始電話轟炸我。
甚至找到了我家。
當薛讓把我送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許牧舟從車上衝了下來,抬起拳頭就往薛讓臉上招呼。
「我拿你當兄弟,你勾引我老婆?」
薛讓硬生生捱了一下。
許牧舟還想動手,被薛讓一把鉗制住。
他說:「夠了!」
我衝過去推開許牧舟。
「你發什麼神經?」
許牧舟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護着他?」
我牙關緊咬:「你有病!」
林鳶姍姍來遲,她拉住許牧舟的手,不贊同地看着我。
「渺渺,你任性了。就算你心裏有氣,也不應該挑撥牧舟和阿讓的兄弟關係!」
薛讓冷然一笑。
「阿讓?我跟你很熟嗎?」
林鳶小臉一白。
「阿……薛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就不要說話!」
「夠了!」許牧舟總是下意識地維護林鳶。
他上前一步擋在林鳶面前,冷冷地看着薛讓:「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難耐地吐出一口濁氣。
「許牧舟,不要你是髒的,就看什麼都是髒的!」
林鳶插嘴:「可你是從薛讓的副駕駛座下來的,副駕駛座不是隻有女朋友才能坐嗎?」
我歪頭看她。
「原來你知道!」
林鳶一臉委屈。
「我,我是因爲暈車!」
你聽這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在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唯獨許牧舟是個睜眼瞎。
我心累地看着許牧舟。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我活該被你折磨嗎?」
許牧舟面露茫然。
「折磨?你對我用……折磨?」
我面無表情:「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的?問的我媽吧!你比我還了解我媽,你明明知道,但凡你主動找她,她就會覺得我們還有希望。她會來煩我,一遍一遍地煩我。但你不在乎,因爲怎麼處理我和我媽的關係,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
這是許牧舟親口對我說的。
「那是你媽,你得學會自己去處理跟她的關係,而不是每次都來問我。否則,我這麼長時間對你的治療算什麼呢?」
「可是她呢?」我抬手指向林鳶,「你可以幫她處理所有事,她跟朋友、家人的相處,全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爲什麼會這樣呢?因爲在你許牧舟這兒,她林鳶值得被全世界寵愛,而我江知渺活該萬事自己扛。」
「我扛了!許牧舟,你已經教會了我獨自對抗全世界,所以我不需要你了!」
因爲許牧舟和林鳶的緣故,薛讓莫名其妙被我帶回了家。
不過他沒有進去。
只是在門口的時候對我說:「好好休息,晚安!」
對他,我是有些抱歉的。
可我太累了,身心俱疲,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只能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11-
許牧舟想要跟我談談。
我同意了。
再次見面是在他的工作室。
我要求的。
我希望我和他的交談能理性點。
許牧舟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說:「這次算我錯了,我不應該扔下你去找阿鳶。只是阿鳶當時的情況太緊急,我怕她想不開,一條人命,我總不能坐視不理!她是我的病人,你應該理解。不過我跟你保證,我會處理好跟她的關係!」
這一發言就很許牧舟。
打一巴掌給顆糖。
我想了想。
「大概是半年前吧,林鳶跟人追尾,給你打電話。前一晚你是熬了大夜的,但接到林鳶的電話還是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事後你跟我解釋,說林鳶沒有辦法,除了你,她沒人可以聯繫。」
許牧舟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想問你,如果跟人追尾的是我,你會去嗎?」
「我當然……」
許牧舟卡殼了。
他應該也想起了一個月前的事。
因爲冷凍液的管子老化斷掉,車子在半路爆缸了。
那天因爲我的車送去保養了,我開的他的車,理所應當的我想問問他怎麼處理。
他說:「遇襲就報警,生病就打 120,車子出問題就聯繫修車行。江知渺,這是常識!」
許牧舟摘下眼鏡,煩躁地捏着山根處。
「江知渺,你講講道理,我那一天會這麼說,是因爲我們前一晚吵架了。」
我點頭:「對,我們吵架了。所以,只要我不認錯、不低頭,你就要通過所有方式制裁我!」
「做錯了事不應該認錯嗎?」
我騰地站起身。
「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就是跟你結婚!」
許牧舟拉住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要你在一個月期滿的時候不要反悔!」

-12-
我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就是追求許牧舟。
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我。
以至於我一度覺得自己離不開他。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茶不思飯不想。
見不到許牧舟的日子,我肉眼可見地憔悴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我只知道我想跟他在一起。
那時候的我確實戀愛腦。
我黏他,善妒,愛猜忌。
這些都是許牧舟不喜歡的。
所以他一點一點敲碎了我,然後重塑。

-13-
許牧舟沒再找我的日子,時間過得很快。
我出了兩趟差。
回來時門衛告訴我,我媽找過我三次,都被他們攔了下來。
林鳶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了我的電話,她給我發消息指責我:【因爲你,牧舟和阿讓徹底鬧翻了,這下你滿意了?】
不知所謂的人,我不想搭理。
但我還是給薛讓打了個電話。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許牧舟解釋!」
薛讓不答反問:「你需要嗎?」
「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我沉默了。
薛讓開口:「出差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他說:「我去你們事務所找過你!」
「有事?」
「下屬分公司的財務突然要離職,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想問你做不做代賬。」
我說:「我挺貴的。」
薛讓低笑一聲:「那我努努力,應該請得起!」
我也笑了:「行,我明天過去找你詳談。」
「好!」
掛斷電話,我想應該是我感覺錯了!
和薛讓的交談很愉快。
那家分公司的業務不多,外包做代賬更划算。
談好價格後我們簽了合同。
薛讓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我下面還有個會議,就不留你了!」
我鬆了口氣。
看來確實是我感覺錯了。
「行,你忙!」
許牧舟再次找到我,是在第十二天。
模樣有些頹。
他說:「你換工作了,竟然都沒有告訴我!」
我皺了皺眉。
「你到底要幹什麼?」
許牧舟看着我:「你是真的要離婚?」
「不然呢?」
「爲什麼?」
徐可常說,在我和許牧舟的關係裏,雖然是他大我六歲,但卻是我在慣着他。
許牧舟想要的,我都滿足。
許牧舟要求的,我都辦到。
所以他肆無忌憚,同時也失去了反思的能力。
「最後一次了,我們談談!」這次是我開Ŧũ⁵口。
我對許牧舟說:「我告訴過你的。我考注會的時候告訴過你,但你坦言我考不上。我換工作的時候也告訴過你,但你不相信,並覺得我在癡人說夢。包括買房,我也沒有瞞過你。我從去年就開始裝修新房,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搬東西,全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爲什麼你看不見聽不見?」
許牧舟很茫然。
「可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諷刺一笑。
「多虧了你嘛!」
我的母親並不是一個好的人生導師,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禮義廉恥。
那一切都是我在摸爬滾打中自己摸索的。
所以我的三觀形成得很晚。
最開始和許牧舟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會失望地對我搖頭,並感嘆:「你怎麼連這些都不會?你家裏是怎麼教你的?」
如果是現在的我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雲淡風輕地反擊回去。
但曾經的我是真的感到羞恥,並覺得自己錯了。
「你告訴過我很多道理,並一直以聖人的標準要求我。我不可以軟弱,不可以有負面情緒,不可以向你求助。每一句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話都必須是積極向上的,我不能說別人的壞話,我不能抱怨對工作的不滿,我不能沒有生活常識,我不能安於享樂。你總是在指責我,你把我的自尊一寸寸打碎扔在了地上。」
「許牧舟,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自殺,因爲太痛苦了。我甚至去求佛,我求了支籤,上面寫着什麼我忘了,解籤的人說了什麼我也忘了,我只記得我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
許牧舟白了臉,他嘴脣顫抖,訥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希望,我只是希望你變得更好!」
「許牧舟,你是心理醫生,你不妨用你的專業知識想一想,曾經你對我做過的種種,算不算 PUA。」
「我……」
我抬手製止他:「你想想,你先好好想想!」

-14-
許牧舟曾把我的自尊一寸寸打碎。
是我自己一片一片撿起來的。
然後縫縫補補,成爲現在的我。

-15-
第十八天,許牧舟出現在了我家樓下。
他給Ţű̂⁾我打電話。
「我錯了,我改,你原諒我好不好?
「以後我和林鳶不再聯繫,我不再做那些你不喜歡的事。
「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
「那我把這條命賠給你,好不好?」
他帶了芒果,一整盒。
他一口一口狼狽地往裏吞嚥。
他的脣周、臉頰開始紅腫,他裸露在外的手臂肉眼可見地起了紅疹。
他沒有停。
一個,兩個,三個。
救護車來的時候他已經呼吸困難。
直到他被拖上救護車,我都沒有出現。
他眼中期待的光芒慢慢暗淡了下去。
雙眼一閉,他昏厥了!
最先爲此事找到我的是林鳶。
她眼中的嫉妒幾乎掩蓋不住。
「憑什麼?他明明還愛着我,那明明是他對我愛的證明,你們明明都要離婚了!江知渺,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看着林鳶:「其實我一直都很討厭你,但我沒有阻止過你和許牧舟接觸,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自問自答:「因爲你的出現拯救了我。」
因爲林鳶的出現,因爲許牧舟看着林鳶時那悵然若失的樣子。
我突然發現,原來許牧舟也是普通人。
他不是被我供奉在神壇上的神。
甚至,他還有點髒。
第二個來找我的是我媽。
她不理解:「牧舟都做到這一步了,你還要怎麼樣?拿喬已經拿得夠久了,都給了臺階,你還不下?」
我也不理解:「許牧舟一直希望我跟你斷掉聯繫,並要求我不再供養你,你還要我跟他在一起?」
我媽變了臉色,轉身跑了。
第三個來找我的是薛讓。
我以爲也是爲了許牧舟。
結果他說:「出趟差?」
我們連夜趕去了分公司,和馬上要出國的財務做了工作交接,又把手上的賬目捋了一遍。
因爲時間原因,只能在那裏住了下來。
薛讓神神祕祕地說帶我出去玩兒。
七彎八繞,到了一處古色古香的建築羣前。
我以爲這是什麼古鎮遊玩項目。
結果薛讓告訴我,這是清吧一條街。
「這裏?有生意嗎?」
薛讓嘆息:「如果早聽到你這句話,我也是不會投的!」
他扼腕,說他聽了狐朋狗友的耳旁風,一個不察,做了虧本生意。
錢一分沒賺,倒是練就了他一身的調酒功夫。
我坐在吧檯前,看着他行雲流水地一番操作。
清吧裏唯二的兩個客人湊過來,讓他也給調一杯。
薛讓笑了笑,把酒杯推到我面前。
「不好意思,專供的!」
這一夜薛讓成了我的專屬調酒師。
我喝了不少,微醺,但不醉人。
清吧裏音樂剛好,溫度剛好,就連半開的窗戶外吹進來的風都剛好。
愜意的我有些飄飄然。
薛讓問我:「開心嗎?」
我點頭:「開心的!」

-16-
許牧舟說,只要我去醫院看他一次,離婚的事他就不會反悔。
我去了。
看到我,他笑了笑,卻笑得很難看。
「所以這些日子,你沒有拉黑我,願意見我,還跟我談,只是害怕我後悔,是不是?」
我點頭。
他又問:「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誠實回答。
「恨過!」
我曾有一段時間特別恨許牧舟。
我恨遇到他。
我恨我愛他。
可是後來,隨着我考注會、換工作,我慢慢就釋然了。
我對許牧舟說:「我瞭解我自己,如果重來一次,我絕對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二十歲的江知渺需要許牧舟,不是你這個許牧舟,就是其他的許牧舟。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就能過得更好嗎?不一樣!那時候的我確實很糟糕,因爲我把自己依附在了別人身上。但好在你推開了我。雖然過程是痛苦的,但好在結果是我想要的。
「許牧舟,我已經不恨你了。不是你不可恨,而是我不想沉湎在過去。但同樣我也不原諒你。現在,我只想離開。」
許牧舟說到做到。
他沒有後悔。
我們順利領了離婚證。
他問我:「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我失笑:「你是心理醫生,你覺得呢?」
我一直記得許牧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過去不能改變,但未來有無限可能。
人總是要成長的。
跌跌撞撞沒關係,摔得鼻青臉腫也沒關係。
不要回頭。
往前走!

-17-
離婚後我果斷拉黑刪除了許牧舟。
和他相關的人,我唯一留下的只有薛讓。
在離婚後第四個月的時候,薛讓告訴我,許牧舟被人舉報了。
舉報的理由是和患者曖昧不清。
舉報人,林鳶。
因爲舉報材料不實,許牧舟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林鳶卻沒有善罷罷休。
她直接放出大招,說許牧舟在ťũ̂₊給自己治療期間引誘自己。
她和許牧舟的聊天記錄。
他們擁抱在一起的照片。
以及一家店情侶半價活動時,他們接吻的視頻。
薛讓似乎沒想到新聞裏會有這麼詳盡的內容。
他手忙腳亂想關掉手機,我淡淡地說:「我都知道!」
他沉默了。
我苦笑:「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都知道,還不在第一時間離開他?」
「我沒……」
我打斷他:「那時候我在卸身上的枷鎖!」
我想逃走,得先打開困住我四肢的鎖鏈。
可我太沒用了。
我找不到鑰匙。
於是我只能打斷四肢。
周圍的突然安靜其實讓人挺尷尬的。
就在我想着說點什麼打破沉默。
薛讓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已經很厲害了!」

-18-
我爲薛讓工作了一年,直到他重新找到合適的財務。
這一年我們每個月都會去一次分公司。
每個月的那一天他都會給我調酒。
他給我的報酬很豐厚。
投桃報李,我也請他喫了很多次飯。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我們成了朋友。
徐可問,他是不是想追我。
我搖頭:「應該不是!」
「那你喜歡他嗎?」
我有些茫然:「沒想過,不喜歡吧!」
徐可搖頭晃腦:「我勸你,不要給自己預設!」
因爲林鳶的舉報,許牧舟被開除了。
他的履歷上有了污點,很難再找到好工作。
可即使到這一步,他也拒絕跟林鳶在一起。
鎩羽而歸的林鳶終於放棄了。
聽說許牧舟開始經商,但做得並不好。
閨蜜問我開不開心。
我點點頭:「挺開心的!」
我會每個月給我媽贍養費,但不怎麼見她。
她說我小心眼,竟然還記仇。
我聽一聽也就過去了。
我還是會給她養老。
但我收回了對她所有的感情,不管是愛還是恨。
這樣的狀態讓我很愜意。
我的生日在年底。
因爲朋友少,自己也到了這個年紀,我對過生日沒有任何期待。
但薛讓請我喫飯。
他給我慶生。
桌上有我愛喫的菜和喜歡的蛋糕。
他送了我兩份禮物。
一份要我生日快樂。
一份要我做他女朋友。
我答應了會快樂,也答應了做他女朋友。
徐可咋舌:「就這?都不追一下的嗎?」
我笑了笑:「我喜歡跟他相處!」
成年人的愛情有我們的默契,不需要轟轟烈烈,也不需要海誓山盟。
合適了,就行了!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薛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爲他暗戀我多年。
但我又總覺得,他從很早就開始對我好!

-19-
薛讓想了想。
他說:「我最初對你的印象並不深,只覺得你是許牧舟的小嬌妻,個子小小、年紀小小,不怎麼說話,但很乖!直到有一次我陪我媽去上香。」
薛讓並不耐煩做那樣的事,他媽去聽誦經,他就百無聊賴地到處打轉。
然後就碰到了江知渺。
痛哭流涕的江知渺。
薛讓的第一反應是迴避,任何人都不會願意自己的狼狽被認識的人看到。
可他最終沒走。
因爲江知渺哭得實在太難過了。
那樣的抽噎,那樣蜷縮着自己,就好像被抽筋扒骨了一般。
薛讓拍了張照,想要發給許牧舟,讓他來處理。
可最終也沒發。
那是許牧舟的妻子,如果她可以在許牧舟那兒得到慰藉,她會跑到寺廟來哭?
薛讓想,算了吧,不要做多餘的事。
可他最終還是做了。
他買了一包紙遞給江知渺。
但他詞語匱乏,最後能說的只有三個字:「別哭了!」
江知渺沒有記住那個給她遞紙的人是誰。
薛讓卻把她眼中的絕望牢牢地刻在了心裏!
一開始薛讓並沒有想做什麼。
他是個不婚主義者。
他既不想結婚也不想談戀愛,麻煩。
更何況那是朋友的妻子。
但每次聚會的時候他總會多注意她兩眼。
想看看,她是不是還是那麼難過。
又想着,是不是能夠做點什麼, 讓她不要那麼難過!
於是 KTV 裏,他會裝作無意地指揮服務生把果盤放到她那邊。
餐桌上, 當她喜歡喫的粉絲煲快要轉走的時候,他會抬手按住轉盤。
只不過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薛讓想,沒關係, 至少我在的場合,讓她開心點吧!
這些都不代表什麼,他也會給樓下的流浪貓帶喫的。
沒有目的,順手的事。
直到他們開始鬧離婚。
許牧舟誤會他們的時候,他沒有解釋。
一是, 近兩年許牧舟的一些行爲, 他越來越看不慣。
二是, 他就想表個態, 這姑娘挺可憐的, 他站這姑娘!
他沒想過會和江知渺在一起。
他可是個不婚主義者。
直到朋友戳破他:「你是在玩一種很新的暗戀嗎?」
他暗戀江知渺?
他暗戀江知渺!
薛讓認清現實用了兩天。
他倒抽一口涼氣:「有點想結婚了,怎麼回事?」
薛讓和江知渺是在他們戀愛的第二年結婚的。
許牧舟也來了。
被薛讓攔在了外面。
「別了吧, 大喜之日,別讓她不高興!」
許牧舟大罵薛讓虛僞,說他蓄謀已久, 說他不安好心,說他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薛讓嘆氣:「要不是怕禮服皺了, 我真想揍你!」
走到半路, 他又返回,對許牧舟說:「真沒有, 你別侮辱她!」
搞得好像她婚內出軌一樣。
那不行。
江知渺清白得很。
江知渺纔是被欺負的。
婚後的薛讓和江知渺一直過着二人世界。
薛讓不想要孩子,繼不婚主義後他發現自己想丁克!
他媽說他想一出是一出。
但也不逼他。
畢竟他願意結婚, 已經是燒高香了。
他媽想:兒媳婦比他小六歲,應該能給他送終吧!
但其實薛讓是忐忑的。
他不想瞞江知渺, 但也怕她不接受。
結果江知渺聽完「哦」了聲:「剛好, 我也不想生!」
其實江知渺也在猶豫着怎麼告訴薛讓。
跟人結婚, 不跟人生孩子, 不厚道。
可她真沒有自信做一個好媽媽。
她的前半生太狼狽了。
後半生能治癒自己已是萬幸。
一個生命這樣的命題太厚重了, 如果她交不出滿意的答卷, 就寧願不要作答。
但好在,兩個人竟然達成了統一!
唯一對此頗有微詞的是徐可。
「你信他?他以前還是不婚主義呢!如果哪一天他又想要孩子了, 你怎麼辦?男人可是什麼時候都能生。」
對此江知渺很淡定。
「你的關注點錯了, 這個命題是我不想生,而他剛好也不想要, 所以我們意見統一然後結婚。想不想要是他的意志,不願意生是我的立場,我們能統一就在一起, 不能統一就分開。就是這麼簡單!」
「可是, 不難過嗎?」
江知渺從報表中抬起頭。
「因爲害怕受傷、不想難過,就不開始嗎?我總不能畏手畏腳過一輩子!」
聽到這些話,薛讓挺開心的。
那個號啕大哭的小姑娘, 那個那麼難過的小姑娘,好像長大了。
不,她一直在成長!
沒有任何人能打倒她!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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