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了和堂妹一起出嫁那日。
我不再糾正上錯花轎的事,而是將錯就錯。
前世,太子心系堂妹,恨我占了太子妃的位置,在我身懷六甲時,害我被山匪擄走,一屍兩命。
這一次,便成全他二人。
太子可不是唯一的皇子。
也不一定能贏到最後。
我是藏在父兄身後的軍師,可以讓父兄扶搖直上,也可以扶持一位新的儲君。
我嫁誰,誰才贏家。
大婚之夜,新夫君冷著臉:「別過來。」
一陣子後,我縮在他的大氅裡,顫顫巍巍:「你……不要過來啊!」
-1-
一睜眼,我又回到了熟悉的閨房內。
到處都是婚嫁的喜慶。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被迫害那會,太子痛恨我阻礙了他與堂妹的姻緣,在我身懷六甲時,利用泰山祈福的名頭,害我被山匪擄走。
未免被欺辱,我跳崖自盡了,一屍兩命。
前世的所有記憶紛遝而至,我晃神半天,終於做出一個生死一搏的決定。
我要將錯就錯,絕不糾正上錯花轎的事。
太子為了娶到堂妹,已經命人暗中做了手腳,不出意外的話,陳府大門外的迎親花轎已經被人換了位置。
帝王賜婚,太子無從更改,但他可以使計,如此,亦可抱得美人歸。
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飯,即便是帝王,也無計可施,只能錯下去。
吉時到,撫柳攙扶著我走出閨房。
直至上了花轎,都不曾經指出任何異樣。
果然,花轎抵達時,我並未入東宮,而是嫁入了四皇子蕭郅的府邸。
我依舊假裝一無所知,與蕭郅拜堂禮成。
送入洞房時,我握住了蕭郅的大掌,佯裝腳下一崴,結結實實趴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子僵硬如鐵,不愧是習武從戎之人。
據說,蕭郅是帝王的白月光所生,他本該很有機會爭取儲君之位,卻在幾年前突染癔症,時常狂躁暴怒,不喜與人親近,更是不好女色。
但,前世我在宮廷無意間窺聽到,蕭郅之所以從青年才俊,淪落至隨時會發瘋的羅刹,是因為皇后一直在給他下毒。
也就是說,王府有細作。
此刻,我故意試探蕭郅,便想大致判定,他的癔症究竟有多嚴重。
就在我趴在他胸膛的瞬間,他的大掌順勢扶住了我的腰。
是攙扶,並非直接推開。
可見,他骨子裡並非傳聞中那般冷血無情。
我以僅我二人可以聽見的嗓音,道:「多謝夫君。」
蕭郅摁在我腰側的大掌一緊,下一刻,就將我扶正,手也順勢挪開了。
即便隔著蓋頭,我也能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冷冽氣場。
他未置一言,直接將我送回洞房,他的掌心燥熱且粗糙。
一入婚房,蕭郅幾乎頃刻鬆開我的手,之後,默不作聲離開。
然而很快,陳家兩位新娘上錯花轎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當王府的人趕去東宮時,那邊已經急不可待的洞了房。
撫柳滿面焦灼:「大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啊!您本該嫁去東宮的!」
我自行掀開了蓋頭,眼角餘光瞥見門外一抹大紅色綢緞袍服,我道:
「有甚可著急的?我倒是覺得,這是天意。我已暗中傾慕四殿下許久,如今這般結局,我算是圓夢了。」
-2-
撫柳目瞪口呆。
她自是知曉,我不曾愛慕過蕭郅。
可男子,是需要哄著的。
演著演著,他也就信了。
一個滿心滿眼愛慕著他,且還不嫌棄他得了癔症的女子,他總該有幾分寬容吧。
如此,接下來我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我抬手抵住了撫柳的唇,不允許她說漏嘴,又道:「看來,神明聽見了我的禱告,當真讓我得償所願了。世人都說,夫君他心性狂躁暴怒,可曾幾何時,夫君也是鮮衣怒馬的郎君。旁人或許不知,我從前偶遇山匪,是夫君帶人擊退了歹人。從那時起,我就愛慕他。」
幾年前,年僅十五歲的蕭郅,的確剿過匪。
他救過的人太多,自是不會徹查清楚,那些人中是否有我。
最完美的謊言,便是七分假中,摻和三分真,叫人難辨真假。
此刻,撫柳更是怔愣住。
不過,我好幾次帶她外出,也偶遇過山匪,每次都是僥倖逃脫。
她眨眨眼,被我繞迷糊了。
這時,蕭郅邁入婚房。
撫柳立刻退到一側。
男人眉目清冷,眼眸深邃如幽海,他一直緊蹙著眉頭,眼底似有永遠無法消除的陰鬱。
因著過於冷漠,讓人忽視了他原本的容貌。
一襲大紅色婚服,更顯得豐神俊朗。
我心跳一緊,倒不是心動,倒是暫不能篤定,我一定能拿下這尊煞神。
我先發制人,雙眸亮晶晶的看著他,小心翼翼詢問:「夫君,聽人說,我與堂妹上錯了花轎,東宮那邊已經夫妻禮成了,看來是無法更換過來,那……我只能是你的妻子了呢。」
說話間,我笑靨如花,宛若牡丹綻放,似乎對這個結局甚是滿意。
蕭郅眉頭又蹙。
我伸手剛要觸碰他的眉心,卻被他一個閃身躲過。
他果真不喜被人碰觸。
蕭郅冷冰冰啟齒:「自重。」
我一噎。
繼續再接再厲,泫然欲泣道:「都拜過堂了,夫君卻讓我自重?且罷,我都依了夫君還不行麼?只要夫君不生氣即可。」
先服軟,再博取他的信任,才能方便行事。
能屈能伸,才是大女子矣。
-3-
宮裡很快派人送消息過來。
太子與堂妹已經急切圓房,如此,我與蕭郅便也只能綁定在一起。
這樁上錯花轎的戲碼,算是塵埃落地。
我達成所願,哼著曲兒去淨房沐浴。
我知曉蕭郅就在房中,故意唱著當下最盛行的曲調,內容是女子嫁給心愛郎中後的欣喜。
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此刻心情甚好。
但事實上,我滿腦子都在盤算著。
畢竟,從重生到現在,統共也沒幾個時辰。前世,蕭郅死於他自己的狂躁症,他是自刎而亡的。
蕭郅是帝王的白月光所生,這些年,隨著帝王年歲漸長,後宮嬪妃也激不起他多大的興致,他就愈發懷念早逝的那道白月光。
故此,帝王將無盡思念轉移到了蕭郅身上。
這就導致,皇后與太子會加快進程除掉蕭郅。
以防夜長夢多。
所以,我也要加快進度了。
從淨房出來,我身上披著薄紗睡裙,裡面的豔紅色鴛鴦戲水兜衣甚是惹眼。
我剛想湊近蕭郅,男人卻冷著臉:「你別過來。」
我僵住,狀若受驚之鳥。
但轉瞬,臉上又浮上幾絲女兒家的嬌羞。
我的人設,便是對他情根深種的閨中女子,且又陰差陽錯嫁給了他。
除卻歡喜之外,自然還有一些躍躍欲試。
我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可是夫君,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呀。」
我抿唇,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蕭郅緊蹙劍眉,目光從我身上掃過,索性閉上了眼。
他躺在床榻外沿,對我愛搭不理。
我猶豫片刻,輕手輕腳爬上床,落下的長髮故意擦過男人的喉結,但很快,我就老老實實躺在了裡側。
不做痕跡的小心機,讓他無從斥責。
然而,當我開始裝作睡過去後,又逐漸往蕭郅身側湊了湊。
我可以感受到男人身子緊繃。
不多時,他索性下榻,還離開了婚房。
我睜開眼,滿意一笑。
蕭郅那樣的羅刹,倘若當真厭惡一個人,一定會直接驅趕,而不是他自行離開。
可見,我還有機會。
那便是極好。
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得抓緊進度。
次日一大早,撫柳替我梳妝打扮,嘟嘴道:「大小姐,哪有人大婚頭一日,就宿在書房的。姑爺他分明在苛待您!」
我看著鏡中人,輕笑:「胡說,夫君必定是憐惜我,這才讓我先適應幾日。我家夫君,是世間頂好的郎君,不准再嚼舌根。」
撫柳還想多言幾句,一道高大身影邁入屋內。
蕭郅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道:「用過早膳,便入宮敬茶。」
我轉過頭,朝著蕭郅燦爛一笑:「嗯!夫君,你在等我一起用早膳麼?夫君待我可真好!」
蕭郅微抿的唇,似乎輕輕扯了扯,很無語一般:「……」
-4-
我與蕭郅面見帝后時,太子與陳沐瑤已經在場了。
陳沐瑤是我堂妹,小叔在朝中沒甚建樹,她原本是要許配給蕭郅的。
眼下,她高嫁東宮,自是一臉春風得意。
而太子這一世娶到了心尖上的女子,也甚是滿意。
二人毫不掩飾的暗送秋波,哪怕昨晚才經歷洞房。
這到底是有多心悅彼此呀?
可……
這份心悅當真可以持久麼?
人總是對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而念念不忘。
但當真得到之後,用不了多久,便會心生厭棄,從而懊悔最初的選擇。
何況,這一次,我要將蕭郅推上那個位置。
太子又算個什麼東西?!
敬茶過程,我一直淺笑嫣然,仿佛我也如願嫁給了如意郎君。
陳沐瑤見我半分不惱怒,她竟莫名拉了臉色,興致缺缺。
我二人在御花園獨處時,陳沐瑤故意炫耀:「堂姐,這就是命呀,誰又能料到花轎會送錯呢。昨晚,太子殿下見新娘子是我,他歡喜至極,不欲換回去,我也沒辦法的呀。眼下,我與太子已經禮成,更是不可能更換過來了。」
「堂姐,讓你嫁給那個不近女色的四殿下,著實委屈你了呢。」
「堂姐昨晚過得好麼?我與太子殿下倒是水乳相融、風月和諧。」
我快吐了。
腦子裡可以幻想到那副畫面。
太子與陳沐瑤早就暗度陳倉,昨晚自然更是乾柴烈火。
我淺笑:「妹妹這叫什麼話?我還得感激上錯花轎呢。不瞞你說,我早就愛慕我家夫君了。東宮還有數位侍妾,王府卻僅有我一人,我自是過得舒心。」
陳沐瑤噎住。
沒錯,太子喜好美人,也甚是熱衷沾花惹草,不然又豈會早早就與陳沐瑤勾搭上。
陳沐瑤嫉妒我許配給了太子,每次與太子碰見,總會故意釋放出愛慕,一來二往,太子很快上鉤。
這時,太子與蕭郅不知幾時出現在了幾步開外的地方。
他二人大抵聽見了方才的談話,太子臉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盯著我看了數眼。
我暫時無心顧及太子,因為,我遲早會奪走他在意的一切,皇位以及他的性命。
此刻,我提著裙擺奔向了蕭郅,甜甜的喚了一聲:「夫君!」
我伸出手,剛要碰觸到男人的手臂,這又訕訕收回手,還故意含情脈脈看著他。
我生了一雙含情秋水眸,天生的多情眼。
任誰瞧見我的眼神,都會以為,我心悅蕭郅。
太子眉頭皺得更緊。
蕭郅則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著我。
午膳時,皇后賞賜了我諸多寶物,表面上看似很大方。
皇后對太子換妻的舉動,並不是很滿意,畢竟,我的父兄才是陳家的頂樑柱,小叔一家子都是廢柴。
皇后一定會擔心陳家支持蕭郅。
她會加快進度,弄死蕭郅。
故此,席間我故意沒來由的道了一句:「這茶水……好生古怪。」
敏感如蕭郅,他果真動作一滯,但並未多言。
他心思縝密,人又敏感,不會輕易暴露出過於明顯的情緒,但必定會起疑。
接下來,便是繼續添把火。
-5-
回王府的路上,忽然有刺客襲擊馬車。
對方人手眾多,來勢兇猛。
就在有人持劍刺向蕭郅時,我義無反顧擋在了他面前。
鋒利的劍刃刺入我的肌膚,肩頭瞬間溢出血來。
蕭郅大概沒料到我的反應會這樣快。
並非我擅武,也並非我不懼生死,而是眼前這一切皆是我安排。
在今日早晨入宮之前,我就讓心腹叫來了兄長,與他密談了片刻。
我將前世之事告知了兄長。
我如何被害,以及堂妹的陰謀,還有小叔一家子的算計,皆盡數相告。
前世,我與腹中孩兒一屍兩命之後,我的魂魄沒有消散,眼睜睜看著太子與小叔聯手,殺了父兄,奪了陳家兵權。
我自幼無母,兄長極為疼愛我,無論我所言是否是真相,兄長都會配合我。
我讓兄長派人假裝刺客,且偽裝成東宮的人。
我既可以用苦肉計,博取蕭郅的信任。
也可以利用此事,進一步挑撥蕭郅與太子的關係。
太子野心勃勃,但我最擔心之事,莫過於蕭郅不欲爭那個位置。
我要逼著他自覺得去爭。
劍傷的位置剛好合適,不至於傷及內腹,但也足以使上苦肉計。
我倒在蕭郅懷中,閉眼之前,在他臉上看見了一絲擔憂與震驚。
我繼續演深情:「夫、夫君,你沒事就好。」
說著,我便「昏迷」了過去。
蕭郅終於一把將我抱住,他嗓音依舊清冷,卻透著一股急切:「留下一半人應敵,剩下的人立刻護送馬車回府!」
兄長見達成目的,自是不會戀戰。
故此,這邊的打鬥也很快結束。
但留下的種種證據,皆會指向東宮。
很快,馬車抵達王府,蕭郅將我打橫抱起,大步往內宅走。
撫柳一路哭哭啼啼:「嗚嗚嗚,大小姐最怕疼了。」
這倒是真的,我的確怕疼。
但,如今已經到了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地步了。
我被放置在了榻上,蕭郅剛命人喊郎中,我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裝作夢魘:「夫君,你快走!別管我!」
他怔愣住,也不抽回胳膊了。
我嘟囔了幾句,又開始喊娘。
我與他都是沒娘的人,也能更加共情彼此。
-6-
如我所料,蕭郅並非天生就冷酷無情,他只是被皇后所下的慢性毒折磨,這才導致如今這般心性。
他一直守著我,直至郎中給我處理好了傷口。
後面,我便當真睡著了。
次日,我蘇醒時,蕭郅很快聞訊而來,他的態度較之昨日,已經完全變了。
會主動關切我,也會回應我的話。
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蕭郅算是開始信任我了。
於是,兩日後,我就忍著傷痛下榻,親自給蕭郅送茶水。
臥房的一切皆沒有問題,那麼,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書房了。
因為,王府的飲食也正常。
整個王府只有蕭郅一人患癔症,而書房是他一個人的私密之地。
可見,皇后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蕭郅一看見我,先是一愣,依舊神情肅重道:「你怎麼來了?你的傷勢還得休養一陣子。」
我找了個藉口胡扯:「可是夫君,我實在想你了。」
男人目光滯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神躲閃,似不敢與我對視。
我趁機道:「咦?真奇怪。」
娘親生我時,難產而死。故此,我自幼學習岐黃之術,也經常喬裝混入軍營,陪同父兄作戰。
書房的問題,在我一踏足時,就聞出來了。
果然是書房被人做了手腳。
蕭郅臉色冷沉:「怎麼了?」
我眨著純真的水眸,如實說:「這茶水原本無異樣,可一旦與此處的安神香混淆在一塊,就會出事。長期吸食之人,定會愈發狂躁不安,無法心定,直至走火入魔。」
蕭郅像被人擊中了天靈蓋,眸色滯住的同時,他眼底略出一抹寒光。
當日,蕭郅關閉了王府大門,徹查了整個王府。
他手段雷霆,半日之內便揪出了細作。
一番嚴刑拷打後,細作承認了自己是皇后的人。
而我,在最關鍵的時候,撲向了蕭郅,我縮在他寬實的胸膛,哭得身子顫抖:
「夫君……你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皇后為了給太子鋪路,是想對你趕盡殺絕麼?皇后半分容不下你。這今後……還是ţű̂₍會害你的!」
所以,蕭郅呀蕭郅,你此刻清醒了麼?
只有蕭郅所向披靡了,他才能成為我手中的利刃。
-7-
我哭得梨花帶雨,完全止不住。
帕子上的生薑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蕭郅沒有直接殺了細作,留著她尚有幾分用處,但庭院中依țũ⁷舊彌漫著血腥味。
我將他的腰肢抱得死緊,哭到身子顫抖。
我可以感覺到男子渾身僵硬,他的手緩緩搭在了我的肩頭,動作輕緩的將我推開,像是擔心會傷及我肩頭的傷口。
四目相對,我淚眼朦朧:「夫君,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
蕭郅的眸光似乎滯住了,就這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我。
他自己大概都沒有察覺到,他緊蹙的眉心稍稍平復了。
這麼些年,蕭郅雖貴為皇子,但大抵是孤寂的吧。
一顆孤寂的心,最遭不住強烈且赤誠的愛意。
蕭郅半晌不語,我故作純真無邪,道:「夫君,我父兄掌兵數載,立功無數。你是我的丈夫,我父兄也定會護著你。」
用兵權護著一位皇子,這意味什麼?
是要造反麼?
尋常人根本不敢說出口。
蕭郅喉結滾動,指尖抵在了我的唇上,啞聲道:「夫人慎言。」
我摁住他的手指,讓他一直觸碰我的唇。
男人整個人僵住。
須臾,他俊臉泛紅。
這人此前果真沒碰過女色,如斯純情。
我內心暗笑,趁機提出要求:「夫君,皇后已經毒害你多年,我剛好讀過幾年醫書,且讓我給你醫治,可好?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又該怎麼活?」
我用帕子擦拭眼角,薑汁的刺激,讓我又瞬間落淚。
蕭郅大概不會哄人,張了張嘴,無奈道:「好、好……」
甚好!
我又達成一樁目的。
蕭郅只有體魄康健,才能奪走儲君之位。
當晚,我就開始給蕭郅診治。他這些年中了慢性毒藥,故此,即便有一日忽然暴斃,也沒人會懷疑到皇后頭上。
「夫君,你將衣裳脫了。」
蕭郅神色一僵,俊臉又染上薄粉:「夫人……你身上還有傷。」
嗯?
他是不是想岔了?
我後知後覺,才明白蕭郅的意思,抿唇竊笑:「夫君,我要用銀針沾你的心頭血,以驗證我的猜測,倘若你的癔症是慢性毒所致,心頭血必定有問題。夫君……你想到哪裡去了?」
言罷,見男人怔愣住,我玩心大起,故意逗他:「雖說我傾慕夫君已久,也貪戀夫君的體魄和容貌,可眼下,你我皆是傷患,只怕是不能圓房。」
「怎麼?夫君急了?總不能比我還心急吧?」
我曾喬裝打扮,混在軍營,聽過不少葷段子,斷然不是什麼深閨嬌羞婦人。
蕭郅呆住,之後,目光變得躲閃起來。
我催促:「夫君,你還等什麼,脫了吧。」
蕭郅:「……」
細一看,男人的耳垂也紅了。
他真不經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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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調理了幾日,再加上書房的有毒香料已被處理,蕭郅的癔症大有好轉,人也變得沒那麼冷煞了。
但,他對外沒有流露出半分,並脅迫細作繼續給宮裡傳送消息。
讓皇后誤以為,一切依舊在她的掌控之中。
為了偽裝得逼真,蕭郅故意在茶樓犯病,而我則立刻抱住他,以示安撫。
接連幾次鬧劇過後,坊間都在傳,四殿下的癔症更嚴重了。
而我這個陳家大小姐,更是成為了眾人同情的對象。
好端端的太子妃,淪為了隨時可能會喪夫的四皇子妃,當真叫人惋惜。
而事實上,我與蕭郅的身子骨都逐漸康復。
蕭郅本就是習武之人,體格異于常人,在我的細心調理之下,他此前所中之毒,對他影響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他時常會在庭院中舞劍。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每次我路過時,他舞得愈發起勁。
而很快,到了一個關鍵轉捩點。
一年一度的秋狩到了,前世之時,太子與皇后故意放出狼群,試圖造成一場意外,讓蕭郅葬身狼腹。
不過,蕭郅以一己之力,廝殺了出去。
可從那之後,他的癔症更為嚴重,直至後面無法自控,他寧可拔劍自刎,也未曾傷及旁人。
可見,他的靈魂深處,是極為良善之人。
這一世,我不僅要替自己改命,也要幫他改命。
每一個良善之人,都該有一個善終。
秋狩之前,我佯裝夢魘,夜半驚醒,撲入蕭郅懷中,哭到呼吸困難。
如今,蕭郅已經學會耐心的哄我。
他的大掌在我後背輕拍,柔聲安撫:「莫怕,我在。」
我抬起臉,顫抖著身軀,開啟了我的演技。
「夫君,太嚇人了,我夢見了你被狼群圍攻,還有一隻灰狼咬住你的小腿。」
「你此番狩獵,萬要加倍小心呀。」
「我的夫君這般英武不凡,自是遭了皇后與太子的嫉妒。」
「夫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絕不獨活,我給你殉葬。」
殉葬……
子夜時分,屋內安靜如斯,蕭郅愣是傻眼了。
他半張著唇,被我的話,驚到一時失語。
但,他的眼眸明顯深邃了幾分,他已經在考量我的話了。
「好,我定萬般小心謹慎。」
次日,蕭郅入宮面聖,他會與帝王的扈從一同前往獵場。
而我則又與兄長密談了半晌。
近日,兄長調查了諸多事,自然不難發現端倪。
他道:「小叔果真有意奪兵權。二房與太子早已勾結。妹妹,幸虧你上錯了花轎。」
我但笑不語。
如今的陳老夫人是祖父的續弦,並非父親的生母。
父兄常年征戰在外,陳家內宅早就被繼祖母把持,她又是偏向二房的。
故此,宅邸中人亦不可信任。
前世,父兄便是在家中被人下毒謀害,數年所立戰功,皆歸小叔所有。
兄長又道:「妹妹,我這就命人去暗中保護妹夫,定不讓他受到半分損傷。對了妹妹,你與妹夫……可曾圓房?」
我抿唇竊笑:「尚未到最佳時候,兄長不必著急。」
兄長睨了我一眼:「你就這麼有信心,定能調教好四殿下?」
我點頭。
蕭郅與太子完全是兩路人。
到了今日,我更是慶倖自己賭對了。
不是什麼人都能扶持得起來,也並非什麼人都值得調教。
-9-
蕭郅心情愉悅,但面上一直保持冷漠。
他從未想過,會碰見像陳晚喬那樣的女子。
大抵是上蒼念及他過得太苦,才將陳晚喬送到他身邊。
陳晚喬一心癡慕於他,又幫他揪出王府細作,替他解毒,簡直就是他的福星。
他原本已經對「活著」無比厭倦,可眼下,他只想長命百歲。
他與陳晚喬之間,還有太多的事,不曾切身經歷過。
到了獵場,蕭郅便萬般警惕了起來。
他沒有單獨行動,而是一直跟隨在帝王身側,伴君左右。
他倒要看看,太子的膽子到底有多大。
讓他沒料到的是,即便帝王在場,也阻擋不了太子殘害他的決心。
不過,如此也好,他便將計就計。
故此,狼群圍攻時,蕭郅第一時間護駕。
當一隻惡狼撲向帝王,蕭郅拔劍刺了過去,在電光火石之際,救下了帝王。
而這個時候,隱在暗處的影衛,才姍姍來遲。
只有讓帝王真切體會一下危機,才能更加珍惜蕭郅的救命之恩。
一場廝殺過後,狼群死傷大半,活著的狼匹則逃竄離去。
蕭郅素來寡言,只朝著跌倒在地的帝王伸出了手:「父皇,結束了。」
皇帝握住了兒子的手,宛若看見了曾經那個高束馬尾,且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帝王感動落淚:「老四啊,你像極了你母妃。當年,你母妃也曾在獵場救過朕。」
蕭郅並不邀功,只緘默,看上去像是正黯然傷神。
皇帝一把將他抱住,一度哽咽:「朕甚是思念你的母妃。」
等到太子等人趕來時,便看見了這樣父慈子孝的一幕。
太子臉色驟變。
而帝王非但對蕭郅更為在意,更是當場大肆褒贊了蕭郅,賞黃金萬兩,另賜府兵一千。
按著本朝律法,私養府兵需經由帝王許可,且人數不得超過兩千人。逾數論謀逆處置。
而王府原本就有上千府兵。
可見,蕭郅頗受帝王器重、信任。
帝王此舉,無疑讓太子更為焦灼。
狩獵提前結束,蕭郅與陳大公子擦肩而過時,他甚是客氣,頷首喚了一聲:「大舅哥,今日多謝相助。」
陳大公子愣住,撓了撓高挺的鼻樑,唇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欸!妹夫!」
四殿下的嘴,還怪甜得嘞。
太子一回到東宮,就開始狂躁暴怒。
即便他與陳沐瑤才大婚沒多久,但也忍不住沖她發脾氣。
陳沐瑤:「殿下,且先不要心急,你才是太子,皇上最看重的人還是你呀。」
太子憤懣不堪:「你閉嘴!」
陳沐瑤怔住,揪著帕子不知所措。
太子明明那麼稀罕她的。
無人知曉,皇后對蕭郅所下的慢性毒,已經在太子身上慢慢顯化了。
皇后可以在王府安插眼線,旁人也能在東宮安插細作。
惡事做盡的人,總會迎來反噬,這才公平。
-10-
因兄長暗中周旋,小叔未能占半分便宜。
而很快,鎮守南境的父親就送了捷報入京。
帝王大喜,不僅重賞了陳家,還對我與蕭郅格外厚待。
就連今年進貢的東珠,也撥了數顆,送入了王府。
對此,太子愈發惱怒,以及後悔。
探子來報,太子甚至當著陳沐瑤的面怒吼:「早知如此,孤就不該換妻!你與你那父親一樣,都是沒用的廢物!」
陳沐瑤痛哭,在太子面前褪盡衣裳。
從前,太子便是貪戀她的美貌,這才被她深深吸引。
可自從她嫁入東宮,太子對她的熱忱,反而遠不如偷情那會。
陳沐瑤怎麼都想不通。
太子將她揮開,無半分憐香惜玉。
陳沐瑤跌怕在地,捂臉痛哭。
慢性毒藥的作用,令得太子無法靜下來思量,他本就沒什麼定力,當下更像熱鍋上的螞蟻。
太子命人暗中邀請我,且還是單獨見面。
我自是給了他這個機會。
但同時,我也故意落下線索,讓王府的人及時通知蕭郅。
太子一看見我,眸光立刻亮了,他深情款款,懊悔不已:「晚喬,你本該嫁給孤的,你與孤才是天定良緣呀!你想不想糾正錯嫁?老四就是個病秧子,他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嫵媚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看來,太子已經對陳沐瑤失去了新鮮感。
得到後,白月光也不過如此了。
這就是劣性男子的特質。
太子以為我在拋眉眼,雅間中的催情香也開始起效,太子眸中流露出明顯的色欲,他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立刻躲閃,尖叫出聲。
我的驚嚇,更加刺激了太子。
蕭郅在關鍵時候踹門而入。
我像見到了蓋世英雄從天而降,直撲蕭郅懷中:「夫君!幸好你來了!太子他、他……欲要對我圖謀不軌!還說,我本該嫁給他。」
我柔弱無骨般,蕭郅將我摟緊,氣到呼吸不穩。
一慣在外克己的蕭郅,此刻,竟直接一腳踹在了太子的心窩。
我拉住蕭郅:「夫君,別打了!他可是太子,咱們得罪不起的!」
蕭郅劍眉緊蹙,抱著我離開,眼底一片暗沉,暗藏刀劍,宛若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知道,他想奪權的心思,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這把火,燒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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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理虧在先,即便被踹傷了,也不敢去御前告狀。
東宮侍妾則紛紛倒楣,尤其是陳沐瑤,她這個太子妃首當其衝被折磨。
陳沐瑤早就開始做著母儀天下的夢。
她大概萬沒想到,還沒等到太子登基,她就已被折磨不堪。
太子下手極狠,陳沐瑤登門王府時,即便臉上塗抹了厚厚一層水粉,但還是難掩痕跡。
她走路的姿勢也十分古怪,像是被折了腿。
陳沐瑤竟直接找上門。
看來,她是黔驢技窮了。
不過,如此,倒是正中我的下懷。
陳沐瑤堂而皇之入府,還揚言,要親自面見蕭郅。
我大抵能猜出她前來的目的。
蕭郅目光望向我,眉心輕蹙,似是不欲見陳沐瑤。
我莞爾,勸道:「夫君,你別怕,我陪你一起。或許,她有什麼要事,也說不定呢。」
蕭郅這才首肯。
他牽著我的手,我二人一同來到堂屋。
陳沐瑤見狀,眸子裡竟是醋意。
若非上錯花轎,四皇子妃就是她了。而在東宮挨打的人,便是我。
她自是心中不甘。
蕭郅少言寡語,更是不欲同陳沐瑤廢話。
我問:「妹妹,你找我夫君有何事?不凡直言。」
陳沐瑤頷首,像只高傲的鴿子:「此事,事關重要,還望堂姐回避。」
蕭郅淡漠開口,語氣透著寒意:「我夫人不回避。」
我一愣。
夫君他好生霸道。
我竟莫名歡喜。
陳沐瑤不曾與蕭郅打過交道,她此前只一心想攀附東宮,如今一朝夢醒,她又癡癡的看著蕭郅。
但又不敢違背蕭郅的意思。
陳沐瑤忍了又忍,道:「我知曉淑妃娘娘的死因,我可以告知王爺,但……這兩樁婚事得糾正過來。我才是王妃,堂姐該嫁入東宮。」
簡直可笑至極。
未及我開口,蕭郅先一步道:「異想天開!絕無可能!」
他反應很大,似乎絕不同意換回去。
我明白,他已經心悅上我了。
他這樣的男子,最是純情,一旦心悅上,便很難更改。
陳沐瑤覺得不可思議:「難道王爺你不想知曉淑妃的死因?!」
淑妃是如何死的,我也清楚,但我得讓蕭郅自己去查,如此,他才會更加痛恨皇后與太子。
讓我沒想到的是,蕭郅半分不接受陳沐瑤的「好意」。
他直接逐客:「來人,送客!無本王允許,太子Ṫũ⁻妃不得再踏足王府半步!」
言罷,蕭郅握緊了我的手,仿佛很擔心我會被換回去。
我一臉感動:「夫君,那你可一定要親自查清楚母妃的死因。即便妹妹不告訴你實情,我相信,憑夫君的本事,也必定可以查個水落石出。」
蕭郅眸光真摯熱切,喉結滾動,輕應了一聲:「嗯。」
-12-
幾日後,兄長登門王府,他單獨與我談話。
「妹妹,四殿下這幾天一直在調查淑妃娘娘的死。當年給淑妃接生的穩婆,以及淑妃宮裡的奴才都查了一個遍。這其中,有的人早死了,還有幾人竟在皇后宮裡當差。」
「眼下,四殿下已經調查清楚,淑妃並非死於難產,而是皇后所害。」
「妹妹,你……當真要將四殿下推上那個位置?」
這陣子所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加起來,足可以讓蕭郅堅定信念。
只有他自己足夠野心勃勃,我才能達成所願。
一個人的自驅力,通常來自兩個因素。
一是野心,二便是仇恨。
我給兄長倒了杯雨前龍井:「兄長,若是夫君上不去,那……我就讓你——」篡位。
我尚未說完,就被兄長堵住了嘴。
前世,父兄忠於帝王,遵守三綱五常,還不是落了個慘死分屍的下場。被毒殺後,屍體還被判了剮刑。
我需要的不是一個夫君,而是一個可以護我周全的王者。
若是蕭郅當不了這個王者,我再尋覓另外一個。
身後似有一道目光射過來。
兄長對我猛使眼色。
我立刻驚覺。
亦不知,蕭郅方才究竟聽到了多少……
好在,我與兄長並未說太多僭越的話。
我轉過身,望向蕭郅。
幾日未見,他明顯憔悴了些,眼底隱有血絲。
但不同的是,他眉目之間,像是堅定了某種信念。
我明白,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喚了一聲:「夫君,你可算回來了!」
蕭郅朝著我大步走來,客氣的對兄長打招呼:「大舅哥。」
兄長撓著後腦勺,憨笑了兩聲。
三人一同用了午膳,這之後,兄長便尋了藉口離開,因為蕭郅的情緒當真古怪。
他的表情無悲無喜,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一直不停給我夾菜。
我穩住心性,問道:「夫君,你可還好?」
蕭郅眸光幽幽,看了我片刻,這便棄了手中竹箸,直接拉住我的手,將我往房中帶。
直至房門合上,蕭郅一改常態,將我抵在了門扉上,低下頭,與我對視:「你不是說愛慕我已久麼?今日就讓你達成所願,可好?」
我呆住。
這當真是讓我始料未及的。
蕭郅呼吸有些不穩了,但他的眼神十分清明,不像在說胡話。
「讓為夫看看,你到底有多喜歡我。」
男人的氣息無處不在,將我整個人籠罩。
我千般算計,當真不曾應對過這種場面。
前世,太子是無恥之徒,我又身弱,無從反抗。
那事,一直是我心裡的陰影。
我雙手抵在蕭郅胸膛:「可……夫君在我心目中是神祇,我豈能褻瀆?」
二人身子相貼,我真切的感受著那駭人之處。
蕭郅彎腰,將我扛在肩頭,一邊往床榻方向走,一邊道:「莫要將我當做神祇,你可放心大膽的染指我。」
我被拋在榻上,剛要爬起身,男人已經俯身而下:「夫人,晚喬……我將徹底屬於你。」
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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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郅莫名奇妙開了葷,還食髓知味,我卻有些吃不消。
他不依不饒,埋首在我脖頸間,一改往日清冷,就連嗓音也透著無盡旖旎:「你我已是真正的夫妻,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與他對視。
我濕漉漉的眼睫毛,扇了扇他的高挺鼻樑,嗓音沙啞:「嗯,所以呢?」
蕭郅理所當然道:「所以,我務必要替你贏下這一局。」
這倒也是,我與他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男人像看穿我的心思,低笑道:「夫人方才是不是在想,你我已是一張榻上的人了?」
我:「……」
這人平時都是假正經啊。
他可真是太會了。
不僅嘴皮子功夫突飛猛進,就連床笫間,也讓我頗為受益。
我本想問問蕭郅,是否聽見了我與兄長的談話,卻見他絲毫沒有提防我的意思,我便作罷了。
接下來一個月,蕭郅都在王府,不曾出門。
他故意讓人放出消息,說他與我夫妻恩愛逾常,他更是沉浸在溫柔鄉中,不可自拔。
我倒不是個臉皮薄的人,只是在他面前偽裝久了嬌羞,也學會了撒嬌。
蕭郅倒是很受用。
皇后與太子的細作,遍佈王府大門外。
每日皆有行腳販、賣花郎、算命先生,在府外走來走去。
蕭郅越是安靜,皇后與太子就愈發捉摸不透。
人在焦慮不堪時,就會愈發接近崩潰邊緣,也就越容易狗急跳牆。
果然,太子命人暗中給我送了手箋。
看來,王府中還有細作。
太子只以為蕭郅目前還在犯癔症,這才肆無忌憚邀我單獨見面。
我與蕭郅將計就計,我前去赴約,而蕭郅則藏於暗處窺聽。
太子需要陳家的兵力,小叔又無能,他只能接續巴結我。
鑒於上次事故,他亦不敢動手動腳,倒是客客氣氣。
「晚喬,你近日來可好?孤聽聞老四又病發了?他可曾欺負你?」
「早知如此,孤就該糾正上錯花轎一事,都怨你堂妹,是她勾引孤!」
「你堂妹在大婚之夜用了催情香,害孤與她洞房!孤是無辜的!你要相信孤!」
「你放心,孤遲早會救你於水火之中!」
我以帕遮唇,艱難的忍住笑意。
太子與陳沐瑤去年就勾搭上了,太子倒很會替自己辯解。
怎麼?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如今已成飯米粒了?
我輕歎了聲,美眸流轉:「勞煩太子殿下惦記了。」
太子搓了搓手,連灌幾盞涼茶下肚。
看得出來,他在強行壓制煩躁。
慢性毒對太子的影響,已經逐漸顯現出來。
太子宛若欣喜若狂:「那……晚喬,你可一定要在你父親面前,美言幾句呀。孤才正統儲君。等到時機成熟,孤會讓你回到東宮。你才是孤的太子妃。」
我點頭應下,又含怨道:「既是如此,太子殿下可莫要讓我等太久。殿下也知道,四殿下殘暴無情,我整日誠惶誠恐,著實害怕。」
太子立刻安撫一番。
他以為成功說服了我,離開時,臉上狂喜。
慢性毒非但讓他狂躁,更是讓他失了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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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蕭郅蓄意借題發揮,將我摁在了書房的案桌上。
他平日裡看上去頗為正經,可私底下愈發奔放。
蕭郅咬著我的耳垂,低啞輕笑:「為夫殘暴無情,讓你整日誠惶誠恐,嗯?是這樣殘暴麼?」
我:「……」
他就是故意的!
好吧,那我也陪他玩上一玩。
很快,北境發生戰事。
眼下,朝中善戰的武將,唯有蕭郅尚在京都。
於是,蕭郅主動請纓。
他此前雖犯了癔症,但不影響打戰。畢竟,戰場無情,需要的就是他這樣的煞神ṭűₒ。
蕭郅離開之前,將王府的上千府兵統統交由我掌控。
我親自送他上馬,男人一襲銀甲,腰佩青峰劍,清雋的眉目讓人聯想到玉堂金馬、風流如畫。
人多眼雜,我不便多言,只與他眼神交流。
北境的戰事,也在我二人的預料之中。
大雍北鄰北齊,前幾年,北齊出了一個作戰天才,還揚言是什麼ŧû⁺異世人。因此人的緣故,北齊逐漸國富民強,又是好戰民族,自是會屢次騷擾鄰國。
不過,這正好是我與蕭郅的機會。
大軍啟程北伐後,我就一直安居後院,幾乎不外出。
但,京都城的一切消息,皆在我的掌控之Ṱù³中。
四處的暗樁和情報網,每日都會向我稟報情況。從皇宮,到權臣家中,各類大小事項,我皆要知曉。
如此,才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斷。
太子數次命人相邀,我皆以「患病」為由拒絕了。
畢竟,從前在陳府時,我也經常裝病隱居。實則,人早就去了南境,陪同父兄作戰。
故此,有關我「體弱多病」的傳聞,人盡皆知,太子也就沒有起疑。
我與蕭郅之間的書信往來,皆使用了暗語,即便被太子的人阻截,太子也無從判斷是何意Ŧųₔ。
皇后和太子派了殺手前往北境,妄圖暗殺蕭郅。
這對母子更是不惜動用了潛伏在北齊的細作,想讓人在戰事中做手腳,除掉蕭郅。
轉瞬三個月後,讓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蕭郅沒有再寫信給我,且北境還傳了噩耗入京,說是蕭郅中了埋伏,被困在了山谷。
眼下,正是凜冬臘月,一旦兵馬被困,存活下去的機率極小。
我倒是談不上對他至死不渝,而是蕭郅已是我手中的一把利刃。
我好不容易磨好的刀,決不能這麼就沒了。
當夜,我就讓撫柳易容,假扮成我的樣子,繼續留在後宅裝病。
而我,攜帶府兵連夜出城,趕往北境。
兄長一直被我留在京都,便是為了今晚。
兄長在禁衛軍任職,每隔三日,會輪到他看守城門。
墨心是蕭郅留給我的人,他是蕭郅的心腹,一路上對我頗為照顧。
「王妃,這一路長途跋涉,您當真受得住?」
我讓隊伍馬不停蹄趕路。
這生死攸關之際,我還不忘演戲,真是戲精附體了:
「夫君還得等著我呢,早到一刻,或許起到的作用截然不同。只要能救下夫君,便是我死了,也不可惜。」
墨心感動到落淚。
瞧,男子啊,就是很好哄、很好騙的。
中途,漫天大雪紛飛,隊伍行至一條狹窄官道時,兩旁忽然有人射出箭矢。
見狀,我立刻喊:「保命要緊,以守替攻!」
府兵拿起盾牌,再配上長劍,倒是可以擋去箭矢。
很快,對方人馬見狀,只能沖出來,直接攻擊。
我從馬車內鑽了出來,朝著領頭之人喊了一聲:「好漢大抵是劫財吧?倒也不用這般以命相搏。我將糧草讓一半給你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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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人馬不在少數。
糾纏下去,既會耗損兵力,又拖延時間。
而我,根本耗不起。
故此,這個節骨眼下,求和才是最好的途徑。
對方馬賊大概沒料到,我會如此慷慨。
我直接對墨心點頭示意,讓他將後方押運糧草的馬車,押了兩輛過來。
馬賊們面面相覷,方才還兇神惡煞的臉,已經變了神色。
「頭兒,這……」
馬賊首領掀開糧草,見的確貨真價實,這便頷首朝我拱手:「這位小娘子當真豪爽,既是如此,我也不擋著你的道。」
真要是打起來,誰也占不了太大便宜,頂多是兩敗俱傷。
而且這群馬賊衣裳襤褸,有人瘦到皮包骨頭,若非為了一口吃食苟活下去,誰又願意在這苦寒之地當馬賊?
我篤定可以順利離開。
馬賊放行之前,問:「不知小娘子姓甚名誰?」
我淺笑:「無名之輩,不足掛齒,願諸君早日謀個好營生。」
馬賊首領一愣。
在我鑽進馬車之際,他朝著我鞠了一躬。
若是山河無恙、國泰民安,又哪來這樣多的亡命之徒?
到底還是上位者的不作為。
是該換個人當皇帝了!
隊伍繼續往前,繞過皚皚白雪覆蓋的官道,終於在三日後抵達了蕭郅被埋伏的地方。
可,現場只有大片石塊,看樣子是有人從兩側峽谷上方拋下了巨石。
也就是說,此處,早有敵軍埋伏。
敵軍也很清楚蕭郅的行蹤。
皇后和太子的手,已經伸入了軍營。
望著滿目瘡痍,我心裡並沒有底。
我對蕭郅的愛意,已有五分,剩下的五分還是愛自己。
所以,即便蕭郅當真出事,我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採取下一步的計畫。
我的手撫在了小腹的位置,裡面尚沒有懷上孩子,但……
我若想要一個孩子,也並非不可以。
屆時,我還是可以扶持自己的孩子去爭那個位置。
不過,在採取第二個計畫之前,我還是竭盡全力營救蕭郅。
「來人!給我找!直到尋到王爺為止!」
山谷的寒風吹得眼眶泛紅。
墨心以為我哭了,安撫道:「王妃,王爺吉人必有天佑,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
我露出一抹堅強的笑意:「但願如此。」
隊伍一千多號人,翻找了一天一夜,卻不曾在堆積的石塊下方找到任何屍體。
我大喜:「太好了,王爺還活著!」
說著,我又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淚。
問題是,蕭郅會在哪裡?
他已經從軍營失蹤,敵軍那邊也沒有他的消息。
就在我也一頭霧水時,有一隻通體黑亮的獵犬從不遠處狂奔而來。
墨心大喜:「小黑!是王爺養在軍營的小黑!」
獵犬識路,許是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這便尋了過來。它奔向墨心,又朝著身後狂吠。
墨心狂喜:「王妃,王爺應該就在不遠處!」
我立刻帶人前往,寒風吹得人眼生疼,我又是易淚體質,故此,當我見到身受重傷的蕭郅,我已淚流滿面。
蕭郅一看見我,喉結滾動,拄著一根木棍疾步而來,身後的士兵勸都勸不住。
「夫人……你怎來了?」
千言萬語化作一個擁抱,他的下巴抵在我發心,帶著隱忍的哭腔:「夫人,你的這片心意,為夫定銘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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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郅原本無性命之憂,卻在救部下時,被巨石砸中了右腿,這才暫時藏在此處修整。
我帶來的糧草,剛好起到關鍵作用。
帳篷內,蕭郅將我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木板床上。
火堆釋放出來的熱度,讓身子逐漸暖和。
蕭郅擔心我不習慣,將他身上唯一的大氅解下,鋪了我身下。
男人下巴冒出了胡渣,清瘦了些,眉眼更顯深邃,他握著我的雙手,放在他唇邊哈氣。
還褪去了我的鞋襪,將我的雙足揣在他懷中捂著。
「夫人受累了。」
「此番多虧了夫人。」
「夫人可真是我的福星。」
「夫人,我……甚是想你。」
蕭郅眸色漸深,嗓音也染上了情欲。
事實證明,男子排解相思之苦的最佳途徑,且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床笫之歡。
營帳不隔音,蕭郅熱切卻又克制。
等到我昏睡之前,男人才附耳,感歎:「晚喬,有你真好。此生,我定不相負。你放心,那個位置,我一定替你拿下。」
他以為,我深愛他。亦如他深愛我一般。
且罷,真真假假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
次日一大早,外面雪光大亮,帳篷裡溫暖如春,我蘇醒時,蕭郅正盯著我看。
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見我睜開眼,笑著俯身過來。
我有些怕了,縮在他的大氅裡,嗓音顫抖:「你、你……」不要過來啊!
我的嗓子已經啞了。
蕭郅摟緊我,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一籮筐的情話。
兩日修整後,我陪同蕭郅回了軍中主營。
眾副將見主帥安然歸來,紛紛松了口氣。
蕭郅消失的這陣子,已經命心腹在軍中暗中調查,為得就是揪出細作。
此番歸來,蕭郅並未揭穿細作,而是故意釋放出虛假戰略。
如我二人所猜,細作果真去了敵營傳遞情報。
故此,大雍與北齊再一次交戰時,蕭郅以最少的兵力,一次性解決了近二十萬北齊軍。
可以稱得上是大獲全勝。
也是大雍歷史上,最輝煌的一次戰役。
蕭郅犒賞了三軍,入夜後,他進了帳篷,先兀自洗漱過後,這才湊近我。
我正看北齊的地理志,指出北齊的幾處礦山,道:「夫君,這座城池倒是可以拿下,可為大雍所用。」
蕭郅從背後擁住我,他在外面如何肅殺清冷,私底下便有多粘人。
我略有些招架不住。
蕭郅輕笑:「夫人,你這幾日的計策,倒是讓為夫想起一個人。」
我一僵,又故作鎮定,問:「想起了誰?」
蕭郅:「青書先生。」
我:「……」
從前,我跟隨父兄左右,化名為「青書先生」,但我並未與蕭郅交過手。
他如何認出來的?
蕭郅的唇,貼近了我的耳垂,飽含滿足與笑意:「不瞞你說,我是個兵法癡兒,此前被你父兄的戰術所震撼,遂暗中打探。誰知,你父兄都是草包,他二人身後的青書先生,才是真正的軍師。可惜,我一直不曾尋到軍師的下落。竟不知……那人就是你。」
「夫人,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瞞著我?」
我以為他會慍怒,又或者,會提防我。
可誰知,蕭郅更加興奮,仿佛中了催情散,沉醉於深入交流。
還揚言,就喜歡與我切磋……各種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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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叩邊的北齊兵馬已經被驅趕,按著帝王的旨意,大軍可以凱旋回京了。
但蕭郅與我卻打算乘勝追擊。
眼下,大軍士氣強勁,糧草充足,是打壓北齊的最佳時期。
世間所有的和平,都是在刀劍之下達成的。
當大軍打到邊境,我卻傻眼了。
只見,兩國邊境的枝幹上,掛著數不清的屍體,咋一看上去,像一條條凍成棍的肉乾。
這些屍體中,有遍體是傷的女子,也有被捅穿的孩童,場面慘不忍睹。
蕭郅伸手,欲要捂住我的眼。
可他忘了,我也曾在南境見慣生死。
我竟不知北境這般可怖。
眼下,已不是單純為了奪位,亦或是平息戰事,而是作為一個大雍子民,我不能容忍這種事繼續發生。
我哽咽著,揚聲下令:「眾將士聽著,一顆北齊兵的頭顱,一兩銀子。砍得多,賞銀便多!」
讓我意料之外的事,此前遇到的馬賊尋到我,得知我的身份後,更是主動懇請加入戰事。
「若非北齊人,我們也不會顛沛流離!若非王妃慷慨,我等已經凍死在了雪地!」
「懇請王妃給我等一個報答的機會!」
我首肯了,心中依舊是那個念頭,倘若國泰民安,誰又願意落草為寇。
這些人留下善後,將屍首取下,只能潦草安葬,立了無字碑。
接下來半個月,大軍士氣更甚,一路殺入了北齊城池。
北境的捷報,陸陸續續送入京都。
我命人故意回京大肆散播消息,揚言,四皇子殿下甚得軍心,在軍中頗受追捧。
更是讓蕭郅,在細作面前故意流露出野心。
遠在京都的皇后與太子,必定會坐不住。
我與蕭郅的目的,便是逼著皇后與太子先動手,如此,蕭郅就有足夠的理由殺回京都。
大軍佔領北齊王宮後,我與蕭郅靜等京都的消息,倒是過了幾天逍遙日子。
蕭郅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風月話本,非要與我親自演繹。
「夫人,今晚你我再換一重身份。你當體弱小姐,為夫則是你的貼身護院。又或者,你是刁蠻驕縱千金,我是被你強制寵的男寵,可好?」
我:「……!」
他也太會玩了!
話本果真誠不欺我,表面越是悶騷的男子,骨子裡愈發風流蕩漾。
一個月後,皇后與太子果然逼宮了。
這對母子二人,想讓帝王退位,如此,太子就能先一步坐上龍椅。屆時,就能隨意處置了蕭郅。
得知消息,我當即讓海東青送消息回南境,讓父親帶兵趕回京都。
蕭郅的兵馬不能動,只能暫留北齊鎮守。
我與蕭郅僅帶上了一千府兵,當夜啟程回京。
-18-
太子逼宮,父親有足夠的理由出師。
當我與蕭郅抵達京都城時,父親的兵馬已經圍困了皇城,打的是「清君側」的名義。
太子雖掌控了皇宮,但兵力不及父親。
老皇帝已經命不久矣,死之前要想與白月光合葬,氣得皇后捅了他一刀。
我與蕭郅闖入宮時,皇后歇斯底里,怒駡老皇帝:「淑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那臣妾呢?!臣妾又算什麼?!臣妾才是你的髮妻啊!」
我淡漠的看著這一幕。
老皇帝當真心悅淑妃麼?
他是帝王,又豈會查不到淑妃是怎麼死的?
但他依舊沒有對皇后如何,只因,皇后母族的勢力盤根錯節。
帝王為了顧全大局,可以讓殺害淑妃的女人一直穩居後位,享受半世榮華富貴。
可見,他對淑妃的愛意……又能有多深?
所謂白月光,無非是已經失去。
死人,自是無人可及。
太子被拿下,皇后因為弑君,被蕭郅一劍殺了。
他算是徹底為了自己母親報仇了。
老皇帝命懸一線,又被救了下來。
兄長不解,問道:「妹夫,你為何不……」直接將帝王取而代之呢?
蕭郅苦笑:「大舅哥,我從小無母,總不能現在就喪父吧?」
兄長薄唇抽搐。
這種渣爹不要也罷。
不過,蕭郅骨子裡是個柔情之人,我亦不勸他什麼。畢竟,儲君之位,非他莫屬了。皇位也是遲早的事。
太子與陳沐瑤入獄後,非要見我一面。
我本不欲搭理,但前來通報之人卻道:「王妃,廢太子說,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輕蹙眉。
廢太子知曉了什麼?
好奇心驅使,我還是去了一趟天牢。
還沒見到廢太子,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陳沐瑤已經奄奄一息,她捂著小腹,下身不斷溢出鮮血,她蓬頭垢面,朝著我伸出了手:「堂姐……救、救我……」
廢太子瘋了,又朝著陳沐瑤拳打腳踢。
之後,他就像一條野狗一樣,撲向牢門,瞳孔睜大,瘋魔一般求和:
「陳晚喬,前世一切皆是Ţŭ⁵這個賤人唆使,孤已經替你報仇了!你回到孤身邊好不好?!」
「你才是孤的太子妃!你父兄理應支持孤呀!」
說著,廢太子又撲向陳沐瑤,撕扯她的衣裳,直接生吭。
陳沐瑤的尖叫聲響徹牢房。
原來,廢太子重生了。
他的毅力與自控力,皆遠不如蕭郅。故此,前世蕭郅最後是自刎而亡,他寧可傷害自己,都不願意禍及旁人。
廢太子則不同,他已經變成了惡魔。
讓我詫異的是,廢太子在流放路上,墜下山崖。尋到時,人已經只剩下幾根肋骨。
大抵是摔下後,被豺狼啃食過了,死無全屍。
這便是報應吧。
-19-
老皇帝很快駕崩,蕭致順理成章,登基為帝。
起初,還有朝臣反對。
理由是,蕭致身患癔症, 恐會對朝政不利。
但蕭郅將先皇后的所作所為, 皆公示了出來。
所謂「癔症」,也是先皇后下毒所致。
蕭郅不得已壓制自己的暴怒, 此前才會表現出陰晴不定。
我被冊封為後那日, 問蕭郅:「皇上此前為何不直接登基,非要當幾日的太子呢?」
這純粹多此一舉。
那日宮變之後,蕭郅便已經接管了朝政。
蕭郅笑道:「你原本就該是太子妃, 上錯花轎後, 你被無數人嘲諷。所以,朕要讓你體驗一回當太子妃的滋味。」
好吧, 竟然是因為如此。
蕭郅一直熱衷床笫,但我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
朝中大臣屢次上書, 催促帝王擴充後宮。
直至我讓御醫看診過後,確定我的身子無礙, 我這才暗中盯著蕭郅。
發現他偷偷喝了避子湯。
我愣住, 眼眶微濕。
我以為,自己入戲太深,被他感動了。
蕭郅解釋:「母妃死於難產,即便她是遭了奸人迫害,但朕還是擔心。待你過了二十歲,朕再讓你有孕。」
我撲入他懷中,宛若一個被丈夫嬌寵著, 且感動到痛哭流涕的嬌弱美人。
蕭郅永遠都不會知道, 倘若他當真忌憚陳家,且不讓我生下自己的孩子,我大概會「殺夫正道」。
甚至於,在暗中調查不孕這樁事的途中,我腦子裡已經盤算出幾個計畫。
兩年後, 我順利誕下嫡長子。
這個孩子毫無疑問就是太子。
蕭郅在太子的栽培上, 皆是親力親為。
他也打壓了所有上書納妃的官員。
蕭郅曾說,他自己前半生的悲劇,便是因著皇室內鬥引起,他絕不會讓他的孩子們也陷入皇權紛爭。
我二人一共育有二子一女,餘生還算喜樂安康。
我總會適當的服軟示弱,絕不會表現出強勢。
若無危機,那便藏鋒隱拙。
人不一定非要當出頭鳥。
自然,我也時不時讓父兄表表忠心,消除帝王的一切猜忌。
很多年後了, 在一個晚霞漫天的黃昏, 蕭郅牽著我的手逛御花園, 他這人內斂沉穩,性子也孤冷, 極少與人談心。
他最好的知己, 好似便是我。
他問:「皇后, 你還愛朕麼?皇兒已經登基,朕是不是老了?」
他如今是退居二線的太上皇,不再過問皇權。
我笑著依附著他:「皇上是臣妾此生摯愛。」
愛?當然愛。
但, 也只是極致且毫無保留的深愛著我自己。
此生這一盤棋,算是下對了。
但並不代表,我就相信人世間的男女愛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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