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沉迷当狂徒

狂徒,我穿成暴君不受寵的妃子後,和俊美侍衛私通。

一日,我和那個侍衛廝混,被人發現,當貴妃帶著捉姦的部隊到達時。

我與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正是大汗淋漓之際,我的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間。

被捉姦在床,我知道這次在劫難逃,下場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我萬念俱灰等死的時候,卻見前來捉姦的人齊刷刷地朝狂徒跪下,高喊:「參見陛下!」

-1-

我穿書了。

沒穿成女主,也沒穿成惡毒女配,穿成了一個炮灰。

炮灰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女,被親生父親送進宮當暴君的妃子。

暴君是個狂躁瘋子,還無法與異性接觸,因此他的後宮就是一堆擺設。

最後,帝王因為太過暴戾殘酷,被同父異母的弟弟奪權毒殺,而他的後宮佳麗三千也被新帝一併處死。

我就是那被無辜牽連處死的佳麗之一。

為了在宮變中活下來,並逃離皇宮,我勾搭了一個面容俊美,還武力值賊高的侍衛。

-2-

我勾搭的人,叫陸湛,是一個看管冷宮的侍衛。

你問我為什麼要勾搭冷宮這裡職位低下的侍衛?

當然是因為冷宮人少啊。

宮中其他地方人多眼雜,做什麼小動作都在他人眼皮子底下。

而冷宮雖然破敗不堪,但勝在人少幽靜,在這裡私會搞出再大的動靜都不會有人知曉。

而且最關鍵的是,看守冷宮的陸湛長得超帥。

我也是一次意外閒逛到冷宮,看見衣衫不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袒胸露腹,總之是極其不守男德的陸湛。

那時正值酷暑,那年天氣又異常炎熱,ƭŭ̀₎宮中儲備的冰也所剩無幾,只能緊供著皇帝、太后和貴妃使用。

連我這種妃子都拿不到冰來降溫,宮女侍衛就更不能取到冰了。

酷暑難耐,又穿著長衫將自己捂得嚴實,任誰都受不了。

而陸湛一人看守幽寂的冷宮,自然怎麼涼快怎麼來。

他也沒想到我會突然闖入,然後就被我看光了身子。

雖然他只是大大敞開衣襟,露出一小部分精壯的胸膛和漂亮的腹肌。

但我的眼睛就是尺,我可以肯定這個侍衛絕對有八塊腹肌。

我饞啊!

然後我就主動上前搭訕了。

當然他不理我,甚至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我,企圖用眼神逼退我。

笑死,他以為他是誰,誰會因為他一個眼神就後退。

我這個人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看人眼色,堅決不退。

知道他怕熱,又無冰可用。

我用硝石制冰,然後拿到陸湛面前獻殷勤。

在陸湛平日最喜歡待的地方放了冰後,涼意襲卷而來,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暴躁不安。

雖然對我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但至少不會給我甩臉子看。

真正讓他對我放下戒備,是他後來意外受傷後被我撞見。

某日,有一群刺客潛入宮中,就藏匿於人跡稀少的冷宮,卻被看守此地的陸湛發現。

陸湛一人持劍與數十位身手矯健的刺客打鬥。
Ṫũ̂ₒ
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

縱然陸湛武功高強,但被眾多高手圍攻,也做不到毫髮無損。

他中了兩劍,一劍在後背,一劍在小腹之上。

我見到受了傷的陸湛,一時之間緊張不已,當即動手為傷患撒藥包紮。

只記得我動手扒男人衣服時,按著人上藥包紮之時,對方滿臉的不可思議。

想來是沒見過我這麼不要臉,敢扒男子衣服,直視對方裸露出來的身軀。

而且我手還不老實,借著上藥的名義,到處亂摸,特別是對方的腹肌,被我摸了個遍。

被調戲的陸湛,臉上緋紅一片,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應當不是被我氣紅了臉,畢竟他後來並未追究我占他便宜的事。

他放下對我的戒心,轉而與我親近起來。

相處久了後,我們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3-

這日我和陸湛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

陸湛開口,「惠惠,今日晚膳我不能陪你享用了。」

我:「嗯?為什麼呀?」

陸湛:「今日宮宴,上司怕有人搗亂破壞宮宴,就把我調去宮宴守衛。」

我想了想,終於在腦海深處,馬上就要被我遺忘的地方翻到了關於小說的記憶。

然後想起,這次宮宴上,會有人行刺暴君。

暴君的死活和我無關,可是我的親親男友被調到大殿了,豈不是也在被害現場。

我提醒他,「阿湛,你要小心啊,今日進宮的藩王心存不軌,安排了人行刺暴君。你到時候離暴君遠點,免得被刺客誤傷。」

「好,我到時候一定注意,不會讓刺客傷到我的。」陸湛神色莫名,但依舊同意了。

見人聽勸,我繼續說道:「這次宮宴針對暴君的可不止一方,還有人給暴君的酒中下了烈春情呢。不過這跟你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會喝那酒。」

烈春情,一種烈性春藥,中了藥者只有男女交合才能解藥。

但暴君的設定就是不能接觸女子,一旦與異性接觸,就會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所以書中暴君這次中了藥後,因為沒能與女子交合解除藥性,命根子就被廢了。

雖然這玩意兒,因為他對女人過敏的原因從來沒有使用過,以後也不會使用,但男人沒了這東西都會性情大變。

失去命根子的暴君後來越發殘暴不仁,殺性越來越大,殺的人也越來越多。

最後他的弟弟便是打著替黎民百姓除暴安良、誅殺暴君的名義造反的。

陸湛:「嗯,惠惠,你今天吃宵夜嗎?等宮宴結束,我打包一些剩下的美食帶給你。」

我穿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還從未吃過宮宴上的食物呢。

沒辦法,誰讓暴君對女人過敏。

宮中宴會,後宮女子不得參加,因而我也沒吃過宮宴上的美食。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想吃,那今夜我在冷宮等你。」

-4-

宮中有禁令,入夜之後,嬪妃不能離開自己的宮殿。

好在我只是一個小透明,沒有人會關注我。

我避開巡邏的侍衛,偷偷溜出景甯宮,獨自一人來到冷宮。

而陸湛早在此地等我多時。

借著微弱的燭光,我發現他面頰通紅,呼吸也有幾分急促。

見情郎身體不對勁,我連宵夜都不想吃了。

急忙將人拉到眼前,往他額頭一探,發現他體溫高得不行。

我急忙問道:「阿湛,你怎麼了?你怎麼燙?」

陸湛眉眼帶著紅暈,眼光迷離,「我今日救駕有功,陛下將他的酒賞賜給我了。」

我在內心問候一萬遍暴君的祖宗。

「我不是跟你說了,暴君的酒中有藥,你喝它幹什麼!」

「可,那是帝王所賜,不能不喝。」

說罷,他湊到我跟前,埋首在我頸邊哼哼唧唧。

「惠惠,我好難受啊,你幫幫我好不好?」

他還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抓著我的手往他的腹肌上摩挲。

「惠惠,你不是喜歡這個嘛,你不想要Ťū₅嘛?」

「要,我當然要了。」

他中的可是烈春情,只能通過男女那檔子事解除藥性。

他又是我看中的人,我此刻要是推開他,他那玩意兒廢了,影響的可是我未來的幸福。

我湊上去,一口親在他的喉結上,「阿湛,我幫你解除藥性吧!」

他喉結滾動,隨即將我攬腰橫抱起,大步走進冷宮的一處房間,將我放到鋪好被褥的榻上。

嗯?

冷宮的房間什麼時候鋪好了床褥?

然後下一刻我就沒法想這些事了,因為陸湛欺身而上,將我壓在榻上欲赴巫山雲雨。

在關鍵時刻,我抵著他炙熱的胸膛,「阿湛,你小心些,我不想懷孕。我目前還是暴君的妃子,現在要是懷了孩子,一旦被發現,會被賜白綾毒酒的。」

「等過兩年岐王造反,我們趁著宮變之時逃離皇宮以後,再要孩子。可好?」

一直傾聽我講話的陸湛忍受著藥力作祟,額上薄汗滾下,砸在我的頸窩上。

他答應道:「好。」

然後他便不再忍了。

這一夜,懵懵懂懂地小魚被狡猾的人哄騙捕捉,成了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他人翻來覆去地擺佈。

-5-

次日一早,我便穿好衣服回景甯宮去。

這一路,我都是扶著牆走回去的。

原本冷宮回景甯宮只需要五六分鐘的路程,硬是讓我走了十來分鐘。

等我趕回來時,撞上了景甯宮的另一位妃子,陳良娣。

對方在閨閣之中時,與我的嫡妹交好,平日也會站在嫡妹一方欺負我這個庶姐。

進宮後,我倆又分到同一宮殿。

更糟糕的是,她是正五品的良娣,我是從六品的貴人,我的位元份等級比她低。

官大一級壓死人,妃位大一級也能壓死人。

以前景甯宮還有一個嬪位的妃子住主殿,她還在時,陳良娣倒是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我。

但那位妃嬪因為想爬暴君的床,然後就被厭女的暴君砍頭了。

至此,景甯宮主殿就沒了主人,只剩下我和陳良娣二人住著一左一右的偏殿。

而陳良娣的妃位又比我高,景甯宮的門一關,她就找著機會磨我。

例如,三天兩頭克扣我一頓飯,酷暑讓我站在烈日下暴曬,大雨天叫我淋著雨去池中撈魚,偶爾叫我第二天早起給她收集露水泡茶。

還有我帶進宮的婢女碧桃,是嫡妹昔日的貼身丫鬟,是她特意放到我身邊的人。

別的妃子有一個心腹可以使喚,我卻有一個心腹大患。

碧桃一點都不像是我的宮女,反而更像是陳良娣的手下。

別的貼身宮女,一直圍繞著主子轉,而碧桃卻幫著陳良娣來欺負我這個主子。

也多虧碧桃平時都在陳良娣身邊轉悠,沒跟著我。

要不然,我也不能時時刻刻都能溜去冷宮和陸湛私會。

此時,我的宮女碧桃就圍著陳良娣獻殷勤。

二人見到我,原本臉上洋溢著的愉悅消失不見。

陳良娣斜著眼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沈如惠,你今天晨練結束得有些晚啊,比往日晚回來兩刻鐘,這朝食的時間都結束了。」

我被她這一眼看得汗毛直立,生怕她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應該是不想吃這朝食,所以才晚回來了兩刻鐘。所以我替你做主,撤了你今日的朝食。」

聞言,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回原處。

還以為她是發現我夜不歸宿呢。

結果只是找由頭,想克扣我一頓早飯。

反正我早些時候,吃了陸湛從宮宴上打包帶來的點心。

今日這早飯,扣了就扣了。

我應付幾句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偏殿。

然後趁著碧桃在陳良娣眼前晃蕩的時候,把陸湛送我的金鑲玉鐲子從腕間退下,找了寢殿隱秘的位置藏了起來。

這鐲子是陸湛昨晚套在我手腕上的,是他爹送給他娘的定情信物。

如今他將這鐲子送給我,我定要好好收藏起來。

-6-

夜晚,我在景甯宮的人都歇下之後,又偷偷溜出,跑去冷宮找陸湛。

而陸湛在昨天我們過夜的冷宮廢屋中等我。

推開房門,一股膻味撲面而來。

我捏著鼻子走了進去,定眼一看,在桌子上放著一盤羊腸。

陸湛盯著那盤羊腸,眉目緊皺。

聽到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他抬首看向我,「惠惠,你要的羊腸我找來了,你要用它做什麼?」

做什麼?

「當然是做避孕用的套子。」

雖然書中世界有避子湯這種東西存在,但是藥三分毒,寒性藥物傷身,而且還不能避孕效率也不高。

還是物理避孕效果好一些。

但是我是宮妃,我的丈夫是對女人過敏的暴君,他不會進後宮,因而羊腸小雨傘這個東西宮中根本不會存在。

所以我們只能自己製作。

我伸手想動它,但我不會,於是又將手收了回來。

「阿湛,你上!」

陸湛:「惠惠,我不會啊?」

我倆沉默良久。

最後陸湛打破寂靜,「要不,我明日Ťũₐ去找太醫問一下,怎麼做羊腸套?」

我瞪了他一眼,「問太醫,你瘋了嗎?一個宮中侍衛去問太醫怎麼做羊腸套,那不是明擺著告訴他,你要和人私通嗎?

宮中的女人除了妃子就是宮女,你一個侍衛無論是和妃子還是和宮女私通,那都是穢亂宮闈的大罪。」

因為不能求助於人,我們只能自己搞。

於是,這一晚上,我們兩個小學雞一直在摸索怎麼用羊腸製作小雨傘。

後來,我們摸索了很多天,才終於搞出了幾個羊腸小雨傘。

有了這些之後,我才敢放心大膽地繼續和陸湛廝混。

-7-

一日,陸湛送了我一支他刻的白玉簪。

我回到寢殿后,喜滋滋地拿著它,細細觀摩半晌。

欣賞夠了之後,我才收起它,想將其珍藏起來。

然而我找到上次藏鐲子的地方,卻發現陸湛送我的金鑲玉鐲子不見了。

我的寢殿只有碧桃進出,那鐲子定然是被她偷拿了。

她以前不是沒有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只不過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

之前一直沒處理她,是因為她對我事事不上心,若換一個貼身宮女,我私下與陸湛來往的事就瞞不住。

但是碧桃不該動陸湛送我的東西。

-8-

過了幾日,京中的一些首飾鋪面裡,出現了皇宮中的物品。

一些去買首飾的官宦夫人、千金,發現那些首飾留有印記,是宮妃才能佩戴的物品。

尋常人家若是買下佩戴,則犯僭越之罪。

當即就有人向大理寺報案,說有人販賣宮中之物。

大理寺的人根據首飾上的印記,通過內務府對宮中之物的記錄,查到宮外販賣的物品是選秀結束後,賞賜給我的一些首飾。

大理寺少卿陸子泓立刻帶著人到景甯宮。

陸子泓將幾件首飾遞到我眼前,詢問道:「惠貴人這些物品可是您的?」

我:「我是有一些和這一模一樣的,只是我平日不喜佩戴金銀之物,早已將它們都收了起來。眼前這些,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天家賞賜給我的。」

說罷,我便將自己的妝匣拿了出來。

打開之後,發現裡面丟了不少東西。

「看來陸大人尋到的贓物,確實是皇家賞賜給我的。並且我丟失的物品,遠不止這幾件。還請陸大人查明一切,替我尋回天家賞賜之物。」

陸子泓的目光掃過妝匣之中的白玉簪,「臣定當竭盡全力,為貴人分憂。」

能從我寢殿偷拿的人,無非就是景甯宮的下人們。

一番搜查,很快就從碧桃的住所裡找到了其他丟失的首飾。

大理寺的人將那些東西帶到我的面前,我當即從一堆項鍊簪子等首飾中找到那只金鑲玉的手鐲。

我立刻拿在手裡,慶倖道:「幸好還在,也沒被磕著碰著。」

這只鐲子雖然是用金鑲玉的工藝製作的,但所用的玉並不是什麼種水好的玉,價值不高。

加上這個不是宮中之物,我總擔心它會被碧桃私下拿去賣了。

幸好,還在。

突然,我抬頭瞧見陸子泓眉眼帶笑地看著我。

我:?

見我看向他,對方收回眼中笑意,變回面冷嚴肅的大理寺少卿,然後押著喊冤的碧桃回大理寺了。

-9-

我因為大宮女被換,在景甯宮也沒什麼使喚順心的宮女,內務府立刻安排了一個老嬤嬤給我。

如今身邊換了人,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跑出去找陸湛。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老嬤嬤發現,然後告到暴君那裡。

到時候,我與陸湛可就得「下地獄做一對亡靈鴛鴦」了。

夜半時分,我躺在自己床上發呆。

這是最近兩個月來,我第一次沒有溜出去找陸湛。

此刻我頓覺十分寂寞。

就在我思念陸湛之時,吱呀聲響起,寢殿的窗子從外面被人打開,一道黑影跳了進來。

我驚呼出聲,「誰?」

害怕是潛入的刺客,我剛想大聲呼救,那人卻轉眼間就到了我眼前,捂住了我的嘴。

「噓,惠惠別叫,是我。」

我眨了眨眼,看清了來人的面孔,然後撲了上去,抱住他。

「阿湛,你怎麼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抱著我,「我想你了,乾脆就直接爬牆翻進景甯宮來見你。」

大半夜地爬女子窗戶,這可不是什麼好兒郎能做出來的。

擱我以前,鐵定看不起這種男人。

沒想到,我如今成了一個戀愛腦,在喜歡的男子翻牆來見我之時,竟心生喜悅之情。

「唉,阿湛,以後只能麻煩你每日翻牆爬窗來看我了。你也知道,我現在身邊的人換了,沒辦法像以前那般偷跑出來見你了。」

陸湛欲言又止,「惠惠,其實鄧嬤嬤她……」

「咳咳。」

突然門外傳來鄧嬤嬤咳嗽的聲音。

「啊,怎麼辦?鄧嬤嬤來了!」

「你快藏起來。」

「床底下有位置,你快鑽進去。」

我慌忙推著陸湛,想讓他趕緊藏起來。

「惠惠,鄧嬤嬤是自己人。」陸湛慢吞吞地說完剛剛被打斷的話。

聽到這話,我慌亂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然後一拳錘到他身上,我很生氣地說他,「你不早說。」

剛推開門,就見到我錘人的鄧嬤嬤頓時大驚失色,「惠貴人,你怎麼能打……」

陸湛立刻打斷鄧嬤嬤責怪我的話,「鄧姨,不是惠惠的錯,是我惹到她了,讓她錘我兩下出出氣。我一個當侍衛的,皮糙肉厚,耐打,您別擔心了。」

「侍衛?」鄧嬤嬤眼角好似在抽搐,眼中全是震驚。

她看了看陸湛,又看了看我,最終歎氣,「穢亂宮闈是大罪,你們注意分寸,別讓景甯宮其他人發現。」

然後她退了出去,同時還不忘關上門。

陸湛攬著我,「鄧姨進宮前和我娘交好,她沒有子嗣,視我為親子。她一直想看我成家立業,如今知道我喜歡你,她會替你我保守秘密的。」

自從知道鄧嬤嬤是自己人後,有了她打掩護,我再度開始夜夜溜出景甯宮,跑去冷宮找陸湛搭夥過日子。

-10-

太后在五臺山禮佛,而暴君的後宮沒有皇后。

因而妃子們不用日日去請安,只有在初一和十五會齊聚一堂,給後宮位份最大的貴妃請一次安。

時間來到十五這天,我照常前去儲秀宮給貴妃請安。

卻在離去之時,在儲秀宮外不知被誰推了一把,然後撞上了陳良娣。

後者當即大怒,說我衝撞了她。

然後仗著妃位比我高了一丟丟,當著眾多妃嬪的面,罰我跪在儲秀宮門前。

她讓我跪足兩個時辰,方能起身離去。

鄧嬤嬤替我解釋,是有人故意推我,才導致我不小心撞上陳良娣的。

陳良娣本就厭我,這次就是她安排的人,設計了這一出,就是為了當著眾妃的面懲治我。

她是為了替碧桃出氣,又怎麼會聽鄧嬤嬤的解釋?

因此,鄧嬤嬤的解釋反倒惹怒了陳良娣。

然後陳良娣下令,讓宮女狠狠地給鄧嬤嬤掌嘴。

本來就是沖著我來的,可惜連累了鄧嬤嬤跟著我一同受罪了。

只是令人沒想到的是,我才跪了兩刻鐘,就有聖旨傳來。

聽聞是前朝查到陳良娣的父親貪污,暴君當時就動了怒,摘了那人頭上的烏紗帽。

隨後又聽聞陳良娣在後宮欺辱位份低的妃子,然後原本就火冒三丈的暴君,更加憤怒。

據說,當時暴君想提劍回後宮削了陳良娣的腦袋,被大理寺少卿勸住了。

但暴君越想越氣,然後立即給後宮下了兩道聖旨。

一道是晉升我的位份,一下子升了兩品,成為惠嬪,入主景甯宮主殿。

不多不少,剛好比陳良娣高一級。

同時,暴君還給我下了一道旨意,就是讓我欺負陳良娣。

收到聖旨後,我沒有絲毫猶豫就跑到陳良娣面前耀武揚威。

我讓鄧嬤嬤將剛剛被扇的巴掌打在陳良娣臉上。

陳良娣雙眼似要冒火,口中還喊著:「沈如惠,我再怎樣也是良娣,你怎敢讓這下人掌我嘴?」

我笑著拿起聖旨,「報意思,你是奉旨欺負你呢……」

以前我可沒少受她欺負呢,如今尋到機會,我自是不會放過她的。

當然我也不會做得太過,昔日她如何對我,今日我便如何還了回去。

-11-

接下來的大半年裡,我陪著陸湛走過寒冷,馬上就要進入暑季。

今年夏至,暴君要去泰山祭天。

而這次,陸湛又被首領選中去貼身保護暴君。

沒辦法,誰讓我男人武力高強,是保護暴君最好的人選。

因著這次祭天,陸湛會跟著暴君離宮一個月。

也就是說,我們要分離一個月。

這是我們相識以來,分開時間最久的一次。

所以出發的前一晚,他格外賣力,恨不得將我融進他的骨血之中。

他站在榻前穿衣之時,我扯住他的衣角。

「阿湛,泰山祭天那日,有殺手出現伏擊暴君。你跟著暴君左右,肯定少不了和殺手交手,你記得穿護身軟甲,別受傷。」

他撫著我的頭髮,小心地將我額前淩亂濕潤的髮絲捋順,「好,我會注意安全的,謝謝惠惠提醒。」

我的阿湛就是這點好,從來不問我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消息。

只要是我口中說出的,他全都信。

-12-

自帝王離宮之後,我又回歸一個人的生活。

陸湛養了幾隻海東青,如今成了信使。

相思無處訴,一紙寄相思。

那幾隻海東青,化身為青鳥,殷勤探看。

-13-

我最近總感覺暗地裡有一條蛇,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平日我留心觀察,卻又沒發現什麼異常。

或許是我草木皆兵了吧。

但宮中眼線眾多,我也不能大意,需得小心謹慎。

在陸湛去了泰山的這段時間裡,除了初一十五,會前去給貴妃請安,別的時候我都是宅在景甯宮中。

在後宮當宅女的日子,結束于暴君回宮。

本來帝王的大部隊,該明日回宮。

而我收到海東青傳來的信,陸湛他在最後兩天快馬加鞭、連夜趕路,能提前一天回宮。

在他回宮那日,我等景甯宮上下全熄了燈,然後又過了兩刻鐘,才偷偷摸摸地溜出去見陸湛。Ṱṻ₉

一個月沒偷溜出去,都生疏了不少,在一個交叉路口時,險些迎面撞上宮中巡邏的隊伍。

好在對面巡邏的侍衛們沒看見我,並且踏上另外一條宮道去巡視。

幸好,有驚無險。

再一次進入冷宮的範圍之內時,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同樣闖進我視線的,還有思之、念之已久的人。

我小跑著,最後兩步猛地沖進他懷中,死死地抱緊著他的腰,腦袋在他身前亂蹭,「阿湛,我好想你啊。」

他低頭深情地看我,「惠惠,我也好想你,想的骨頭都發疼了。」

久別重逢,又是兩心相許的一對有情人。

氣氛到了,有些事自然水到渠成。

就在我們顛鸞倒鳳到忘乎所以的時候,往日無人願意踏足的冷宮,傳來了其他的聲音。

「貴妃娘娘,沈惠嬪此刻就在這冷宮與狂徒私通,穢亂後宮。」

這是陳良娣的聲音!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停在門外,然後有人大力砸開房間的門。

屋外的人,借著提燈的光亮,看清了屋中的場景。

陳良娣指著我與陸湛,「貴妃娘娘您看,惠嬪的肚兜還掛在這狂徒腰間,她與人私通被我等捉姦在床,證據確鑿。此事定要上報陛下,賜這對姦夫淫婦九尺白綾,以儆效尤!」

貴妃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至極,總感覺她下一刻就會下令杖斃我與狂徒。

被她捉姦在床,那定然是難逃一死了。

我哭喪著臉,十分愧對陸湛。

「阿湛,對不起,要不是我勾引你,如今你也不用同我去地底下當一對鬼鴛鴦了。」

陸湛扯過被褥將我卷了起來,他自己則是拿起床頭的衣物,慢條斯理地穿上身。

而後他轉身面朝門外的捉姦人群,眉間狠戾,雙眸緊盯著陳良娣,「你說誰是姦夫?」

陳良娣:「還能有誰,當然是你。」

而一側的貴妃及其帶來的捉姦的宮女太監立即跪了下去。

貴妃:「臣妾參見陛下。」

宮女太監等人高喊:「參見陛下。」

陳良娣此刻和我一樣,面目呆滯,完全沒想到給陛下戴綠帽的狂徒,竟是他自己。

回過神來的陳良娣,嚇得癱軟在地,「陛下,他怎麼會是陛下?」

別說她被嚇到了,我也被嚇了個半死。

要知道,我可是日日在他面前喊陛下暴君。

之前我還納悶,一個侍衛怎麼敢和皇帝用同一個字,這不是犯了忌諱嗎?

結果誰能想到他就是暴君魏湛。

這次是真的被驚嚇到了,都嚇得我面生冷汗,肚子也疼了起來。

陸湛,不,是魏湛,他第一時間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抬手探了探,「惠惠,你怎麼了?」

我皺巴著一張臉,「阿湛,我肚子疼。」

他將我抱起,大步離去,走至陳良娣面前時,說道:「這人拖出去,杖斃。」

-14-

太醫在被窩之中,被魏湛的暗衛了出來,一路扛到乾清宮。

他給我把完脈後,斟酌開口:「娘娘受到驚嚇,腹中胎兒有流產之勢,需要好好調養,才能確保皇嗣無礙。」

我與魏湛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震驚之色。

魏湛:「惠惠懷孕了?」

我:「幾個月了?」

太醫:「娘娘已懷孕兩月。」

兩個月。

我細細回想,兩個月前的某一次事後,確實發現羊腸套破了。

由於某人的原因,這種情況時有發生。

每次發生,我都會提心吊膽半個月,直到下次月信準時報導,我才會放心。

這次也一樣,提心吊膽一個月沒來。

結果著魏湛出發祭天的第二天就來了,雖然血量稀少,但確實來了。

我將這事告知太醫,後者看著魏湛,欲言又止。

最終顫著唇說道:「女子懷孕前三月,不宜同房。」

我懂了,我沉默了。

然後踢了一腳魏湛,「都怪你,這次丟臉丟大了!」

先是丟臉丟到後宮都知道了,然後又是把臉丟到太醫院面前。

魏湛認錯,「怪我,都怪我,惠惠你別氣壞了身子。」

他想扶我,又覺得我如今是個瓷器,不敢觸碰。

太醫見到我踢了帝王,瞳孔震驚。

見帝王並無怪罪之意,他心下了然,然後默默退下去配安胎藥去了。

魏湛想盯著我的小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這裡有孩子了?」

「我要當爹了!」

看著他這傻樣,哪裡像暴君?

我抬手,放在他輕撫我小腹的手背上,「嗯,阿湛,我們要當父母了。」

孩子的出現是在我的計畫之外,就連孩子他爹也是我計畫之外的人。

最初想著勾搭一個侍衛,希望在宮變之時,能帶著我一同逃離皇宮。

這個人可以是巡邏侍衛,也可以是力大的太監,總之不會是九五之尊的魏湛。

然而我挑中的人,卻是我一開始就排除在外的人。

曾經想遠離魏湛是真的,可如今也是真的喜歡他。

此刻,我迫切地希望改變他被岐王奪位斬殺的結局。

我靠在魏湛肩膀上,「阿湛,你可知我的來歷?原來的沈如惠幼時便被磋磨而死,我的靈魂來自異世。」

他道:「我早知惠惠是異世之魂。」

-15-

魏湛說他還是皇子時期,在外遊歷,曾進過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見到了一位高僧。

他向高僧尋求自己無法觸碰異性的原因,希望高僧替他解決這個困擾。

高僧告訴魏湛,這是他的命數,他命中註定不能碰這個世界上的女子。

直到他在冷宮遇刺那日,他受傷時,我借著包紮的名義,偷摸他的身體時,他沒有出現頭疼的症狀。

那時,他便知道,我非此界土生土長之人。

所以後來,我每一次說暴君會遇刺,讓他這個做「侍衛」的小心時,他只負責信,不會管我的消息從何而來。

我抓緊他的手,擺弄著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然後將這是一本小說衍變而來的世界告知他。

書中女主燕春霓被魏湛滿門抄斬的罪臣之女,為替家人報仇,改名換姓進宮參加選秀,留在宮中伺機報仇。

而男主岐王是魏湛唯一的弟弟,自小愛慕燕春霓,為了替心愛之人報仇,毅然決然走上造反的道路。

我伸手摸了摸魏湛的臉,「阿湛,你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碰女子,便頭疼欲裂,生不如死嗎?因為作者要確保女主是潔淨的,所以就給你安排了一個對女子過敏的人設。」

宮宴上的烈春情,是岐王魏淩派人下的。

他知道自己的兄長與女子接觸會難受,可再難受也不至死。

他擔心有朝一日,魏湛會忍著痛頭疼強行臨幸燕春霓。

他趁著兄長目前對傳承子嗣不感興趣,決計不會委屈自己去接觸女人時,給兄長下了烈春情。

不知情的魏湛會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合歡散,他會忍過去,直到欲望消散。

而他強忍的結果,就是命根被廢,從而性情大變,本就殘暴的人變得更加噬血。

這時魏淩又擔心兄長會一怒殺了燕春霓,便想除去性情大變的魏湛。

泰山祭天時安排的殺手,以及日後的數次刺殺。

刺殺次數一多,被魏湛猜到這是岐王所為。

帝王大怒,下令誅殺岐王,後者直接揭竿而起。

最後就是魏湛失敗,被奪權誅殺,連帶著他的後宮擺設們一同被灌了毒酒。

我將自己還記得的小說內容告訴魏湛,讓他多加提防岐王。

我不知道這個行為是否正確。

畢竟,洩露天機者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為一個例外,擁有一個好結局。

-16-

我在乾清宮住了一宿後,第二天我準備回自己的景甯宮去。

剛下朝回來的魏湛,「我已經讓鄧嬤嬤把你的東西都送來了,以後你就在乾清宮安心住下吧。」

乾清宮自古以來都是皇帝的寢宮,我要是在這住下,前朝就該罵我是妖妃了。

於是我拒絕,「這不行,於禮不合。」

魏湛:「先前你把我當成冷宮侍衛私通時,也沒見你說於禮不合。」

我:……

就這樣,我在乾清宮住下了。

在這裡可比景甯宮的生活條件好了十倍不止。

眾所周知,後宮妃子爭寵不一定是為了皇帝,也有可能是為了精美的飾品以及伙食。

我還是貴人的時候,一餐也就是白米飯加兩個炒菜,時不時有一盤炒肉,六天才能有一隻雞或者鴨吃。

後來升到嬪位後,每頓飯多了一個小炒菜,餐桌上出現肉的頻率也大了起來,三天就能吃一次雞肉,偶爾還能有一盤羊肉。

遇到魏湛之後,我經常指使他去偷各種肉回到冷宮,我們面對面烤肉吃。

而在乾清宮,每頓飯桌上都有幾十道菜。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土裡紮根的,全上了桌。

總結,我回景甯宮就是吃糠咽菜,但在乾清宮頓頓滿漢全席。

不過,再好吃的山珍海味再我看來也就那樣。

古代的食材很新鮮。

沒有使用各種化學農藥,很健康的綠色蔬菜。

但是缺少科技狠活。

你以為古代的美食真的比現代的好吃嗎?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並沒有。

現代的飲食是經過上千年的發展,期間有外來食材的傳入、各種食物烹飪工藝不斷升級、對食材的加工也更加精細,還有廚房的每個炊具也升級了 n 個檔次,外加味精等調味料的發明,以上所有相加做出的美食色香味只會比古人的吃食更加鮮美驚豔。

而且這個世界的菜譜,顯然沒有現代的豐富。

以前沒有點菜的權利,禦膳房做什麼我吃什麼。

現在有了點菜的權利,然後我點了一道菜,禦膳房的師傅們沒聽過不會做。

可我又真的饞,想吃。

魏湛得知後,在乾清宮安置了一個小廚房。

我想吃什麼,廚師不會做的話,我站在一旁指揮他。

但同一道菜,不同的人烹飪出來的味道不一樣,只有自己最瞭解自己的口味。

所以我更多的時候,還是自己下廚。

這幾日,魏湛胃口一直不佳,我閑來無事便親自下廚,做了兩道開胃菜。

我和鄧嬤嬤拎著食盒去找魏湛時,他正與大臣商議政事。

正猶豫要不要等他處理完後,我再進去。

突然裡面傳來杯盞砸地破碎之聲,以及魏湛怒氣十足的聲音。

大抵就是魏湛要封後,大臣們不同意。

其中有人消息靈通,拿我此前不知魏湛身份,將其當作普通侍衛,並與之發展私情一事做文章。

說我身為後宮嬪妃,卻耐不住寂寞,勾搭侍衛,不守婦道。

若非那侍衛不是魏湛,我便真的犯了穢亂宮闈之罪。

他們以此為鑒,說我犯了淫罪,罪名不成立,只是因為錯把陛下當姦夫。

他們不同意將我這個主動犯七出(未成功版)的女人封後。

而魏湛並不理會這些迂腐大臣之言。

「惠嬪進宮三年,宮中侍衛數不勝數,她從未在這些人身上留下半分目光,一直謹守本分。直到去年才遇見朕,才有了你們口中的『勾搭侍衛,與人私通』。

「她為什麼不勾搭別的侍衛只勾搭我?那還不是看上朕的臉,看上朕這個人。

「朕與惠嬪兩心相通,此中真情,不是爾等往她身上潑污水、按罪名就能中斷的。」

我站在門口,聽著他的話,抬手捂唇偷笑。

沒過多久,殿門打開,那群大臣被趕走。

走在最後的那位,甚至被魏湛一腳踹出殿門。

我提著食盒進入時,魏湛也讓人傳了膳。

滿桌的菜肴,二十六道。

他的面前放著我做的兩道菜,「這兩道菜叫什麼?」

我答道:「廣式酸梅鴨和話梅排骨,都是酸甜開胃的菜。」

吃飯之時,我習慣性地夾了一塊魚肉,放在他碗中。

然後他就吃了這塊魚肉,面色大變,當即嘔出。

-17-

一旁的宮殿監督領侍方成公公早已習慣,立刻抱出痰盂放在魏湛身前。

我看向抱著痰盂幹嘔不止的魏湛,內心出現愧疚,「抱歉,我忘了你最近對這些敏感,吃不得。」

鄧嬤嬤在一旁笑,「昔年慈安太后懷著陛下時,自己吃好喝好,反倒是先帝害喜,一直到陛下出生後,先帝才不再嘔吐。」

我摸著肚子,「阿湛,你再堅持堅持,還有七個多月。」

看他實在是太難受,我讓鄧嬤嬤去取了青梅露,勾兌了一杯水。

「喝點青梅飲料,壓一下反胃感。」

他接過後,一飲而盡,隨後摸索著杯沿。

「去年醃制的青梅露沒多少了吧?」

確實沒多少了,去年那時不知他是帝王,他偷偷帶我進入梅宮時,我也不敢多摘梅子。

「那一壇青梅露確實見底了。」

「明天我們去梅宮摘梅子釀青梅酒、做青梅露,順便再給母后上香。」

第二日,我與魏湛來到梅宮。

梅宮是魏湛生母慈安太后昔日的宮殿,因她喜食青梅,先帝就在她的宮殿之中親手種下數十ṭű̂⁹棵梅樹,並將宮殿之名改成梅宮。

裡面的梅樹品種繁多,成熟時間也有所差異。

去年我和魏湛來偷摘梅子時,是最後一批成熟的梅子。

那時我的注意力全在採摘梅子上,並未在意這座宮殿的主人。

魏湛當時頗有傷感,扯了一個理由,領著我對著主殿俯身一拜。

而今日,我卻是踏進主殿,看清其中一切光景,牆壁上掛著一幅魏湛父皇和母后的畫像。

畫中,英挺端正、豐神俊朗的男子扶著一驚鴻豔影的少女。

那是年輕時的先帝與慈安太后。

魏湛一邊擺放好祭品,點燃香,分出其中三支遞給我,然後我們一同給先帝與慈安太后行禮上香。

在院中摘梅子時,魏湛向我講述他父母之間的事情。

他的父親魏爝是宮女之子,為人不喜,常被受欺淩。

而慈安太后陸汐月是陸家庶女,有一位在宮中當妃子的小姨,故而經常被接進宮。

一次意外,陸汐月見到被中宮嫡子欺負的魏爝,當時就覺得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像一個落水的小狗,可憐巴巴地。

於是心生憐愛的陸汐月給魏爝送吃的和用的。

誰也沒想到,那個不受寵的宮女之子,後來榮登大位,而後娶陸家庶女為後。

二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可惜命運弄人,陸汐月生下魏湛之後,還在月子裡時,就因一場風寒香消玉殞。

先帝因此一蹶不振,最後是為了二人的結晶,也就是為了魏湛才重新振作起來。

而如今的太后,也就是岐王的母親,當時經常打著照顧外甥的名義進宮。

而後在慈安太后祭日那天,在梅宮點了幻香,又穿著魏湛母親的故衣,趁著魏酒喝多了看不清人時,爬上了龍床。

若非她不是陸家嫡女,是慈安太后的妹妹,早就被處死。

提到太后,魏湛顯然也是不喜的。

誰讓他父皇后宮就兩個人,而慈安太后已死,只剩下岐王之母。

魏湛登基之後,就封父皇唯一活著的女人為太后了。

「我這個姨母收到消息,知曉你懷孕,不日啟程從五臺山回宮。」

以前魏湛不能碰女人,幾乎前朝後宮都默認了,將來他的皇位會傳位於岐王。

可如今我成了那個例外,還懷了魏湛的孩子。

如今太后禮佛歸來,焉知她會不會對我不利。

魏湛見我神情低落,他攬過我,「惠惠,你放心,我會拔除一切威脅到你和崽子的存在。」

「嗯,我相信阿湛。」

-18-

等我懷孕滿三月之時,魏湛在朝前宣佈了這個消息,同時擬旨封我為妃。

又過了幾日,太后的鑾駕回宮。

謔,又要開始每天五點起床,然後在六點之前去給太后請安了。

這日卯時,我踩著點到達太后所在的長春宮。

因封了妃,如今我的座位也在最前面,離太后最近的兩個位置之一。

在太后駕到之後,眾位嬪妃向她叩首請安,得到她應允平身之後,我們才起身回到各自的位置。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雖然面上慈祥,可我卻瞧見她眸中有冷意閃過。

她問了幾句我懷孕事宜後,又賞了一些珍寶,最後免了我的日日請安,囑咐我好好養胎。

離開長春宮時,有一女子疾步追了上來。

那女子身後還跟著宮女,喊著她「天女」。

天女?

我好像聽魏湛說過。

太后在五臺山禮佛之時遇險,被一妙齡少女救下。

那少女行為舉止奇怪,口中經常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她能做出一些前所未聞的物品,同時還能預知未來。

因此,太后封其為天女。

這位天女追了上來,然後來了一句,「惠妃,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是什麼?」

聽到熟悉的知識口訣,我一下愣在原地。

對方見我不回答,口中喃喃道:「接不上?難道你沒上高中?」

於是她又換了一個穿越者相認的暗號,「宮廷玉液酒?」

我從見到老鄉的興奮中回神,「一百八一杯。」

成功對上暗號後,對方眼中一亮,上前抓住我的手,「親人啊!」

-19-

我們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她摒退身後的宮女,我讓鄧嬤嬤退下。

她:「我是這本小說的作者靈舒,熬夜碼字後,眼前一黑後穿進來的。你又是怎麼穿書的?」

我:「剛畢業的大學生,去面試的路上,看見有小孩闖紅燈,為了救下那個孩子,被車撞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我們抱著彼此,在陌生的時代哭訴這個世界沒有手機、WiFi 的苦悶。

提及此處,靈舒帶著蠱惑的語氣,在我耳邊說道:「現在有法子可以回去,只要把劇情撥亂反正,讓暴君身死、岐王登基、娶燕春霓為後,那麼我們便能在結局之後回歸原本的世界。

只需要你投靠岐王,將暴君的一舉一動,傳信給岐王即可。」

聞言,我變了臉色,沒有絲毫猶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靈舒,你知道我如今的身份,若是岐王登基,我只有死路一條。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了讓劇情回歸正軌,願意背叛魏湛,投靠岐王?」

「你不想回家了?」

「我在現代已經死了,親眼看著卡車從我身上碾壓而過。我回不去了,在這個世界死了,我便是真的死了。」

而且,我身上沒有綁定什麼系統,沒有接到過什麼穿書局的任務。

所以即便一切按照劇情走完,我也不信自己能回到現代。

靈舒似乎從來沒想過我會拒絕,「你當真不願意投靠岐王,要站在暴君那邊?」

我拍了拍肚子,「魏湛,我孩子他爹,我老公,我不站他身邊,站誰身邊?」

如果早知道這位天女是替岐王拉攏我、讓我背叛魏湛,那我是不會同意私下獨處的。

我轉身,準備離去。

「魏湛最近殺了很多人,你應該不知道吧。他是暴君,你留在他身邊,真的不怕嗎?」

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每日入夜之前回來,看著入睡之後,又偷偷離去處理事務,抓了不少人,也殺了不少人。

偶爾有別有用心之人,將他最近的所作所為告知我。

那些人總以為,我會被魏湛殘暴的手段驚嚇到,而對他心生畏懼。

他們只將魏湛冷厲殘酷一面告知我,卻沒道出他為何殺人。

「魏湛他是暴君,不是昏君。他只是統治權力的手段專制殘酷,嚴懲官員與惡霸。但他沒有魚肉百姓,沒有亂殺無辜等昏君之舉。」

「他若不是暴君,那女主被抄家滅門又怎麼說?」

「女主的父親是貪官,雖然貪的不多,卻也私吞了幾千兩賑災銀。幾千兩銀子,可以讓上千災民渡過天災。沒了那幾千兩銀子,上千災民活活餓死。你說,女主一家不該死嗎?」

「可銀子是燕春霓父親貪的,她的家人何其無辜,也被一併處死了。」

「燕春霓和其家人是既得利者,並不無辜。」

靈舒不是被壓榨的百姓,當然覺得女主無辜。

可我曾當過被州官壓榨的底層百姓,我根本不會同情罪臣之女。

我穿到這個世界十幾年,我知曉魏湛他的過往功績。

為太子時,他主動前往邊疆率軍迎敵,而後擊敗西夏、北齊、南疆三國,結束了一百多年的四國鼎立局面。

為皇時,黃河決堤、淮南天旱,朝中賑銀賑糧被貪官污吏層層克扣私吞,於是他抓貪官污吏,懲治欺壓百姓的惡霸。

朝中官員,兩袖清風者少之又少,以權謀私者數不勝數。

魏湛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上位之後,提高了官員的俸祿,但人心都是貪的。

十萬賑災銀,層層克扣私吞,最後送到災區只有一萬出頭。

帝王震怒,但凡有貪污賑災銀的官員,無論私吞多少銀兩,結果都是抄家滅族。

官員之間的往來,緊密複雜,一朝好友、忠心的下屬全家被誅,那些官員豈能不恨他。

還有霸男欺女的世家紈絝被收監後立即砍頭,根本不會給家族營救的機會,因而世族也恨他。

小罪大罰,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在他這裡,朝中官員一旦犯了欺壓民生的罪,無論罪大罪小,直接走抄家砍頭的程式。

也正是如此,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廟堂之高離百姓太遠,底層人民見不到他暴虐無道的一面。

他們見到的是壓榨自己的官虎吏狼沒了,街上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地痞流氓無了。

平心而論,雖然魏湛被稱為暴君,可他卻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帝王。

他唯一輸的地方,是小說視角沒有以他為主。

女主燕春霓與岐王魏淩是主角,而與他們不同陣營的魏湛自然被劃分為反派。

反派不一定是壞人,只是與主角團對立。

我願意陪他,一起站在主角團的對立面。

-20-

「看在你我同為穿書女的份上,今日你替岐王當說客一事,我全當沒聽見。」

留下這句話,我大步離去。

走出幾步後,身後傳來靈舒的高喊。

「魏湛喜歡你,是以為你曾是他唯一能觸碰到的異性。可現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你不再是他的唯一,你覺得他還一如既往堅定地選擇你嗎?」

我攥著裙角,良久鬆開,「這裡不是現代,我不會在這裡奢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來這個世界十八年了,我早就被同化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不是我能妄想的。

兩個多月後,中秋宮宴。

這是魏湛上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後宮嬪妃可以在宮宴之上露面。

魏湛一手牽著我,一手小心翼翼地護著我,讓我同坐一席。

禮部的官員指出我只是妃位,不能與帝王同坐,這於禮不合。

魏湛只覺得掃興,示意手下將這人拖下去。

下麵的人見狀,神色各異。

很快宮宴開始,絲竹管弦,清歌妙舞。

魏湛神色懨懨,對此絲毫提不起興趣。

也是,畢竟宮中一年好幾場宮宴,什麼舞他沒見過,自然沒興趣看這些。

反倒是我,津津有味地吃著國宴菜,也津津有味地欣賞鳳歌鸞舞。

時不時地還給某位沒有胃口的人,遞顆話梅蜜餞什麼的。

幾個歌舞節目結束後,突然換成一人獨舞。

我定眼一看,是靈舒。

她手持一柄長劍,翩然起舞,時而招式淩厲,時而輕柔如水。

別出心裁的劍舞,倒是對歌舞疲乏的人們眼前一亮,紛紛拍手叫好。

我側頭看著魏湛,「你覺得她跳的如何?」

他:「揮劍力度太弱,一看就是花架子,練劍不像練劍,跳舞不像跳舞,也不知道那些眼瞎的為什麼拍掌喊妙?」

好了,我可以放寬心了,他這樣子絕計不會起什麼別的心思。

靈舒一曲舞畢,滿堂稱讚。

而太后適時開口,「陛下,天女為你獻舞有心了,不妨封她為嬪,留在身邊伺候。」

魏湛笑道:「若是獻個舞便要封個位分塞進後宮,一場宮宴,獻舞者上百,那朕豈不是各個都要封嬪。」

「天女不一樣,」太后看向靈舒,目光慈愛,「陛下自小與平常男子不同,近不得女子之身,後宮雖有嬪妃數十,卻形同虛設,只得惠妃一人能接近陛下。可如今惠妃有孕,無法伺候陛下。上天眷顧送來天女,天女非凡塵女子,自是能近陛下之身。」

朝中官員聽聞有人能近魏湛之身,紛紛恭賀陛下,讓他將靈舒納入後宮,綿延子嗣。

魏湛這才正眼打量靈舒,「天女是嗎,你且上前來。」

靈舒低眉含羞,緩緩上前,一步一步來到魏湛面前。

後者伸手撫摸少女羞紅的臉頰,果然沒有任何不適。

一旁的陸貴妃見狀,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拿起桌上的酒盞給自己猛灌一口,然後默默垂淚,「為何人人都能被表哥碰,就本宮不行。」

而我見此情景,心中擔憂再生。

我知靈舒是為了岐王刻意接近魏湛。

可她也確實非此世之人,能近距離接觸魏湛。

他是帝王,不可能一輩子隻獨守一人的。

我黯然神傷,伸手默默揪著大腿肉,不讓自己失態。

接下來的一幕卻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

魏湛用力,然後將人扇倒在地。

朝臣對此目瞪口呆。

太后震驚。

靈舒一臉不可思議,她捂著被痛打的臉,「你居然打女人!」

魏湛冷聲道,「我不止打女人,我還殺女人呢!」

而後他下令,「罪人靈舒膽敢襲擊朕,拖下去押入大牢,擇日杖斃。」

靈舒辯駁,「陛下,我沒有襲擊您。」

魏湛舉起自己的右手,示意眾人端詳,「看到沒有,朕的手被襲擊了,都被打紅了。」

靈舒:……

太后:「皇上……」

魏湛:「這人是太后帶回宮的,莫不是受您指使,前來謀害朕的?」

太后斷了想替靈舒求情的念頭,然後撇清自己與她的關係。

於是靈舒就被帶下去了。

緊接著,魏湛轉頭看向我,「小祖宗,你掐的是我的大腿,你可以放手了吧。」

啊?

我就說怎麼揪著大腿肉,卻感覺不到痛,原來揪的是魏湛的大腿啊。

立即鬆開手指,同時替他按揉,「那啥,揪錯了。」

接下來的宮宴,我每次環顧四周時,都會「無意間」看到岐王。

這下半場的宮宴,每每打量,都見他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眸中隱有不滿之色。

我偶爾也會對上女主的視線,她似乎一直都盯著我看。

明明不是什麼陰冷惡厲的眼神,但我卻有一股惡寒之感爬上脊背。

她見到我再度朝她看去,便朝我點頭一笑,眉眼彎彎的樣子,任誰被她這樣看了,都會覺得她待自己有幾分好意。

-21-

宮宴結束的第二日,女主燕春霓開始頻繁上門拜訪。

這可是對暴君恨之入骨的人,恨屋及烏,我也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她來我這裡串門,不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嗎。

但是人家樂意來演後宮姐妹情深,我也不能掃她的興不是麼。

於是我也陪著她演,就想看她打的什麼主意。

她來了數天,最終獻上了一盒胭脂水粉。

女主說,一般的脂粉都是鉛粉所製作。

而鉛粉有毒。

我又懷有龍嗣,是用不得這類脂粉。

於是她用各種養膚的藥材,制得這一盒脂粉,然後送與我。

我的第一反應,她送的是安陵容的舒痕膠。

但我還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它。

脂粉這種東西,我平日也不會用,只有宮中舉辦宴會之時,我才會象徵性地擦點在臉上。

再說了,女主送來的東西,我可不敢用,就扔進妝奩裡藏起來了。

-22-

這日我見到了這一世最討厭的一個人,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沈爻。

自從前朝得知我獲寵之後,他便經常給我遞帖求見。

以往我當然是都拒了,這次本來也沒想見。

但不知道他從哪里弄到了我的消息,在我散步的路上守著。

他沈爻這輩子沒啥本事,能考上進士已是拼盡了全力。

為了有更好的前程,他巴結上司,隱瞞自己在鄉下曾娶過妻的事實,娶了上司的女兒。

他娶了國公之女,然後在其大力提拔之下,混到了六品,但也止步於六品。

他如今來找我,是為了讓我給魏湛吹枕邊風,提拔一下他。

從小到大,我沒享受過他一分的好。

反倒因為他將從鄉下找上京來的原身母親降妻為妾,害原身四歲便慘死於內宅之中。

我接管這具身體後,若不是有著成年人的思緒,只怕也早在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之中喪命。

我恨他不及,沒等說魏湛宰了沈府,就已經耗盡了耐心。

可有的人,總以為能說服我,讓我不計前嫌替他謀劃。

他說,「如惠,身在後宮,你需要強大的娘家為後盾。若是為父的官足夠大,你如今就該被封後,而不是屈居在妃位。何況將來你誕下皇子,也需我們來扶持,他才能穩坐九五之位。」

我摸著凸起的肚子,悠悠道:「後宮不得干政,父親所求,本宮做不到。」

他想當的哪裡是我的後盾,分明是想當未來的外戚。

對我和孩子而言,魏湛才是最強大的後盾。

雖說這個念頭于我這個曾在現代生活的女人來說,將一切寄託在男人身上是不對的,但事實確實如此。

沈父再三勸說,我始終不為所動。

最後他惱羞成怒,「沒有我沈家替你助力,來日你生下一個無用的公主,遭陛下厭棄,屆時就永遠別想坐上後位。」

宮中有一太醫,會把脈辨孕婦腹中胎兒性別。

想來沈爻是從那位太醫口中得知,我這一胎是個女兒。

雖然我也不懂中醫怎麼就能通過把脈得知胎兒性別。

但,你一個官員都知道的事,皇帝會不知道嗎?

那太醫,還是魏湛喊來給我把脈的。

當太醫診斷後,魏湛便是第一個得知結果的人。

雖然暴君與我認知中的古人形象不符,但在子嗣這種重大事情上,我也不確定他是否會因為孩子是個女娃而驟然變色。

他當時確實變了臉色。

只不過,是滿臉洋溢著幸福愉悅之色。

他並沒有因為是個女孩而悵然若失,反而高興。

他曾說過,無論男女,都會視若珍寶。

至於後位,他向我承諾過,待他除去所有威脅之後,便會舉辦盛大的、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破壞的封後大典。

與沈爻一別之後,我當即就去魏湛耳邊述說我的不滿。

不久之後,朝堂之上的諫官們紛紛彈劾沈爻。

-23-

在沈爻日日被彈劾,過著水深火熱之中時,沈如珠為父鳴不平。

她受人指使,當眾指認,言我被惡鬼附身,意在迷惑君王、禍亂朝綱。

她說惡鬼,就該被烈火焚燒而死。

這個圈套,一看就是靈舒+岐王給我設的。

靈舒被打入大牢後,第二天就在罪獄中神秘消失。

想來就是被岐王撈出去的。

她一心想讓劇情回歸原著線,肯定會為岐王鞍前馬後,她會將我是穿書的秘密告訴魏淩也是正常的。

道出原主已死這個消息,只有沈府的人公佈出來,才能讓人信服。

而沈如珠曾看好岐王魏淩,只是家世太低,而魏淩又是一個香餑餑,想要的貴女太多,她夠不著。

魏淩主動遞枝,她自然會順杆而爬,替他做事,聽他指揮,站出來指認我被惡鬼附體。

緊接著,太后安排了一個後宮宴會,還請了一個驅鬼的道士。

我入場時,眾人皆用一種看好戲的目光看著我。

魏湛緊握住我的手,「萬一這道士真有神通,傷到你怎麼辦?要不,我們離開。」

我輕拍他的手背,「沒事的。」

我穿的可是純正古言,原著中沒有系統、也沒有重生,不是什麼鬼怪仙俠文。

要是擱在神怪志異的小說中,那道士當真是有驅鬼的本領;在其他文中,這道士大抵是裝神弄鬼之輩。

人員到齊之後,太后立即讓張道長驅鬼。

只見那身著紫袍道衣的道人,一手拿著桃木劍舞動,嘴裡念著術語,腳踏七鬥魁罡步。

七鬥魁罡步走完,對方從擺放各種道具的香案上拿起朱砂畫的符紙,憑空而燃。

隨即張道長又將燃燒的符紙投進裝滿水的銅盆之中。

符紙在水中燃燒殆盡,成為符水。

張道長:「貧道已施法做出了顯形水,惠妃娘娘若是被惡鬼附身,只要沾了符水,定會顯形。」

說罷,他拿起拂塵伸進銅盆之中,麈尾沾水之後,往我所在方向用力一甩。

麈尾沾染的符水盡數飛濺到我的臉上。

「啊!」頓時,我捂臉哀痛出聲。

-24-

見我痛呼出聲,有人擔憂,有人露出得逞的笑容。

「惠惠,你怎麼樣?」魏湛扶著我,聲線顫抖。

「啊~我沒事,就是……」

我放開捂住臉的雙手,然後扯起袖口的衣服擦臉。

「就是這符水把我臉上的妝面弄花了。」

這古代的胭脂水粉防水的少。

用鉛製作的脂粉倒是防水,可那玩意兒有毒,我可不敢用。

只能用那種以粱米或者粟米為原材料製作的散粉,這種粉撲在臉上,是不防水的。

那道士潑了我一臉的水,這妝面可不就花了。

太后等人本已經上翹的嘴角頓時凝固。

對上燕春霓詫異的神色,我微微挑眉。

她給我的粉,我壓根沒用,怎麼可能會中招呢。

「我碰了這符水之後,沒有灼痛感,可以證明我沒被惡鬼附身了吧。」

「只是,這顯形符水還剩了這麼多,也別浪費了,不如也檢測檢測宮中是否有其他嬪妃被鬼上身?」

魏湛:「張道長,就按惠妃說的辦。」

張道長:「貧道領命。」

於是,他手中的拂塵再度蘸濕,然後一遍遍地撒向嬪妃,直到符水飛濺到女主燕春霓臉上之時。

霎時間,她的哀嚎傳來,那聲音撕心裂肺,慘不忍聞。

「嘶!」

我與眾多嬪妃都被燕春霓的慘狀嚇得倒吸一口氣。

她會如此,是我動的手腳。

是我將她送來的脂粉,換了一個盒子,又讓內務府的人在昨日送去。

買通了女主身邊的宮女,讓她今日給女主上妝之時,用新送來的脂粉。

然後才會有現在的這一幕。

她的臉但凡是沾了水的地方,都冒著熱氣,滋滋作響,那層皮肉像是在熱油中滾動。

因我之故,害她毀了容。

但是我不後悔,因為如果我不這樣做,那麼此刻毀容之人就變成我了。

魏湛看著疼到在地蜷縮痛嚎的人,「看來這被惡鬼附身的是另有其人,來人,將燕嬪關押,選黃道吉日於大眾之下焚燒。」

-25-

這次燕春霓並沒有像靈舒那般,第二天就被撈走了。

即便岐王派了再多的人前來劫獄,皆以失敗告終。

眼看著燕春霓即將被當作惡鬼焚燒,岐王救人心切,毅然決然地反了。

比原著中早了兩年謀反,也少了兩年的佈局。

更別提,魏湛這幾個月,將岐王不少心腹給削掉了。

原著中那些因魏湛性情大變,憂心家國被毀的大臣們,也沒有轉投岐王一派。

他手中沒有足夠的兵力,有的僅僅是封地一萬人馬。

在這種情況下,魏淩起兵,勝算並不大。

既然勝算不大,他又為何敢犯造反這種千刀萬剮之死罪?

為了一個女人?

我不信。

他要是真的能為女主做到這個地步,早在女主一家因為貪污被抄家之時,便為了救人而反了。

何至於等到今日?

除非有方法能讓他的士兵以一當十,在駐守邊疆的將士趕回朝之前,贏下紮根京城的二十萬軍隊。

因為男主岐王的封地在建昌府,離京城有一段距離,所以消息傳回來也需要時間。

幾乎是等他帶著佔領了兩座城池之後,我們才得知戰場之上的具體情況。

原來男主是將火藥用在了戰場之上。

魏湛倒也好奇,「我皇爺爺晚年癡迷長生之道,有道士煉丹倒是搞出了這個火藥,所用材料無非是硝石、木炭、硫磺之類,雖有殺傷力,可並沒有岐王所用的黑火藥威力巨大。」

這個黑火藥的改進,不用猜都知道是靈舒提供的。

「因為加了糖」,我開口解釋他的疑惑,順帶還說了一句,「一硝二磺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

「阿湛,他們能用這個黑火藥方子,我們也能用。」

有一種叫哈馬斯的火箭彈,就能用這些東西製作。

只是它的精確度不高,但一個瞄不准,多來幾發,總能有一個打中目標。

感謝那些被請去喝茶的男頻大佬作者們,若不是他們在小說中寫了具體如何製作這些武器,那我今日也拿不出製作方法。

縱然穿越數年了,我對那本男頻小說的記憶依舊十分深刻。

裡面的各種武器如何製作,作者貼出的步驟圖,都死死地印在我腦海之中。

於是這種武器很快就現世,並用在戰場之上。

岐王魏淩被當眾炸死,叛軍群龍無首,很快就被魏湛的軍隊鎮壓下去。

跟隨魏淩造反的人被押解進京,等待處決。

岐王生母,也就是當今太后,早于岐王謀反之時被囚禁。

魏湛找到昔日陸府之時,太后的貼身奴僕道出,她精通藥理,在慈安太后生下孩子之後,下藥害其身亡。

助岐王謀逆,再加上謀害慈安太后的罪,岐王生母的太后之位被廢除,貶為庶人,前往尼姑庵出家為尼。

當然明面上岐王生母身在尼姑庵,實際上她早被魏湛一劍斬殺,替慈安太后報了仇。

至於女主燕春霓,魏湛也沒多留,和燕家人的下場一樣,被斬首示眾。

至於靈舒,她對謀反之罪供認不諱,最終被判斬首。

她在離去之時,要求單獨與我說上兩句話。

「惠妃,你在前世應當看過不少短篇小說,裡面的穿越女喊出人人平等,引得無數人追捧。她們手握各種高科技術,最終卻被封建帝王利用,交出手上所有之後,死於非命。你猜,她們的下場會不會是你的結局?」

-26-

「不會。」

在靈舒被拖下去之後,魏湛從屏風後走出。

他擔心我與靈舒同處一室時,對方會殘害我,因此他一直在屏風之後躲著。

我看著他靠近的身影,張口問:「為什麼不會呢?」

「前朝曾有青蓮教謀反,這個宗教蠱惑百姓,言只要跟隨他們修行,有朝一日定能功德大成飛升成神。」

「人人平等,可不及人們對當神的嚮往。只一個穿越的人,如何能比青蓮教更能洗腦人心?」

「還有青蓮教的教主是男人,尚不能讓所有百姓服眾,更別說一個穿越而來的女子了。」

說到這裡,魏湛求生欲上來了。「當然,我並不是看不起你女子的身份,而……」

「而是這個時代如此」,我接過他的話。

「我所在的時代,大眾喊著男女平等,可實際上並不平等,更遑論在這個時代了。」

魏湛湊了上來,「那你想改變這一切嗎?」

我有些驚訝,「你想提高女子的身份地位?」

他眼眸含笑,「當然, 你是女子, 是我的妻,我想和你攜手站在朝堂之上。」

說實話,像武則天與高宗那般,並稱二聖、參與朝政,我還是想的。

但是,我確實不是搞政事的這塊料。

所以,我還是算了。

我還是想開一個學院,傳授一些知識好了。

當然這個學院得等我把肚子裡的崽兒卸貨了再說。

-27-

等岐王謀逆的同黨被處決完後,魏湛還將朝堂的漏網之魚也處理了, 自此朝野上下便全都是他的人了。

他給了後宮每位妃子一筆鉅款後, 將她們全都送出了宮。

眾所周知, 他有怪病,碰不了那些女人。
Ţúₗ
所以世人都知道那些女子是以清白之身出宮的。

別的妃子倒是高高興興地離去, 只有貴妃不願意。

她抱著前來接她的親哥陸子泓, 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但最後也被少卿大人逮回去了。

等我懷胎十月之後,生下女兒魏昭陽之後, 魏湛才舉辦的封後大典。

後來,在魏湛的支ṱŭ̀⁽持下, 我開了一個書院。

不是那種穿越女會開辦的女子學院, 因為我清楚女子學院在這個時代很難開下去。

這個時代的男子尚且不能全部讀上書,就更別提開辦什麼女子學院,讓所有女子讀上書了。

我的學院收男弟子,也收女弟子。

都是讓人查過, 其道德品質都還上品的孩子們。

男子學六藝, 女子學八雅,然後就是我來授予一些現代的知識, 教一些應試教育的生物、化學、物理這些。

畢竟我也只學到這裡, 更多的也教不了。

也不知道他們以後有沒有人會從事農業、化學或者軍工業等方面?

或許有人會投身這些, 為建設國家努力,但那也與我無關了。

-28-

魏昭陽六歲時, 我又懷孕了。

魏湛他有皇位,所以我不可能只生一個孩子。

否則若是像明孝宗那樣,只有一個孩子,卻早早死了, 那皇位豈不是要讓給別人?

這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 我和魏湛沒有讓太醫把脈查看這胎是男是女。

女兒問過我和魏湛一個問題:

如果這胎是個兒子,我們會不會把皇位傳給他?

她是魏湛帶在身邊,按照儲君培養的。

因此, 她人雖小, 但有野心。

魏湛與我對視一眼, 然後看向孩子,將我們的答案告訴她:

「我和你母親, 可能有兩個或者更多的孩子, 皇位只有一個, 誰有本事就給誰。公主的本事大,就給公主;皇子更厲害,那便給皇子。所以昭陽, 你想要皇位,那就必須比弟弟妹妹們都厲害才行。」

那麼下一個坐上皇位的人,是我的女兒還是兒子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