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梦浮生

父皇賜給我一個面首。
我寶貝得不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結果宮變時,他執劍對準了我的脖頸。
逼我跳下城樓。
「乖阿嫚,一點都不疼 。」
我笑了笑,忍住了淚意。
轉身一躍而下。
騙人,真的好疼。
一睜眼。
我回到了十六歲。
父皇對我說:「阿嫚,聽說你想要個面首?」
我義正詞嚴地拒絕。
「不,請給我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我要把卷子寫到爛。」

1
直到跳下城樓的前一刻。
我也想不通。
作為公主的面首,岑鈺享盡榮華富貴。
他為什麼還要背叛我?
我幫他平步青雲,從一個奴僕到公主府的一人之下。
他要權勢,我就替他謀了個官位。
他要調查自己的身世,我便安排他進入大理寺。
我對他百依百順,就差燒香將他供奉起來了。
結果此刻面對的是,他執著銀劍,身披盔甲。
斬殺我的父皇,逼死我的皇兄,甚至任由我被敵軍折辱。
如今他又將我逼上城樓,以身殉國。
他還是如以前那般,聲音溫潤中帶著一絲慵懶。
「殿下,你若是不死,難以平民憤。」
我看著城牆下圍觀看戲的百姓。
他們紛紛仇視地盯著我,憤怒地攥著拳頭。
「殺,殺,殺!」
這一刻,我悟了。
戀愛腦真害人啊。
這些年我寵著岑鈺,卻失了民心。
在他們眼裡,我就是個荒淫無度,禍亂朝綱的公主。
現在國破家亡,折辱我還不夠,還要我以身殉國。
我攏了攏衣襟,寒風凜冽,我撫平了淩亂的髮絲。
「你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岑鈺盯著我,眉目如畫,眼角微紅。
「乖,阿嫚,一點都不疼。」
我輕笑一聲,決然地跳下城牆。
下一秒。
身體宛如被碾碎一般,四肢百骸傳來刻骨痛意。
岑鈺又騙我,真的好疼。
可是不過幾秒。
腦海裡面恍惚地聽到冰冷的系統音:
「皇城 boss 長公主,以身殉國,伏誅於城樓下,恭喜玩家『003 號』攻略成功,獲得豐厚副本獎勵!」
哎?有點耳熟。
很快耳邊又傳來岑鈺遲疑的聲音。
「攻略任務結束,盛嫚該當如何?她可是真的死了?」
「……」

2
再次睜眼。
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六歲生辰前。
我駕著公主轎輦,浩浩蕩蕩地縱街出行。
我原本就是胎穿,在現代擺爛人生,臨死都是個單身狗。
死後我變成了盛國唯一的公主。
父皇母后疼我入骨。
也是唯一未到及笄,就被賜予公主府邸的公主。
大概是前輩子寡久了,看條狗都眉清目秀。
所以十六歲生辰,父皇問我想要什麼禮物。
我摩拳擦掌,「我想要個面首。」
這在大盛國史無前例,哪有公主不要駙馬,直接跳過要面首的。
但我父皇寵我啊。
立馬安排下去給我選妃,啊呸選面首。
面首大多數是賤籍官宦之子,只因為父輩觸犯法律,家人一律為奴為僕。
上輩子我駕車出行的時候。
正好遇到岑鈺一家被流放邊境。
他穿著囚衣,身形消瘦,淩亂的髮絲垂在消瘦的臉頰上。
後頭是士兵揮舞的鞭子。
他身上處處都是血痕,一張臉俊美得不似凡人,有種淒涼的破碎感。
他就暈倒在了我的轎輦面前。
我驚為天人。
我將他帶回了公主府,悉心照料,不顧他罪臣之子的身份。
對此父皇給我的答覆是:
「阿嫚喜歡就好。」
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這一切不過是早有圖謀,岑鈺從一開始接近我,就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3
而此刻。
我回到了上輩子遇到岑鈺的時間段。
我掀開轎簾。
看著街的那一頭,果然出現了一群被押送的囚犯。
我四處尋找了一番。
果然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岑鈺那張臉。
這一刻,前程往事。
盡數湧入我的腦海。
我飛快地放下簾子。
沖著身旁的侍女說了一句:
「晦氣。」
侍女嚇得瑟瑟發抖。
立刻出了轎子對外面呵斥道:
「放肆,誰敢衝撞長公主的轎輦,還不快ẗū₌速讓道!」
押送犯人的士兵惶恐不已,快速地揮動鞭子。
一鞭鞭地抽著犯人呵斥道:
「趕緊給公主讓道,不然你們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我從窗戶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岑鈺被鞭子抽中,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地倒在了路中間。
就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但是我再也沒有了見色起意和惻隱之心。
上輩子岑鈺通敵賣國,在敵軍攻陷皇城之後。
他便被封為大將軍,我本以為他會看在昔日情分上,好歹留我一條性命。
結果等來的只是他讓下人傳來的一句:
「士兵們連日以來辛苦作戰,這盛國公主就賜給他們做軍妓吧。」
無數雙髒惡的大手在我身上游走。
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斬殺那些士兵。
我恐怕……
我手指攥緊,指甲差點陷進了肉裡。
侍女回稟:
「殿下,有個犯人在路中間暈倒了,我們這……」
我平靜地攏了攏衣袖。
「碾過去。」
侍女瞪大眼睛,「碾過去?!」
「怎麼?本殿下的話也不管用了是嗎?」

4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
料想車外的人聽得個一清二楚。
侍女不敢不從,硬著頭皮招呼車夫。
我撐著下巴,透過車窗看著倒地不起的男人。
他嘴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
岑鈺幽幽轉醒,迷霧般的眼神濕漉漉地看向轎輦。
他勉強地撐了起來,緋色的唇瓣虛弱地開合:
「抱歉,驚擾了公主的座駕,奴這就起身讓路。」
我呵呵冷笑了兩聲,站起身,掀開轎簾子走了出去。
看著跪伏在地的岑鈺,冷聲道:
「抬起頭來。」
他身形單薄得如同一張紙,眉角銳利,薄唇上不見一絲血色。
此刻抬起頭露出了白皙光潔的脖頸和微微顫動的喉結。
嘖嘖,還是一副勾欄模樣。
上輩子我是被豬油迷了心肝嗎?
我有些煩躁地轉頭質問侍女:
「驚了本公主的座駕,按照大盛律例,該當何罪?」
上輩子我就是被他這副尊容捕獲,覺得這麼可憐的小狗,必須要撿回家養去。
沒有想到撿到的是一條毒蛇。
這一世我學乖了,打算先把他給摁死。
侍女瞧我的反應,立馬高聲道:
「按照律法,罪奴之子驚擾官員或皇室座駕,應當拔其舌,斷其手腳。」
「嗯,尚可,那就動手唄。」
我語氣裡不帶絲毫的猶豫。
岑鈺抬起頭看向了我。
那雙瀲灩的眸子帶著一絲的驚訝。
我嗤笑地看著他。
換你讀檔重來,你還敢走這條路嗎?
我剛想轉身坐回轎輦,結果一道嬌喝聲音從背後響起:
「雖然他是罪奴,但又不是故意擋住公主的轎輦,殿下這罪責未免過重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弱柳迎風的貌美女子。
她身穿素衣,頭髮只用木簪挽住,對我的態度不卑不亢。
我剛想開口。
就有侍女在我耳邊低語。
此女是當朝勝遠將軍的閨女葉蘇蔓。
她從小跟隨她父親在外打仗,剛從邊關回京。
因為她父親立下赫赫功勞,所以她被父皇破格升為縣主。
她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街頭施粥,救濟乞丐。
城裡的百姓們都稱她為女善人。
從葉蘇蔓站出來的那一刻開始。
我就發現岑鈺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
其實侍女不說,我對她也是印象深刻。
因為上輩子我生日宴時,這個葉蘇蔓就一曲劍舞,不知迷倒多少世家公子。
大概因為太過出彩,有人竟然在宮宴結束之後調戲她。
她誓死不從,結果被我路過的皇兄所救。
因為怕汙她清白,皇兄便找我去跟父皇說情,迎娶了葉蘇蔓過門。
她就成為了我的皇嫂。
也就是葉蘇蔓冊封當日。
岑鈺十分反常進入了我的寢殿,醉氣熏熏地擁住了我。
一聲聲地喚我阿嫚。
說從見我第一眼時,就已經傾心相許。
現在我瞧著岑鈺看葉蘇蔓的眼神。
心中突然明瞭。
原來那一夜的阿嫚,不是阿嫚。
是阿蔓。

5
此刻我看著兩人。
上一世並沒有發生葉蘇蔓當街求情的事情。
想必是因為我篡改了劇情,沒有主動撈走岑鈺。
導致了葉蘇蔓跟我提前對上。
我嗤笑地看著葉蘇蔓。
「原來是葉家小姐,那你覺得我該當如何?」
葉蘇蔓剛想開口。
一直沒說話的岑鈺卻突然抬頭道:
「多謝這位小姐的說情,本來就是奴衝撞了殿下,理應當罰的。」
我看著兩人暗地裡眼神拉絲。
就覺得有些噁心。
「葉小姐說得對,我這責罰是有些重了,既然如此,今日這事便就過去了吧,該流放的流放,本公主要回府休息了。」
我揮了揮袖子主動坐回轎輦。
葉蘇蔓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那麼容易就甘休。
一時之間愣在街上。
周圍的百姓不明所以,紛紛誇葉蘇蔓人美心善。
「等等……」
我轉頭看向她,「怎麼?你還有事?」
「殿下就這樣回去了?」她出聲道。
「怎麼?難不成還需要我給一個罪奴寫一份悔過書不成?」
葉蘇蔓一臉窘迫,「那自是不必……」
「我看葉小姐替這個罪奴三番四次說情,難不成你們兩人曾是舊相識?既然如此,要不我就做主免去這罪奴的身份,將他賜與你?如何?」
說完我不等她回話,就定下了這件事情。
岑鈺更是驚訝地看著我,「公主殿下……」
結果我轉頭已經催促下人趕緊走。
上輩子我當街留下岑鈺,後來他才能接近我,成為我的面首。
如今我將他賜給了葉蘇蔓。
不管他們兩人是終成眷屬也好,暗通款曲也罷,總歸後面沒辦法牽扯到我的身上。

6
擺脫岑鈺之後,我松一口氣。
回到公主府大門不出。
謝絕一切的訪客。
將上輩子的關鍵節點全都寫到了紙上。
但我只恨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沒有熟讀三十六計,跟孫子兵法。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現在就恨不得把書讀到爛。
這幾日再也沒有聽說岑鈺的消息。
我找下人出去打聽,據說那天葉蘇蔓到底沒有帶走岑鈺。
也是,岑鈺父親因為收受賄賂,草菅人命,被判斬首。
他們一家子都被充公為奴。
就算葉蘇蔓仗著自己父親名聲在外,也不敢帶著一個罪奴回家。
不過很快我派去盯著葉家的人就傳來了消息。
說葉家小姐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清秀的郎君,這郎君戴著一張銀殼面具,一直陪同葉蘇蔓左右。
我深呼吸一口氣。
我果然沒有猜錯,岑鈺跟葉蘇蔓早就相識。
而他對我也並沒有善罷甘休。
我是他的攻略物件,他如果攻略失敗,想必會受到殘酷的懲罰。
我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 X。
不過我已經想好了備用的計策。
我求助皇兄,將他那些有謀略、有才華的門客盡數推給我。
好歹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吧。
結果沒有想到一時之間,公主府門庭若市。
坊間開始傳言我這個公主白日宣淫。
最愛有才華的俊美才子,金屋藏嬌。
果然上輩子沒走過的路,這輩子還是得走。

7
很快就到了秋獵之日。
我被召入宮。
看著父皇慈愛的容顏,我潸然淚下。
「父皇。」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父皇見狀微愣。
作為盛朝唯一的公主。
我自小就被寵愛長大,父皇從未用繁文縟節束縛過我。
「嫚兒,你馬上就及笄了,你可有想法?」
我被問得愣住。
「什麼想法?」
父皇欲言又止,母后在一旁也臉色尷尬。
許久才道:「聽說你想要一個面首?」
誰亂傳的消息?
我上輩子被一個面首害得還不夠。
我這還敢要面首?
想起上一世的慘狀,我義正詞嚴地搖了搖頭。
「不,請給我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我要把卷子寫到爛。」
父皇母后都不是穿越的。
自然聽不懂我的意思。
「看來坊間傳聞不可信,我就說我家嫚兒乖巧可人,怎會學那些東西。」
我也不是不學,只不過是上輩子吃了虧。
父皇隨即說道:「但你畢竟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父皇跟你母后打算在這次秋獵中為你挑選一位駙馬,你可願意?」
果然還是到了這個劇情。
上一世父皇跟母后就想在新科殿試的文武狀元中為我挑選駙馬。
但我當時一顆心都落到岑鈺的身上。
斷然拒絕,要了岑鈺做面首。
這一世我如果想避開岑鈺,唯一能走的路子,就是找一個可以跟岑鈺抗衡的駙馬人選。
徹底斷了岑鈺攻略我的心思。
「嫚兒聽從父皇的安排,想必父皇會為我挑選一個好夫婿。」
8
秋獵選擇城郊的馬場。
大盛國崇尚武藝,當年父皇便是靠著騎馬打來的天下。
所有京中所有適齡尚未婚配的公子小姐都可以參加。
我特意選擇了一身豔紅色的騎馬裝。
我騎著棗紅色駿馬出來的時候。
正好看到了葉蘇蔓。
她竟然跟我不謀而合,都穿了一身紅衣。
不過在我意料之中。
她身邊為她牽馬之人,果然戴著一個銀色面具,那身形都不用多猜,定然是喬裝打扮的岑鈺。
我捏緊了韁繩,上一世替我牽馬的人。
也是岑鈺。
但在打獵途中,馬匹受驚,我差點滾入懸崖,當時是岑鈺以一己之力拽住韁繩,將我從懸崖邊上救了回來。
也是那時,我被他徹底俘獲芳心。
我冷笑兩聲,都是陰謀詭計。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悅耳磁性的男音:
「公主殿下,今日似乎心情欠佳。」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色騎馬裝的少年。
他拽住韁繩,輕身上馬,可謂是飄若遊雲,矯若驚龍。
我眯了眯眼,此人名叫穆臨舟,忠伯侯的嫡子。
也是我上一輩子最討厭的人之一。
沒別的,他太愛裝,小時候上太學院時,他各方面都是最為出類拔萃的。
而我就是屬於那種差生,自古差生,是非多,他尤其愛嘲諷我。
沒人喜歡一直打擊自己的人,哪怕這人再俊美也不行。
「看到你來了,心情自然不好。」
我移開視線,放鬆韁繩策馬而去。
結果穆臨舟卻隨即追了上來。
「挑選駙馬心情還不好?」
我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今日是我挑選駙馬,你還來參加秋獵做什麼?怎麼,你也想當駙馬爺?」
穆臨舟噗嗤笑出聲。
「誰不知道當了駙馬爺,仕途前程就都斷了,不過我家世襲爵位,仕途對我來說,也不太重要。」
我側頭看著穆臨舟,微微遲疑。
上一世,父皇本屬意他做我的駙馬,但我卻當著眾人的面拒婚,選了岑鈺。
一時之間穆臨舟成為了朝中笑柄。
後來我想幫岑鈺進入大理寺調查他父親的案子。
這穆臨舟也沒少給岑鈺下絆子。
算是岑鈺的眼中釘也不為過。
但後來城破國滅之時,岑鈺曾向穆臨舟招安。
但是他卻一人一馬死守皇城。
最後落得一個被萬箭穿心之死的下場。
想到此處,我看向了身著素衣的年輕少年郎。
試探地問道:
「既然你不看重前途,我也沒有中意的人,不然湊合湊合過?」
結果我話音剛落。
身旁的穆臨舟就突然舉起手中弓箭。
直接朝著我的方向射了過來。

9
我驚呼一聲,微微側頭。
卻看到樹林中出現了一頭受驚的小鹿,那箭矢剛好射在了樹叢中。
穆臨舟無賴似的笑了笑。
「哎呀,射歪了,公主殿下剛剛說什麼?」
我:「……我說小心你的馬匹被人喂了巴豆。」
「哦,謝謝公主殿下關心,就怕小人作祟,所以我這馬是吃巴豆長大的。」
「你……牛逼。」
「過獎過獎。」
我真是瘋了,才想著靠穆臨舟這個無賴去對付岑鈺。
我抓緊韁繩,飛快地離開這個二貨身旁。
害怕待久了掉智商。
為了這次秋獵我精心挑選了武藝高強的人暗中保護。
甚至選擇週邊的狩獵劃水。
結果意外還是發生了。
馬匹突然受驚,帶著我直接沖入了密林當中。
明明前一晚我才檢查過。
難不成岑鈺還是做了手腳?
馬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跑到了上一世我即將墜崖的地方。
我心中一慌,系統的力量就那麼強大。
我咬了咬牙,當機立斷,直接棄馬。
結果就在我墜馬的前一秒,一支破空的長箭飛快地射中了馬兒的後腿。
我當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還沒有反應過來,樹林中已經冒出了七八個身穿黑衣的刺客。
刀刀對準我的要害。
我心中嗤笑,默數著數。
果然不到三個數,一個身穿黑衣,臉上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就從身後摟住了我。
持劍擋住了刺客。
「你可有受傷?」
他聲音溫潤,帶著一絲焦急。
而他的身旁還跟著葉蘇蔓,此刻正慌張地站在週邊。
刺客已經欺近他的身後。
「阿鈺小心!」
岑鈺抱著我險險躲過一擊,我卻見狀突然拽緊了岑鈺的領口。
對著旁邊的葉蘇蔓大喊:
「別管我,去保護公主殿下啊!」
岑鈺眼中迷茫片刻,驚訝地看著我。
我卻展開戲精模式,故意推讓著他。
「我來吸引刺客們的注意力,你去保護公主殿下,畢竟殿下的命比我們金貴許多!」
本來刺殺我的刺客們,也都微愣。
很快就注意到了旁邊的葉蘇蔓。
我跟葉蘇蔓都穿了紅色騎馬裝。
這些刺客怎麼就知道誰是真正的公主?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
於是刺客們對視一眼。
另外幾人飛快地朝著旁邊的葉蘇蔓砍了過去。
早在這之前,我就調查過了。
葉蘇蔓雖然身為將軍之女,但從小體弱多病,根本不會武功。
既然她要撞上槍口,我當然要成全他們啊。
葉蘇蔓躲閃不及,被刺客一刀劃中了胳膊。
頓時鮮血淋漓地墜馬。
她頓時慌張地解釋:「我不是公主,你們搞錯了。」
我也跟著解釋:
「對對對,她不是公主,你們放過她吧,都沖著我來,我這條命給公主值得了!」
這下子本來留一半的刺客,全都朝著葉蘇蔓沖過去了。
眼看葉蘇蔓即將死于刺客的刀下。
岑鈺眼睛一眯,手中的長劍攥緊,但卻死死地摟住了我。
身形未動分毫。
什麼情況?
這個時候你不去保護葉蘇蔓,你抱著我幹嘛?
我低頭一口咬住了岑鈺的手腕,他白皙的皮膚頓時鮮血淋漓。
他頓時吃痛,但依然不肯鬆開抱著我的手。
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
「阿嫚,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開你了。」
夠了,你還是放過我吧。
球球了。
就在這時,一柄鋒利的軟劍直接刺向了我的心窩。
岑鈺被迫只能放開我,將我推到身後。
他提劍擋住,卻見到來人嘲諷道:
「你再不過去,葉大小姐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別沒得到公主的青睞,把自己主子的命也給弄丟了。」
我抬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剛剛甩掉的穆臨舟。
岑鈺眼神一暗,似乎在進行艱難的抉擇。
而一旁的葉蘇蔓也在狼狽地求救:
「阿鈺,救我!」
10
岑鈺最終還是提劍沖進了刺客的包圍圈。
將葉蘇蔓護在身後。
而我面前騎著馬的穆臨舟卻伸出手。
將我一把帶上了他的駿馬。
țū́₊我心跳加速,看著岑鈺狼狽地躲著刺客們的攻擊。
那些刺客雖然下手狠厲,但是奇怪的是每次都能被岑鈺脫險。
「怎麼?好戲還沒有看夠麼?」
我耳邊傳來調侃的聲音。
我微微抬頭,便看到穆臨舟的光潔白皙的下巴。
我遲疑道:「你怎麼跟過來了?」
「哦,剛剛你不是說想跟我湊合過嗎?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可以。」
你特麼剛剛不是沒聽見嗎?!
「那你不下去救人?」
「我的人生準則,就兩條,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果不其然,不能指望穆臨舟這個人有多好的素質。
不過這話,似乎不該從一個古人的嘴裡說出口。
我頓時驚訝地看著穆臨舟。
「奇變偶不變?」
穆臨舟盯著我,「我只會九九乘法表。」
他竟然也是穿越的!
很快就傳來了侍衛呼喊的聲音。
刺客見到一擊不中,頓時不再戀戰,直接果斷地撤退。
但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我吹了一個口哨。
頓時密林中出現幾十個侍衛,將刺客們團團圍住。
岑鈺滿身鮮血,喘息地抱著葉蘇蔓。
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跟穆臨舟的方向。
對比兩人狼狽的模樣。
我跟穆臨舟就像兩個吃瓜群眾。
岑鈺艱難地開口:
「殿下,你……」
我正要開口,一旁的穆臨舟就嘲諷道:
「你什麼你,難不成還指望公主殿下抱著你痛哭?」
謝謝你哦,穆臨舟,我的嘴替。
我掃了一眼狼狽的岑鈺,撇開了眼。
11
刺客被全部押入大牢候審。
葉蘇蔓因為受傷嚴重,被接回將軍府救治。
而岑鈺救駕有功,父皇要論功行賞。
上一世也是這樣,因為岑鈺救了我,被父皇免除了罪奴身份。
此刻我決不能讓上一世的事情發生。
我第一個站出來道:
「這Ŧū₌次救我的人乃是忠伯侯家的世子穆臨舟,當然也多謝這位公子相救,若不是他跟葉家小姐及時出面吸引了刺客的視線,恐怕阿嫚已經成為了刺客的刀下亡魂。」
「只是這位公子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兒子?為何要以銀色面具遮住面容?」
我視線看向了岑鈺,他這一世沒有我的幫助。
根本沒有辦法脫去奴籍,而且我把主要功勞都推到了穆臨舟的身上。
只要他摘下面具,就會被人認出他是罪臣之子。
一個本該被流放的人,出現在皇家秋獵當中。
又正好遇到刺客行刺,他又正正好地救了我。
我父皇可沒有那麼蠢。
不光是收留他的將軍府要被牽連。
葉蘇蔓恐怕也會被降罪。
聽到我開口之後,一直跪在下方的岑鈺抬起了頭。
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
最終他沙啞地開口:
「奴面容醜陋,不過是一個卑賤之人,得以被葉二小姐所收留成為府中護衛,這次救駕之人乃是世子爺,奴不敢要賞。」
父皇狐疑地盯著岑鈺。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穆臨舟也突然開口:
「英雄不論出處,既然是英雄,我們更不該在意容貌,宮中有許多御醫,想必有辦法幫這位公子恢復一二。」
我驚訝地看著穆臨舟。
我押寶果然押對了,穆臨舟就是岑鈺的剋星。
這下岑鈺騎虎難下,這面具若是不摘,這事無法善了。
果不其然。
岑鈺沉默了一會,還是摘下了面具。
結果摘下的瞬間。
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上半張臉疤痕累累,新傷舊傷堆積在一起,形成一道道難看的瘢痕。
就算是岑鈺的親爹來了,恐怕也認不出他本人。
真能下狠手,看來他早有準備。
父皇看見他的臉,頓時臉上的懷疑褪去,賞賜了他一些金銀珠寶。
便將目光落到了穆臨舟的身上。
那眼神就是看女婿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
「忠伯侯生了個好小子,這次你救駕有功,又拔得秋獵頭籌,朕見你尚未婚配,可有心儀之人?我家嫚兒如何?」
我頓時看向穆臨舟。
之前跟他說的事情,不過是為了試探刺激岑鈺。
他不會真的當真要娶我吧?
穆臨舟接收到我的視線,恭敬地行禮。
「多謝陛下抬愛,只是小子心中已有心儀之人。」
父皇那話差不多已經暗示他當駙馬了。
結果他竟然拒了。
「哦?是何人?」
穆臨舟不卑不亢道:
「ṱű̂¹在下心儀將軍府葉二小姐葉蘇蔓已久,希望陛下成全。」
12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就連岑鈺都驚訝地盯著穆臨舟。
尤其是我,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空落落的。
像是松了一口氣,但又飛快被莫名的情緒堵住了缺口。
穆臨舟喜歡葉蘇蔓?
也是,上輩子穆臨舟多次針對岑鈺。
難道是因為葉蘇蔓的緣故?
可上輩子他從來沒有說過要娶葉蘇蔓。
岑鈺也從來沒有跟葉蘇蔓有過任何聯繫。
而且剛剛在林子中遇到刺殺時。
穆臨舟看著葉蘇蔓受傷,表情平靜得像個陌生人。
沒有絲毫的愛意。
那他為什麼要拒絕我,反而求娶葉蘇蔓?
我頭有點痛,這一世發生的事情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樣。
就連重生的我,也摸不准最後的故事會朝著什麼方向發展。
父皇顯然不滿意穆臨舟的回答。
並沒有答應,只是說葉二小姐重傷未愈,還是需等到葉將軍的首肯。
秋獵之後,穆臨舟公然求娶葉二小姐的事情。
被傳了出去。
穆臨舟堂而皇之地三天兩頭往將軍府跑。
好像真的對葉蘇蔓一見傾心似的。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葉蘇蔓大病初愈。
也跟著穆臨舟來往甚密。
但我知道這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13
是夜。
我盛裝打扮約了穆臨舟去看燈會。
第一,他跟我同樣是穿越者。
第二,我懷疑他好像知道什麼內情。
約定時間過半,我在杏花樓等得有些不耐煩。
穆臨舟才姍姍來遲。
他手上拎著一個兔子燈,另外一隻手拿著一塊桂花糕。
吊兒郎當地靠在門邊一邊吃一邊看我。
「公主殿下可是等久了?」
我盯著他沒好氣道:
「你是什麼時候穿的?」
他歪著頭看著我。
「穿什麼?衣服嗎?哦,我這身衣服是早上穿的,還沒有來得及換,這衣服我覺得挺俊的。」
「別跟我裝傻,九九乘法表,大家都是穿越者,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穆臨舟這才收回了吊兒郎當的表情。
坐到桌旁,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指捏著把玩。
「那公主殿下是什麼時候穿的?」
「我上輩子就穿了,胎穿。」
我沒有隱瞞他。
我現在需要一個盟友,岑鈺是攻略者,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手段。
我一個人想要鬥垮他,拯救這個國家,顯然非常困難。
他玩味地挑了挑眉。
「這麼巧,你不會也讀檔重來了吧?」
我本來只是試探,沒有想到他竟然一開口就是個大驚喜。
「你也是穿越+重生?」
他搖了搖頭,「準確來說,這是我讀檔第三次了。」
三次!
我才重生一次,他竟然已經第三次了!
我按捺住臉上的驚喜。
「難怪,這輩子你跟岑鈺分明沒有絲毫的衝突,卻處處跟岑鈺作對,既然你已經讀檔三次,那你應該也知道,岑鈺勾結敵國,最終大盛國破家亡。」
他點了點頭。
「不光知道,還知道公主殿下前面兩次,都死得淒慘。」
這人插刀子都是往人心窩子裡面插的。
我嘔得吐血。
「我想拯救自己,拯救盛國,你是站哪一方的?」
「你說呢?」
我看他戲謔的眼神,便明白了幾分。
他是盟友,不然上一世,他也不會一人一馬死守皇城。
我問他為何要求娶葉蘇蔓。
結果穆臨舟卻驚訝地看著我。
「你不會至今不知道,上一世你落到那般田地,是拜葉蘇蔓所賜吧?」
我也驚訝地看著他。
難道不是因為我信任岑鈺,對他毫無戒心,結果最後落到那個下場嗎?
「看來你真不知道,我讀檔了兩次,也算是看明白了,那個岑鈺喜歡葉蘇蔓,第一世因為你的原因,害死了葉蘇蔓,後來岑鈺將你折磨致死。第二世,你倒是沒有害死葉蘇蔓了,不過你過於戀愛腦,什麼都聽岑鈺的,最後也落得這麼個下場。」
我手指攥緊,一次就夠了,但原來還不止一次。
我深呼吸一口氣。
「那你求娶葉蘇蔓,不就是跟岑鈺宣戰,他可是攻略者,據我所知,攻略者都自帶外掛系統,我們輕易是鬥不過他的。」
結果穆臨舟卻突然湊近了我。
俊美白皙的臉龐距離我咫尺之間。
「你覺得重生之人,只有我們兩個嗎?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岑鈺怕是也重生了。」
岑鈺也重生了?
這一點我早有猜測,畢竟這幾次見面,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大對勁。
穆臨舟離我太近了,嘴裡還有剛剛吃過桂花糕的淡淡香味。
我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臉。
「他就算重生了,跟你娶葉蘇蔓有什麼關係?」
「岑鈺的攻略物件是你,可如果你心中另外有了意中人,你猜他算不算攻略失敗?」
「公主殿下你大概是不瞭解男人,尤其是一個渣男,他如果重生了,看著上輩子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轉投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不受自己的掌控,而那個男人還一口氣搶了他兩個女人,你猜他會做什麼?」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可真卑鄙啊。」
「謝謝誇獎,我就不愛當君子,還是小人比較有挑戰性。」
「等著瞧吧,我們打個賭,今晚岑鈺就會忍不住夜探你的公主府。」
穆臨舟輕笑著說道。
隨即伸手攬住我,將我推向杏花樓的窗戶。
指著下麵的燈火長街。
「看看這萬家燈火,想要守護住,很容易,只看你這一世怎麼選擇。」
我沒有推開他的手。
只是微不可聞地問了一句:
「那上一世你誓死守護我不被那些士兵折辱,也是演戲嗎?」
是了,上一世黑暗中。
也是這麼一個人,出現救我於水火之中。
他的身上就帶著淡淡的桂花糕的香氣。
過了很久我都沒有聽到身後之ƭù⁴人的回答。
我以為他又間隙性失聰。
結果他卻長歎一口氣,將一直拎著的兔子燈塞進我的手裡。
目光熠熠地看著我。
「那倒不是,那是但凡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見了,都會做出的事情。」
14
我跟穆臨舟在杏花樓私會的消息。
很快就被人放了出去。
我按照計策等到半夜三更才回到公主府。
剛剛歇下不久,就聞到一股甜膩的香味。
我屏住呼吸,用濕毛巾掩住了口鼻。
寢殿之內就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床幔之外,多出了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
我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只見那身影挑開了床幔,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上我的臉頰。
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解:
「阿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這一世不肯多看我一眼?你明明愛的是我,不是嗎?」
我忍住了噁心反胃的心情。
他卻繼續呢喃:
「你竟跟那個登徒子卿卿我我,你知道我看了心好痛?明明以前你的心裡眼裡都只有我一個。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這一世做出這樣的變化。」
他說話間,呼吸貼近了我。
手指在我脖頸上游走,最後落到了我的鎖骨處。
就在他靠近我衣襟的前一秒。
我的被窩裡面多出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直接攥住他。
一個戲謔的聲音從我被窩裡面冒了出來:
「沒有想到竟然還逮到一個登徒子,公主殿下,看來愛慕你的人挺多啊,要不我挪挪位置,讓他一起?」
我立刻睜眼,假裝驚慌地起身。
靠在了我身後的穆臨舟身旁。
「你是誰?膽敢闖進本宮的寢殿!」
此刻的岑鈺並沒有戴白天的面具。
他的臉龐光潔如新,根本沒有絲毫的疤痕。
他臉上閃過錯愕和不可置信。
我就知道,他白天肯定是求助了系統,用了易容之法。
穆臨舟的手死死地鉗住了岑鈺的手腕。
岑鈺的眼神從錯愕,變得憤怒。
「你為何在阿嫚的床上?」
穆臨舟歪頭看著我。
「殿下,他問你呢,你上哪招惹的風流債,他會不會一生氣,把我殺了啊?」
我翻著白眼,暗罵穆臨舟老陰陽人了。
這是我跟他商量的計策之一。
他猜測岑鈺今晚必然來找我,便喬裝成下人跟我回了公主府。
偷偷藏在我的被子裡面。
就等岑鈺上鉤。
沒有想到岑鈺真的中計了。
岑鈺目光噴火,白皙的臉上漲紅,下一秒他左手拔出利刃。
直接就朝著穆臨舟的心窩刺了過去。
但穆臨舟也不是好惹,一邊拽著我躲避。
一邊從枕頭下抽出軟劍迎了上去。
我看著這一幕,也不再猶豫,朝著寢殿外大喊:
「來人啊,有刺客行刺!」
說著我就主動地擋在了穆臨舟的身前。
「你不可以傷他!」
岑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目光受傷地收回了短劍。
「阿嫚……你……」
「你什麼你?你夜襲我寢宮壞我好事,你到底要幹什麼?等等,你不是白天救駕的面具男嗎?我認得你,你到底有何居心,竟然半夜行刺!」
侍衛聽到我的呼喚,飛快趕到。
而穆臨舟見他分神,每一劍都刺中他的要害。
很快岑鈺身上就鮮血淋漓,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最終他不敵落敗。
跪倒在地。
我披上披肩,還特意給旁邊的穆臨舟也披上了外套。
那裝的是一個郎情妾意。
穆臨舟也特別上道地握住我的手。
「是我不好,讓殿下擔心了。」
他話音一落,岑鈺直接氣血攻心,又吐出一口鮮血。
我見狀,嗤笑一聲。
「來人,把他打入天牢,嚴加審問,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竟然敢多次行刺本宮!」
岑鈺被押走之前,還不甘心地盯著我。
「阿嫚,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我看著他,「本宮不懂你的意思,但你壞了本宮的好事,你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岑鈺被拖了下去。
我看著地上的血跡,若有所思。
穆臨舟瞧見我的神情。
忍不住湊過來賤兮兮地問。
「殿下心疼了?畢竟是老情人,捨不得下手也是人之常情。」
「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被這麼一個人碰觸,感覺噁心。」
我用手絹粗魯地擦著自己被岑鈺碰過的臉頰和鎖骨。
結果下一秒,一雙手就奪過了我的手絹。
他捏著手絹一點點地擦拭我手上濺到的鮮血。
表情認真。
「女孩子精貴著呢,那麼粗魯幹嘛,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愛護才對,別讓那些髒東西影響你。」
我看著他,神色微動。
15
岑鈺被押入天牢。
我連夜進皇宮吹耳邊風。
父皇果然大怒,下令嚴查此事。
但這件事情畢竟牽扯上了將軍府。
葉大將軍畢竟為盛國立下汗馬功勞,如果搜查將軍府必然會寒了老臣的心。
我知道父皇信任葉將軍。
可他根本不知道,上一世岑鈺通敵賣國,就是走的葉將軍的人脈關係。
他早就叛變了。
我建議父皇從葉蘇蔓下手調查。
可憐的葉蘇蔓剛剛被救醒過來,就被打入天牢。
這一世雖然岑鈺還沒有借我的關係勾搭上敵國。
但我堅信將軍府肯定有跟敵國來往的密信。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士兵從葉將軍府邸上搜出了密信。
葉將軍被坐實跟敵國通信。
鐵證如山之下,父皇大怒。
要將葉將軍全府上下斬首示眾。
岑鈺一個罪臣之子,引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更是被嚴加看管。
而我在岑鈺被打入天牢第二日就去看了他。
他自然咬定跟葉家沒有關係。
我看著他狼狽的面容,看著自己曾經喜歡的人落到如今的下場。
我沒有報復的快感。
畢竟在岑鈺的眼裡,我也不過是一個攻略物件而已。
這個世界只是他的一個任務,一個遊戲罷了。
失敗了,他可以重來就是。
岑鈺見到我出現,表現得異常激動。
他似乎一直在等我一樣。
一聲聲地喚我阿嫚。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我厭惡地看著他。
岑鈺受傷地盯著我,聲音沙啞道:
「你是不是記得上一世的事情。」
此刻他已經失敗了,我也不用再偽裝自己重生的事情。
「是,我記得,什麼都記得,包括你怎麼接近我,怎麼獲得我的信任,又是怎麼害死我的父皇,又是怎麼指使下人將我送去犒賞三軍,充當軍妓,這些我都通通記得呢。」
岑鈺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猛地站起身。
「我從未指使過下人將你送去犒賞三軍,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我嗤笑地看著他。
「哦,現在不承認了?無所謂,你這樣的人嘴裡有一句實話嗎?」
他低頭思索,似乎想到了什麼。
剛想開口。
卻被我無情地打斷。
「你放棄吧,這一世你攻略失敗了,我只是不懂你,你上一世明明已經攻略成功了,為什麼會選擇讀檔重來?」
這些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
岑鈺是攻略者,可是上一世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任務完成。
那為什麼我跟穆臨舟會再次重生。
而岑鈺為什麼沒有結束任務,反而選擇再來一次。
難不成虐我虐上癮了?非得看我死上千百遍才甘心。
他低著頭,淩亂的頭髮遮擋住了他的面容。
許久他才低低地笑出聲。
「因為我後悔了,在你死之後,我後悔了,我選擇了重新開啟攻略任務,因為這樣,我就能再看見你。」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穆臨舟說得果然沒有錯。
渣男就是賤東西。
把我虐死之後,又後悔想從頭來過?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岑鈺,你既然是攻略者,那就好好當你的攻略者,別對任何角色動心。這樣顯得很不專業,而且還害人害己。」
我轉頭毫不留情地離開了天牢。
臨走之前,岑鈺看著我低低地說道:
「還沒有結束,阿嫚,只要一切重新來過,我還是可以讓你愛上我的。」
做夢。
16
剛出天牢,我就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逆光之處。
我深呼吸一口氣。
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在經過他的時候,他拽住了我的手腕。
依舊嬉皮笑臉地看著我。
「公主利用完我就丟Ṱųₐ,會不會太渣女行為了?」
我好笑地盯著穆臨舟。
「到底是誰利用誰啊?計謀是你出的,人是你抓的,我只是工具人配合世子爺你呀。」
穆臨舟古怪地看著我。
「可我們睡過一個榻了啊,在古代,未婚同居得浸豬籠的呀。殿下身為公主當然不怕,可我一個純情少年郎,我怕呀。」
純情,還少年郎?
呸,不要臉。
我上前作勢要捂住他的嘴。
他卻輕輕地將我扯到他胸口。
「殿下,這是嫌棄我嗎?」
「是嫌棄,況且我暫時沒有挑選駙馬的想法。」
他不甘心地追問:
「那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
我看著他,莞爾一笑。
隨即聲音轉冷:
「至少得岑鈺徹底消失之前吧。」
結果穆臨舟卻道:
「那你更應該需要我了,岑鈺的攻略物件是你,除非你成親,不然不能作為他攻略任務失敗。」
我詫異地看他。
「你怎麼知道?」
「攻略小說上都是這樣寫的,只要攻略對象嫁給他人,攻略者就會被抹殺。」
「所以,公主成親嗎?我家給我攢了很多嫁妝哦。」
17
穆臨舟說得沒錯。
只要我一日沒有成親。
岑鈺似乎就算不得失敗。
本來鐵板上釘釘的事情,突然之間迎來了反轉。
先是作為證據的密信突然被人提出乃是偽造。
後來更是有人跳出來,給身為罪臣之子的岑鈺平反。
一夕之間,之前我跟穆臨舟費勁收集的證據。
全部都被推翻。
想必這都是系統的幫忙。
系統在強行地幫岑鈺扭轉劇情,企圖起死回生。
我沒轍了。
只能硬著頭皮聽取穆臨舟的建議。
我進宮要求父皇替我跟穆臨舟賜婚。
而且日子越快越好。
父皇雖然不解,但抵不過寵女兒的人設。
我跟穆臨舟大婚當天。
岑鈺也被無罪釋放。
我身穿紅色宮裝跟穆臨舟攜手跪拜雙方長輩。
他難得正經起來。
還安慰我:
「你別擔心,只要岑鈺的攻略任務失敗,到時候你可以再休了我。」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
「再說吧,成親呢,別當兒戲。」
就在太監準備高呼禮成之時。
重兵把守的大殿之上,竟然引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正是被無罪釋放的岑鈺。
他身形單薄羸弱,顫顫巍巍地走上大殿。
我害怕他這個時候來搶婚。
於是下一秒,我飛快地揭下蓋頭,對著笑眯眯的穆臨舟,就送上一吻。
飛快道:「禮成!」
穆臨舟摸著被我吻過的唇瓣,微愣片刻。
隨即將我摟入懷中。
「殿下,這一刻我等了三輩子了。」
而我的眼神看去,岑鈺的身形逐漸變淡,他似乎受傷極了,痛苦地栽倒在地。
而我再次聽到那個冰冷的機械音:
「003 號攻略者岑鈺,攻略任務失敗,即將被抹殺,五秒之後傳送回原本世界,五,四,三,二,一!」
岑鈺徹底消失在我們的面前。
我深呼吸一口氣。
正想跟穆臨舟說我們成功了。
可是下一秒我卻看到他的身體也開始變淡。
他的身上出現了波動的條紋和代碼。
他微笑地看著我。
「對不起啊,殿下,我騙了你,我也是攻略者,只不過我的任務是阻止你慘死的命運,還好,我都做到了。」
「不!」
我遭受不了打擊,瘋狂地想要去抓住穆臨舟的手。
結果他卻直接消失在我的面前。
公主大婚當日,駙馬爺當著眾人的面消失。
這顛覆性的事件本來應該引起軒然大波。
可是離奇的是,所有的人一夕之間,似乎全都忘記了穆臨舟這個人。
穆臨舟消失的第十日。
我渾渾噩噩。
穆臨舟消失的第三十日。
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走上了城樓。
上一世我就是跳下城樓才得以重生的。
如今我再次站上城樓。
看著巍峨的皇宮,看著長街小巷。
我決然地跳下城樓。
18
再次醒來的時候。
我不在皇宮。
我躺在一張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導液管。
我疑惑地坐起身來。
查房的護士見到我醒來,驚訝地大叫:
「醫生,醫生,35 號病人蘇醒了,我們的治療成功了!」
我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是現代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臉龐就撞進我的視線。
他身穿白大褂,面容俊秀,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
只是見到我的那一刻。
笑容消失在他的臉上。
而我也脫口而出:
「穆臨舟!」
是的,我沒有認錯。
進來的醫生竟然是穆臨舟。
他看到我之後,也微微一愣,眼尾微紅。
「35 號病人盛嫚,歡迎蘇醒。」
19
醒來之後第三天。
我才搞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年前我跟男友出去露營的時候,發生爭吵。
意外出了車禍,我跟男友雙雙成為了植物人。
而時代變遷,科學家們意外發現植物人並不是無意識地昏睡。
植物人們之所以醒不過來。
是因為被困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於是便有研究機構,研製出來一個可以讓人進入植物人夢境中,喚醒植物人的儀器。
而我跟我的男朋友都作為了第一批實驗對象。
穆臨舟就是我的主治醫生,他主動請纓進入了我夢中的世界。
我聽聞這一切,似乎有了一點記憶。
我是有一個男朋友,當時出車禍的時候,好像是因為我發現他劈腿了我閨蜜。
我跟他大吵一架,結果導致意外發生了車禍。
「你說,我有個男朋友,他不會是……」
穆臨舟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沒錯,他就是岑鈺,你們兩人的夢境意外相連,想要將你們二人同時喚醒,難度太大了,只能喚醒一個。」
「所以岑鈺死了,我才能醒過來?」
穆臨舟沒多說。
「也不是,岑鈺他被困夢境,是他自己走不出來,唉,你明白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我在醫院待了一個月。
其間我去看過岑鈺一次,他依然陷入昏迷之中。
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後來我做了各種檢查和複健。
直到後來我的家人來接我出院。
我回頭看著送我出院的穆臨舟。
「夢裡的事情,算不得數是嗎?」
他看著我,英俊的臉上欲言又止。
我燦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喚醒我,謝謝你,穆醫生。」
我抬步準備離開醫院。
可是下一秒我卻被人從背後擁住。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誰說夢裡的事情算不得數?你難道想始亂終棄麼?殿下?」
「我以為你忘了,自己是駙馬了呢。」
他笑了笑,「這怎能忘掉?」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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