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刻

我和賀一航吵了一輩子。
臨死前他為了氣我，竟將所有的財產都捐了出去。
我看著餘額為零的銀行卡，恨不得將賀一航挫骨揚灰。
「林茵茵，周瑩死了，你憑什麼還活得好好的！」
「我要你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孤家寡人！」
可惜啊，我被氣得腦出血。
和他死在了同一天。

1
「茵茵，給，這是我媽做的飯團。」
賀一航將飯團塞我手裡，又給了我一盒純牛奶。
「元旦晚會的曲子選好了嗎？周傑倫的晴天怎麼樣？」
看著面前身高腿長，青春洋溢的賀一航。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我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周瑩轉學過來的這一天。
這時候的賀一航還是我的暖男竹馬。
這時候的他還沒有被元旦晚會上周瑩的一首《安達盧西亞組曲》給迷暈。
這時候的他，還沒有因為在我生日這天喝醉了，和我發生關係，卻沒有接到周瑩的最後一個電話，導致周瑩割腕自殺身亡。
這時候的賀一航，還沒有將這一切都算在我的頭上。
「幹嘛？你不舒服啊？」賀一航看我沒說話，將手放到我的額頭上。
我一個激靈，瞬間後退兩步。
「那個，我不餓，我先走了！」
我將飯團和牛奶塞到了賀一航的手上，撒腿就跑。
「哎？林茵茵？」

2
我一路小跑著到了班級。
在賀一航進門的時候，我假裝和後桌的同學說話，根本沒看他一眼。
賀一航剛想和我說話，班主任便帶了一個女生進來。
我看到周瑩，松了口氣。
周瑩很漂亮，白皙的皮膚，黑色的頭髮垂到了腰側，整個人溫溫柔柔的，像是晨間帶著露水的小白花。
班上的男同學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周瑩，眼睛都亮了。
我下意識轉頭，果然看到賀一航看著周瑩，眼裡亮晶晶的。
我再一次吐槽自己前世的遲鈍。
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賀一航對周瑩的心意。
這一輩子，我只想離賀一航這個瘋子遠遠的。
「大家靜一下。」
老師拍了拍手，「這是你們的新同學周瑩，今天剛轉過來的。」
「你們誰願意帶帶她，儘快讓周同學融入進來？」
前世，是賀一航幫我舉手，說我成績好，我可以當周瑩的同桌。
而賀一航則由我的同桌坐到了後面。
接下來賀一航也因為這個，不管去哪裡都讓我帶上周瑩，說周瑩是我的同桌，我們應該互相幫助。
那時候的我，以為賀一航真的是為了幫助新同學，所以才會對周瑩處處照拂。
後來想想，應該賀一航從看到周瑩的第一眼開始就淪陷了。
就，挺噁心的。
我噁心他為了靠近周瑩，卻要打著我的旗號。
所以當老師再一次問誰可以帶周瑩的時候，我果然又聽到了賀一航第一時間說讓我帶周瑩。
「老師，林茵茵是學習委員，幫助新來的同學是應該的！」
我轉頭，看到賀一航好像篤定了我一定會聽他的一般。
他已經低頭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我忙轉頭對老師道：「報告老師，高三了我自己的作業都做不完，我沒空帶人。」
聽到我的拒絕，老師也猶豫了。
畢竟我的成績一直在班級名列前茅。
如果因為讓我帶轉校生而耽誤了成績，這也是老師不願意看到的。

3
賀一航沒想到我竟然會拒絕，他皺著眉頭頓了一下，看著我，「林茵茵？」
我知道他的意思。
這是想讓我應下來，他看了我一眼，又轉頭對老師道：
「老師，林茵茵開玩笑的，她……」
「老師，我沒有開玩笑！」我打斷了賀一航的話。
「我的作業很多，也沒有時間帶人。
「既然賀一航這麼喜歡幫助同學，不如就讓賀一航和新來的同學坐一起吧！」
我飛快地收了自己的書，搬到了班級最後一排的一個空位上：「老師，我可以坐這裡。」
大家都被我的動作搞蒙了，就連我的新同桌也見鬼一般看著我。
誰都知道我和賀一航關係好。
幾乎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那種。
一開始，就連老師也怕我和賀一航談戀愛，還找過家長。
大家更是默認了我和賀一航是一對。
此時看到我竟然主動搬離了自Ŧü⁾己的位置，不少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的新同桌是個留著短髮的女生，人高馬大的，成績不太好，但運動是她的強項。
我笑著問新同桌：「同學，你願意我和你坐一起嗎？」
朱招娣回過神，猛然點頭。
老師看我已經坐了下來，便讓周瑩去了我原來的位置。
只是賀一航卻好像並沒有我預想中的歡喜，他抬頭，竟然受傷一般看著我。
我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第一節課下課，我面前暗了一下，一抬頭，便看到賀一航沉著臉看我。
「你為什麼要換位置？」
不等我說話，他又道：「虧你還是學習委員！
「我讓你和新來的同學一起坐，你竟然不願意，你怎麼這麼自私？」
我面色淡淡地看著賀一航：「想做好人你自己做就是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聽你的？」
賀一航面色一頓，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林茵茵，你吃錯藥了？
「不過是換一個座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在生什麼氣？」
不等我說話，我看到周瑩已經走了過來。
她小心翼翼道：「那個，你們是為了我在吵架嗎？」
我板著臉沒說話。
雖然前一世，周瑩並沒有對我做什麼，但我和賀一航糾纏的一輩子，確實都是為了她。
我很難以一顆平常心對她。
周瑩看我不說話，看了賀一航一眼，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我，林同學，還是你坐回去吧。
「那本來就是你的位置，我……」
周瑩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賀一航打斷，「換什麼換！是她自己要搬走的。」
「走！我們回去！」
「當我稀罕似的！」
賀一航看我面色冷淡，便拉著周瑩的手走了回去。
新同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你，真的不坐回去啊？」
我笑著拿出了作業：「煮的！」

4
下課後，一向等著我一起回去的賀一航，今天沒有等我。
而是和周瑩一起走了出去。
有同學下意識地看我。
我看新同桌也擔心地看著我，便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走吧！」
朱招娣想勸我什麼，但又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麼。
只能陪著我默默地往學校外走去。
到了路口，我和朱招娣分開，一個人往家走。
「茵茵啊，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一航呢？」
我看著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眼眶微紅。
「媽！」我緊緊地抱著我媽。
我媽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了一跳：「幹嘛？和一航吵架了？」
我抹了把淚：「沒，我去寫作業啦！」
我沖回了自己的房間。
前世，我媽去世那日，賀一航也不曾來過。
親戚間的議論聲，和各色各樣的眼神，將我壓得直不起腰來。
我沖到了賀一航的公司，卻見他女秘書坐在他懷裡，兩人衣衫淩亂。
我氣得將辦公室的東西全砸了。
而賀一航，卻像看個瘋子一般，看著我。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回去。」
「別在這丟人現眼。」
賀一航的冷漠，就像一把鈍刀子。
次次刺向我，死不了，卻痛得清醒。
可是生日那天，明明是賀一航自己喝多了。
是我送他回房之後，他在我轉身之際吻了上來。
那天周瑩打了一百多個電話，他沒有接到。
最後，周瑩自殺，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之後的幾十年，賀一航不僅將自己困在過去。
甚至，也將我拉入地獄。
他覺得我生日那晚的意亂情迷，是我的蓄意勾引。
是我，害死了周瑩。
後來幾年，他對我很好很好。
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能嫁給賀一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在我們結婚之後，他便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天天外邊尋花問柳，還冷暴力我。
而我當時還不知道他和周瑩之間的事，只覺得是我和他的關係出了問題。
我想補救，我想挽回。
可是不管我如何做，賀一航始終對我冷淡異常。
後來還是一次他喝醉了，嘴裡喊著「周瑩」我才終於串聯起前因後果。
我恨賀一航將周瑩的死怪我頭上，我恨他招惹我卻傷害我。
我恨他外邊女人一大堆卻讓我日日獨守空房。
我看不開，不甘心。
自然也不願放手。
賀一航憑什麼這麼對我。
憑什麼要毀了我！
就這樣，我們做了一輩子的怨偶。
賀一航對我的厭惡更甚，所以他才會在臨死前將所有的財產捐出去，然後惡意地看著我：
「林茵茵，周瑩死了，你憑什麼還活得好好的！
「我要你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孤家寡人！」
是啊，他做到了。
他死了，我一無所有。
甚至他連孩子都不願讓我生，我孤家寡人。
我沒錢，房子也被他捐出去了。
我窮困潦倒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恨我，我甚至想將他的墓地給砸了，我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可是當我拿著鐵鍬去往墓園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旁邊竟然是周瑩的墓地！
天旋地轉間，我倒在了地上。
5
接下來的幾天，賀一航好像故意氣我一般，進出都和周瑩在一起。
甚至以前每天給我帶的純牛奶也到了周瑩的桌子上。
聽說兩人昨晚還一起去了網吧，差點被老師抓到。
我沒有理會班上的風言風語。
因為我正全力以赴為高考做準備，根本就沒有心思搭理賀一航。
前世我為了和賀一航上同一所學校，故意沒有考好，放棄了心儀的學校。
現在，我只覺得以前腦袋進水了才會那麼做。
下課後，我和朱招娣一起去上了廁所。
回來時我忽然被朱招娣扯了一下，避開時一顆籃球擦著我的鼻尖而過，緊接著便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尖叫聲。
我轉頭，剛好看到周瑩捂著鼻子，指縫間有血跡流下來。
我看有同學走了過去，帶著周瑩去了醫務室，便和朱招娣往回走。
「嚇死我了，剛才差點砸到你。」
我也心有餘悸，周瑩那一下看起來就很嚴重，打到我的身上，估計現在去醫務室的就是我了。
上課的鈴聲響起，我剛拿出書本，便看到賀一航一陣風一般沖了過來，將我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這一下，不僅是我，就連身邊的同學也都嚇了一跳。
「林茵茵，你太卑鄙了！
「你就是看我和周瑩一起玩你就陷害她！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還在醫務室？
「我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你這麼惡毒呢？」
我：？
「你說清楚，我做什麼了？
「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讓你說我惡毒？」
賀一航冷笑：「不是你故意讓周瑩受傷的嗎？
「林茵茵，我不過是讓你幫助新來的同學，你不願意，覺得會耽誤你的學習。
「好，我替你做了，這還不夠嗎？你還要把氣撒在人家的身上？
「人家周瑩做錯什麼了？要為你的任性買單？」

我：？
這是哪裡來的顛公？
前世和賀一航做了一輩子的夫妻，哪怕他再執拗，我也從未像現在一樣覺得眼前這人陌生至極。
什麼叫替我做的？
是我讓他替我做主幫助新來的同學的？
什麼玩意兒！！
我直接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給了他。
「首先，請你弄清楚，是『你』要幫助新來的同學。
「我不過是成全你而已。
「其次我從來沒有針對過你們，更不存在什麼我故意讓她受傷，當時那麼多人看著，你不信可以問其他的同學！最後……」
我指了指地上的書，「麻煩你將我的東西撿起來，否則我現在就去告訴老師，說你欺負同學！」
賀一航氣急：「你……」
「賀同學，你別再為了我和林同學吵了！」
正當我們劍拔弩張的時候，柔弱的周瑩從外面沖了進來，一隻手死死地拉著賀一航的手：
「賀同學，真的沒什麼的，我沒事。」
說完又Ṱų₌轉頭看我：「林同學，對不起，賀同學也是為了我才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知道你和賀同學以前很好，是我的加入讓你不高興了，真的對不起，以後我會遠離的。」
說完柔柔地看了賀一航一眼，捂著嘴沖了出去。
「周瑩！」
賀一航瞪了我一眼，緊隨其後沖了出去。
我和同桌對視一眼。
我：？
同桌：？
「請問，這是在演什麼古早的瓊瑤劇嗎？」招娣同學忍不住問我。
我失笑。
就連一根筋的招娣同學都能輕易地看穿周瑩的伎倆，賀一航卻一頭紮了進去。
只能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只是這一世，他們唱他們的戲，別把我拖入他們 play 的一環就行了。
6
那天之後，我和賀一航幾乎沒有再說過話。
下課之後更是各走各的，就連我們的父母都好像察覺了什麼不對。
這天我放學回家時，看到賀一航和他媽正在我們家。
「喲，茵茵回來了？」
賀一航的媽媽周阿姨看到我回來，忙站了起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一起去吃自助吧好不好？」
我和賀一航的生日只隔一天。
以前每年賀一航的生日都是提前一天過的，所以周阿姨這麼說也不奇怪。
我看了賀一航一眼。
我以為他這段時間和周瑩打得火熱，對我更是愛答不理的，肯定不想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我正等著他拒絕，可他卻跟著周阿姨站了起來，一副等著我和我媽一起去的樣子。
我媽隱約知道我和賀一航應該是鬧了矛盾，但是她以為我和賀一航是和以前一樣因為點小事不愉快而已，沒兩天就好了。
便讓我換鞋，準備一起出去吃。
我不想因為我和賀一航的事情弄得兩個大人有嫌隙，便還是一起出門了。
到了吃飯的地方，賀一航原本坐著，被他媽拍了一下，「還不去給茵茵拿吃的！」
我連連拒絕，可是賀一航很是很快就將吃的給拿了過來。
我媽定好的蛋糕送來後，我和賀一航一起戴著生日帽，兩個媽給我們吹了生日蛋糕。
吃到一半，我媽和周阿姨要去買包，現場就剩下我和賀一航。
我沒說話，賀一航也冷著一張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烤好的蝦往我盤裡放。
看我沒說話，賀一航從包裡拿出一個禮盒推了過來。
「看看？」
看我沒動，賀一航便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淺色的流體熊。
「你不是喜歡了很久嗎？看我給你買回來了！」
說完還委屈巴巴地朝我道：「這個，就當我的道歉禮物好不好？」
看我抬眼看去，他這才不好意思道：「我問過其他的同學了，那天你確實不是故意讓周瑩受傷的。」
Ťû⁽我扯了扯嘴角，將他遞過來的蝦放到一邊沒吃。
賀一航面色一頓：「你還在生氣？」
我悠悠道：「我沒生氣。」
因為沒必要，也不值得。
他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茵茵這段時間你都不和我一起上下課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學校好不好？」
7
「那你的周瑩怎麼辦？」
賀一航頓了一下：「我……」
「賀同學？」
不等他說完，我們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哦吼，是周瑩。
賀一航看了我一眼，這才站了起來：「周瑩？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瑩看了生日蛋糕又看了桌上的禮盒內的流體熊一眼：「我和同學逛街呢，看到你們在這裡，就過來打個招呼。」
說完周瑩又看我：「林同學，今天是你的生日嗎？好漂亮的生日禮物啊！」
賀一航看我吃著自己的東西沒搭腔，便皺眉看了我一眼：
「你同學呢?」
「哦，她們看我過來找你，就先走啦。」
「那，你吃了嗎？要不要坐下和我們一起吃？」
「這……會不會打擾你們？」
「不會不會。」
賀一航往裡面坐了一些，將人給讓著坐下來。
又問周瑩喜歡吃什麼。
「賀同學你幫我拿吧，你拿的我都喜歡吃！」
賀一航面色一紅，支支吾吾地站起來去給周瑩拿吃的了。
「林同學，你的禮物真好看，是賀同學送的吧？」
周瑩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將流體熊給拿了起來，而且雙手已經伸到了桌子外面。
看那副樣子，只要我說是，她一鬆手，那個流體熊就保不住了。
畢竟曾經是自己喜歡過的東西，摔了可惜。
我點頭：「你喜歡的話送你。」
她一頓：「真的嗎？」
她將流體熊給拿進來一些。
我點點頭，吃我自己的東西。
「那，我就不客氣啦！」
賀一航回來時，周瑩剛好將禮物盒拿到一邊。
「賀同學，林同學說這個禮物她不喜歡，要給我。」
「你，不會介意吧？」
賀一航面色難看：「你把我送你的東西給別人了？」
我點頭：「她剛才拿著盒子在半空，我怕我不送，她隨手摔，啪！」
「知道什麼意思嗎？」
賀一航皺眉看向周瑩。
周瑩面色白了一下，眼裡迅速蓄滿淚水：「賀同學，我沒有！」
說完又看向我，站了起來：「林同學，你如果，如果不歡迎我，我可以走的。」
「你別，你別這樣。」
「那你走吧。」我點頭。
周瑩面色一變，看了賀一航一眼，咬著唇哭著跑了。
賀一航面色難看地看著我。
「林茵茵！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為什麼就是容不下周瑩！
「難道我和你玩得好，就不能和其他的同學玩了嗎？連我交朋友的權力你都要阻止嗎？」
說完看到流體熊，便雙手一掃，將流體熊連同桌上的盤子掃到了地上。
我看到終於還是碎了的流體熊，一陣可惜。
它有什麼錯啊？
8
「這？怎麼了這是？」
兩個媽媽站在邊上，愕然看著我們。
我抽了張紙巾拭了拭嘴角，這才站起來。
「阿姨，我和賀一航玩不到一起了，以後，還是少聚吧。」
我拉著我媽出了自助餐廳。
我媽問我怎麼了。
我沒有隱瞞，將我和賀一航因為轉校生而鬧翻的事說了一遍。
我媽聽後默默無語：「一航那孩子我以前看著挺正常的呀！」
我笑了笑：「媽，我們搬到別墅去住吧？」
其實我們家早就買好了別墅，而且也裝修好空置半年了。
之前沒搬是因為她捨不得這邊的老鄰居。
而且覺得我每天和賀一航去學校還有個伴。
如今看我確實在和賀一航的關係中受了不少委屈，便點點頭，下定了決心。
「我這就叫搬家公司！」
其實新房子離我學校還近一些。
就這樣，有了搬家公司，絲毫不要我們自己動手，當天晚上我們就入住了新房子。
搬了新家後，我每天可以多睡半個小時。
而且每天放學我還可以多做半個小時的作業，簡直是太爽了。
9
元旦晚會前夕。
這段時間賀一航算是完全無視了我。
就好像故意氣我一般，不僅每天和周瑩同進同出，有一天兩人好像還去了外頭露營，第二天回來時周瑩脖子上還有兩個草莓印。
「茵茵，你說賀一航和周瑩不會真的……那個了吧？」
招娣說那個的時候，紅著臉看了周瑩和賀一航一眼。
此時兩人正在分食一個麵包和一盒牛奶，看起來簡直如膠似漆。
我搖搖頭收回視線：「和我們沒有關係。」
我正打算開始寫作業，忽然招娣桌子下面的手輕輕拍了我一下，「哎哎哎，來了來了。」
我抬頭。
周瑩滿臉為難地走了過來。
「那個，林同學，我有件事想麻煩你可以嗎？」
我抱胸靠在椅子上：「既然知道會麻煩我，為什麼還要問？」
周瑩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她咬了咬唇，轉頭看了賀一航一眼。
但我卻看到賀一航眼裡的喜色一閃而過，就好像看到我對周瑩態度不好，他很開心一般。
覺得這是我在乎他的表現。
「林同學，你元旦晚會的『晴天』，能讓給我嗎？」
這個節目是之前賀一航報上去的。
晴天這首歌是我們以前都很喜歡的一首歌，所以元旦晚會上準備他拉小提琴我彈鋼琴。
這事所有人都知道。
其實，我有點蒙。
因為前世周瑩並沒有來找我，而是彈的《安達盧西亞組曲》。
那天她的這首曲子，瞬間就俘虜了賀一航的心。
怎麼現在變了？
竟然要彈晴天？
周瑩看我沒說話，眼淚很快掉了下來：
「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想要搶走你的曲子。
「如果ṭū́ₛ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知道你看賀同學處處照顧我，所以看我不順眼，但是我真的不是要和你搶賀同學的，對不起對不起。」
周瑩彎下腰，給我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招娣湊了過來：「這就是小說裡面說的綠茶婊嗎？」
招娣人高馬大的，看似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是班上的同學還是都聽到了。
「噗！」
不少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我哪裡忍心看美人落淚。
再說本來元旦晚會的曲子要和賀一航合奏我就覺得噁心。
現在周瑩過來剛好，我還可以甩出去。
「好啊，沒問題。」
我爽快地應了下來。
周瑩好像知道我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她，剛露出得意的笑，便看到賀一航走了過來。
「林茵茵，你憑什麼將晴天讓出來？」賀一航的神色像是要吃了ťū́₉我。
就連周瑩都嚇得後退了一步。
我莫名其妙：「不是你讓她過來和我說的嗎？」
「我什麼時候讓她過來說了？」
我哦了一聲，看向周瑩：「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周同學裝可憐，用可憐的招數逼迫我。
「讓我將晴天讓出來給她彈對吧？」
我轉頭看了眼周圍的同學：「大家可都看到了，我還沒說話人家周同學就哭起來。
「如果我不答應，等下又被人說欺負新同學對吧？」
賀一航氣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沉臉。
「賀一航，你覺得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你們兩個黏黏膩膩拉拉扯扯地噁心人就算了，還要我在邊上給你們鼓掌是吧？
「是不是哪天你們上床了還要來和我報告一下你們有多爽？！
「是沒有我的加入你們就爽不起來嗎？艸！
「什麼玩意兒！」
我再次給了賀一航一個大比兜！
「我告訴你，若是你們下次再靠近我，那可就不是一個巴掌能算了的！」
天天有事沒事在我面前晃蕩，真是噁心死人了！
賀一航面色漲紅，抬手指我：「好，好，我們絕交！」
我嗤笑一聲。
誰愛和他玩小孩子過家家！
10
元旦晚會那天，賀一航和周瑩的一曲合奏引得現場掌聲雷動。
大家都說他們很有 CP 感。
加上周瑩長得好，賀一航也是校草級的人物，很快便在學校裡火了起來，幾乎無人不知。
而本來周瑩要彈的曲子文藝委員要換給我彈，被我拒絕了。
並不是彈不好，只是我還有很多卷子要做，實在不樂意太多閒雜的事情來分走我的時間。
晚會那晚聽說周瑩和賀一航都沒有回去。
再之後兩人就官宣了，引來了學校裡大家好一陣的羡慕。
而我對這些絲毫不在意。
前世因為周瑩自殺，賀一航那段時間情緒不是很好。
我每天忙著陪他，想讓他開心，幾乎是荒廢了學業。
前世的我，並沒有如願考上心儀的學校。
這一世，誰也不能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很快到了放寒假的時候。
11
這時候大家都有了急迫感，不少人就算是放假了也會聚在一起做題。
而我雖然不愛湊熱鬧，但是在家裡我也沒有閑著。
我和賀一航也幾乎沒有聯繫。
只是偶爾還是可以從朋友圈裡看到賀一航和周瑩到處旅遊的身影。
如今再次看到這些，我已毫無波瀾。
之所以沒有刪除賀一航是覺得沒有必要。
12
開學後，我就更忙了。
我媽為了讓我營養跟上，天天捧著書學營養餐做給我吃。
我在家的時候，家裡更是不允許有半點響動影響到我。
直到高考前夕，我因為連夜刷題而感冒了，發起了高燒。
我媽便給我請了假。
吃完藥後我躺在床上看書。
電話響了一下，我一看，竟然是賀一航。
【你怎麼沒來學校？】
看我沒回，一會兒後他信息又來了。
【老師說你發燒了？我給你買點藥過去吧？】
十多分鐘後：【你怎麼不在家？開門！】
【你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林茵茵，你說話！】
【林茵茵，我知道你肯定是故意氣我才搬走的是不是？地址給我，我現在過來。】
……
我看著手機裡的自說自話，簡直無語。
他不知道，他消失在我面前的這半年我不知過得有多好。
這是又開始發什麼癲？
我摁了手機正想睡一下，門鈴卻響了起來。
我媽應該是出去買菜了，所以並沒有在家。
我並不想搭理這個神經病Ṭüₖ，但門鈴卻一刻不停地響著，十多分鐘都不帶停的。
我氣得去廚房拿一個鍋鏟出來：「滾！」
我揚起了鍋鏟。
「等一下等一下茵茵！」
賀一航急急地後退了兩步，將手裡的白色袋子舉了起來：「茵茵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我不需要！」
「茵茵，你別鬧了，生病不吃藥怎麼能好？你……」
我直接回屋，甩上了房門。
「茵茵你開門啊，茵茵！
「我知道你是在氣我這段時間沒有理你，可是，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
「周瑩看我看得很緊，不只我的手機密碼要知道，每天還查崗，我根本不敢聯繫你啊茵茵！
「你不知道，一旦我和其他的女生多說了一句話，她就要跳樓要割腕，我真的受不了了茵茵。
「茵茵，你聽我說……」
他後面說的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媽回來了。
後來我媽還是忍不住給賀一航的媽發了資訊。
提醒她看好賀一航，不要讓他來打擾我的學習，只要能讓我好好考試，我媽一輩子都感謝賀一航。
也不知道周阿姨那邊是怎麼和賀一航說的。
反正接下來賀一航又恢復了正常，除了每次遠遠看到我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但是我只當沒看到。
很快到高考結束。
考完試，我立刻收拾東西和我媽去了外地旅遊。
果不其然，我們剛走，賀一航的資訊便發了過來，【茵茵，你在家嗎？】
我直接將賀一航的所有聯繫方式給拉黑了。
不久後，我收到了清大的錄取通知書。
我媽簡直開心壞了：
「茵茵啊，我們就不回去了，直接去北京吧！」
我笑著點頭。
番外·賀一航
高考後，茵茵就不見了。
不對，是去旅遊了。
我去茵茵的家裡找了她好幾次，但沒有看到她。
我問我媽茵茵去了哪裡旅遊，我想找過去。
但是我媽卻只是冷冷地看著我，沒說話。
我知道我媽很失望。
我高考沒有考好。
分數下來, 只夠勉強上個二本的。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周瑩。
其實和周瑩在一起之後, 我也想分了。
但是一向柔弱的周瑩，卻總是在我要分手的時候, 用自殘來威脅我。
第一次，當我看到她滿手鮮血的時候，我真的驚呆了。
我連夜將她送到了醫院。
我很怕。
我想分手。
但是周瑩不肯。
她說如果我敢分手, 她就敢死給我看。
我慫了。
既然不能分，那就好好過吧。
但是很快, 我發現周瑩的控制欲越來越強。
甚至發展到，我只是和其他的女生說一句話，甚至晚回復一條資訊, 她就能歇斯底里。
脾氣上來的時候將家裡都給砸了。
之後又後悔，哭求我的原諒。
我真的要瘋了！
填志願的時候，我特意填了一個離家最遠的學校，但是當通知書下來的時候, 我才知道我的志願在最後一刻被改了。
被周瑩改到了和她同一所學校。
她說：「賀一航，你別想甩開我！
「你想拋棄我去其他學校？你休想！
「我告訴你，我第一次都給了你，這一輩子，你都休想拋棄我！
「如果你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就敢閹了你, 你信不信？」
我歇斯底里過, 也反抗過, 但是都沒有成功。
我只能和她一起去讀同一所大學。
大學的漂亮女生很多, 周瑩好像更沒有安全感了。
她不僅像連體嬰一樣跟著我，甚至連基本的社交都不讓我參加。
每天查崗不說, 甚至就連我的舍友都不放過。
最後我的舍友也煩不勝煩, 都委婉地勸我換一個宿舍，或者是搬出去和女朋友一起住。
看著舍友們一個個疏離的神色，我終於忍不住暴怒。
「你不是想死嗎？那就去死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毀了我，為什麼？
「你想死，那我們就一起啊！」
我歇斯底里地將周瑩拉上了天臺。
可是她卻怕了：
「賀一航, 別, 你別，你冷靜一點！
「對不起我錯了, 我錯了, 我願意分手, 求求你別殺我！」
周瑩被我按著懟到了天臺的邊緣。
她終於嚇到了, 甚至嚇得尿了褲子。
被員警摁住那一刻, 我終於忍不住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我算什麼啊。
我就是被這樣的一個人毀掉了一生。
自從認識她, 我放棄了我的青梅。
她改我志願, 企圖將我馴化成她的禁臠。
一次次用她的性命來威脅我。
讓我不得不一次次地退讓。
從此我被裹挾著，不得不被她綁在身邊。
終於，在我和她的對峙中, 我贏了一次。
可是，我卻以殺人未遂的罪名，被判了 7 年。
周瑩死活不肯寫諒解書。
任由我媽怎麼求她都沒用。
她說我是咎由自取。
她說我這樣的人渣就應該被關起來。
否則之後還不知有多少女性會受到傷害。
她說，她恨我。
她說我差點就真的殺了她。
我忍不住掉下淚。
高考沒有考好的時候, 我以為我的一生毀了。
志願被改的時候，我以為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
但是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
我人生的至暗時刻。
才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