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造谣后我成了合欢宗天才

我和表姐同時被修仙宗門錄取後,她到處造我黃謠,說我靠睡男人才進的宗門。
可她不知道,我報的是合歡宗啊。
宗主拍案而起:
「一年睡幾百個男人,莫非你是天才?」
「收為我的關門弟子,重點培養!」

1
今天是宗門發錄取通知書的日子,青雲臺上,一早便聚滿了考生家長。
眾人焦躁不安地仰頭看著天際,時不時轉身聊幾句。
「我這心跳得,都快喘不上氣了。」
「是啊,只要孩子被仙門錄取,哪怕是最末等的宗門,那也是青雲直上入九霄,從此前途無憂了,這擱誰能不緊張!」
「那可不一定,柳倩靈她爹娘,氣定神閑的喲。」
大家一齊轉過頭去,羡慕地盯著我姨母和姨丈。
我表姐柳倩靈,是遠近聞名的修仙天才,她記憶力驚人,那些枯燥難背的基礎知識,一點就通。
雖然還沒有測過靈根,但大家都覺得,她被修仙宗門錄取,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在眾人豔羨的眼神下,柳姨母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
「諸位說笑了,我看場內,最不緊張的,是我姐姐姐夫才對,就沈漫那個成績,我都不知道你們浪費這個銀子做什麼!」
柳姨母伸手指著我娘,我娘緊張地捏著打滿補丁的裙擺,尷尬地笑:
「孩子想考,就讓她試試。」
眾人哄堂大笑。
跟柳倩靈相反,我因為家境貧寒,沒上過一天學。
但我知道,宗門錄取考試,基礎知識只占小半,重點還是要測考生有沒有靈根。
我每次在山林裡,都覺得通體舒暢,能感受到植物上面有星星點點的綠光,所以我覺得,我很可能有木系靈根。
我就央求爹娘,交了十兩銀子,送我去參加宗門考試。
沒想到,這件事在親戚裡傳開之後,遭到了眾人一致的奚落和嘲笑。
我爹是個鐵匠,五年前傷了手,再也掄不動錘子,娘就做些繡活貼補家用,日子過得十分拮据。
大家都笑話我們家,窮成這樣,還不忘做白日夢。
柳姨母更是帶著我表姐,上門責駡我娘,讓她取消報名。
柳倩靈甩著帕子,氣得眼眶通紅:
「沈漫,你這個學人精!」
「從小到大都學我,去舅舅家拜年,我穿紅色的衣裳,你也要穿紅色,我梳什麼頭,你也跟著學!」
「如今,你不會也喜歡修仙了吧?」
「仙人何等高貴,是你這種窮鬼可以肖想的嗎?我不要你跟我去同一個考場,姨母,你們立刻給沈漫取消報名。」
我娘局促不安地交纏著手指:
「銀子都交了,如何能取消?」
柳姨母冷哼一聲,在地上丟下兩錠銀子:
「錢我給你,你去把名退了。這附近能去報考修仙宗門的,哪一個不是殷實人家?你們這種破落戶也配?」

2
其實不單是她這麼想的,十兩銀子,是窮人家大半年的嚼用,孩子沒念過書,希望本就渺茫。沒人捨得掏這麼大一筆錢,去賭一個如此不確定的未來。
所以這幾年,能報考修仙宗門的,大多都是富戶人家,窮人家能平平淡淡活著已經是恩賜,竟還妄圖攀登高峰,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柳姨母大大發作了一通,可我父母姿態雖卑微,卻咬緊牙關,任憑她怎麼辱駡,就是不鬆口。
柳姨母心裡恨得要死,現在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使勁羞辱我:
「瞧你那蠢頭蠢腦的樣子,大字也不識一個,書都念不了,還妄圖修仙,哪個宗門會要你啊?你連去給仙門掃地,都不夠資格的!」
旁邊有猥瑣的男人忽然出聲打斷:
「那也不一定,瞧她這副身段姿色,聽說道行淺的仙人也沒有斷了七情六欲,說不定能看上她,要去當個丫鬟侍妾的。」
柳倩靈捂著嘴,「撲哧」一笑:
「周員外,怕不是你看上我表妹了吧?」
「我可提醒你,我表妹啊,在村裡異性緣不要太好,不少男人都是她的知己好友呢。」
我母親漲紅了臉想反駁,就在這時,人群忽然喧嘩起來,有人激動地伸手指著頭頂:
「看,仙鶴!是宗門的錄取通知書來了,有人被錄取了,我們這有人被錄取了!」

3
青雲台高十丈,臺階重重,周圍一圈漢白玉欄杆,金碧交輝,是考生等仙門發放錄取通知書的地方。
這時候,整個檯子上烏泱泱的人,全都激動地仰頭看天。
那仙鶴飛到近前,翅膀一振,散發出一陣青光,籠罩住整個青雲台。
人們激動的表情有點平復下來,有人悄悄議論:
「嗨,是三等宗門啊。」
當今修仙宗門,分為三等,一等宗門,一共只有五個,譬如玄天劍宗、縹緲宗等,無一不是響噹噹的大派。
可以說,只要被一等宗門錄取,那就是一隻腳踏進仙途,註定此生無憂了。
二等宗門三十七個,能被二等宗門錄取,雖然以後不一定能成仙,但基本都能築基成功,壽元在兩百年以上,也算超凡脫俗了。
至於三等宗門,足有上百個,魚龍混雜,許多人在宗門裡待一輩子,都無法築基,可也能學點本事。
煉製丹藥,種植靈草,都可以賺一大筆錢,還能延年益壽,活到百歲以上,遠不是普通凡人可以比的。
我們松陽鎮地方小,能出一個三等宗門的考生,已經算不錯。
一封青色的錄取通知書從仙鶴背上升起,在空中綻放出幾個青綠色的大字:
「柳倩靈!」

4
柳姨母激動得尖叫:
「是我們倩靈,我家倩靈被錄取了!」
「我就知道,我家倩靈天縱之資,一定會被錄取的。」
眾人紛紛恭賀,也有那嫉妒不忿的,小聲嘀咕:
「區區三等,還說什麼天縱之資呢?」
「你說什麼!區區三等,有本事讓你兒子考一個三等啊!」
柳姨母柳眉倒豎,氣勢洶洶地沖過去,那人慌得直擺手:
「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啊。」
「娘,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咱們如今已經是仙門之家,何必同他們一般見識?」
柳倩靈嗤笑一聲,把那封通知書拿在手裡,看了一遍又一遍。
宗門的錄取通知,發放都是有時間規定的。
一開始是三等,一炷香之後發二等的,最後才是一等宗門。
眾人抬頭盯著天空,仰到脖子發酸,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仙鶴一直沒有再出現。
人們唉聲歎氣:
「二等的沒有,一等的自然不可能了。」
「哎,我們松陽縣,今年又只出了一個三等。」
柳倩靈拿著錄取通知書,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沈漫,看見沒有,不屬於你的東西,怎麼肖想都是沒有用的。」
就在這時,我娘忽然激動地伸出手,指著遠方尖叫:
「你們看,又有一隻仙鶴過來了!」

5
柳姨母不耐煩地用手指掏了下耳朵,狠狠瞪她一眼:
「你鬼叫什麼,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說著不服氣地踮起腳尖,朝遠處眺望:
「我倒要看看,誰能比我們倩靈厲害,竟能被二等宗門錄取。」
眾人小聲議論:
「難道是陳家公子陳雲松?」
「我猜是李家的李景濤,這二位的學業只比柳倩靈稍遜一籌,沒想到如今竟被二等宗門錄取,難道平日藏拙了?」
在所有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中,仙鶴振翅一飛,落在白玉欄杆上,身後金光迸發,差點閃瞎人的眼睛。
大家失聲尖叫:
「一等宗門!」
那仙鶴扇動翅膀,仰頭清嘯一聲,竟然口吐人言:
「沈漫何在?」
「梧桐村的沈漫,可在現場?」
仙鶴黝黑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在烏泱泱的人頭裡逡巡,不知道誰推了我一把,我趔趄著沖到前面,結結巴巴:
「我,我就是沈漫。」
「嗯,不錯,跟我去淩雲台報到吧。」
我娘捂著嘴,激動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漫兒,我漫兒被一等宗門錄取了,嗚嗚嗚——」
我爹向來沉默寡言的性格,此時也紅著眼眶,緊緊握住我娘的手:
「漫兒,漫兒真厲害。」
人群譁然,柳姨母面目猙獰,五官因為過度用力扭曲在一起: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她怎麼可能比我們倩靈厲害?」
「仙人,是不是搞錯錄取通知書了?這封一等宗門的,是我們倩靈的才對!」

6
仙鶴拍了下翅膀,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柳姨母:
「胡言亂語!通知書上有名有姓,還有此人的氣息封印,怎麼可能弄錯?你以為我們一等宗門是什麼小作坊呢?」
一等宗門的仙鶴,都是有品級的神獸,聽說再修個幾百年就能化成人形,比一般築基的門徒更厲害。
沒有人敢忤逆這等神獸,柳姨母被它喝罵,也只漲紅了臉,唯唯諾諾,不敢再說話。
仙鶴拍動翅膀:
「松陽縣縣令何在?」
青雲台下,有個身穿官服的老頭一撩官袍跪下:
「下官在此。」
「按照慣例,免除你們松陽縣五年賦稅,賞你三顆延壽丹,每顆能延命十年,好生看顧沈漫家人。」
「下官遵命!」
縣令兩眼放光,激動得渾身發抖。
延壽丹,免賦稅!這就是一等宗門的排場!天呐,我們松陽縣,終於出了個一等宗門,這升官兩字,簡直已經刻在腦門上了呀。
「快,快抬兩頂轎子來,等會兒本官親自送沈漫父母去松鶴樓赴宴。」
下面的老百姓跟著一起興奮,人群亂糟糟的,到處都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娘兩腿酸軟,虛靠在我爹身上:
「一等宗門,我兒被一等宗門錄取了!」
就在這時,柳倩靈眼神發狠,忽然捏緊拳頭,走到仙鶴面前跪下:
「仙人,我要舉報!」
「我表妹沈漫她,她是靠睡男人才進的宗門。」
「考試那天,我親眼瞧見的,她衣衫不整,單獨從考官臥房裡出來。」
7
神經!
柳倩靈真是莫名其妙。
宗門考試分上下兩場,上一場是考文試,主要考查學生對修仙宗門的基礎知識,我交了白卷。
下一場測驗靈根,誰不是單獨進的考官房裡?
只是我在測試的時候,剛把手放到測靈石上,忽然狂風大作,我整個人被掀翻在地,連頭髮都亂了,出門的時候自然有點狼狽。
沒想到柳倩靈看在眼裡,竟這樣污蔑我。
其他家長不知道考試的規矩,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單獨進了考官房內,眾人譁然,議論紛紛:
「還能這樣?你看這丫頭胸大腰細的,我早看出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仙人考官也吃這一套嗎?」
「嗨,仙人也是男人,如何不吃?早知睡一覺便能進一等宗門,我也去睡。」
「閉嘴!」仙鶴抬起一隻腳,冷冷地打量柳倩靈幾眼,「此事我會上報淩雲台,仙師們自有主張。」
「你們先回去同家人告別,不得妄議此事。明日,淩雲台會派人來接。」
因為我被錄取的事情存疑,知縣不敢大張旗鼓地慶賀,宴席只能作罷。我帶著父母回到家中,母親神情忐忑,不安地握住我的手:
「漫兒,娘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可是柳倩靈這樣胡說,敗壞你的名聲,仙門會不會不要你啊?」
我爹恨得沖進廚房,提出一把菜刀:
「若是因為她那張破嘴,誤了我們女兒的前程,我跟她拼命!」
「爹、娘,你們放心,那可是一等宗門,仙家自有鑒定真假的手段,不會聽柳倩靈一面之詞的。」
8
話雖這麼說,我還是低估柳家造謠的能力了。
仙鶴明明下過封口令,可到第二天,謠言滿天飛,全鎮都在傳我色誘考官一事。
大家都說,我進測靈房之前,就迫不及待脫光了衣裳,全身赤裸進去的,一個考場的考生都看見了,歎為觀止,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表姐比我先行出發,等我騎著仙鶴到達淩雲台時,所有這一屆的考生都在議論這件事。
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圓臉姑娘見我從仙鶴上下來,湊到我身旁,擠眉弄眼:
「我叫許朝雲,你是定溪府來的吧?聽說那下頭有個松陽縣,出了個牛人啊?」
許朝雲一把扯過我的手臂,神秘兮兮地朝周圍看了一圈:
「那個沈漫啊,說是天生放蕩不堪,跟村裡所有男人都有一腿。」
「她十二歲那年,就勾引了自己嫡親的表兄,被她姨母捉姦在床,追著打啊。」
勾引表兄?
我十二歲那年去柳家做客,表兄喝醉酒,扯住我的裙子,非讓我陪他去房裡玩。
我嚇得大哭,打翻了屋裡的茶盞,柳姨母還逼我母親賠償二兩銀子,怎麼成我勾引表兄了?
「還有,測靈根的時候,更是故意穿著暴露,往考官身上蹭。」
許朝雲滔滔不絕。
「哇,這世上當真有如此不要臉的女子,你也是定溪府的,聽過沈漫的事蹟嗎?她真的這樣啊?」
有其他人不贊同地搖頭:
「哪有那麼誇張?一等宗門是憑出賣色相就能進去的?估計是謠言吧。」
許朝雲:「我感覺不像謠言,空穴來風必有因,若是謠言,怎麼只傳她,不傳別人?聽說今天她也會來淩雲台,她肯定穿得很放蕩,到時候大家一見便知。」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半新不舊的衣裳,因為怕冷,領口更是高高豎起,遮住脖頸。
除了一雙手,身上沒有一寸皮膚暴露的,這樣也能算穿著暴露嗎?
9
按照規矩,所有的考生都會先在淩雲台聚集,三天后等各個宗門派人來接。
表姐先我一步,已經趁機散播了許多謠言。
我家境貧寒,能考上一等宗門,本就惹了許多人不快,有那些嫉妒紅眼的,便趁機添油加醋。
我親眼看見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男人,背著手,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表情:
「我們隔壁松陽縣的沈漫啊,嘖——」
許朝雲滿臉興奮:
「謝澤生,聽你這聲嘖,你們的關係不一般啊,莫非其中還有什麼故事?」
眾人興奮地豎起耳朵,謝澤生勾了勾唇角,聳肩道:「有過一面之緣罷了,那時候她央求我晚上去十裡亭一聚,說只要我肯把功課筆記給她看,就陪我一夜。」
「這種貨色,免費送上門,小爺還看不上呢!沒承想,竟被她使手段,拿到了一等宗門的錄取通知書,仙門這樣下去,遲早要完啊。」
眾人紛紛唏噓感歎:
「確實,這樣的人能考一等,誰信呢?!」
「這蠢貨,她以為睡了考官,就能萬事太平了?」
「這種平民子Ṭű⁹弟,消息閉塞,自然不瞭解仙門的規矩,錄取通知只是其一,後頭還有十個仙師組成的公開面試呢!過了面試,那才算真正被錄取。」
10
我心裡茫然之中,生出一點驚恐。
啊,還有面試,所有人都在討論我的事,那些仙師,該不會聽信謠言,在面試的時候刁難我吧?
我正站著發呆,許朝雲不知道被誰擠了下,往前撲倒,我忙扯住她的胳膊,扶穩她:
「小心。」
許朝雲感激地笑了笑,自來熟地摟緊我的胳膊:
「多謝你啊,我真是太期待等會兒的面試了。」
「對了,你跟沈漫一個府的,你肯定也聽說過她很多事吧?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在蘇照雲期盼的眼神下,我尷尬地扯了下嘴角:
「都是謠言。」
「呵呵,謠言怎麼只說她不說別人?你真的太天真啦!」
「說起來,這半天大家都講了這麼多,你卻一句沈漫的壞話都沒有講過,你這人還挺厚道,我喜歡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沈漫!」
遠處傳來一道憤怒的喊聲,表姐提著裙擺,氣勢洶洶朝我沖過來。
「好啊,你還有臉來?!」
「你都聽到了吧,等會兒有面試,難道你也要靠脫衣服?那十個仙師裡,可有一半是仙子!」
「到時候你虛假的成績被揭穿,簡直要丟盡我們松陽縣的臉!」
許朝雲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氣,不自覺地鬆開我的手:
「你——你就是沈漫?」
「你穿的,你這看著也不像啊。」
表姐翻個白眼:
「人不可貌相,你懂什麼,你別看她穿的舊衣裳,看看那腰線勒得有多緊?胸部塞得有多鼓?這全都是心機跟細節,你不懂的。」
眾人譁然,以我為中心,往旁邊散開一個圈,所有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從我腰上、胸上、臉上掃過,我難堪地握緊拳頭,感覺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樣。
表姐很得意:
「沈漫,你做的那些醜事,大家都知道了,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自己滾回去。」
我再也聽不下去,憤怒地抬頭盯著表姐:
「我做什麼醜事了?」
表姐:「呵呵,敢做還不敢認啊?」
「你敢說,你沒有衣衫不整地從測靈房裡出來嗎?」
「當時房裡,是不是就你跟考官兩個人?」
11
誰測靈根的時候,房裡不是兩個人?
我衣衫不整,是因為房裡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啊。
我想同她爭辯,可我這人向來嘴笨,越是生氣,卻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只紅著眼眶,恨不得沖上去同她打一架。
表姐口舌靈活,趁此機會,滔滔不絕,把我以前的事都說得模棱兩可,我朝姨丈禮貌地笑一笑,也被她說成我蓄意勾引她父親。
眾人圍在旁邊看戲,聽得津津有味,直到幾位宗門弟子前來阻止:
「放肆!」
「仙師們已到,還不速速退開,去排隊等候!」
淩雲台最中間,有一個千年鳳凰木的圓形檯子,此時檯子上擺了十張白玉桌,嫋嫋白霧飄散,已經有仙師坐在椅子上,朝這邊看了。
十個仙師,五大頂級宗門占了五席,剩下五個,二等宗門占三位,三等宗門兩位,大家怕引起仙師不滿,一窩蜂地散開,老老實實按照指引排隊。
表姐故意排在我前面,冷笑著沖我比了個手勢:
「就憑你這樣的人,也想進仙門,簡直異想天開!」
「你給我等著!」
面試的速度非常快,這些仙師,好似對大部分弟子都不感興趣,上去一個人,還沒開口說話,坐在最中間那個縹緲宗的大師兄掃一眼測靈台,就隨意揮揮手,示意對方下去:
「水系下品靈根,被三等宗門禦獸門錄取,通過,下一個。」
隊伍快速往前挪動,很快就輪到表姐了,表姐站到圓臺上,含羞帶怯地盯著大師兄:
「江臨師兄,你知道嗎?三年前我們見過一面的。那時候我就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宗門——」
「土系廢品靈根,垃圾。」江臨冷冷地掀起眼皮,神色中閃過一抹不耐煩,視線轉到我身上,「禦獸門外門弟子,通過,下一個。」
12
表姐瞳孔驟然一縮,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和深深的受挫感。她憤恨地扭著手指,強在原地喊道:
「大師兄,我還沒說完,我有事情要舉報。」
說著她伸手指向我:
「那是我表妹沈漫,她在考試時候色誘考官,讓考官幫她作弊,拿到了一等宗門的錄取通知書。」
江臨意外地挑了下眉頭:「色誘?」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一疊紙張裡翻檢,抽出一頁,江臨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合歡宗啊,倒也正常。」
「沈漫,你過來。」
我走上圓臺,腳步剛一踏上木臺階,周圍忽然又是狂風大作,我整個身體不受控制,踉蹌著往前沖了幾步,撲倒在江臨面前,胸前的飽滿在空中抖動出驚人的弧度。
表姐氣得大叫:
「沈漫,你裝什麼啊?走幾步臺階還摔倒,又在這勾引人!」
江臨眼前一亮,竟親自從台後繞過來,走到我身前。
蒼勁有力的小臂托住我的手腕,江臨扶我起身,柔聲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所有的考生譁然:
「天呐,那可是宗門年輕一輩,最驚才絕豔的江臨大師兄啊,他為什麼對沈漫那麼好?」
「你還別說,沈漫這一摔真的有點東西,連大師兄都心動了?」
「不可能,每年對大師兄投懷送抱的女修不知凡幾,沈漫算什麼東西!大師兄肯定是要盤問她。」
眾人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熱鬧,可惜,臺上忽然升騰起一個白色的光圈,籠罩住整個圓臺,光圈上雲霧繚繞,隔絕了所有的視線和聲音。
13
「師妹,可有扭傷腳?」
江臨幾乎是半抱著,把我從地上扶起來,他身形挺拔,芝蘭玉樹,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淡淡松香味,一雙清冽寒眸帶著笑意,有讓人屏息的能耐。
我心臟狂跳,視線完全沒法從他臉上移開。
「師妹,你怎麼會選合歡宗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其實我縹緲宗——啊——」
江臨還沒說完,另一個年輕男人手裡的長劍忽然猛地砸向他的後背,江臨本可以躲開的,但為了護著我,硬是挨了那一下。
江臨轉身,怒目而視:
「程妄,你發什麼瘋!」
程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極品木系靈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合歡宗撿到寶貝啦!」
程妄興奮地在圓臺裡繞著圈跑來跑去,揮舞手裡的那頁通知書:
「江臨,你想搞美男計啊?沒有用,這是我們合歡宗的苗子,別人搶不走的!」
玄天宗的師姐冷哼一聲:
「那可不一定,按規矩,面試的時候,考生還有一次重新選擇宗門的機會。」
說著她走到江臨旁邊,猛推他一把,然後笑意盈盈拉住我的手:
「師妹,我們好像哪裡見過的,師姐一看見你,心裡就高興得不行啊。」
「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玄天宗啊?我可以帶你,我是——」
「我是萬藥宗的容雲師姐——」
又有兩個人搶著擠到我面前,你一句我一句,都把我說蒙了。
這是咋回事,他們看起來,好像在搶我?為什麼啊?
14
表姐也聽明白了,氣得要發瘋:
「你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這種下賤放蕩的女人,還收進宗門,敗壞門風,她會讓整個宗門蒙羞的!」
表姐嗓音尖厲,她一喊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只有程妄,眼神一亮,沖到她面前:
「你說她放蕩?」
「有多放蕩?」
表姐添油加醋,把我色誘考官的過程說了一遍,又說到我勾引表哥和姑丈,還跟村裡年輕小夥子都有一腿。
她說一句,其他人臉色白一分。
江臨更是聽得直搖頭。
「不可能!」
「木系靈根的人,通常固執死板,怎麼會這樣水性楊花?」
「這一定是謠言!」
「這都是我親眼所見,怎麼會是謠言?!」
表姐大聲咆哮,原本清秀的五官因為嫉妒,猙獰地扭曲在一起。她惡狠狠地伸手指著我,啐道:
「沈漫這個婊子,她一年起碼睡幾百個男人,比最下賤的妓女還要放蕩!」
話音剛落,平地忽然又起了一陣風。
一柄長劍懸於高空,劍上站著一個極美豔的紅衣婦人,她從劍上走下,閒庭信步,在空中步步生蓮,鮮紅色的裙擺ţũ̂⁽飛揚,容光震懾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程妄激動地單膝跪地:
「見過宗主!」
這次參加招考的,都是宗門年輕一派的弟子,看見合歡宗宗主,所有人都恭敬地彎腰,拱手行禮:
「見過洛宗主。」
15
洛宗主嬌笑著瞥了我一眼,媚態橫生:
「一早便聽人在傳你的事情了。」
「你就是沈漫?」
表姐激動地握緊拳頭,「撲通」一聲跪在洛宗主面前:
「你是宗主,那你肯定能做主了。」
「對,沒錯,就是沈漫!」
「沈漫她放蕩不堪,下賤無恥,一年要睡幾百個男人!」
「你果真一年睡了幾百個男人?」
洛宗主眼神一亮,緩緩朝我伸出手,在表姐期待緊張的視線下,兩隻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掌:
「莫非你是天才?」
表țú₈姐震驚地發出鴨子叫:「嘎?」
程妄在旁邊拍手大笑:
「沒錯,極品木系靈根,還這麼肯上進,她不就是天才嗎?天佑我合歡宗啊!」
「好好好,我合歡宗也有今日,傳令下去,將沈漫收為我的關門弟子,本宗主要親自培養她!」
「什麼?這不可能!為什麼要收她做弟子啊!」
表姐目眥欲裂,掙扎著撲上來,程妄衣袖一扇,將她掃翻在地,表姐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程妄:「這醜八怪怎麼這麼囉唆,叫禦獸門早點領回去,別在這兒礙眼。」
16
洛宗主將我帶回合歡宗,到了宗門,我才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們的反應這麼奇怪了。
我們松陽縣地方偏僻,能接觸到的仙門資訊並不多,只知道五大宗門裡,有一個最神秘的合歡宗。
提到這個宗門,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諱莫如深,不敢多言,我在填志願時,其實並不知曉這些宗門的區別。
我探頭探腦去看其他人的志願,旁邊的女生背過身,捂住志願書。
「你瞎看什麼呀?」
「這位師姐,我想請教一下,第一志願的五大宗門,分別都是做什麼的?」
女生嗤笑一聲,上下打量我幾眼:
「就你,還第一志願?」
「瞧你說話這副嬌滴滴的樣子,我看你最適合合歡宗!」
然後我就填了合歡宗。
沒想到,這個宗門,竟然是靠睡別人提升功法的!
「特別是你這種木系靈根,樹木紮根土壤,吸取養分,正暗合我們合歡宗的吸星大法!」
「以你的資質,吸星大法練成之後,可以輕鬆吸取男人一成的功力,你又這麼上進,一天一個,吸幹他們另外四大宗門,我合歡宗天下第一,哈哈哈哈——」
洛宗主仰天大笑,我臉色慘白,拼命搖頭:
「不行的,宗主,我做不到的,那都是謠言啊!」
洛宗主嬌笑著摟住我的肩:
「不要謙虛!我知道你還拉不下臉。你們俗世女子啊,被男人洗腦了,女人放蕩是下賤,男人放蕩就是風流,其實有什麼區別?」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攫取天地靈氣為我所用。禦獸門抓捕百獸當坐騎,萬藥宗採擷靈草煉製丹藥,我們合歡宗以男人做爐鼎,都是利用外物。用植物、用動物、用男人,哪來的高低貴賤之分呢?」
17
洛宗主對我極為有耐心,給我講了一堆大道理,Ṫŭ̀ₑ又親自領著我在宗門逛了一圈,她長得極美,態度溫和,說來說去,我好似對合歡宗的功法也沒那麼反感了。
宗主說得對,男人在凡間也都要逛妓院的,我都修仙了,睡幾個長得好看的男人,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可是心裡這麼想,身體還是很誠實,在合歡宗待了半年,平常修煉功法倒還好,但一看見行為放浪的師兄師姐,我就猛地漲紅臉,呆怔在原地,半天不敢動彈。
宗主生氣地用手指戳我:
「木系靈根,果真是個木頭!叫你拿個師兄練習一下,你傻站著做什麼?」
我欲哭無淚:
「師父,我,我不敢。」
程妄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邪țų₈氣地笑:
「師妹,你怕我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沿著我的脖子往下,撥弄開我的衣領,朝裡面探了進去。
「哇——」
我放聲大哭。
程妄氣急敗壞,投降般地舉起雙手:
「宗主,我們上當了!這個死木頭!哪有半點蕩婦的樣子啊?」
「你看看我長得這麼俊,她都下不去手,那還修什麼吸星大法,她能吸誰?一天一個,我看十年也吸不了一個!」
洛宗主咬牙切齒:
「可惡啊,這麼絕品的木系靈根,竟然這麼沒用,當初是誰散播謠言的,我非把她抓來大卸八塊!」
「現在怎麼辦?半年後宗門大比,我在外面吹了多少牛,說這一屆的第一要不是合歡宗,我就學狗叫。」
「現在怎麼弄啊!」
程妄:「沒用的東西,扔出去算了。」
18
我哭著拉住程妄的衣袖:
「不要啊,程師兄,我有用的,我,我吸星大法已經練成了。」
「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瞪大眼睛。
洛宗主猛搖頭:
「你吹牛的吧?我身為合歡宗五百年來最驚才絕豔之人,連我當初學吸星大法,也用了足足兩年,你半年就夠了?」
「我沒騙人,真的練成了,你看。」
我扯開衣領,白皙的胸口上方,有一朵妖嬈的合歡花若隱若現。
洛宗主哈哈大笑:
「天才,你果真是個天才!這次我合歡宗不拿第一,我洛字倒過來寫。」
程妄潑冷水:
「練成有什麼用?她去吸誰?吸星大法需要施法之人動情,強按牛頭吃草是沒用的。」
洛宗主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
「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睡男人?」
我茫然地搖頭:
「我也不知道啊,總是下不了手。」
程妄換了一個問法:
「師妹,你心裡有想睡的人嗎?」
我愣怔片刻,腦海裡忽然浮現起縹緲宗大師兄江臨的臉,見我這副樣子,程妄已經開始罵人:
「他媽的,我們是合歡宗啊,你擱這兒搞純愛呢?」
洛宗主猛地一拍手:
「我知道了,沈木頭虧就虧在沒經驗,還不懂男人的好處,等她開了葷,自然知道這事美妙之處。」
「別人修煉都是苦哈哈,我們爽著就把功法給提升了,世上還有這種好事,你不珍惜我們合歡宗的吸星大法,你要遭天譴!」
19
下個月禦獸門訓出一批新的靈獸,邀請各大宗門共賞,屆時江臨肯定會去。
宗主和程妄耳提面命,給我一陣突擊補習,讓我到時候務必要成功勾住江臨,奪取他一成功力。
「江臨是年輕一輩裡天資最出色之人,他結丹已有百年。他的一成功力,可以助你直接突破築基期,到時候你們同一屆的隨你秒。」
宗主神色很複雜:
「只是,江臨這個人——沒那麼好搞定的。罷了,你先去試試,如果成了,我們合歡宗從此在縹緲宗面前,也能揚眉吐氣。」
「遵命!」
我不敢偷懶,兢兢業業,跟師姐們學怎麼勾引男人。
到禦獸門那天,宗主更是拿出一套壓箱底的紅色月華流仙裙給我穿。
我提著裙擺,扭著腰肢從青鸞鳥上下來,所有弟子都看直了眼。
禦獸門的趙師兄滿臉堆笑,親自上來迎接:
「沈師妹,小心腳下。」
「其他宗門的師兄弟們已經在碧雲閣了,沈師妹,我帶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會走。」
宗主說,除了自家師兄弟,對其他臭男人不用這樣客氣。以後出門Ŧŭ₀行走,要看男人的功力和顏值,有價值的吸一下,沒價值的千萬別搭理,浪費時間。
我謹記宗主教誨,冷冰冰地板著一張臉,拒人千里之外。
碧雲閣沿湖而建,廊簷上到處垂著白色的輕紗,雕簷碧瓦,樓閣重重,絲竹之聲嫋嫋。
趙師兄領我到一張鳳凰木矮幾前坐下,吩咐旁邊的侍女:
「還愣著幹什麼?給沈仙子倒茶。」
那侍女握著茶壺,傻愣愣地瞪著我,尖叫出聲:
「沈漫!」
20
我抬頭一看,只見她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襦裙,頭頂紮了個雙丫髻,一副丫鬟打扮,竟然是我表姐,柳倩靈。
我略一思忖,明白過來,表姐當初是以外門弟子的身份入選的,前面三年,若是沒機會選拔進內門,可不只能幹這些伺候人的粗活嗎?
俗話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我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心胸早就比以前開闊不少,並不十分在意前塵往事。
說來,當初能被洛宗主選中做關門弟ťṻₓ子,還要多謝她散播的謠言呢。
我朝她點點頭:
「你在禦獸門的日子,過得可還好?」
「你這賤人!假惺惺裝什麼啊?」
表姐的視線從我頭頂的神玉簪掃到身上那襲流仙裙,如此閃亮的大紅色,像針紮似的刺痛她的雙眼。
她手裡的茶壺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茶水四濺,表姐狼狽地後退幾步,踩在那攤水漬上。
「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你憑什麼坐在這裡?」
「人盡可夫?」聽到表姐這麼說,我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你過獎了,我暫時還做不到,但是我會努力的。」
「你——」
表姐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屋子裡其他人的視線紛紛掃向我,感歎道:「這便是沈漫仙子啊!」
「難怪洛宗主要收她做關門弟子,果然長了一副好皮囊。」
「你們在說什麼!這個下賤的女人,你們知不知道,她在凡間,就睡過不知道多少男人了!」
表姐聲嘶力竭地尖叫。
其他宗派的人見了,更是讚歎連連:
「竟如此用功,想必洛宗主很滿意了。」
「不錯不錯,看來這一代的翹楚,非合歡宗莫屬。」
「哎,你們不知道,當初她來淩雲台報到那日,我也在現場,極品木系靈根,這百年來也只出了她這麼一個啊!」
「若不是她志向堅定,我真想把她搶來我們玄天宗。」
21
表姐抓狂地捂住腦袋: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這麼下賤,她是靠色誘考官才進的合歡宗啊!」
「呵呵,極品木系靈根,還需要色誘?你這丫頭什麼都不懂,在這亂放什麼屁啊。程師兄,你們禦獸門怎麼調教的弟子?」
程師兄冷冷地一甩袖子:
「來人,把她拖下去。」
「我不要,你們都瘋了嗎?這個女人貞潔盡失,人盡可夫,你們為什麼還要幫她說話啊?!」
表姐歇斯底里地大喊,整個人都快癲狂了,其他宗門弟子奇怪地看著她。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大道三千,合歡也是道,修仙只講實力,不講什麼狗屁貞潔!」
「就是,你貞潔?你還不是只能在這裡給人端茶倒水,修仙界實力為尊,其他都是次要的。」
各門派的師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譴責表姐,我看了一圈,心裡頭泛起一陣火熱。
宗主沒有說錯,修仙界跟凡間,果然是不一樣的!
當初合歡宗剛問世的時候,也遭到許多貶低,誰敢多說一句,合歡宗就大開殺戒。
殺得多了,其他人腦子自動就轉過彎來。
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誰敢說他放蕩下賤?合歡宗以人為爐鼎,以合歡為手段,修得無上功法,又有何不可?
只要你夠強,不管你做了多離譜的事,都會有人自動幫你圓。
那些所謂的貞潔觀念,只用來禁錮弱勢的凡間女子,對男人都無用,在修仙界就更加行不通了。
可惜表姐,當了半年丫鬟,腦子還停留在凡間那一套,完全不瞭解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22
表姐被人拖了下去,扔在雜役房裡,氣得要發瘋。
她抓住一個同門,瘋狂地向對方吐槽我的事:
「就這樣的賤人,居然能當合歡宗宗主的親傳弟子,這個世界怎麼了?」
那人正是淩雲臺上,同我有一面之緣的許朝雲。
許朝雲歎氣,安慰表姐:
「沒想到修仙界也吃這一套,世道不公啊,若是我們也放得開,難道會比沈漫差?」
「沈漫為了向上爬,是不擇手段的,她那套狐媚下賤手段,便是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會做啊。」
表姐憤憤不平:
「睡男人就能當親傳弟子,那修仙,同當妓女有什麼區別?」
許朝雲猛點頭:
「對啊,真夠噁心的,我們失敗,還不是因為我們堅貞純潔,沒她那麼下賤。」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湧過一陣同病相憐的悵然之感。
「難道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我們就拿沈漫沒辦法嗎?」
許朝雲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有一個宗派,並不很把合歡宗當回事。」
「說是二十年前,有位合歡宗的女修勾引縹緲宗的江臨大師兄,幾次三番調戲之下,反而惹火江臨,拔劍將人給殺了。」
「兩個門派從此結下樑子,若是這次沈漫又去勾引,你說,江臨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表姐神情猶豫:
「沈漫應該有自知之明,不敢去招惹江臨大師兄的吧?」
許朝雲冷笑:
「這種燒貨可不一定,咱們再助她一臂之力。」
23
眼看宴席已經快到尾聲,我卻還是沒什麼機會能接觸江臨。
厚著臉皮同他說上幾句話,他面色也淡淡的。
我正發愁的時候,忽然看見有個丫鬟湊到江臨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江臨起身離開,我立刻追了上去。
江臨站在一處溫泉池旁,擰著眉頭問旁邊的丫鬟:
「你確定這裡真有朱雀蛋?」
丫鬟點頭:
「對,這是特意給江臨大師兄留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朱雀是四大神獸之一,火系神獸,性情暴烈,輕易不肯折服,必須在孵化的一瞬間,滴血認主,才能收服為坐騎。
朱雀蛋通常下在溫泉池裡,江臨不疑有它,點點頭,在池畔盤膝而坐。
我躲在遠處看了半晌,就在這時候,我身後忽然也悄悄跟上來一個小丫鬟:
「沈師姐,江臨大師兄喚你過去。」
「啊,現在嗎?」
可我在這半天,也沒看見江臨開口說話啊,不管了,他肯搭理我,那就是我的機會。
我提著裙擺,扭動腰肢,款步走向江臨。
「大師兄——」
剛一開口,溫泉池裡忽然探出一條巨大的綠色觸鬚,猛地卷向江臨。
可江臨不知為何,竟然坐著沒動。
我大驚之下,撲過去抱住江臨的腰,兩人被那觸鬚一同裹挾,拖進池中。
24
我嗆了一大口水,驚慌失措地把雙腿盤在江臨腰上:
「大師兄,你沒事吧?」
江臨面色坨紅,猛地睜開眼睛,素來清冷的黑眸中有邪氣暈染。
他單手掐住我的脖子,用力收緊手掌:
「你這妖女,你敢給我下藥?」
「我沒有啊,你別侮辱人,我們合歡宗,還需要給人下藥嗎?」
江臨一愣,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明之色,又很快變成濃濃的暗色:
「有人暗算我,這水底的不是朱雀蛋,而是蛇欲藤。」
蛇欲藤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植物,開花時候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氣,迷惑人的神志,功力越高,精神越集中,就越容易中招,功力淺的反而沒事。
江臨喘著粗氣,握住我的肩膀,玉色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既然不是你暗算我,你扶我上去,時候江某必有重謝。」
我眨了眨眼睛,把兩條腿盤得更緊一些,往前蹭了蹭,抵上一處堅硬:
「江師兄,對不住了,我不能讓你走。」
江臨瞳孔猛地一縮:
「你幹什麼?」
「你!」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趁江臨沒啥反抗能力的時候,我用盡平生所學,拼命糾纏他:
「江師兄,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強迫不了你的。」
我靠近他,嬌喘著舔舐他的脖頸,我看到他眼中有火光燃起,一寸一寸,燒盡他的神志,只留下無盡的欲念。
所有的掙扎和抵抗都是徒勞的。
溫泉水熱得燙人,水下藤蔓晃動,我的身體跟著搖擺。
我攀住江臨的肩膀,仰起頭,白皙的脖頸彎得像顫抖的弓弦。
宗主沒騙人,這事果然好生快活。
最後關頭,我感覺有一股異常蓬勃的能量灌進我體內,在我四肢百骸遊走。
築基三層,築基四層,築基五層——築基圓滿,一層一層屏障被打破,丹田處,忽然湧現出一道金光。
我大吃一驚:
「金丹期!」
怎麼可能?同為金丹期,江臨的一成功力,竟然能助我也達成金丹嗎?
「你已經到元嬰了?」
所有的欲念瞬間消退,我從江臨身上下來,衣不蔽體,狼狽地朝外狂奔:
「大師兄——宗主——救命啊——」
25
神色清明之後,江臨好不容易擺脫蛇欲藤,提著劍追在我身後:
「你這妖女,竟敢害我從元嬰跌落,我殺了你都難消心頭之恨!」
一襲紅衣卷著香風停在我身前。
洛宗主哈哈大笑。
「金丹,天哪,沈木頭,你真是我的寶貝!」
「修煉短短半年,就已成金丹,哈哈哈哈,什麼狗屁縹緲宗天才,在我們合歡宗面前,都是個屁!」
程妄朝Ṫų⁼江臨吐舌頭:「是個屁,是個屁,是個屁!」
有洛宗主在,江臨自然不能拿我怎麼樣,但縹緲宗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強令禦獸門給一個交代。
禦獸門一番查證,把表姐和許朝雲兩人揪了出來。
「是這兩個賤婢設的局,人給你們了,不關我們事啊。」
縹緲宗宗主和洛宗主坐在上首,兩大宗門的長老執事坐了滿滿一屋子,逼人的壓迫感下,表姐和許朝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縹緲宗宗主強忍著怒氣,質問表姐:
「你是合歡宗的人?」
表姐:「啊,我不是啊!」
「方才的事江臨都告訴我了——咳咳,沈漫分明還是處子之身,當初在淩雲台,你為何造謠?不然,以沈漫的資質,她怎麼可能不選我們縹緲宗?」
洛宗主一臉誠懇:
「不錯,若不是你胡亂造謠,我也不會特意跑來收沈漫做關門弟子,說起來,我們能有這麼好的苗子,都要感謝你。」
程妄:「謝謝你,謝謝你。」
表姐臉色慘白,捂住胸口:
「她有這一天,還是我造成的?」
16
縹緲宗宗主:「你這賤婢,胡亂造謠,害我們痛失此等良才,當初江臨回來跟我說,我就奇怪,木系靈根,為何不選我們縹緲宗的神木心法,原來都是被你害的!」
江臨:「咳咳,師尊,這事都過去了。」
縹緲宗宗主:「哼!合歡宗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今日你又故意設下此局,害我徒兒丟失幾百年功力!」
我誠懇地看著表姐:
「表姐,如果今天不是有你的幫助,我也沒機會拿下江臨,真是多謝你了。」
程妄:「謝謝你,謝謝你。」
表姐身形晃蕩一下,臉色慘白,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不是這樣的,你這蕩婦,你勾引江臨大師兄,本該死在他的劍下!」
我搖頭,一臉同情:
「可是我跑得快,還有師父保護啊, 就算今天師父不在,我身為合歡宗宗主的親傳弟子, 江臨也不敢殺我的。」
程妄:「想不到吧?想不到吧?」
「偷雞不成蝕把米, 哈哈, 你真是沈漫的大恩人,我代表合歡宗感謝你啊。」
表姐絕望地仰頭嘶吼:「不——」
縹緲宗拿我沒辦法, 只能把氣撒在表姐身上,廢了她和許朝雲的靈根,將她們逐出宗門,丟回凡間。
表姐瘋瘋癲癲, 時常對著無人處自言自語:
「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讓她被洛宗主看中的?我當初怎麼不造謠自己?為什麼不造謠自己?!」
有幾個男子坐在涼亭裡飲酒,互相說笑:
「聽說了嗎,去年松陽縣被一等宗門錄取的沈漫, 她拿了此屆修仙宗門大比的頭名。」
「哇!不是說靠脫衣服睡上去的,也能這麼厲害?」
「呵呵,都是紅眼病造謠的唄, 強者自強, 那些謠言, 早就不攻自破了。」
表姐撲過去, 尖叫著廝打那幾個男人:
「胡說八道!」
「是我, 色誘考官的是我,我才是合歡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我才是頭名!」
「哪裡來的瘋婦,還色誘考官, 憑你的姿色,仙人能瞧上你?滾開!」
17
幾個男人圍毆表姐, 表姐被打得鼻青臉腫, 仰面躺在地上,眼淚和鮮血流了滿臉。
空中忽然有一隻青鳥飛過。
我一襲紅裙, 站在鶴上, 手裡握著一把長劍, 扭頭喊道:「江師兄, 這次我也沒得多少,你何必苦追著我不放啊?」
江臨:「天殺的,我剛練上元嬰, 又跌下來了,我殺了你啊!」
表姐踉蹌著站起身,搖搖晃晃伸出雙手, 往前跟著跑:
「江師兄,你等等我,我為了你才修仙的。江師兄, 得到這一切的, 本來應該是我啊!」
「撲通」一聲, 表姐失足掉進河裡,倉皇地伸出手,在浪花中沉浮。
空中的兩人速度極快, 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在表姐的視線中。
天際只余白雲悠悠,是她永遠也觸碰不到的遠方。
(本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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