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正人生

小男孩跳樓摔在我面前，奄奄一息時。
我看見了彈幕。
【妹寶快跑！就讓他死在這裡！】
【但凡你現在給他一個眼神，他都會把你當作他的白月光。然後把你囚禁在地窖裡折磨致死！】
【沒錯！他長大後，可是連環殺人魔。千萬別靠近他！】
彈幕不斷翻滾。
可我卻朝小男孩走了過去。
「我帶你去醫院吧。」
彈幕炸了：「你聽不懂人話？？？？」
我哼笑。
上帝視角又如何，我可是重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1
潮濕逼仄的小巷裡。
倒在地上痛苦蜷縮的李可，聽到我說的話後，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
似是在確認，我是不是在和他說話。
緊接著他眸色一暗，猛地向我撲ťũ⁺了過來。
下一秒，一個花盆砸碎在地。
正好是我剛剛站著的地方。
樓上傳來中年男子的咒駡聲：「mlgb 的，膽子肥了，還敢跳樓。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可ṭûₒ低頭看到我後，又換了一副腔調：「狗娘養的東西，我說你今天怎麼一聲不吭的，原來是為漂亮的小姑娘逞英雄呢？」
他吐了口吐沫：「那就等我下去好好疼疼你們倆，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大英雄。」
三樓的白色窗簾被風卷了出來。
樓道裡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聞聲，痛到嘴唇發紫的李可，拽著我就往巷尾的小吃街跑去。
2
逃跑的途中，我終於捋清彈幕裡的意思。
原來我處於一本懸疑小說中。
而小說裡的連環殺人犯，就是眼前這個叫李可的小男孩。
他長期遭受父母的虐待和家暴。
導致他十八歲那年，親手將父母殺害，並分屍藏於冰箱中。
而我，是李可的白月光。
理由很簡單。
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裡，我看到他鼻青臉腫地蹲在街邊，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這讓從未感受到溫暖的李可暗生情愫。
追求不得後，乾脆直接把我囚禁起來，折磨致死。
所以彈幕才會一直阻止我靠近李可。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李可並沒有囚禁我。
是走投無路的我，躲在他那兒度過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看著身前一瘸一拐努力向前奔跑的李可。
我反握他的手，大步沖了上去。
什麼狗屁懸疑文。
既然給我重生的機會。
我倒要看看在很多愛裡長大的孩子，會不會成為殺人犯。
3
沖出小巷後，我拽著李可就要往醫院去。
我記得上一世，他有一條腿是瘸的。
此刻他左腿明顯使不上力。
顯然是這次摔後，沒有及時治療。
可他卻猛地甩開我的手。
小聲道：「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下次不要再走這條小巷了，很危險。」
【危險個大鴨蛋，丫的，最危險的就是你，你趕緊離我們妹寶遠點。】
【牽個手，就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也太沒出息了。】
【拜託，一個大自己四歲的漂亮姐姐，突然來救你，放你身上，你不心動啊。】
【但他才 14 歲耶，會不會太早熟了些。】
【一點不早，我小學就談戀愛了。】
【我也。】
【我也。】
眼看著李可轉身就要走。
我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虛弱道：「我的頭好疼，我是不是腦出血了啊？」
4
醫院門口。
我正趴在李可背上，為自己缺德但有用的主意沾沾自喜時。
我繼母挺著個大肚子攔在我們面前。
諷刺道：「羅佳寧，你為了引起你爸的注意，還真是不擇手段啊，現在又要鬧哪樣？缺愛缺到找乞丐了？」
她話還沒說完，一把鋒利的蝴蝶刀抵在她的喉嚨上。
李可滿頭大汗地威脅道：「真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麼乞丐，我是殺人犯。你再多說一句，我不介意再背上一條人命。」
緊接著，他睨向後媽的肚子。
「哦，說錯了，是兩個條人命。」
他個頭不高，但說出來的話，卻極具震懾力。
尤其是握著刀柄的Ṭű̂ₗ手沾滿鮮血。
【我靠，李可平日裡唯唯諾諾，跟個窩囊廢似的，怎麼現在這麼帥啊！】
【腦殘就早點去治，那麼帥你去嫁他，然後新婚夜把你剁了包餃子。】
【樓上簡直是我嘴替，太會罵了。】
【但不得不說，妹寶繼母嚇得差點尿褲子的模樣實在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是的！破壞人家庭的死小三，活該！！】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換做平時，我定會和繼母大鬧特鬧。
但此刻，李可的傷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我拍了拍李可的後背，「別和人渣浪費時間，帶我去掛號。」
5
掛號的過程，李可出奇地安靜。
本以為讓他去檢查，會是一件很費力的事。
結果我繼母走後。
他就跟丟了魂一樣，任我擺佈。
好在腿沒有骨折。
只是身上新傷舊傷加起來有數十處。
其中最嚴重的，是他的手腕。
皮肉外翻，鮮血染得我褲子上都是。
醫生縫針時。
我猛地扭過頭，是光看都忍不住痛的程度。
結果這一動作，不知道怎麼激到了李可。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對不起，我剛剛都是瞎說的，我不是殺人犯，你別怕我。」
【感情他剛剛那麼老實，是怕妹寶害怕他？】
【可現在不是，以後就是了啊，妹寶還是趕快離他遠點吧！】
【沒錯，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打破他所有幻想。】
於是，在大家瘋狂的勸誡下，我將李可帶回了家。
上一世，李可是無處可去，只能在家忍受家暴。
可這一世，不一樣了。
我有自己的房子，我有媽媽留給我的一大筆錢。
足以讓李可在我家無憂無慮地長大。
家門口，面對局促的李可。
我說：「我受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暈倒，你要留下來照顧我。」
他眼神閃躲，我乘勝追擊。
「我是因為你才受傷的，你就想撇下我不管？」
「不管也行，你賠我錢。」
此話一出，李可瞬間急了。
「對不起，我沒有錢。」
我笑，「那不就得了，跟我回家。」
6
家裡有我養的十幾隻流浪貓。
一直唯唯諾諾，儘量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李可，看到我家貓的那一瞬，眼睛裡瞬間迸發出狠厲的神色。
【我靠，被這個眼神嚇到了。電視裡殺人犯看到獵物都是這個神色。】
【李可有虐貓行為，你以為他的蝴蝶刀只是用來割腕的啊？也是用來分屍流浪貓的。】
【……那他是對妹寶家的貓，動了歹念？】
【不要哇，貓貓那麼可愛！】
我將視線從彈幕收回。
猶豫再三後，抓起一隻小奶貓，遞給李可。
「照顧我的同時，你也要照顧我的貓，他們但凡少了一根毛。我唯你是問。」
我盯著他的眼睛：「能照顧好麼？」
他點頭。
我暗鬆口氣。
上一世，李可凡是答應我的，都會百分百做到。
所以我相信，他是不會傷害到小貓的。
可沒成想，我在深夜突然聽到小貓死命嚎叫的聲音。
緊接著，李可抓著那只小奶貓的脖子，一腳踹開我的臥室門。
【woc，他這是忍不住要開始動手了嗎？】
【原來想殺人的時候，眼睛真的可以是猩紅的，小說裡說的都是真的。】
【真是被這個蠢女人蠢死了，李可趕緊送她去閻王殿算了。看到她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就來氣。】
可下一秒，彈幕瞬間安靜下來。
因為李可噗通一下，跪在我的床尾，求助道：「幫幫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總忍不住去掐它的脖子。」
「我不想這樣的……」
他的身體掙扎得有些僵硬，手指關節更是青筋暴起。
我忙爬起來，將他的手掰開，然後將他摟在懷裡安撫道：
「沒事了，沒事了，小貓好著呢。」
我將小貓撈起來給他看。
「你看，它不是活蹦亂跳的嗎，就是有點嚇到了，你別怕。」
可李可依舊渾身發抖。
於是一整晚，我都坐在地上順著他的背。
不停地告訴他：「你真的很棒，無論你以前做了什麼，但今晚，你都忍住了。」
「我相信，你以後肯定能做得更好。」
彈幕爆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什麼情況？！】
【李可之前虐貓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今天居然因為妹寶一句話轉性了？】
【沒人覺得妹寶好溫柔嗎？她也就剛成年而已，怎麼這麼溫柔啊？】
7
怎麼睡著的，我也不記得了。
等再睜眼，家裡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甚至連貓屎都鏟了，但唯獨少了李可的身影。
我忙跑去找。
結果發現李可正叼著煙，坐在院子裡發呆。
他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跟同齡的孩子比起來，矮小，單薄。
此刻他熟練的吸煙姿勢，與他的幼態的臉，十分不匹配。
似是沒想到我會醒這麼早。
他扭頭看見我時，慌得一口煙直接咽了下去。
彈幕又開始活躍。
【妹寶你看見沒！他才十四歲就開始抽煙了，這種壞孩子，你不趕快把他趕出家門，還等什麼呀。】
【等什麼，等李可一刀捅了她了唄。】
【媽的，我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看李可殺她的，蠢的掛相的女人。】
【哎呀急什麼啊？妹寶這種溫柔善良的乖乖女，肯定不知道李可這麼混蛋啊，現在親眼看到了，肯定會趕他走的。】
我無視彈幕，快步走向李可。
「從哪學的這些壞毛病？」
我將他兜裡的煙掏出來，撕了個粉碎。
「學壞分為很多種，但你現在的行為，在我眼裡特別的 low。」
我語氣很沖。
「再讓我發現一次，我會直接大耳光抽你。」
8
似是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
餐桌上，李可全程沒動筷子。
過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氣問我。
「在你眼裡，什麼樣的男的不 low？」
話音剛落，我家密碼鎖響了。
發小趙宇然背著書包走了進來。
陽光灑在他身上，襯得他青春洋溢。
他看了一眼李可。
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ŧũ̂ₔ摞卷子。
「這是我在北大冬令營偷帶回來的物理競賽卷子，雖然不知道你這次為什麼沒參加，但我猜你肯定想要。」
說完，他又看向李可。
「這位是？」
我頭也不抬：「我弟。」
他笑著打了聲招呼。
然後跟我說：「說好了哈，五個月後，一起報北大法律系。」
他走後，家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看著李可黑著的臉。
我硬是慢悠悠的喝了一碗粥後。
才緩緩開口：「你剛剛問我什麼來著，啊~想起來了，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我故意放慢速度，「我喜歡乖的，不打架的，學習好的。」
李可的眼睛亮了又滅。
「但是呢，生來就是學霸的，我不喜歡。」
我從臥室拿出一本中考英語詞彙遞給他。
「我喜歡逆襲的學霸，從一無是處到最後逆襲成學霸，才算真的帥，你說得呢？」
【我敲，李可耳垂紅得要爆炸了。】
【哈哈哈哈哈，妹寶是知道怎麼拿捏小狗的，兩句話把他的好勝心激出來了。】
【拜託，妹寶可是她的白月光，當然要供起來了。】
我又敲了敲餐桌。
「我還喜歡個子高，身體壯的男孩子，我不喜歡電線杆子。」
9
從那天之後，李可再也沒提過要回家，反而像被上了發條。
除了做飯打掃衛生以外，就瘋狂地學習英語和吃飯。
短短一個月，不僅個子長高了三釐米。
還將英語詞彙裡的 3500 個英語單詞，背的滾瓜爛熟。
只不過他並不開心。
他聳拉著腦袋，「我沒辦法逆襲給你看，我已經退學半年了。」
我將新買的書包和校服遞給他。
「我給你轉學了，明天開始你和我一起去學校。」
彈幕很無語。
【什麼情況？懸疑文爆改救贖文？】
【就是啊，李可的人設崩的也太嚴重了吧，整天就知道圍著妹寶轉，妹寶讓他吃屎，我看他都不會拒絕。】
【休學半年還能跟上課嗎？】
【樓上新來的吧，李可學習不差的，就是特別偏科，所以妹寶才讓他瘋狂背英語單詞。】
10
開學後，李可跟小狗似的圍著我上下學，雖然話不多，但我能看出來，他很開心。
高中和初中校區在一起，我高三放學晚，他就去自習室等我。
回家後，更是陪著我學到後半夜兩點。
日子有條不絮的過著。
直到月考臨近，我發現他變了。
他開始躲著我。
回家後，更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直到有一天，他放學回來，嘴角洇出了血。
彈幕跳出來說：【妹寶，李可在學校被霸淩慘啦。】
【真是開了眼了，一個殺人犯，被霸淩的時候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自閉症兒童呢。】
【還不是妹寶說她喜歡乖的，李可才不敢還手的。】
我氣得問了李可好幾遍，他在學校是不是挨欺負。
結果他都搖頭說：「沒有啊，同學們對我都很好，我的臉是不小心撞門上的。」
彈幕插嘴：【我靠嘞這個死小鬼，逞什麼強啊，你不就是覺得妹寶好不容易把你轉去她學校，怕給妹寶惹事嗎，這有什麼的呀！】
【你快和妹寶說啊，再繼續被欺負下去，妹寶剛給你養好的傷，又要重新養了。】
彈幕七嘴八舌的，但沒有一個說到正點子上的。
於是我轉身回了臥室，猛地摔上了門。
然後看向彈幕問：「李可是被誰欺負的？他們躲在學校哪裡霸淩李可？」
在給李可轉學前，我一直以為，他身上的傷，全是他爸媽打的。
可當找到他班主任的時候，才知道，他在學校也遭受著霸淩。
他們會將膠水淋到他頭髮上，也會扒光他的褲子，丟到操場上。
李可不過是想搶回一條褲子。
就被他爸連打帶罵地退學了。
心臟緊緊地絞在一起，痛得我喘不上氣。
將李可帶在身邊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保護他。
可他異常了這麼久，我居然都沒發現。
我的話，讓彈幕瞬間清空。
緊接著，又爆發開來。
【什麼意思？你能看到我們說話？】
【你是在問我們？】
【巧合吧，小說裡的 npc 怎麼可能看得見我們。】
我吸了口氣，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我能看到你們說話，所以，請告訴我，欺負李可的人是誰，他們都躲在哪裡欺負李可。」
彈幕像暴雨傾泄一樣密集。
【是他們班的體委和幾個狗腿子，在正在建的圖書館三樓。】
我問：「有固定時間嗎？」
【有，每天下午的大課間。】
我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彈幕瘋了：
【我朝我朝我朝，第一次遇見能看彈幕的 NPC。】
【太神奇了我的媽呀，那妹寶你知道李可是殺人犯嗎？】
【對哦，你能看見彈幕，應該知道李可是殺人犯吧！】
【你知道為什麼不跑啊！你是不是找死啊。】
我懶得回答，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說清楚的。
而且他們說的也沒錯。
李可確實殺人了。
但上一世殺人，不代表這一世，也會殺人。
我會帶著李可一步步變好的。
11
我提前在圖書館放好了攝像頭。
彈幕不解：【初中的小屁孩，你帶幾個人過去嚇唬一頓他們就不敢了，何必大費周章地錄視頻啊。】
我說：「我不想起衝突，也不想讓李可陷入到暴力當中。等我拿到證據，直接去找校長，讓他把人開除就行。」
彈幕：【好吧，誰讓這圖書館是你爸捐的呢，這點面子校長肯定會給的。】
萬事具備。
可第二天，第一節課剛上一半，彈幕就開始喊我。
【妹寶快去救李可，他快被打死了。】
我拔腿就往圖書館跑。
彈幕急了。
【不在圖書館，在他們教室！】
我急得掉眼淚。
「不是說下午嗎，怎麼第一節課就開始了。」
彈幕解釋說：【因為李可不想讓他們碰你給他買的保溫杯，就還了一句嘴。就把他們激怒了，妹寶你快想想辦法，對方家裡很有實力的。打死李可真不一定要償命的。】
我趕到李可的教室的時候，他們班亂成一團。
人群中央，李可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死死抱著我新買給他的保溫杯。
幾個男同學跟殺紅眼了似的往他身上踹。
周圍的同學，以及老師都站在一旁看戲，絲毫沒有要攔的意思。
我沖上去，擋在李可面前。
「我已經報警了，再敢動手，就等著坐牢吧！」
高中和初中的校服不同。
為首的人看了眼我的校服，一把薅住我的頭髮，威脅道：
「學姐，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就報警？」
其他人也跟著笑。
「看來今天的給學姐點教訓才能行啊。」
話音剛落，李可猛得沖了出來，一把刀捅進他的肚子裡。
鮮血染紅了李可的手。
教室裡爆發出震破耳膜的尖叫聲。
12
事情鬧得很大，學校請來家長。
對方爸媽起初要求賠償 10 萬塊。
可看到我爸來了之後。
直接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 50 萬，不然就要將李可送進監獄。
我知道那為什麼這樣，因為我爸是他生意上的死對頭。
工作比不過，就在在這方面找回面子。
對此我爸和後媽全程漠視。
反倒是李可的爸媽卻極度興奮，全程狗腿的圍在我爸身邊說：「我家孩子是你們供著上的學啊？」
他笑的諂媚：「窮人家的孩子，多上幾天少上幾天學都無所謂，但是我家兒子，可是為了你保護你家女兒，才捅得人的，這你沒辦法抵賴吧。」
他笑：「你給我十萬，我就讓我家兒子去蹲監獄，怎麼樣，比賠償 50 萬划算吧。」
眼看著我爸就要動搖，我說：「你要是敢讓李可去坐牢，那我下次，就不只是參與傷人這麼簡單了。」
我看向他身旁的後媽。
「到時候我闖禍進了監獄，耽誤你們剛出生的寶貝兒子結婚找工作時，希望你們能和現在一樣事不關己。」
此話一出，後媽瞬間慌了起來。
拽著我爸的胳膊說：「不就 50 萬嗎，趕緊給他們。」
她眼眶紅潤，「你能拿兒子的未來去賭，我不能！」
她又開始茶裡茶氣的那一套。
「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小小年級，就跟混混不清不楚的同居在一起，自己闖禍就算了，還要拉上我們全家陪葬，我是倒了黴了才會嫁到你們家。」
一直低頭沉默的李可。
聞言猛地抬起頭。
「你們怎麼罵我都可以，但罵羅佳寧不行。」
他眼眶猩紅。
「我記得我上次警告過你，我什麼都做的出來。」
還沒等我爸發怒，他爸猛地竄出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罵道：「媽了個巴的，敢得罪老子金主，我打死你這個狗東西。」
他還沒等撲上去，我薅過他的衣領。
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上去。
「看清楚，你的金主是我，我不同意，在座的各位都休想拿到一份錢！」
我扭頭看向我爸。
鼻子不爭氣的一酸。
「在此之前，我還企圖你能對我和我媽有一絲愧疚，現在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我將兜裡的手機丟到桌子上。
「這裡是莊強帶同學霸淩李可得監控，如果說李可自我防衛，要賠償五十萬，或者蹲監獄的話。」
我看向莊強的父母。
「那監控裡的畫面，足夠把莊強帶去槍斃了！」
桌子的手機。
是李可捅人後。
趙宇然送來的。
他說：「之前聽同學們說有人躲在那霸淩同學，我就偷偷按了一個監控想去校長那舉報，你看看被欺負的是不是李可。」
手機裡打罵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辦公室。
我扶起李可，對李可他爸說：「你不是很有能耐嗎，證據有了，跟莊強他爸媽訛錢吧。」
我提醒：「莊強爸媽的工作，可是有頭有臉，見不得一點瑕疵的，可千萬別獅子小開口了。」
臨走前，我看向一直降低存在感的教導主任。
「李可被打時，站在一旁看戲的任課老師，如果今天不被辭退。我會將監控錄影發到教育局和網上，到時候你也等著離職吧。」
頓了頓，我又補充一句。
「對了，你貪污受賄的證據，我正好也收集了一份，會一併發到教育局。」
從學校出來後。
彈幕跟撒了野似的狂歡。
【妹寶你太帥了啊啊啊啊。】
【你這處理問題的能力，比我一個三十歲的人還果斷！】
【剛剛在辦公室，我連氣都不敢喘一Ṭûₓ下，現在真是大快人心！】
【爽死了，今天上班受的窩Ṫüₙ囊氣全讓妹寶幫我發洩出去了。】
13
可我並沒有打了勝仗的感覺。
反而挫敗感很強。
自以為照顧了李可三個月，他對我應該有那麼一點信任。
可通過今天的事我才發現。
他並不信任我，也不打算信任我。
一路無言。
回到家後，面對李可的欲言又止。
我轉身進了房間，澡也沒洗，直接睡了。
我好累，只想好好休息一番後，再重新捋一捋我哪裡做的不對，還是說，我改變不了李可殺人的結局。
疲憊席捲全身，我很快睡了過去。
直到深夜，我被抽泣聲吵醒。
李可坐在我床頭的地板上哭泣。
「我好像一直在讓你失望，我明知道你喜歡乖得，不打架的，可我就是做不到。」
他哭到發抖。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黑暗中，我歎ŧú⁼了口氣，將他摟在懷裡。
像以往每次安撫他那般，順著他的背說：「我氣的並不是你還手，而是你不告訴我。」
眼淚上湧，我緊皺眉頭。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去面對的，我可以當你的依靠，知道嗎？」
我靠在他的肩上。
「忘了說，今天謝謝你保護我。」
【哇靠嘞，小鬼本來還忍著眼淚，這下好了，哭的跟水龍頭似的。】
【幹嘛小鬼小鬼的叫，妹寶養他著幾個月，他長高了很多好吧，你多高啊管 173 的叫小鬼。】
【他娘的自從知道妹寶能看到彈幕，我都不敢亂說話了。好怕她突然罵我一句。】
【哈哈哈哈確實！不過好像妹寶看到彈幕後，懸疑文變成了救贖文了了，眼看著李可一點點長大，又覺得馬上要變小甜文了哈哈哈哈。】
【+11111111】
【+22222】
14
那晚，李可第一次向我提出訴求。
他說：「等你高考完，你可以帶我去美容院嗎？我想把眼睛上的刀疤去掉，我整天低著頭，他們都笑話我。」
這是李可第一次向我敞開心扉。
我開心之餘，心痛更多。
我一直以為我很瞭解他，也很關注他，可我根本不知道他眼睛上有疤。
我抬手去按檯燈。
昏黃的燈光下，我撥開他長到臉頰的頭髮。
是一道從眉毛連著眼皮一直滑到下眼瞼的刀疤
觸目驚心。
我心臟猛地一窒。
我一直以為他喜歡低頭，喜歡留長髮，是性格問題，並沒有強迫於他。
從未想到頭髮下面，是如此猙獰的疤痕。
感受到我的僵硬。
李可連忙低下頭，將頭髮放下，緊張道：「是不是嚇到你了。」
眼淚不受控的跑出來。
「沒有，是第一次看到你全臉，覺得你長得還挺帥。」
「別等暑假了，週末就去吧。」
出發去美容院前，我想將李可得頭髮都掀上去，可他特別排斥。
於是我將他按在椅子上，將發梢一點點的都卷成半卷，然後露出額頭。
本來就清秀的男孩，隨便打扮幾下，瞬間像漫畫裡的日系少年。
「以後就是帥哥一枚啦，額頭什麼的都露出來，別整天低著頭，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低頭撿不到錢的。」
聞言，李可噗呲一下笑了，特別陽光。
彈幕：【我天，我看到了什麼？陰暗瘋批大狼狗笑了？他笑了？】
【女主真是沒白照顧他，感覺他在慢慢變好耶。】
【嗚嗚嗚，果然有愛包圍，誰都可以健康的長大。】
嗷對，現在的彈幕不會整天和我說李可是殺人犯了。
因為我給他們上了一課，並打包票，我一定會將李可養成陽光男孩。
雖然有不信等著看戲的，但大多數，都很支持我。
日子一天天的過，隨著李可得個子越來越高，他得成績也越來高。
我開始給他報興趣班。
什麼書法、圍棋、畫畫。
總之能磨人性子的都報了個遍。
彈幕時不時的感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真好呀。】
可即將高考的某一天深夜。
我和李可正在各自的臥室奮筆疾書，門鈴突然響了。
彈幕提醒我。
【妹寶別開門，來的是李可的爸媽！他們染上賭博了，外面欠了一大堆債，找你來要錢呢。】
【報警吧，就說有人深夜擾民。】
【對對對，李可剛好一點，可別又被他這人渣爸媽拽溝裡去了。】
可我並沒有聽彈幕的話，而是拿出家裡早就準備好的十萬塊錢，見了他們。
「兩天時間，將李可從你們家戶口裡牽出來，我就把這個錢給你們。」
他們動作很快，第二天就來找我了。
但給他們錢之前，我警告：「每個月我會定期給你們打五千塊錢，只要你們不賭，生活綽綽有餘，但前提是你們不能再出現在李可面前，否則我會立馬停止給你們打錢。」
李可爸媽開心壞了，拿著錢百般發誓。
彈幕卻恨鐵不成鋼的教育我，說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後面他們貪心不足還會找上門的。
我歎氣，「那咋辦，一次次報警不也一樣解決不了。」
好在那天之後，他們就真的再沒來過來。
15
高考最後一科交卷鈴響起時。
一直消失的彈幕突然瘋狂向我告狀。
【妹寶，你終於考完了，我這幾天都要急死了。】
【李可這幾天瘋狂的自殘，他的手腕都要被割爛了。】
我驚了，「為什麼？」
【他知道他爸媽來找你要錢的事了，他爸前幾天又賭輸了，不敢來找你，就去找了李可，說李可不給他錢，就把你迷暈，送去他債主的床上。李可怕他打擾你高考，一氣之下把他爸綁在天橋底下了。】
【對，他這幾天挺頹廢的，既不想離開你，又找不到能讓他爸媽不糾纏你的辦法。】
【壓力越積越多，就又開始自殘了】
我氣的半死，「那你們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彈幕：【你拼命學了那麼久，我們不敢在這個時期打擾你啊。】
他們催我，【你快回家，用你的擁抱治療法，安慰安慰李可，別讓他自殘了。】
是我第一個沖出考場的。
校園外站滿了家長，李可站在人群中央，十分惹眼。
他眉毛聳拉著，但見到我後，立馬掛上青春洋溢的笑容，沖我招手。
然後一束向日葵遞到我面前，「恭喜你熬過痛苦的高三，祝你一舉奪魁！」
他有點臉紅。
「我看大家都買了，我就也買了。」
身旁圍上來一群記者，碩大的攝像頭正對著我的臉，「同學，高考結束了，請問你打算怎麼慶祝？」
我沒回答，繼續看著李可。
南方的六月很熱。
人群裡，只有他穿著長袖。
我冷笑，他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眼眶澀的發酸，我抬起胳膊，對著李可一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聲音，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記者傻了。
周圍的家長傻了。
彈幕更傻了。
【妹寶，不是讓你擁抱療法嗎？你怎麼從不按套路出牌？】
我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李可，你怕傷害小貓都知道找我自救，你傷害自己為什麼要瞞住我！」
我的聲音因為生氣，有些顫。
李可瞬間慌張起來。
拉著我的袖子不停的和我道歉。
我一把甩開他，「別跟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丟下他。
6 月的天氣燥熱黏膩。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不斷去捋過去半年發生的事。
直到天色漸暗。
我終於捋順了了。
是我努力的方向錯了。
帶李可學習，美容等等，都是表面。
李可需要解決的，是拽著他，阻止他前進的父母。
我看向湖邊那顆枯萎的樹苗。
李可就像那棵跟被塑膠布包裹樹根的樹苗，即便土地肥沃，陽光明媚，可他就是長不高，也活不了。
因為它被限制住了。
在李可給我打來第 28 個電話的時候。
我給我爸打去電話，「你不是一直想擺脫我嗎，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幫我擺平這件事，以後你只要按時往卡裡打錢，我們互不干擾，我不會再給你打一個電話。」
我爸像生怕我反悔似的，只用了三天，就給我打來電話。
「李可得爸媽做了違法的勾當，進了監獄，這輩子不會再出來。」
交代完後，他又說：「成年了，記得信守承諾。」
我嗤笑，轉身進了甜品店，買了一個抹茶蛋糕。
今天是李可的生日，在我家的第一個生日。
三天沒回家，見到李可時，他鬍子沒刮，頭髮更是亂成鳥窩。
見到我回來了，他手足無措，頓了好久才和我說：「姐姐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他手腕被紗布規整的纏著。
彈幕也替他說話。
【你走了之後，他立馬去醫院包紮好了，這幾天我一直盯著他，再沒自殘過了。妹寶你就原諒他吧】
【是呀，是呀，他真的知道錯了。】
【偷偷哭了好幾次呢。】
16
吹蠟燭的時候我讓李可許願，但他不願意。
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已經實現了，不敢再奢望。
於是，我將蠟燭一根根點燃，對他說：「那就對我許願吧，願你的親生父母，以後永永遠遠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李可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亮晶晶的看我。
我將蠟燭吹滅，「我幫你實現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了。」
【我靠我靠我靠，妹寶姐感太重了，我恨不得附身到李可身上，感受一下妹寶的男友力！】
【小狗被感動壞了，眼淚汪汪的。】
【這個男人哭起來可真好看，妹寶能不能一直讓他哭啊。】
【咳咳，等男主成年，讓他哭，狠狠地哭，】
【咳咳，我是會員，我先看。】
【咳咳，我是年會員，我先看無刪減版。】
17
李可 18 歲生日前一晚，我正在為畢業論文發愁。
本來約好第二天一起去慶生的。
結果十二點一過。
他就站在我宿舍樓下給我打電話。
「姐姐，我十八歲了。我成年了。」
彈幕嚎叫。
【小狼狗在開屏！】
18
三年後，陽光明媚的早晨，我特意化著全妝，踩著高跟鞋，抱著李可指定的向日葵，踏進央美。
今天，是 21 歲的李可，大學畢業的日子。
21 歲的他，謙卑有禮，話雖不多。
但同學們路過，都會熱情和他打招呼。
他依舊留著擋在眼前的碎發，但與小時候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自信極了，走起路來，下巴都是微揚的。
彈幕再次感歎。
【怎麼這麼帥啊，好像十八歲一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這個日系小狼狗髮型也太配他了吧，往那一站跟動漫裡的男主走出來了似的。】
李可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好像這一款，格外吸引女孩子。
我站在草坪外，看著他們班一個又一個女孩子找他拍照。
他雖眉頭緊皺，但也會配合。
直到四目相對，一直冷冰冰的臉上，瞬間掛上一抹明顯的笑意。
他將相機遞給剛剛跟他合照的女生手上。
「班長，幫我和我女友拍個照吧。」
說完，他意氣風發的將我摟在懷裡。
照片裡，我 170 的身高, 加上八公分的高跟鞋, 站在李可身旁，只能勉強和他的下巴持平。
想到幾年前, 剛把他帶回家時，他還比我矮半個頭，我忍不住笑了, 「我養大的小男孩, 原來都這麼高了。」
番外：
故事到這，本就該結束的。
可彈幕遲遲不肯離開。
一直問我，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看到的彈幕。
知道李可是殺人犯後，為什麼不和其他 NPC 一樣，逃的遠遠的, 反而是要救贖李可。
於是，在李可不在家的一天, 我向大家一一解釋道：
「其實我重生回來的。
上一世, 我之所以會死在李可家。
是因為我看到常年癱瘓在床的媽媽身上褥瘡越來越多，而我無能為力，甚至連醫生都來勸我說：讓你媽媽自由吧。
然後讓我親手摘了媽媽的氧氣管。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麼快速的死去。
原來親手殺死最親自的人，這麼簡單。
原來我親手殺了我的媽媽，是不會受到任何譴責的。
後來我病的很重，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甚至精神恍惚。
也就是那時，李可找上門。
將渾渾噩噩的我帶回家，把我當珍寶一樣照ţŭₕ顧。
也是那時，我逐漸能在他的懷裡睡上幾個小時。
在那之前。
我從來不知道，睡覺是那麼麻煩的一件事。
隨著我的食欲越來越差, 員警找上門來，帶走了李可。
他們說, 李可是殺人犯，殺了他的親生父母。
可我知道, 不是的,
是他的爸爸想侵犯我。
而他的媽媽，當幫兇。
這才在多番撕扯下，錯手殺人。
他本想去自首的。
可那時的我狀態非常不對。
他選擇留下來照顧我。
於是在他被執行死刑的那一天，我在家服了藥。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 我居然能重生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而且這次我還能看到彈幕。
你們對我們上一世發生的事, 瞭解的很多。
但唯獨對我在李可家發生的一切, 並不知曉。
我想或許是作者, 在這一小塊偷懶了？
抑或，她心軟了？」
頓了頓, 我說：「或許是心軟吧, 這一世，我發現在我重生前，我的媽媽就去世了。」
我抬頭看向彈幕。
「李可一直都是個好人, 他只是命不好, 投錯了胎而已。」
「所以這一世，我想，我有義務讓李可感受到什麼是愛, 也有義務撥正他的人生。」
我笑。
「事實證明，李可確實是個好人，他成長的很優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