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溺

陸遇洲為了哄小情人,將我扔在路邊。
我遭遇嚴重車禍,快要死了的時候,突然看見夜空中飄過的彈幕。
【白月光死了……後面又是替身上位,反複被虐的爛劇情。】
【最可憐就是謝沉了,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死的時候離自己那麼近。】
我撐起最後的一絲力氣,撥通了死對頭謝沉的電話。
我沒死成,落到了謝沉手裡。
他掐著我的下巴,唇角的笑意冷冷泛開:「我死的那天,一定拉著溫小姐陪葬。」
彈幕沸騰了。
【他的意思是死了都要和你埋在一起,這不是真愛是甚麼?】
【啊啊啊,他真的超愛!】
???
愛甚麼愛!他明明就是想弄死我!
下一秒,謝沉低頭,吻住了我。

1
我和陸遇洲大吵了一架,被他扔在路邊。
吵架的原因是他的公司裡新招的那個實習生,林淺淺。
聽他們說她長得像我,不過比我更年輕、性子也更軟。
在車上,陸遇洲接到了她的求救電話。
電話裡,她梨花帶雨地哭著說自己喝多了,在酒吧外面被流氓騷擾。
我側過頭,冷笑著問陸遇洲:「她被騷擾為甚麼不報警,反而給你打電話?」
電話那邊的林淺淺聽見我的聲音,帶著哭腔,慌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
我和陸遇洲雖然是青梅竹馬,但在被家裡人逼著商業聯姻後,感情越來越冷淡。
我們一向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可不知道為甚麼,我就是看不慣林淺淺,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她。
陸遇洲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接林淺淺,隨後看向我,冷嗤一聲:「你為甚麼那麼討厭林淺淺?難道是吃醋了?」
「我沒有吃醋,我討厭她,是因為她……」我的聲音停頓了下,突然看見擋風玻璃外的天空上飄過一行字。
【因為她綠茶。】
我以為我眼花了。
「……綠茶。」我冷笑道:「我不僅討厭她,也挺討厭你的,如果不讓她消失,聯姻的事就算了。」
沒過多久,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
「陸總,林小姐喝醉了,去到了江邊,看起來好像……想跳江……」
我突然想起我爸曾經的那個出軌對象也愛尋死覓活,脾氣瞬間上來了:「如果你今天去找她了,我們就退婚。」
他眉頭微蹙,眸色晦暗,是他發怒的前兆。
「你想她死?」
車門的鎖被按開,陸遇洲的聲音很冷。
「下車!」
正好我也不想和陸遇洲在一個空間裡待著。
我直接拉開車門,下了車。
黑色邁巴赫很快消失在了無盡的暮色中。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他扔在了荒蕪的郊外。
我站在路邊,拿著行動電話開始找信號。
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從側面照射過來。
下一秒,我被一輛飛馳而過的車撞倒在地。
我的小腿被輪胎碾過,傳來骨骼裂開的瀕死痛感。
肇事車主害怕惹上事,沒下車看我一眼,直接揚長而去。
身下的血流不止,我忍著疼,看著手裡緊攥的行動電話。
還好,行動電話終於有了一格信號。
我強撐著,撥通了陸遇洲的電話。
剛撥通,電話就被直接掛斷。
這裡是郊外,最近的醫院至少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我感覺……我大概是撐不到救護車來了……
天色昏沉,我疼得踡縮在水泥地上,鼻息間滿是血腥味。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一點一滴地從身體裡消逝……
在我準備撥打急救電話的時候,又看見了夜空上飄過的一行行字。
【救護車趕來的時候她已經失血過多死了,好慘,溫梨就這樣下線了。】
【陸遇洲要是知道自己剛才掛斷的是溫梨死前的求救電話,應該會後悔終生吧。】
【會不會後悔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會因為這件事恨上林淺淺,白月光死了……後面又是替身上位,反複被虐的爛劇情。】
【最可憐就是謝沉了,不知道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死的時候離自己那麼近,後面還發瘋成為反派,最後的結局肯定也不好。】
【夠了,老子心疼謝沉。】
我眨了下眼,確定自己是看見了謝沉的名字。
他好像離我很近……
我挪動了下身子,求生欲讓我撐起最後一絲氣力,撥通了謝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他聲線冷漠。
「說。」
我突然有些想哭。
之前我和謝沉鬧得那麼僵,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掛斷我的電話。
我用虛弱、顫抖的聲音對電話那邊說道:
「我出車禍快死了……救救我……」
他一怔,立刻問道:「你在哪?」
我說了地址,沒有掛斷電話。
我疼得渾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昏昏沉沉中,耳邊全是謝沉讓我不要害怕的話。
記憶中,他好像從未對我說過這麼多的話。
之前我和他相互算計,鬥得你死我活。
但在這個時候,我卻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月光穿過稀薄的雲層灑在地上。
冷風襲過,體溫隨著血液流失。
我全身發抖,努力睜開眼,透過血色糢糊的視線,我看見謝沉驚慌失措地朝我沖來……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我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一行行的文字。
【額……白月光這是被救了?沒死?那替身怎麼上桌?】
【怎麼感覺和平常小說的套路不同啊?突然感覺有點意思了,再看看。】
【哎喲,怎麼辦,我都有點嗑他倆了。】

2
在昏迷的半個月裡,我漸漸明白了。
我看到的那些字叫作彈幕。
也是看了彈幕我才了解到,我是一本替身小說裡早逝的白月光。
陸遇洲是男主,林淺淺是女主,在我死後,林淺淺憑著那張和我相似的臉做了我的替身,和陸遇洲開始一段虐戀情深的故事。
我還以為陸遇洲對我早就沒有感情了,沒想到他心裡一直有我。
在我死後,他一直對我念念不忘,以至於對林淺淺又愛又恨。
說實話,這小說劇情讓我覺得挺惡心的,我都死了還沒落個清淨,還成為男女主虐戀情深中 Play 的一環。
在我睜眼的那天,彈幕沸騰了。
【溫梨醒了,她真的沒死。】
【廢話,謝沉為了救她砸錢請了多少南城的名醫,還每日每夜都守著她,她當然死不了了。】
【陸遇洲現在還以為她消失只是在鬧脾氣,依然整天和林淺淺膩在一起,還在等著她主動認錯呢。】
【我去,好氣,她醒了之後不會又回去和林淺淺雌競搶男主吧,還不是套路爛劇Ṫṻ₈情。】
我的手指輕輕動了下,趴在牀邊的謝沉立刻睜開了眼。
他怔愣地看了我一眼,慌忙地叫醫生。
醫生給我檢查身體的時候,他一直坐在旁邊,目光緊緊地盯著我。
仔細聽醫生交代完後,他才走到面前。
他走近了,我才註意他眼下的烏青。
他好像……真的是每日每夜都守著我……
他垂眸看著我,神情晦暗不明。
「為甚麼給我打電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啞著聲音說:「我就是隨便按到了你的電話……謝謝你……救了我……」
謝沉漆黑的眸裡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醫生說你沒甚麼大問題了,既然醒了就給你的未婚夫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謝沉。」我輕聲叫他,「我們或許……可以做朋友……」
他高大的身影背著光,深邃眉骨下的眸色越發幽深,冷笑道:
「和溫小姐做一次朋友,可是要賠十幾億的。」
謝沉是從最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
他沒有背景,也沒有退路,所以手段陰狠。
他搶生意時不擇手段,在商場上臭名遠揚。
三年前,他接連從陸遇洲手裡搶了兩個項目,為了報複,我故意接近他。
他出乎意料地對我不怎麼防備,很快我就聯合陸遇洲搶走他手上最重要的一單生意,直接讓他損失了十幾個億。
這些錢對現在的謝總來說或許算不上甚麼,但在三年前卻是致命打擊,差點讓他翻不了身。
上次見面時他狠狠地掐著我的臉,警告道。
「溫小姐,下次再見,我會親手弄死你。」
可是這次見面,他非但沒有弄死我,還救了我的命。
我望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輕輕嘆息了聲:「他應該這輩子也不會理我了。」
這時眼前又飄過一排字幕。
【你叫他一聲老公,你看他理不理你。】
我怔了下,無意識輕喃:
「老公?」
謝沉腳步停住,站在門口,渾身緊繃。
他、竟然、真的、聽見了!
我看著滿屏沸騰的彈幕,耳根突然爆紅,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沉緩緩轉過身,問我:
「你腦子壞掉了?」
我把頭埋進被子裡,透過一絲縫看他。
根據彈幕資訊,我知道林淺淺是我爸當年出軌的那個女人生下的女兒,現在我爸已經和她相認了。
按照劇情發展,在我死後,我爸讓林淺淺代替我嫁給陸遇洲。
我爸有了新女兒,就算我死了也沒多傷心。
可是當初明明是他求著我,讓我為了他的公司答應和陸家聯姻。
果然,我這個女兒永遠沒有他的利益重要。
與其現在回去被我爸當作棋子,被逼去和陸遇洲結婚,倒不如現在讓腦子壞掉。
我從被子裡鑽出來,對著謝沉說道:「當初我爸為了抵債讓我嫁給了你……就算是商業聯姻,你也不用對我那麼冷漠,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夜色濃鬱。
謝沉的輪廓隱入黑暗中,眸色幽深不見底。
我弱弱咳了聲。
「謝沉,我……想喝水……」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踱步走到我面前。
他瞥了眼我手背上的針頭,又扶起我,開始一點點給我喂著水。
「溫梨,我要是發現你又在騙我,我真的會弄死你。」他的聲線沉冷危險。
我咬著杯口,慢慢喝著水。
聽見他的低聲警告,全身忍不住輕顫了下。
抬眼時,又看見飄過的字幕。
【喲喲喲,人家輸液手腫了你都心疼半天,還弄死她,誰信啊。】
【嘖,你怕不是想在**弄死她吧。】
【樓上的老師,這裡不是無人區!】
我突然被水嗆到,開始咳了起來。
謝沉放下水杯,為我輕拍著後背,輕笑出聲。
「慢點,臉都咳紅了。」
等我呼吸平緩,謝沉替我掩好了被子,坐在牀邊,伸手探了下我額頭的溫度,隨後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撥弄著我額前的碎發,幽深的黑眸細細打量著我的神情。
「你剛才是說……你的腦子壞掉了?」
我慫了,縮在被子裡不敢說話。
謝沉薄唇上沾染笑意一點點淡去,對著電話那邊說道。
「明天請最好的腦科醫生過來,看看謝太太的腦子是不是真的壞掉了。」
【他說甚麼,謝太太!玩這麼大的嗎?】
【這是要強取豪奪嗎?不愧是瘋批大反派。】
【刺刺刺刺刺激啊!】
我徹底傻了。
我現在傷還沒好,本來只想裝一段時間的傻,躲過和陸遇洲的婚禮。
但好像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
早知道就繼續裝死了。
我偏了下頭,避開他的手:「我們之間沒甚麼感情,訂婚前都商量好的,這段婚約只是合作關系,其他方面互不幹涉。」
謝沉反應過來,我是把他當成陸遇洲了。
他微眯了下狹長的眸,「溫梨,知道我是甚麼樣的人嗎?」
我縮著脖子,小聲道:「好……人……」
黑暗中,謝沉的神色又冷又沉,看起來怪嚇人的。
不過這時候的我又累又困,再加上大傷未愈,閉上眼後很快就睡著了。
意識糢糊的瞬間,我感覺到鼻息間有沉冷淺淡的木質香,轉瞬即逝。
此刻的彈幕。
【啊啊啊啊,就差 0.1 厘米了,你怎麼停住了?】
【謝沉,你可是瘋批反派,怎麼連親她都不敢!】
【不是,現在反派都這麼純愛的嗎?】

3
醫生說,車禍之後,我可能會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所以認錯人也是正常的事。
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謝沉是怎麼想的。
他沒有否認是我的未婚夫,還每天都來看我。
彈幕說,他這麼做是為了不刺激我,幫助我恢複病情。
他這輩子僅剩的那點好,好像都用在我身上。
可是我的性子又作又驕縱,陸遇洲早就受不了我的脾氣了。
謝沉真不應該喜歡我的。
兩天前,我在醫院發了通脾氣,謝沉便帶我回了家。
在知道我腦子壞掉以後,他的脾氣和耐心似乎也好得出奇。
無論我怎麼作,他好像都不生氣。
他身邊的人一度以為腦子壞掉的人是他。
天氣轉眼進入初夏,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就連風裡也有陽光的味道。
我的小腿換好了藥,終於能下地走動了。
謝沉坐在我牀邊,慢慢削著蘋果。
淺金色的光綴在他額前的碎發,抬眼時,陽光剛好掠過他幽冷的黑眸,看起來有種溫柔的錯覺。
我愣了好久才回過神,接過他手裡的蘋果。
咬了一口,扔在地上。
「難吃。」
謝沉眉頭微蹙,神色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果然,像我這麼作的人,誰都會忍不了。
在我消失的這兩個月,就連我爸和陸遇洲也對我毫不在意,從來沒找過我。
謝沉能早點清醒,知道我是甚麼樣的人也挺好的。
誰知道他直接站起身,撿起了地上的蘋果。
用水壺裡的水簡單沖了下,隨後咬著蘋果,微狹著黑眸看著我。
神色透露著一絲危險。
我一下就慫了,小聲說:
「那個蘋果……我咬過的……」
謝沉唇角笑意冷淡:「溫小姐沒餓過肚子,不知道食物珍貴。」
這好像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對我生氣。
他吃完蘋果,很快就去了公司。
他是白手起家,每天都很忙。
養傷的這兩個多月,雖然他每天都會來看我,但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卻並不多。
我對他的了解大多來自彈幕。
這時,眼前又有彈幕緩緩飄過。
【謝沉最討厭別人浪費食物,溫梨再這樣作,遲早會被他討厭。】
嗯,所以我再這麼鬧上幾次,謝沉就會討厭我了。
現在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算算時間,正好可以殺回去找那些人算賬。
突然,彈幕越來越多。
【謝沉從小就是孤兒,為了保住食物還和野狗打過架,十四歲開始在地下打黑拳,挨了無數打才換來吃頓飽飯。】
【溫梨死後也只有謝沉記得她,不過,她這麼作的大小姐真的不配他後來發瘋為她複仇。】
【對啊,你們想想三年前,溫梨只是隨口提了句明天約他吃草莓舒芙蕾,結果溫梨搶了他的生意後直接消失了,謝沉等了她一天,那天還下了大雨……】
【果然,溫梨這種沒良心的人,不配。】
晚上,我在牀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我本打算回去以後,毀掉和陸氏簽的那些合同,新城的那些生意自然就會落在謝沉手上。
只要溫家和陸家不再聯合,謝沉在南城就不會有對手。
我怎麼就沒良心了?
我躺在牀上睜眼看著滿屏指責我沒良心的彈幕,突然從牀上坐起身。
在靜謐的深夜裡,長長嘆了聲氣。
我是真的該死啊。

4
我爬起牀,摸著牀邊的拐杖去了廚房。
我按開廚房燈,一瘸一拐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出食材。
因為我挑食,冰箱幾乎甚麼都有,做個舒芙蕾沒甚麼問題。
煎好面糊,往上擠好奶油,最後放上新鮮草莓。
我看著盤子裡精致的甜點,冷哼一聲。
「看誰還敢說我對不起謝沉。」
「你叫我?」
我身子僵了下,緩緩轉過身看向懶懶倚在門框邊的謝沉。
不知道他在這裡看了多久。
不過我很快從彈幕上找到答案。
他好像從我進廚房不久就在了。
只不過我做事太過專註了,所以沒發現他。
我沒忍住抱怨道:「你是屬鬼的嗎?站在別人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走進廚房,扯了扯唇:「你想吃東西怎麼不叫人,怎麼半夜鬼鬼祟祟地偷溜進廚房?」
我把舒芙蕾推到他面前。
「給你做的,之前……」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了聲。
謝沉愣了下,微微歪頭看向我。
「溫小姐恢複記憶了,終於不亂叫老公了?」
「就叫了一次……」我抿了下唇,「又不是叫你。」
謝沉眉眼間的笑意瞬間消散,壓低聲音問道。
「那你在叫誰?」
我單腳站著,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腳下踉蹌了下,險些摔倒。
謝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的腰。
他直接握住我的腰,將我抱在島臺上坐好。
「別亂動。」
低沉的嗓音嚮在耳畔,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撩人。
我的呼吸也莫名急促了些。
他的雙手撐在我的身側,瞥了眼盤子裡的東西,斂眸問我。
「給我做的?」
我輕輕點頭。
「可我不喜歡吃甜的。」
「不吃就扔……」我停頓了下,說:「拿去喂狗。」
他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了盤子裡的東西,唇角的笑意緩緩蔓開。
「手藝不錯。」
突然,他將勺子遞到了我的唇前。
「嘗嘗。」
除了面前的男人,眼前還飄著滿屏的粉色彈幕。
我意識到,我和謝沉之間的動作好像過於曖昧了。
我偏了下頭:「我晚上不吃這些,會胖。」
謝沉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抬眼看著他。
「你要是不吃,我可能會認為這蛋糕裡下了毒。」他笑了下,黑眸裡溢出一抹異樣的情緒:「我總不能一個人去死吧?」
我低頭咬了口勺子裡的蛋糕,瞪著他:
「狗。」
謝沉不怒反笑,一邊吃一邊喂我。
甜膩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盤子裡的舒芙蕾很快就被我們兩個吃完了。
雖然廚房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可是眼前不斷閃過的彈幕,總讓我有種被偷窺監視的感覺,不自在到了極點。
吃完東西,我有些慌張地跳下島臺。
我腦子有些空白,有那麼一瞬,竟然忘記自己左腿受了傷。
反應過來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抬手扯住了謝沉睡袍的領口,扯開大片,露出了緊實的胸肌。
我身子往前一傾,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胸口處沾了點我唇角的奶油,微微起伏著,再往下,是線條利落的腹肌……
皮膚紋理上還能看見淺淡的傷痕。
場面太過尷尬,我直接愣住了,直到頭頂的聲音傳來。
「溫梨,你到底想做甚麼?」
我抬眸,對上他晦暗的眼神,忽然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彈幕通通消失了。
只有一閃而過,罵甚麼小說審核尺度脖子以下都不能寫的彈幕。
哦,原來……我眼前的這一幕……他們是看不見的啊……
我看著謝沉,眼神飄忽。
「我就是想……回去睡覺……」
「你腿受傷了,別亂動。」
下一秒,我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沉冷的木質香,我一緊張,抓在他肩膀上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微蹙著眉,垂眸看向我。
「你屬貓的?」
我連忙松開他的肩膀,無ťŭ³處安放的雙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感覺……這姿勢好像也不太對……
謝沉穩穩抱著我往房間走去,輕笑一聲。
「你說……你的腦子要是已經好了,我該怎麼收拾你?」
我一臉純真無害地看著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甚麼……老公……」
謝沉斂眸看著我。
「溫小姐以為,我是靠著被人騙才走到今天的?」
謝沉這廝,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他將輕輕放上牀,我撐起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輕吻了下。
謝沉身子一僵,神色愣住。
我紅著耳根,輕聲對他說。
「晚安。」

5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電話吵醒的。
我閉著眼,摸出了枕頭下震動的行動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王祕書的聲音。
「溫總,昨天陸遇洲找我打聽您的消息了。」
我現在用的是私人行動電話號,只有王祕書能聯繫上我。
我揉了下眼睛。
「你怎麼和他說的?」
「我說您去歐洲談生意了,暫時不會回來。」
「嗯……」
「可是下個月,就是你們結婚的日子了,您還不打算回來嗎?」
我翻了個身,繼續說。
「我打算逃婚,他愛和誰結和誰結,王姐,你說得對,我就算聯姻也不能隨便找個渣男,我現在清醒了……」
我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陸遇洲在遇見林淺淺的時候說過感覺很新鮮。
那時候我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可在我又遇見謝沉之後,確實感覺挺新鮮的。
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話音剛落,我對上了角落裡一雙漆黑的眼睛,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是謝沉。
緊接著是滿屏【臥槽】的彈幕。
我傻愣著,大腦已經空白得無法思考了。
我臉色煞白,慌忙掛斷行動電話藏在身後。
「你怎麼在這?」
眼前的彈幕。
【謝沉怎麼還穿著昨晚的那件睡袍……難道說他在這待了一夜?】
【救命,昨天溫梨扯開他的睡袍之後到底發生了甚麼啊!有甚麼是我這個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之前不是連親都不敢親的嗎?車速怎麼突然這麼快了!】
我回過神,顫著聲音問他:
「你……你一整晚都待在這嗎?」
謝沉手撐著腦袋盯著我,淡淡嗯了聲:
「我昨晚一直在想你為甚麼會親我,想著想著天就亮了。」
這種事都可以想一個晚上,這人有病吧?
【哇,好變態,好喜歡。】
【謝沉是怎麼做到又變態又純愛的。】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謝沉在我房間待了整整一晚。
那就說明,剛才我和王祕書打電話的內容他已經全部聽見了。
我這下,是真的死定了。
謝沉站起身,緩緩走到我面前,冷冷笑開。
「本來沒想明白,剛才聽見你打電話的時候就明白了……」他直接拎起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發狠:「溫梨,原來這麼久以ƭũ̂⁾來,你一直都在玩老子。」
他額角青筋鼓起,是真的生氣了。
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疼得皺眉低哼了聲,他眉眼間松動了些,立刻放開了我。
我揉著手腕,不敢抬眼看他,小聲辯解。
「我的腦子好像是在昨晚好的……」
謝沉嗤笑一聲:「所以昨晚你叫我老公,是在腦子清醒的時候叫的?」
「說吧,這次想怎麼玩我?」
我紅著眼眶和他對視,眼角因為生理性疼痛溢出淚水。
「我沒有……」
他伸手,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蹭了下我的眼尾,另一只手握著我發紅的手腕,輕輕摩挲著。
「那可不行,你不能玩到一半就溜了,不然我會報複你的。」
我還沒回過神,他就低頭,在我的虎口處狠狠咬了一口。
「……狗。」我沒忍住罵他。
他被罵不生氣,反而垂眸看著我,笑了聲。
眼前飄過一行彈幕。
【他這是……被罵爽了?】
變態。
我在心裡暗罵。
突然,我身後的行動電話嚮了。
謝沉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搶走了我的行動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很快,陸遇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溫梨,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你跑去哪了?」
陸遇洲搶了王祕書的行動電話!
謝沉的神色陰沉下來。
我伸手去搶他手裡的行動電話。
他卻後撤一步,我整個人跌到他的懷裡。
他捏著我的手指,掌心滾燙的溫度一點點度過來。
我用口型對他說:「我不想和他結婚,別讓他找到我。」
謝沉愣了下,黑眸中凝結的寒冰瞬間消融。
電話那邊,陸遇洲開始威脅我。
「溫梨,我知道你想逃婚,如果下周你沒有出現在婚禮上,我不介意換個新娘。」
「你還不知道吧,溫家現在不止你這一個女兒。」
「你就算消失了,也沒辦法破壞兩家聯姻。」
謝沉彎著眼睛,細細把玩著我的手指,懶懶開口。
「她現在腦子壞掉了,不會和你結婚了。」
陸遇洲愣了下:「你是誰?為甚麼拿著溫梨的行動電話?」
「她現在在哪?」
謝沉低頭看著神色慌張的我,笑了下。
「她當然是……在我手裡了……」
謝沉將我禁錮在懷裡,動作強勢而溫柔。
他身上沉冷的木質香侵略著我的感官,我慌張地不敢動。
「溫梨……」陸遇洲狠狠咬牙,叫著我的名字。
他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被謝沉掛斷,扔到一旁。
謝沉抬手,輕揉了下我的發頂,低聲問道。
「要不要把你未婚夫給綠回去?」
我傻愣著,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眼前瞬間被滿屏的彈幕填滿。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點頭了。
我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嗎?
謝沉略帶粗糙觸感的指尖劃過我的耳廓、臉側,最後停留在我的唇上。
片刻後,他的眼底溢出一點笑意。
「放松。」
低沉的聲線禁欲撩人。
我更緊張了,因為那些密密麻麻的彈幕沒像昨晚那樣消失。
【啊啊啊好激動,發出土撥鼠尖叫。】
【我去,這是我可以看的嗎?】
【上了一天的班,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我用力閉上眼,又睜開。
不行,知道有人在看根本就做不到。
我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房間門被敲嚮。
謝沉立刻松開了我。
隨後,他身邊的助理推門進來。
「謝總,有份文件需要您緊急簽一下字。」
謝沉接過文件,垂眸,斂去眼底翻騰的欲色。
【沒了,這就沒了?】
【我就知道,我怎麼可能看得了!】
【我剛剛都被調成翹嘴了,就這就這?耍我是吧!】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抬眼,對上謝沉打量的視線。
他將文件扔給助理,湊近,唇貼近我的耳側。
「我今天挺忙的,晚上再來找你。」
我腦子一抽,問他:「你都不睡覺嗎?」
他笑了下:「那你晚上洗幹淨等我。」
「???」
【車速這麼快的嗎?】
【還是黑月光和反派在一起刺激啊!!!】
我茫然地盯著謝沉離開的背影。
突然反應過來。
他會錯意了!

6
晚上,阿姨幫我洗了澡。
不知道是不是謝沉的意思,就連洗澡的沐浴露都有股特別的花香。
我心驚膽戰地等到深夜,謝沉也沒出現。
我坐在窗臺邊的沙發上看著書,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嘭」的一聲巨嚮將我驚醒。
我慌忙睜開了眼,看見謝沉單手插兜站在門口,面色陰沉。
「溫小姐,睡得還好嗎?」
他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這樣叫我。
我仰頭看著他,問道:「出甚麼事了?」
牀邊的夜燈照得他的那雙眼睛又沉又冷,他就這樣靜靜看了我好一會。
「我今天丟了一單生意,和三年前一樣……因為公司機密資訊洩露……」
「這次不是我!」
「溫小姐這麼著急否認?」謝沉微微俯身,單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也算救了你的命,可你還這樣算計我,你到底有沒有心的?」
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突然將我壓在了沙發上。
冷冽的氣息近在咫尺,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謝沉,你想做甚麼?」
他掐著我的下巴,唇角的笑意冷冷泛開:「你應該知道,我踩著很多人才走到今天,等我一無所有的那天,我一定會死無全屍……所以我死的那天,一定拉著溫小姐陪葬。」
【他的意思是死了都要和你埋在一起,這不是真愛是甚麼?】
【啊啊啊,他真的超愛!】
不是,他哪裡愛我了,他明明想弄死我!
我眨了眨眼,眼前又飄過另一條彈幕。
【又是小說裡的經典虐戀橋段,反正沒有人長嘴,誤會了也不解釋,就算喜歡也說不出口。】
對啊,有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我冷靜下來,仰頭看著他。
「我都說了不是我做的,你應該好好查查你們公司的內姦……再說了,我現在開始喜歡你了,不會再害你了……」
謝沉眼裡的冷意消散,愣住了。
【等等,她好像長嘴了。】
【呵,長嘴又有甚麼用,小說裡女主就算拼了命地辯解,男主一個字也不會信。】
【可是他們兩個又不是男女主。】
謝沉盯著我,唇角突然揚起極輕的一抹笑意。
「溫梨,你這次就算是騙我,我也認了。」
隨後他興奮地低頭咬了下我的耳垂。
【啊啊啊,這純純戀愛腦啊!】
【這飆車般的劇情誰看得懂?】
「狗……」我罵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唇就被他狠狠吻住。
眼前的光線暗下來,嘈雜的文字瞬間消失,我被罩在他高大的身影裡。
窗外的夜,靜謐無邊。
只能聽見喘息聲,還有淩亂的心跳聲。
謝沉一只手按住我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指。
掌心交曡,十指緊扣。
從露臺上飄來的花香裹挾著謝沉身上木質香,侵蝕著我所有的感官。
耳畔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加重,我的呼吸被他一點點掠奪,直至窒息。
在我喘不過氣的時候,他終於松開了我。
他抬手蹭了下淡色的唇上那抹瀲灧的血跡,盯著我笑。
「你也會咬人。」
「和我挺像。」
低啞的聲線在深夜中帶著蠱惑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了甚麼,微眯著眼睛看著我,
「差點忘了,你今天一直在等我睡覺。」
我回過神的瞬間,直接被他抱起,扔在了柔軟的牀榻間。
下一秒,他扣緊我的後腰,將我攬入懷中,輕聲說。
「睡覺。」
我怔愣地抬眼看著他。
他不輕不重地掐了下我的腰。
「你的腿傷還沒好,我又不是禽獸。」
「怎麼?很失望?」
我不敢說話,慌忙閉上了眼。

7
謝沉或許真的是戀愛腦,但他Ṭū́⁸的腦子絕對沒有壞掉。
他收走了我的行動電話,開始調查起了這次的洩密事件。
他很快揪出了內姦,是他身邊的一個心腹,被陸家收買了。
在我重獲清白的那天,他將行動電話重新還給了我。
開機後,無數的未接電話和資訊湧了進來。
都來自陸遇洲。
隨著婚期臨近,他真的著急了。
謝沉語氣中似乎帶著些抱歉。
「抱歉,我誤會你了。」
我看著行動電話資訊,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有前科,你懷疑我很正常,是我我也懷疑。」
謝沉停頓了下,繼續說:「可是我收走了你的行動電話,還不讓你出門。」
我覺得莫名其妙,「我腿受傷了,醫生讓我靜養,出甚麼門?」
一聲輕笑從頭頂上方傳來,謝沉的聲音難得溫柔。
「那我幫你做件事。」
我驀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飄過的彈幕。
【你們倆都這麼好說話嗎?那隔壁陸遇洲睡夢中ŧüₔ叫溫梨的名字被林淺淺聽見,兩個人鬧別扭鬧了十八章算甚麼?】
【不是,這麼大個誤會你們不打一架就和好了嗎?牀那麼近……】
【樓上,你的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我想了想,說:
「我想去明天的婚禮。」
彈幕突然激動了起來。
【我就知道劇情怎麼會那麼順,謝沉快發瘋啊!】
【謝沉快點,上囚禁,捆綁,陰暗爬行的戲碼!!!】
這些看小說的到底都是些甚麼人啊……
我突然覺得有些心悸,正準備開口解釋,就聽見謝沉說。
「好。」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我就說嘛,謝沉這人哪有那麼瘋。
謝沉唇角的笑意漸漸淡下去,沉冷的眸子裡滿是占有欲。
「我也收到了請柬,還差一個女伴。」
【哎喲哎喲,修羅場劇情要來了。】

8
睡覺前,謝沉竟然主動幫我按腿。
他的性子野得像狗,這時候卻莫名溫柔。
他大抵是因為這次誤會了我,良心發現了。
我垂眸看著他蹲在身前,勾了勾唇。
這樣想想,他伺候也是應該的。
謝沉掀起眼皮看了我眼,神情有些冷淡。
「怎麼笑得和只狐貍一樣?」
「你才是狐貍,你們全家都是狐貍。」
他手裡握著我的腳踝,黑眸黯了一瞬,問道。
「你的腿好了?」
我點了點頭:「醫生說恢複得差不多了。」
謝沉突然問我:「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喜歡我?」
我情急之下為了保命確實這樣說過。
我往回收了收腿。
「如果我說你就信,那謝總還真是好騙。」
我話音剛落,眼前就浮現出一連串打臉的彈幕。
【溫梨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姐,你說這話的時候,臉到脖子都紅溫了。】
【你要是不喜歡他,我是狗。】
謝沉陰冷的眸子在我發紅的耳根停留片刻,笑了下,掐著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
淺嘗輒止後,他松開了我,盯著我的眼睛。
「那天沒做的事,現在繼續。」
我沒聽懂他的話。
直到我被他壓在身下,眼前的字幕瞬間消失幹淨,我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他輕吻著我的脖頸,撐起身子細細打量著我的神情。
房間裡的燈被摁熄,月光照進來,柔和他臉側冷硬的輪廓。
好看得要命。
我能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怕了?」
「誰怕了……」我呼吸淩亂,用力推了下他,罵道:「謝沉你這個王八蛋,我那天說的睡覺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他按住我的手,滾燙的體溫一寸寸傳遞過來,笑得有些壞。
「留點力氣,待會再罵。」
他低頭狠狠吻住了我,堵住了我的嗚咽聲。
他的指尖撫過我的發絲,沿著手臂,抓住我胡亂掙紮的手。
我就這樣,被他帶著墜入無邊的黑夜……

9
第二天清晨,我睜開眼,渾身酸痛得像是散架。
謝沉緊緊扣住我的腰,將褪在腰下的被子拉上來,給我蓋好。
這時,眼前突然冒出一大堆胡言亂語的圍觀彈幕。
我的臉紅得發燙,直接伸手扯下謝沉蓋著被子。
小麥色的腹肌上,有幾道淺淡的抓痕。
世界再次安靜了。
謝沉盯著我,輕挑了下眉:「你這是真害羞?」
我沒說話,拿起他放在枕邊的腕表,看了眼。
隨後將表扔在他身上。
「婚禮已經結束了,你昨天不是答應了要帶我去嗎!」
謝沉黑眸中露出狡黠的笑意。
「陸遇洲不是要換個人結婚嗎?這麼好的事,我怎麼可能帶你去破壞?」
難怪昨晚他要翻來覆去地折磨我。
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
「我回去是找他們算賬的,現在婚禮都結束了,我還怎麼算賬?」
謝沉握住我的腳,笑了笑。
「腿剛恢複好,別踹壞了。」
「晚上在你家還有答謝宴,我帶你去。」
差點忘了,婚禮後還安排了答謝宴。
下牀時,我的腿軟得發顫。
剛站起身,又一屁股坐下。
腦中又浮現出昨晚激烈的畫面,恨不得再踹謝沉一腳。
我抬眼看著他,伸了伸腳,咬牙道。
「幫我穿鞋。」
謝沉蹲在我身前,為我穿好了鞋。
我抬手,拍了拍他額前黑發上散落的羽毛。
他低笑了聲:「溫梨,你摸狗呢?」
我嗯了聲:「狗挺乖的。」

10
回到溫家,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了鬼。
「溫梨不是逃婚了嗎?怎麼回來了?」
「為甚麼,當然是後悔了。」
「可惜,現在陸遇洲已經和溫淺淺結婚了,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陸遇洲仰頭喝完杯裡的紅酒,望見了我,一瞬間失了神。
他穿過人群,腳步跌跌撞撞,走到我面前。
「溫梨,你現在出現是甚麼意思?你後悔了嗎?」
「只要你向我服個軟,我馬上和她離婚娶你。」
「我心裡一直有你,我當初和林淺淺在一起,只是想讓你吃醋。」
看來他今晚真喝了不少酒,就連真心話都說出來了。
我也是看了彈幕才知道。
現在他雖然娶了林淺淺,但我依然是他那心裡那抹忘不掉的白月光。
可他好像忘記了。
我不僅沒那麼好……而且還挺壞的……
我朝他舉了舉酒杯,淡淡笑道。
「我沒其他的意思,只是來祝福你的,祝你和林……不對,祝你和溫淺淺天長地久。」
陸遇洲看我的眼神竟有些深情:「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嗎?」
當然不是,我真話是想罵人。
他都已經結婚了,竟然還用這種眼神看我。
不覺得惡心嗎?
我不想和他多說話,越過他的身側往裡走。
他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卻被我避開。
我將杯子裡的紅酒潑在他的臉上。
「別碰我,滾!」
下一秒,一杯紅酒潑在了我的裙子上。
我一抬眼,便看見了溫淺淺。
她護在陸遇洲身前,咬著唇,膽怯開口。
「溫小姐,如果你是來鬧事的話,請你離開。」
「這裡是我家。」
「現在也是我家!」
不愧是小說女主,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也是這麼一臉堅毅。
倒襯得我像破壞他們的惡毒女配了。
我冷笑著看向林淺淺:「那就看你,能不能留下來了。」
扔下這句話,我穿過圍觀的人群,上了樓。
回到我的房間,從衣帽間裡挑了一條裙子。
我換好裙子後,眼前又浮現出了字幕。
我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惡毒女配,不斷作死,最後沒甚麼好下場。
我想改變結局,只有討好陸遇洲,再和溫淺淺做姐妹。
真是可笑。
讓我做這種這麼惡心的事,還不如就做一輩子的惡毒女配,管他有甚麼下場。
突然間,我後背的拉鏈有些拉不上去了。
我低罵道:「謝沉這個混蛋,知道我腳受傷了不能運動,還逼著我每天吃那麼多飯,讓我胖了好多……」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背後的拉鏈被捏住,往上拉了些。
我以為是劉媽,深吸了口氣,說。
「用力點。」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怎麼?昨晚沒把溫小姐伺候滿意?」
後背的拉鏈被拉了下來。
溫柔的吻落在我的後背,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側。
眼前的彈幕消失了。
我表情一僵,側過臉,看見了謝沉。
「你怎麼上來的?外面那麼多人……」
「翻牆,沒人看見。」
「這麼無恥的事,謝總是怎麼風淡雲清地說出口的?」
「因為還要做更無恥的事。」
謝沉將我翻了個個,把我抱到首飾櫃上,捏著我的下巴,狠狠吻住了我。
他有些不對勁,動作強勢,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直到我呼吸不過來,用力拍打著,他才松開我。
他的雙手撐在我的身側,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勢,將我困在方寸之間。
呼吸交織間,有淡淡酒氣彌漫。
黑夜裡,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我喘著氣,用力捶了下他:「混蛋,別找我發酒瘋。」
他眼底劃過一絲戾氣,冷笑了聲:「我要是不喝酒就沖上去把陸遇洲的眼睛挖了,他都結婚了還敢那樣看你。」
他這樣說話,還真的挺像反派的。
我拽了下他的領帶:「別那麼壞,以後沒甚麼好下場。」
「甚麼下場?」
「會死得很慘。」
他慢條斯理地解下腕表,朝我笑道。
「嗯,到時候帶著你一起。」
「混蛋……」
他低頭吻住我,將我沒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裡……

11
折騰了半小時,謝沉終於翻窗離開。
我換好衣服坐在化妝鏡前,遮去身上的曖昧痕跡,那些彈幕又出現了。
我走下樓的時候,腿都有些發軟。
大廳裡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謝沉站在人群中,西裝革履,戴著副金絲眼鏡。
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
我淡淡挪開視線,走下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我爸突然走到我身前。
「你這時候出現是甚麼意思?怎麼?你想破壞陸氏和溫氏的聯姻?」
我冷冷抬眼,看著他。
「我消失了這麼久,您都沒有找過我,在這段時間裡您認了個新女兒,還安排她代替我嫁給了陸遇洲,讓溫家成了整個南城的笑話。」
話落,「啪」的一聲嚮。
我爸當眾給了我一巴掌。
我臉朝旁邊歪了歪,唇齒間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
全場靜默無聲。
謝沉神色沉冷,在他動作之前,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我爸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孝女,給我滾出去!」
我從小乖巧聽話,還從未像這樣當眾忤逆過我爸。
「這裡是我家,不僅如此……」我冷笑了聲,「從今以後,溫氏的溫,也是溫梨的溫。」
王祕書小跑到我的身側,將一份文件遞到了我手上。
我簽好了字,直接將文件甩到了我爸面前。
「您一直都說溫氏是您的心血,所以我這麼多年都不爭不搶,讓您穩坐高位……可您大概是忘了,溫氏是我媽和您一起打拼下來的,溫氏從來都不是您一個人的。」
「您應該還不知道,我媽在離世前收購了許多溫氏的股份,悄悄留給了我。」
「所以我現在是持有溫氏最多的股權的人,明天我準備召開董事會,您記得按時參加。」
我爸看著文件,整個人都傻愣在原地。
我的視線落在我爸身後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身上。
她就是溫淺淺的親媽,那個我爸在婚後都無法忘懷的初戀。
如果我在那次車禍中真的死了。
原本屬於我和我媽的東西,就會落在她和溫淺淺手裡。
想想都覺得可笑。
我越過我爸,走到陸遇洲父母面前。
「等我成為溫氏的掌權人後,我們與陸氏的合作就此作罷,難為你們今天演了這麼場換新娘的大戲。」
陸爸爸被氣得面色慘白。
「不和陸家合作?南城誰還能和你們做生意?」
「我可以。」謝沉的聲音驀地嚮起。
陸爸爸看了眼我毫無變化的神情,被氣笑了。
「整個南城都知道謝沉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你真想Ŧű₄好了要放棄陸家,和他合作?」
「只要你願意,今天的婚禮不作數,我還是能讓你進陸家的門。」
我笑了:「陸家生意做得比溫家大還是有原因的,這種話陸董也能說出口。」
謝沉緩緩走到我身側,偏過頭問我。
「溫小姐不嫌髒?」
我一愣。
謝沉冷冷勾唇:「溫小姐既然沒有在垃圾桶裡撿男人的習慣,就別在這裡待著了。」
我差點笑出聲。
謝沉的嘴,還真夠毒的。
從始至終,陸遇洲都一直死死盯著我。
他嘴裡好像在喃喃自語著甚麼。
看了彈幕,我才知道他在說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像他這麼愛我的人了。
如果我執意要踏入火坑,他以後再也不會管我了。
難怪站在他旁邊的林淺淺被氣哭了。
我沒再看陸遇洲一眼,直接跟在謝沉身後離開。
剛走出大門,我腳下的高跟鞋崴了下。
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
我望著謝沉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走那麼快幹甚麼……」
謝沉聽到了我的抱怨聲,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下一秒,他直接半蹲在我身前。
「我背你。」
大廳裡的眾人都傻眼了。
我看了彈幕才知道,那些人震驚的倒不是因為我和謝沉之間關系親密,畢竟我們這個圈子裡,關系一直很亂。
他們震驚的是謝沉那樣的人,竟然會那麼聽我的話。
我看著蹲在面前的男人,也有些發愣。
「你想幹甚麼?」
謝沉笑了下:「大小姐,你還要我蹲多久?快上來。」
我抿了下唇,直接趴在謝沉背上,就這樣被他背著離開。

12
謝沉背著我,踩著地上斑駁的月光,穩穩往停車的方向走著。
寂夜中,他突然開口。
「對了,和你說個好消息,開車撞你的人找到了,在飆車的時候出了車禍。」
「他死了?」
「沒有。」
「那算甚麼好消息。」
「他被追捕時撞上了山崖,現在生不如死,要是能活過來,下半生應該會在牢裡度過。」
謝沉的性格我是知道的。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次意外應該不是真的意外。
我摟緊了他脖子,輕聲開口。
「我如果性格像你這樣,是不是就不會受欺負了?」
他的腳步停頓了下:「你現在這樣就很好,有些事讓我來做就好。」
我微微垂眸,一滴淚滾落進他的後頸。
我被謝沉放在副駕駛座上,他摘掉眼鏡,溫熱的掌心輕輕覆上我有些紅腫的臉頰。
「還疼嗎?」
我吸了下鼻子:「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可我甚麼……甚麼都沒為你做過,憑甚麼……」
「那你……」他的指骨輕蹭了下我的臉頰,說:「多給我做幾頓飯,我還挺喜歡的。」
我怔愣地點頭。
謝沉發動了車。
因為我出過車禍,他開車的時候總是很認真。
一路上寂靜無言。
只有滿屏的彈幕從眼前晃過。
【剛才謝沉是想讓溫梨嫁給他吧?怎麼不敢說?】
【害怕被拒絕吧。】
【對啊,他知道溫梨現在和他在一起很有可能是利用,也知道自己在清醒地淪陷。】
【這純純戀愛腦啊,我嗑死。】
逼仄靜謐的空間裡。
我聽見,自己的心髒一下一下加速跳動的聲音。

13
說實話,我也沒弄清楚現在和謝沉到底算甚麼關系。
反正在商場上,我們從死對頭一瞬間變成了合作夥伴。
還是特別信任的那種。
我讓王祕書送過去的合同,他手下的李副總讓律師逐字逐句地審核,生怕我再給他們挖甚麼坑。
謝沉卻直接從律師手裡拿過合同,唰唰兩下簽好了字。
李副總氣得跺腳:「你怎麼看都沒看就看字了,那女人又算計你怎麼辦?」
謝沉唇角微勾:「算我活該。」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正站在不遠處,正巧聽見李副總正在說我的壞話,神色有些尷尬。
謝沉直接把合同扔給助理,冷冷看向李副總。
「再多說一個字,明天就把你調去南極。」
扔下這句話後,他走到我面前,語氣溫柔。
「帶你去吃晚飯。」
我坐上了他的車,從包裡拿出合同的複印件,開始和他細講合同條款。
他似乎沒有認真聽,瞥了眼不遠處的老巷,突然問我。
「我記得你好像有潔癖。」
「是有點。」
「那還是去平常那家餐廳。」
我突然看見眼前飄過一條彈幕。
【謝沉應該想帶溫梨去他以前經常去的路邊攤,可是那種地方,大小姐一定會嫌棄。】
我抿了下唇:「吃膩了,要不你帶我去吃你喜歡的。」
他笑了下:「我喜歡吃的,大小姐會覺得粗俗。」
我偏過頭看他:「我覺得你也挺粗俗的,也沒嫌。」
謝沉被氣笑了,踩下油門,帶著我去了老城區。
黑色賓利停在巷口,他拉著我的手去了一家招牌老舊的路邊攤,又問了我一次。
「你確定要在這吃?」
「吃。」
我在塑料凳上坐好,謝沉很快點好了菜。
雖然是路邊攤,但餐具都用開水燙過,還挺幹淨的。
「你以前經常在這吃飯?」
謝沉將擦幹水漬的碗筷遞給我。
「哪能經常吃。」他扯扯唇角,「第一次打拳掙了 100 多,我在這吃了頓飯,那時候鼻青臉腫的,還把老板嚇了一跳。」
我看著他隨意的神情,心底有些泛酸。
我一直知道他以前過得很苦,但沒想到這麼苦。
菜很快端上來,他夾了一筷子菜到我碗裡。
「嘗嘗味。」
小炒的味道偏鹹,很有煙火氣。
我看著他唇角的笑意:「味道不錯。」
我扒了兩口飯,聽見謝沉問我。
「聽說最近你爸要和你斷絕關系了。」
我點了點頭:「他們都覺得我被你騙了,整個溫氏很快就會落在你手裡,傾家蕩產。」
「我不被你騙都不錯了。」
「不會騙你了。」
「溫梨。」他眸光微動,「你說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真……真的……」
謝沉輕笑了聲:「你現在就挺像騙我的。」
我突然惱了,在桌下踢了下他的小腿。
「混蛋。」
「這句就不像在騙人了。」
我現在好像突然明白了,彈幕裡所說的,小說女主就算長了嘴也沒用的無力感。

14
這片街區的治安不太好。
隔壁桌來了幾個小混混,不懷好意地看了我一眼。
謝沉從錢包裡摸出錢放在桌上,對我說。
「別吃了,回去我給你煮面。」
我被謝沉拉著站起身,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摟住我的肩往外走。
他手上的力道收緊。
「往前走,別回頭看。」
我聽著後面悉索的腳步聲,意識到那幾個小混混跟了上來。
我正準備加快腳步往外走時,謝沉拉住了我。
「等等,不對勁。」
我回頭望了眼,剛才跟在身後的小混混都跑開了。
巷口處突然出現好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沉就擋在我身前,一拳撂倒了個沖過來的男人。
一道銀光在夜色中劃過。
我驚呼一聲:「小心,他們有刀!」
耳邊是拳拳到肉的聲音,謝沉回頭看了我一眼:「找個地方躲好。」
我跑到角落,抖著手摸出行動電話準備報警。
一個手握匕首的男人朝我沖來。
我突然意識到,今天的這一切好像都是沖我來的。
我慌忙後退,在他的匕首快要刺向我胸口的瞬間,那人被謝沉從身後鎖住脖子。
男人往後一仰,摔倒在地。
謝沉讓我跑。
可我沒跑幾步,就摔了個狗吃屎。
「真是沒用。」謝沉緩緩走到我面前,輕笑道:「大小姐,你要是沒了我怎麼辦啊……」
我看了眼他身後橫七豎八躺著的那幾個人,隨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他懷裡。
突然間,我的身子僵住,緩緩挪開放在他後背上的手。
掌心處傳來一陣溫熱黏膩的觸感。
是血……
謝沉受傷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穿著黑色襯衫Ṭũ̂⁽,所以我沒有註意到他受傷了。
下一秒,謝沉直接帶著我,一起摔倒在地。
他的體溫一向很高,但現在手掌心卻是冷的。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
哭得像狗。

15
謝沉從搶救室出來後,又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
醫生說,他的生命體徵很弱。
我就像他守著我那樣,守著他。
我本來想對他好點的,但他卻昏迷了兩個月。
我開始恨他、罵他。
「謝沉,你這個混蛋,誰讓你豁出命救我的,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你不是說要帶著我一起死的嗎?你要是自己先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連我親爸都想殺我,你憑甚麼對我這麼好啊……」
身後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冷冷回過頭,看見了謝沉手下的李副總。
「有甚麼事?」
「溫小姐,那兩個老東西已經入獄了,現在不僅是溫氏,就連陸氏也完了。」
我淡淡嗯了聲:「你去忙吧。」
李副總立刻退了出去。
此刻的彈幕。
【李副總現在對溫梨和對謝沉的態度簡直一糢一樣。】
【他大概是發現了溫梨和謝沉一樣瘋批,不好惹哈哈哈。】
【謝沉再不醒過來,本書第Ţùₙ一瘋批戀愛腦的位置就要被溫梨占了。】
兩月前,那四個刺傷謝沉的人是我爸安排的。
他們的目標是我。
只要我死了,公司就會再次落在他手裡。
我一直知道,我在他眼裡沒有利益重要,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想要我的命。
他可是我唯一親人。
這個世界除了謝沉,好像沒人在意我了。
這個世界沒了謝沉,真是沒勁透了。
我知道,像我爸那樣的人,手裡一定不幹淨。
所以我索性瘋了,從自己家的公司下手,果然挖出了好多深藏多年的祕密,牽連了一大片人。
溫家和陸家的關系一向緊密。
所以溫家完了,連帶著陸家也完了。
不過現在,想置我於死地的人從南城排到了巴黎。
我趴在謝沉的牀邊,嘟囔道。
「和你說個事,現在不只是我爸,就連陸家的人也想殺了我,給你一個機會,醒來保護我。」
「你再不管我,我就真的死定了……」
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中,頭頂傳來一陣輕柔溫柔的觸感。
我睜開眼,對上謝沉的視線。
我慌忙起身按鈴,通知醫生過來。
他的手卻輕搭在我的腕間,好像有話對我要對我說。
我俯下身,湊近他。
「你要是死了,願意和我埋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啞……
南城接連下了兩個月雨終於停了,烏雲也漸漸散去。
醫生說謝沉命大,脫離危險。
沒過多久,他終於轉入了普通病房。
我坐在他的病牀邊,削著蘋果。
謝沉倚在牀頭看著我,懶懶笑了聲。
「要不你直接拿給我啃吧,再削就只剩下核了。」
我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
「愛吃不吃。」
「愛吃。」
謝沉咬了口蘋果,抬眉看向我。
「聽李睿說,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你瘋了?」
我扯了下唇。
「我為了替你報仇,把溫氏也賠進去了,我現在甚麼都沒了……你得快點好起來,好好工作,賺錢賠我……」
謝沉笑了:「我還是病人,你就讓我去工作,還有沒有良心?」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壞人,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後悔。」謝沉唇角的笑意淺淡,「我心甘情願被你折磨一輩子。」
【謝沉這是在表白?喜歡這兩個字是燙嘴嗎?】
【反派的世界永遠看不懂,但不影嚮好嗑。】

16
陸家破產後,陸遇洲帶著陸家最後的那點老底遠走異國他鄉重新開始。
林淺淺本想跟著他離開,卻被親媽綁著送到另一個富二代的牀上。
那天我逛街時,又遇見了她。
她徑直走到我面前,紅著眼睛開口。
「溫梨,我現在和陸遇洲分開了,每天只能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知道我過的是甚麼日子嗎?」
她總是這樣,一副柔弱被逼迫得可憐樣,就像全世界都欠她了一樣。
我淡淡開口:「你不喜歡他,可以選擇離開,和我有甚麼關系?」
她搖了搖頭:「他是不會放過我和我媽的……溫梨,你這次對那麼多人下手,唯獨放過了我,我們說到底是有血液關系的姐妹,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我覺得好笑,她自己不反抗,我憑甚麼要幫她?
「林小姐,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好人嗎?」
「我不對你動手,是因為我完全沒把你放在眼裡。」
「再說了,他不放過你,你就不會報警嗎?林小姐,你要是再騷擾我,我就要報警了。」
聽說後來,林淺淺跟著的那個富二代在訂婚後,就把她甩了。
沒過多久,陸遇洲國外的公司賺了不少錢,回國了。
謝沉擔心他會找我報仇,每天都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
可是沒想到,陸遇洲早就把我忘了,他要報複的人是背叛他的林淺淺。
我也沒想到,再次聽到他們消息的時候,是在新聞裡。
陸遇洲在回國後,將林淺淺騙去了陸家老宅的地下室囚禁了起來。
一周過後,林淺淺趁他不註意逃了出去,找路人報了警。
她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被折磨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聽說在林淺淺住院期間,陸家用錢買通了她媽,讓她給陸遇洲寫諒解書。
一向軟弱的林淺淺竟然直接和親媽斷絕了關系,堅持要起訴陸遇洲。
她的運氣不算太差,在一籌莫展之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金牌律師,免費幫她打贏了官司,將陸遇洲送進了監獄。
……
我懶懶靠在謝沉的胸肌上看著電視。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 輕笑了聲,胸膛微微震動。
「大小姐,你這麼愛扒我的衣服,是不是有甚麼特殊癖好?」
我張嘴吃了口他喂過來的水蜜桃:「只有這樣,才會清靜點。」
用發彈幕那些人的話來說,只要小說出現脖子以下的劇情,就會被關小黑屋。
只有這樣,我眼前密密麻麻的彈幕,就會消失。
「幫林淺淺打官司的律師好像是你的高中同學,你安排的?」
「我突然轉性了, 想做點好事了。」
謝沉抱著我低下頭, 帶著青茬的下巴,在我頭頂上蹭了下。
「那你能不能再做一件好事?」
我抬眼問道:「甚麼事?」
謝沉沒有說話, 回到房間換了件白襯衫。
他極少穿白色, 穿白襯衫時竟然有種一塵不染的氣質。
再加上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
讓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腦子空白了兩秒, 才嘟囔著問他。
「你讓我做甚麼事?」
他走近了些,微斂著眸看我, 語氣認真。
「我醒過來的時候問過你,你要是死了,願意和我埋在一起嗎?」
我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直到眼前飄過密密麻麻的彈幕,才懂——
謝沉是在向我求婚。
我不知道是被感動的,還是氣的。
紅著眼睛捶了下他的胸口:「混蛋,誰這樣求婚的!」
謝沉笑了聲, 抓住我的手, 低頭輕吻了下我的手背。
隨後拿出一枚鑽戒,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我愣了下。
「你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他彎了彎唇。
「我知道, 你願意。」
此刻,彈幕滿屏。
【嗚嗚嗚, 完結撒花。】
【原來陸遇洲和林淺淺不是主角啊, 這倆人才是,誰能想到我看到了反派的完美結局。】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 在謝沉低頭吻我之前, 滿屏的彈幕消失了。
故事到此結束了。
而這個悠長滾燙的深吻,持續了很久才結束。
謝沉的指尖穿過我臉側垂落的發絲, 捧著我的臉, 隔著纏綿的光線打量著我的神情。
「在想甚麼?」
我微微喘息:「在想……接下來的故事,就只有你和我了……」
他摸著我的頭髮, 笑著問我。
「那接下來,該做甚麼呢?」
我摟著他的脖子, 踮腳, 主動吻他。
他直接將我壓在了沙發上。
窗外雨聲淅瀝,潮濕的水汽從露臺飄散進來,又隨著滾燙的溫度, 慢慢蒸發……
我的眼前水霧迷蒙。
漫長的深夜裡, 只有雨聲、心跳聲, 還有喘息聲。
謝沉抬手蹭了下我眼尾的淚水,低笑了聲,俯身湊近我的耳畔。
「有句話, 剛才好像忘了說。」
「溫梨,我愛你,很久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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