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情生長,爲愛救贖

從幼兒園起,我和蔣序就從來沒有超過三天不見面。
但自從兩家商量讓我們訂婚後。
他躲了我整整一年。
他把我的所有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他公司的保安說閑雜人等和蘇羨冉不能進入;只要我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他就立刻轉身離開……
後來他朋友都看不下去,帶我偷偷去找蔣序。
我到時,蔣序冷冷的聲音從包廂門縫傳出來:
「招招手就過來的小玩意兒。」
「既沒能力,又沒個性,和她訂婚我都感覺掉價。」

01
我握著門把手,沒有繼續推門。
站在我身後的趙獻趕緊捂住我的耳朵。
「妹妹,你別聽蔣哥亂說,他這是喝多了說話不過腦子!」
「我幫你去罵他!」
說罷就想推門進去。
我扯住趙獻的袖子,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我只是想問問蔣序為甚麼這麼抵觸和我訂婚,甚至鬧到上流圈子人盡皆知。
我叫了他將近十七年哥哥。
但他又不是我親哥。
總歸要結婚,為甚麼不能是我呢?
而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
不是我不夠優秀,也不是我不夠漂亮。
是他,從來只把我當個從小養到大的「小寵物」。
逗趣?打發時間?
或者只是放在身邊好看ţű₌。
趙獻一邊拿帕子幫我擦眼淚,一邊碎碎念:「陳元良他們幾個亂聊甚麼,沒一個靠譜的……」
「沒事了,趙哥哥。」
我深吸一口氣。
「你能送我回去嗎?我不想找他了。」
「好,哎……」
我們剛要轉身離開,包廂門卻從裡面打開。
我們一愣,和開門的陳元良面面相覷。
陳元良還不清楚狀況,拉著我的胳膊進去。
這個酒局本來就是大家找機會勸蔣序與我和好。
陳元良拉我坐在蔣序對面。
「蔣哥,你就算為了對抗家裡,也別這麼對小冉啊。」
「小冉妹妹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和她好好說,別刀子嘴豆腐心造成甚麼誤會。」
蔣序從我進房間,就一直沒有抬頭。
但是他握杯子的手背已經泛起青筋。
趙獻跟進來,對陳元良使眼色搖頭。
還沒等趙獻拉我起來,蔣序終於開口:「蘇羨冉,你怎麼就不聽我話呢?」
「我之前是不是說過,在我爺爺和爸媽改變主意之前,我們先別見面了。」
「你怎麼這麼任性?」
我垂著頭,不知道說甚麼。
包廂內氣氛凝滯。
上一次蔣序這麼生氣,還是一個和他關系不錯的學長向我表白的時候。
趙獻嘆了口氣,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隨後招呼包廂內幾個兄弟出去,讓我和蔣序單獨說話。

02
蔣序煩躁的喝了一口酒:
「妹妹,你能不能有點自尊心?」
「我說過我對你沒有興趣,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一個女人來看。」
「有粘著我的時間,能不能去提升一下你自己?」
「整天就知道圍著男人轉……」
「你是不是賤?」
「我以後完全接手公司,經常出差開會,總不能也把你帶在身邊。」
我像整個人墜入冰冷的海底,渾身冰冷,沒了半點說話的力氣。
原來這麼多年,他是這麼看我的。
「所以你乖乖的離我遠點兒,估計老爺子也快放棄了讓我們訂婚了。」
「我知道了。」
「以後不鬧著趙獻他們幫你找我了?」
「不鬧了。」
腦子裡從小到大的畫面像回馬燈一樣。
以前我總是把這些回憶當做我最珍貴的寶物。
現在看來,我竟然這麼可笑。
我忽略了從高中起,蔣序對我越來越不耐煩的態度。
忽略了他對我的穿著打扮毫不掩飾的嫌棄。
忽略了他在知道他學長向我告白後,下意識的說:「竟然有人能喜歡她?」
……
我抬頭認真的看著蔣序:「蔣序,哥哥,我很感激你救過小時候的我。」
「以後,我長記性,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說完起身離開,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03
回到別墅打開燈。
整個別墅依舊是熟悉的空空蕩蕩。
父母常年不在家,爺爺住在山裡修身養性。
聽蔣序媽媽說,從我生下來家裡只有一個保姆照顧我。
在我三歲那年,有一天因為保姆出去買菜沒有關門。
我跑出別墅,摔倒在路中間。
在院子裡玩的蔣序正好聽見哭聲,將我帶回了蔣家。
接下來將近十幾年裡,我跟著蔣序的後面慢慢長大。
跟在他上了同一所小學、中學甚至大學。
我因為孤僻被人欺負的時候,是蔣序給我撐腰。
教我怎麼保護自己。
算下來,蔣序在我生命裡的時間,比我所謂的父母都多得多。
我太過依賴他。
所以在他剛開始躲著我的時候,我恐慌地到處找他,感覺整個世界都空得可怕。
一年時間並不長。
卻比前十幾年都難熬。
我坐在電腦前,看著交換生申請通過的郵件發獃。
心理醫生說讓我換一個環境,培養新的愛好來轉移註意力。
原本想和蔣序說一聲……
想到這,我自嘲一笑。
他巴不得我離他遠遠的吧。
離開時只給爸媽發了簡訊,即使他們也並不會在意。
……
落地意國,磕磕絆絆辦好了各種手續和租房。
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等待開學的期間就在附近幾個城市旅游採風。
和心理醫生說的一樣。
出來走一走,心境確實會改變。
習慣也會改變。
被偷三次,以及被騷擾無數次後,我決定去學格鬥。
以後沒有人會保護我,我要學著保護自己。

04
在意國開學兩個月後,突然接到了趙獻的電話。
「小冉妹妹,你去意國怎麼沒和我們說一聲,還是我們偶然遇到你同學才知道。」
「嗯,我就出國一邊上學一邊散散心,幾個月就回去了,不用擔心。」
「那你現在平時生活怎麼樣?住的地方安全嗎?」
「都很好,很安全。」
「那就好。要不你和你哥說一聲?他那邊有認識的朋友在。」
「不用了,我一切都好,不用麻煩別人了。」
「行,那你有甚麼是及時和我……呃和你哥聯繫啊。」
蔣氏辦公室裡,趙獻聽到那邊掛斷才將行動電話按熄。
「長本事了。」
蔣序轉著打火機,陰沉著一張臉。
「不兒蔣哥,明明是你讓人家不找你的。」
趙獻吊兒郎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蘇羨冉的交換生申請表。
「不找我,不代表不能打個電話發個簡訊。」
「哎呦我的青天大老爺,你看看你黑名單。」
「當初是你說做樣子也要做的真真兒的,啪就把人拉黑了,你讓人家怎麼告訴你?」
「要我我也懶得理你。」
趙獻翻了個白眼。
他是蔣序發小,也是看著蘇羨冉長大的。
或多或少也知道蘇家的事。
從小爹不疼媽不愛的,也不大愛說話,偏偏只粘著蔣序。
但是蔣序對人家沒有男女之情。
人離得遠了明明不放心,還嘴硬。
這事鬧得……
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吧!
趙獻走後,蔣序揉了揉額角。
心中有一股氣不上不下。
比當初看到蘇羨冉畫室裡那麼多自己的肖像畫還糟心。
兩家老爺子聯合施壓,讓他和蘇羨冉訂婚。
小冉剛上大三,從來沒戀愛過的小屁孩能懂甚麼?
蔣序劃著行動電話屏幕。
猶豫了一會兒,將聯繫人「妹妹」拉出黑名單。
隨後撥通內線叫林祕書進來。
「蔣總您找我。」
「小冉她自己跑去意國了。」
林祕書嘴角揚起,得意的神情剛表露一瞬就被壓了下去。
「這說明我提的打壓式教育起了作用。」
「蘇小姐從小沒人管教,做錯事也沒人糾正。」
「她都大三了還整天只知道圍著你轉,以後能有甚麼出息。」
「這種沒有自我的女生,你不對她說狠話,她永遠都不會長骨頭自己獨立行走。」
林祕書笑眯眯解釋。
「而且,蘇小姐出國也不見得是有甚麼進步。可能是學著言情小說裡的情節欲擒故縱呢。」
「我也是女人,她這些小心思,我還不懂?」
「為了糾正她這種性緣腦,可一定要控制好距離。」
蔣序若有所思:「但是她從來沒有出過遠門……」
「蘇小姐都大三了,能有甚麼不會的呀。我高中畢業時比她現在還小,都能跑到陌生城市上大學,哪有那麼多困難,女孩子不用這麼嬌慣。」
蔣序轉念一想,說的不無道理。
小冉可能是見過的男性太少,才將對自己的親情混淆成愛情。
也該讓她自己在外面闖闖。
讓林祕書取消他剛定的去意國的機票,轉頭接著處理公司事務。

05
「砰砰砰。」
「Perfetto!」
向教練點頭示意後放下 M1,揉了揉手腕。
射擊成績比上次進步了不少。
我默默收拾好東西,將大腦放空。
下午還有格鬥課,晚上要早點回去。
不然又要遇見那個糟心鄰居。
剛走到門口,迎面走過來一個高大的亞裔男人。
我默默低頭避讓。
但是那人徑直走到我面前停下。
「請問,你是蘇羨冉小姐嗎?」
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是的,您是……」
我好奇抬頭。
面前的男人穿著手工裁剪的西裝,目測將近一米九,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但在我和他對視的一瞬間,那種壓迫感就消失了。
他的眼睛竟然是深藍色的。
「我叫孟和裕,是蔣序的朋友。」
「哦……您好。」
「蔣序和我說你自己來這邊留學,不太放心,讓我照顧一下你。」
「你住的那個公寓不太安全。我為你安排了住處,蘇小姐要不要搬過去?」
「你可以和蔣序通個電話。」
孟和裕比了一個請了手勢,我們到隔壁的咖啡廳坐下。
他拿出行動電話撥號。
電話接通後,寒暄了一番,然後紳士地將行動電話遞給我。
「小冉。」
「嗯。」
「孟和裕是孟家的人,和蔣家有一些生意往來,住處他會給你安排,生活上的事也都可以問他。」
我定了定神Ţüₖ,聽見熟悉的聲音。
好像回到了之前蔣序還沒有躲我的時候。
或許是時間,或許是相隔太遠,又或許是一年的戒斷起了作用。
我並沒有想象中的傷心。
「好,我知道了,謝謝。」
電話那邊頓了一瞬,然後才繼續說話。
「但是別軟骨頭一樣賴上人家,學會獨立,讓自己有點進步,懂?」
「知道了。」
掛斷後,我將行動電話雙手遞還給孟和裕。
聽話的跟著他上了車。
既然是合作夥伴,蔣序應該已經許給了孟和裕甚麼好處。
在國外,為了我自己的安全著想,不會犟著不聽安排。

06
在車上,孟和裕直接打電話吩咐人給我打包行李。
然後帶我吃了頓中餐。
一個小時後。
司機直接將車開進了一處莊園。
「蘇小姐,請。」
「謝謝孟先生。」
我下車就看到管家和幾個女僕在等著。
孟和裕示意我隨著他進去。
「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我出國前你七歲,在蔣家我們見過幾次。」
我疑惑地抬頭和男人對視。
「當時你和蔣序捉迷藏,撞到了我的腿,一下就坐到地上開始哭。」
孟和裕回想,當時他對蘇羨冉的印象實在深刻。
當時和父親去蔣家。
剛進門,一小團白棉花撞過來。
像這個年紀的小孩,被撞疼了應該是哇哇大哭。
而小蘇羨冉只是摸著鼻子,獃獃地坐在地上,眨巴著眼睛掉眼淚。
還沒等他安慰,小棉花團子自己擦了擦眼淚。
自言自語說了句:「小冉不痛哦,乖。」就站起來跑開了。
結合助理今早給他的資料……
估計是疼了也沒人哄吧。
蔣序那小子當時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小屁孩,蔣家夫婦也沒時間管她這個鄰居家孩子。
孟和裕當時還想著。
要是沒人要這小孩,還不如給自己帶到國外養。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此時也是實現了小時候的念想。

07
不知不覺走到二樓。
樓梯右轉一間門打開的房間裡,有一個男人和兩三個女僕在收拾我的行李。
男人看到我們後出來打了聲招呼:「孟總,蘇小姐。」
「孟總,不是說去南邊的平層嗎,怎麼改到您的莊園了?」
聽到這,我也抬頭看向孟和裕。
高大的男人摸了摸鼻尖:
「哦,那邊我表弟最近要過來住,只能先把蘇小姐安頓在這邊。」
「哦,好的。」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非常平和。
孟和裕還在三樓書房裡給我分出了個小型畫室。
沒有課的時候,我就在畫室作畫。
孟和裕也經常坐在書房處理工作。
有時他會坐到我旁邊看我畫畫,開玩笑地說要收藏未來大師的作品。
知道我在學習射擊和格鬥後。
他還自告奮勇做我的教練。
看到我的衣服都是簡約運動風,還讓高奢品牌送來一堆搭配好的衣服。
他的眼光很好。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還可以穿得這麼漂亮。
我原以為,我的生活一直會這麼平靜。
直到有一天,我察覺到了莊園不一樣的氛圍。
管家敲嚮我的房門。
「蘇小姐,莊園要進行大清理,需要您暫時住在酒店幾天到一周。」
「司機和女僕都會過去,不會對您的生活習慣有甚麼影嚮。」
我用指尖刮著門框,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那孟哥哥也是住在酒店嗎?」
這種情況……
我心下一沉,莫名地有些似曾相識。
就連孟和裕也厭煩我了嗎?哪怕我只在這裡住了三個月而已。
「先生他……他要去出差,等他回來會親自將您接回來。」
我用力攥了攥手,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澀,開口答應:
「好。」
「甚麼時候出發?」
「現在就可以。」
我說換一下衣服後關上門。
自嘲一笑。
「沒甚麼,又不是第一次了。」
回想與孟和裕這三個月的相處,有時候總有一種自己遇到了同類的錯覺。
他的一些強迫性的小動作,加上對我畫的解讀。
算了,不想了,或許他是真的有事要忙。
我背了個書包下樓。
莊園內的女僕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管家和司機在門口等我。
我突然腦洞大開。
總不能是ṭūₘ孟和裕破產了吧。
沒忍住苦中作樂,結果被自己口水嗆到。
和管家打個手勢,就轉身跑去廚房拿水。
到現在我還對這個莊園不太熟悉,說大也不大,但是也不小。
喝完水路過一個虛掩著的房間。
那個房間隱隱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不是說人都走光了嗎?
難道是孟和裕養的寵物貓或者寵物狗?
總不能是人吧……
好奇害死貓。
我回到廚房,順了把刀回來,推開虛掩著的門。
門後竟然是向下的樓梯……
這是地下室嗎?
樓梯邊的燈是亮的,牆上還有各種漂亮的壁畫。
我一手拿著行動電話,一手拿著刀,慢慢向下走。
下面還有一道門,很精美。
我想著要不就此打住,要是有危險怎麼辦。
剛要離開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雖然只是一句悶哼,但是我聽出來了,是孟和裕的聲音。
轉身拉開門。
頹廢坐在地上的真的是他。

08
地上是紅酒瓶的碎片,孟和裕右手攥著一塊玻璃。
左手因為錘牆變得血肉糢糊。
我在關門逃跑和聖母心發作進去之間,選擇扒在門口叫他。
慫,又沒完全慫。
「孟和裕?孟哥哥?你還好嗎?」
孟和裕坐在地上的身體突然僵住,肌肉緊繃。
像是沒想到會有人與他說話。
他轉過來看向門口的我。
「小冉?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管家沒有帶你離開嗎?」
孟和裕扯出像平常一樣溫和的笑,如果忽略他顫抖的左手的話。
我糾結了幾分鐘,有些後悔自己叫他。
「那我先離開吧,就不打擾你了,你手上的傷別忘了處理。」
我剛要關上門,隱約聽到男人小聲的乞求:「別走……」
「啊?」
「我不會傷害你,別怕。」
「我只是做噩夢失眠了,有些害怕。」
「小冉,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
我離開了地下室,看到管家還在門口。
「蘇小姐,您怎麼打算?」
「我來照顧他吧,剛剛孟哥哥應該給你打電話了。」
「唉……好。」
「蘇小姐,孟先生他不是有甚麼可怕的毛病,只不過快到他母親的忌日了。」
「先生他……有些心理陰影。」
「嗯。」
我拿著醫藥箱又重新回到地下室。
將他扶到地下室的牀上,替他包紮傷口。
「你不問嗎?」
「不問。不過你要想說的話,我也可以聽著。」
「沒甚麼……」
「好。」
孟和裕睡不著覺,我就和他一起看書。
反正我也常年失眠。
要麼就是拿平板一起看電影。
直到三天後,孟和裕恢複了往常的糢樣,拉著我出了地下室。
莊園裡的女僕管家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不過,我和孟和裕之間,多了一些微妙的感情。

09
「小冉,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在三樓畫室剛完成我的期末作品。
轉頭就看到孟和裕坐在我旁邊,嘴邊噙著笑意。
「當然可以。」
孟和裕挑了挑眉:「我還沒說幫甚麼忙。」
「以孟哥哥的財力和地位來說,我不能幫你得到甚麼東西;我幾乎沒有社交,所以也不是讓我給你介紹甚麼人脈;那麼只有我這個人有些用處,作畫?或者要我陪你出席甚麼場合?」
我聳了聳肩,大概率是讓我作為他女伴出席活動。
「真聰明,我想邀請你參加我姨母瓜爾迪夫人的晚宴。」
「我姨母最喜歡給我介紹她認識的貴族小姐,每次我在她手底下都很難脫身。」
「往年我身邊沒有甚麼關系近的女士,正好現在你來了。」
我很幹脆的答應下來。
雖然我從小沒有人管教,但是金錢物質上不缺。
所以該學的東西我都自己找人學過。
當天上午,孟和裕親自將禮服放到我的房間。
是 Marchesa 的高定。
禮服是夢幻粉色的,裙身設計繁複,多層薄紗曡加出蓬松的裙擺,上身點綴著花卉,整體大氣但又十分俏皮。
換好後,造型師根據禮服給我做了妝造。
我提著裙擺站在二樓。
孟和裕聽到聲音從沙發上抬起頭。
見到我時,深藍色的眼眸睜大,毫不掩飾的表達他的驚豔。
隨後快步上樓。
在低我一個臺階的地方停下。
行了一個紳士禮,然後伸出手:
「這位美麗的公主,願意同我一起參加晚宴嗎?」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實在是……幼稚得很。
我將手搭在他的手心。
剛要下樓,卻感覺面前的男人並沒有動。
不解的抬頭,用眼神詢問他。
「小冉,這是你來到這裡第一次笑。」
「知道我為甚麼給你選這條裙子嗎?」
我搖頭。
「不要因為眼神不好的人而枯萎。」
「你本身已經足夠美麗了,不管是外在還是靈魂。」

10
晚宴進行的十分順利。
瓜爾迪夫人非常喜愛我,孟和裕身邊也沒有出現他所說的鶯鶯燕燕。
開場舞結束後,孟和裕邀請我進舞池。
「孟哥哥,看來你的魅力不夠啊,說好拿我做擋箭牌,怎麼感覺沒有發揮作用。」
孟和裕低頭:「還不是某位小姐太過燿眼。」
我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子。
深藍色、靜謐、卻又暗藏洶湧。
這幾個月我其實有察覺到,他對我的不同。
不是憐憫,不是客氣,更不是對小輩的關愛。
而是包容,寵溺和欣賞。
「不知道這麼說是不是有些俗氣,但這是最能表達我想法的一種比喻。」
孟和裕的聲音低沉地像華麗優雅的大提琴。
「我想做一位花匠,培育澆灌一朵花直到綻放,然後竭盡此生欣賞愛護這份美麗直到消亡。」
我感覺腰間的手突然用力,整個人撲進了男人的懷裡。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孟和裕嘴上說著道歉,但是攬著我的力道卻一點沒有放松。
「孟先生,你是不是當年語文沒有學好就出國了。」
「表白文案真的很老套……」
我嘴上嫌棄著,但聽懂了他的意思。
一曲結束,我掙開他的禁錮。
孟和裕卻不按套路出牌。
我剛走兩步,他便拽住我的胳膊,直接將我攔腰抱起。
周圍的人都驚呼出聲。
他一路抱著我走出瓜爾迪莊園。
徑直走到門口,上車吩咐司機離開。

11
一路無話。
回到孟和裕的莊園後,他又將我打橫抱出來。
動作溫柔又不容拒絕。
穿過前廳,一路走到花園中間才將我放下。
「蘇羨冉,你沒有拒絕我。」
孟和裕終於撕下了他溫柔的偽裝。
在國外廝殺出一個商業帝國的男人,怎麼可能是極盡溫柔的騎士。
「你喜歡我甚麼?」我盯著他的眼睛。
「所有。」
「在射擊俱樂部見的第一面,我在門外看了你很久。」
「你看起來脆弱得可以一只手捏碎,但又狠厲得那麼吸引人。」
「缺愛、自卑、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卻能畫出意境那麼幹淨的畫。」
「你的所有都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小時候喂你安眠藥,動不動打罵你的保姆因為摔了一跤成了植物人;蔣序周圍說你壞話的女生都受到了匿名恐嚇;在意國那個總調戲你的公寓樓下鄰居,被你套住垃圾袋,一腳踹爆了下體……」
「明明是個小豹子,卻又毫無違和感地偽裝成了一只小白兔。」
我拍開他摸我臉的手。
嘖……
這癡迷的樣子真的像個變態……
「所以呢?」
我看著這個露出獠牙的大尾巴狼。
「在地下室,你陪了我三天。」
「ƭű̂₌那時我就想,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該多好……」
孟和裕的手撫上我的側臉,然後慢慢下移掐上我的脖頸,微微用力。
像是我的生命都掌控在他的這只手中。
強勢又偏執。
「成為我的另一半。」
「我可以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愛人,你所想要的一切關系,讓你擁有我所有的愛。」
「而我也完完全全屬於你,我的財富,我的親人,我的肉體,我的靈魂,我的生命。」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
我被那句「所有的愛」誘惑了。
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好。」
接著就被攬入那個仿佛掌控我整個世界的懷中。
霸道急切的吻落下來。
像是給我渡入氧氣。
又像是要吞噬我整個靈魂。

12
第二天我被行動電話鈴聲吵醒。
我的行動電話常年靜音,到了意國後除了孟和裕,沒有把行動電話號告訴任何人。
這鈴聲吵得我心煩。
正想要起身去摔行動電話時,一只手撫上了我的臉。
慢慢安撫著,讓我松開了咬著的下唇。
孟和裕的聲音在我耳邊嚮起:「沒事,是我的行動電話,乖。」
說完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屏幕。
沒有掛也沒有接。
我趴在孟和裕懷裡睜開眼睛,抬頭。
他饒有興味地挑眉:「是蔣序。」
「你接嗎?」男人低頭啄了我一口。
「給我吧……」我翻了個白眼。
幼稚死了孟和裕!
「孟哥,聽說昨天你帶小冉去參加舞會,真的麻煩你照顧她了。」
「小冉不太習慣參加這種場合,沒給你添麻煩吧。」
我咳了一聲:「我沒給孟和裕添麻煩,而且非常聽他話。」
聽話都聽到一張牀上了。
唾棄昨天被男人哄得暈頭轉向的自己。
「小冉?」
「嗯,看來電的是你,就讓孟和裕把電話給我了。」
「早起的習慣很好,繼續保持。」
蔣序可能以為我們已經起來吃早餐了。
我也不想解釋。
「好的哥哥。」
閑扯了幾句沒有營養的話,蔣序就掛了電話。

13
蔣序和幾個朋友站在高爾夫球場。
方家老二一臉得意:「你看我就說吧。」
「昨天我姐去參加瓜爾迪夫人的晚宴,一眼就認出蔣哥你家的蘇妹妹了。」
蔣序看著行動電話通話頁面,神色晦暗不明。
「有照片嗎?」
「有啊,我姐發給我看了,蘇妹妹在國內怎麼沒打扮的這麼漂亮過,是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不讓穿?」
方二還在神經大條的打趣。
幹笑了幾聲才感覺到氣氛不對。
「照片給我看看。」
蔣序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哦,好。」
方二剛把聊天記錄翻出來,蔣序就搶了過去。
方家大小姐拍了十多張照片。
有蘇孟二人挽著手進場的;有兩人一起在舞池中跳舞的;有孟和裕將蘇羨冉打橫抱在懷中離開的……
方大小姐還發了幾條消息:
【牢底,你看這倆人絕對處了吧?】
【咱媽還說讓我去認識認識孟總呢,結果人已經名草有主了。】
【該說不說,這蘇家小妹妹長得真好看,蔣少真乃坐懷不亂真哥哥。】
蔣序的臉黑得越來越可怕。
「哎?哎!蔣哥你輕點捏我行動電話,等會兒變形了!」
方二嘰嘰喳喳趕緊將自己行動電話解救出來。
趙獻也看到了照片,嘆了口氣,試著安慰蔣序:
「小冉妹妹穿晚禮服還挺好看的,都願意參加宴會了,總歸有進步……」
「有進步……呵……」
蔣序揮開趙獻放在肩膀的手,咬牙切齒:「孟和裕……」

14
和孟和裕在一起後,我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
確定關系的第二天,孟和裕就把財產轉讓文件交給了我。
他名下所有的房產。
包括我們住的莊園,都寫上了我的名字。
還有他在意國和國內的公司,絕大部分都轉給了我。
「你是不是瘋了?」
書房內,孟和裕坐在辦公椅上。
而我坐在他腿上。
翻看著一大打財產轉讓文件。
「不是……如果我沒答應和你在一起怎麼辦?我們現在還沒結婚,如果我卷錢跑了怎麼辦?」
我瞪大眼睛回頭看向一臉寵溺笑著的男人。
「對啊,我是瘋了。」
「大瘋子配小瘋子,天生一對。」
「而且,寶貝你驚訝的樣子像小貓一樣,真可愛。」
「我想想再送你些甚麼呢……」
我趕緊捂住男人的嘴。
噫——
老樹開花的男人真肉麻。
算了,自己選的男人,自己寵著吧……
「小冉,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孟和裕將頭埋在我的脖頸。
我看著灑進書房的陽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甜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氣,將這種味道吸進胸腔。
「好。」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幸福過。
「我們有家了。」

15
我們還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幸福時,我的行動電話鈴聲嚮了起來。
自從上次孟和裕發現我有「鈴聲恐懼癥」後,就將我的各種鈴聲都換成了他哼的歌。
實話說,孟和裕的嗓音對我的安撫非常有效。
我拿起行動電話,發現是微信電話。
來電人是「母親」。
「沒事,接吧。」
孟和裕在身後親著我的耳朵。
我定了定心,接通了電話。
「蘇羨冉,你甚麼時候回國?」
「還有五個月。」
「蔣家老爺子下周辦生日宴,你回去參加一下。」
「好。」
「你和蔣序鬧矛盾了?」
「沒有。」
「那怎麼打到我這裡,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以後別來打擾我。」
「好的。」
……
我看著被掛斷的行動電話,愣愣出神。
「孟和裕。」
「嗯?」
「我好像不難過了。甚至也不想知道為甚麼她討厭我了。」
我被孟和裕轉到面對面。
他撫摸著我的頭髮,然後吻上了我的額頭。
「乖孩子。」
我摸了摸額頭。
眼淚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一下紮入男人的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16
我和孟和裕是在蔣爺爺生日的前一天回來的。
我帶他回了蘇家別墅住。
孟和裕看到我畫室裡的畫後,吃醋了一晚上。
我保證以後給他畫更多才哄好。
……
我挽著孟和裕到達宴會廳時,人已經到很多了。
還沒見到蔣家人,孟和裕就被一群人圍住寒暄。
我偷偷溜出包圍圈。
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吃小蛋糕。
「蘇小姐?」
我抬頭,來人是穿著白色抹胸長裙的林祕書。
是我討厭的女人,沒有之一。
林祕書像看不見我對她翻白眼一樣,坐到我身邊。
「蘇小姐竟然回來了,還以為你真有骨氣不再糾纏阿序了呢。」
林祕書晃著紅酒,小聲的表達對我的惡意。
「女孩子還是要有自尊心,不要像狗皮膏藥一樣賴著蔣家。」
「你都不知道蔣總他媽有多嫌棄你。」
「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丫頭,提訂婚也是給蘇老爺子面子而已。」
「你頂多就是個逗趣的玩意兒……」
「我才是有資格站在蔣總身邊的女人。」
「長得一副狐媚樣,做夢都是做蔣總的小嬌妻吧?」
我看看端著的小蛋糕。
吃東西都沒有食欲了。
林祕書知道我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之前就茶言茶語激怒過我。
我以前因為蔣序的遠離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每次的挑撥都很成功。
這次真面目終於露出來了。
惡心地想打人,但是不能破壞蔣爺爺的生日宴。
我起身打算離她遠一點。
就當聽狗叫了。
但是她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推搡。
「哎呀!」
她手中的紅酒一下灑在了她的裙子上。
「蘇小姐,我對蔣總沒有非分之想,你不用對蔣總身邊的女性都抱有敵意。」
林祕書的聲音提高,吸引了廳裡大部分人的目光。
我若有所感的回頭。
果然蔣序正扶著蔣爺爺從房間出來。
身後還跟著蔣母。
「蘇羨冉,你又在鬧甚麼?」
蔣序皺眉看了眼林祕書的裙子,皺眉質問我。
蔣母也一臉不贊同地開口:
「小冉啊,今天是你蔣爺爺的生日,你還不是小序的未婚妻呢,不能這麼亂來。」
「我以前教過你甚麼?」
「不分場合的爭風吃醋,太小家子氣了。」
蔣爺爺也皺著眉,重重敲了幾下拐杖。
「蘇丫頭,你現在回去閉門思過。」
「我得替你爺爺管教管教你。」

17
不是……
這是甚麼情況……
在這和我演狗血電視劇嗎?
情節俗套得連一些無腦短劇都不屑拍。
我震驚於這幾個人的發言。
「小冉!」
孟和裕第一時間從大廳另一邊跑過來。
男人皺著眉,臉黑得嚇人。
我趕緊牽住他的手晃了晃:「沒事,我自己解決。」
林祕書委屈地走到蔣序身後,蔣母拉著她的手拍了拍作為安撫。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沒有理會他們對我的指責。
從容地拿出手包裡的錄音筆,打開並放最大聲:
【你都不知道蔣總他媽有多嫌棄你。】
【一個有娘生沒娘ƭů₍養的野丫頭……我才是有資格站在蔣總身邊的女人。】
【長得一副狐媚樣……】
【別在這跟我裝清高,信不信就這一杯酒,就能讓你滾出去……】
霎時間,宴會廳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周圍看戲的人表情從好奇變成鄙夷。
蔣家幾人的臉色像調色盤一樣,精彩紛呈。
而林祕書則是煞白著一張臉,慢慢松開挽著蔣母的手。
「噗嗤——」
不知道哪家夫人笑了一聲。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誰說蔣家人寵著蘇家千金的,這麼刻薄不知道欺負人家小孩多少次了吧。」
「不是說蔣家先提的訂婚嗎?」
「可能是覺得蘇小姐家世不錯還好拿捏……」
「確實,蘇家好歹也是書香世家,這麼明目張膽欺負,仗著人家父母常年在外地考古做科研吧……」
「不過這小女孩長真好看,人也機靈。」
「你別說,有點想拐來做我家兒媳婦……」
……
我揚起職業假笑,關掉錄音筆。
笑話,我可是從小被欺負到現在的,防範意識拉滿。
錄音筆都是日常必備用品。
「對了,為了記錄蔣爺爺的生日,我還特意帶了微型攝像機。」
我拿下別再禮服上的胸針。
「要不再看一下錄像吧。」
我歪頭眨著眼睛。
「……咳咳,誤會誤會啊。」
「蔣序,你帶過來的這個祕書是怎麼回事,來砸我的生日宴嗎?」
蔣老爺子揮起拐杖抽了一下蔣序的腿。
蔣母過來拉住我的手。
「哎呀,怪我。是我太心急了,怕小冉在外面學了甚麼壞習慣。」
「阿姨我啊,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怕你犯錯誤,愛之深責之切!」
我敷衍著點頭,不留痕跡的抽出手。
「對對對。」
「阿姨,您剛剛說甚麼訂婚啊?」
「我和蔣序哥哥可是純粹的兄妹情,我們兩個都沒答應過,您可別亂點鴛鴦譜。」
我裝可愛地眨眨眼睛,然後看向一臉陰沉的蔣序:
「是吧,蔣序哥哥。」
「你這綠茶祕書也太可怕了,如果我沒帶錄音筆,可不得被你們一人一句冤死了。」
「還沒訂婚呢就這麼陷害人,也太小家子氣了!」
我做作地跺跺腳。
再笑眯眯轉頭再看向蔣母:「您說是吧。」
我一頓陰陽怪氣,面前幾人都不敢吱聲。
欺負我老實?
老實人也有爆發的時候。
我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轉身牽住了一臉寵溺看著我的男人。
「親愛噠,我是不是做錯甚麼了?怎麼蔣阿姨蔣爺爺都這麼討厭我……」
「原本還想給他們介紹一下我的親親男朋友呢。」
孟和裕將我拉進懷裡,親了親我的發頂。
「那我們離這些人遠一點。」
「好!」
孟和裕抬頭收斂起笑意,看向蔣老爺子:「既然這裡不歡迎我們,小冉和我就不打擾了蔣老過生日了。」
「告辭。」
不等蔣家人回答,攬著我就往外走。
「小冉,等一下……」
蔣序終於出聲,想叫住我。
但是我和孟和裕相視一笑,誰也沒停下。

18
回到蘇家。
一進門,孟和裕就將我抵在門上。
像一頭餓急了的狼一般,吻住了我的唇,ťú₈急迫地入侵。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仰頭承受著男人洶湧的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依依不舍的稍稍退開,但仍一口一口地輕啄。
「蘇羨冉,小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
「小白兔咬人的樣子,怎麼能這麼迷人。」
「你說,你是不是給我下了甚麼蠱?」
我紅著臉推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是中意混血。
一本正經的時候是經典霸總的糢樣,戀愛腦上頭的時候又熱情奔放得可怕。
不過……
我很喜歡。
我最渴望的就是這種明目張膽的愛。
我摟住孟和裕的腰,埋進他懷裡。
「可能是因為背後有你,我才敢這麼大膽。」
「我本身就是一個陰暗記仇的壞女人,現在我有靠山了,以後誰惹我,我就咬誰。」
男人笑得胸腔發震,更加用力地抱緊我。
「好。」
「你咬不過,我就接著幫你咬。」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都是中午了。
迷迷糊糊洗漱完,下樓發現孟和裕圍著圍裙在廚房做飯。
我看著男人熟練的煮飯切菜,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睡飽了嗎?」
「嗯!」
「好,馬上我們就吃飯。」
我剛想探頭看他做甚麼菜,就聽到門鈴在嚮。
我從廚房跑到門口開門。
來人竟然是蔣序。
我輕輕將門關上,轉過身和他對視。
「昨天的事……抱歉。」
蔣序聲音很啞,仔細看,他的眼底還有些泛黑。
「哦。」
我可不會說沒關系。
此處引用一句名言: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做甚麼?
「還有事嗎?」我想回去吃早午飯。
「你昨天和孟和裕……是為了氣我嗎?」
「我們之間的矛盾,還是不要牽扯外人比較好,而且孟哥每天很忙,別總麻煩他……」
「不是為了氣你。」
「孟和裕是我男朋友,不是外人,是內人。」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解釋。
蔣序愣住了,然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和孟和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他比我還大三歲!」
我聳了聳肩:「對啊,就是比我大六歲嘛。」
「又不是大十歲二十歲的,這個年齡差不是很正常嗎?」
「他可不把我當小孩子。」
蔣序還是那副不能接受的表情,然後皺眉拽住我的胳膊:
「不行!」
我使勁掙了掙,沒掙開。
「為甚麼?」
「你知不知道……」
「你別想挑撥離間,放開我!」
「你知不知道他一家都不正常!」
我停止動作,微微愣神:「甚麼?」
「你知不知道孟和裕他媽是被他爸逼死的!」
「孟和裕他爸是強迫癥控制狂,把他媽囚禁在孟家十年。」
「後來他媽得了重度抑鬱,前一秒還在和樓下的孟和裕打Ṫůₔ招呼,下一秒就跳樓摔死在他面前。」
「孟和裕親眼看著他媽摔死的!」
「他爸是控制狂,他也是!」
「你知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黑?在意國,背叛他的人下場有多恐怖!」
「你怎麼敢……」
蔣序紅著眼睛,雙手握著我的肩膀搖晃。
「我知道。」
我低頭笑了。
「我知道啊,哥哥。」
「見他第一面我就感覺到了。」

19
「甚麼……」
蔣序像是沒聽懂我在說甚麼。
「剛開始他會替我做決定,三餐吃甚麼,出門穿甚麼,課業和愛好怎麼分配時間……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
「後來我見甚麼人,晚上幾點回家,都要如實匯報。」
「可是……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控制狂和依賴性人格,甚麼鍋配甚麼蓋。」
「他不會嫌棄我太過粘著他,也不會覺得我孤僻沒有朋友,我沒有主見的時候他能替我做選擇……」
我把蔣序握著我肩膀的手拿開。
「哥哥,孟和裕像是我天生的另一半。」
「以前,我做夢都想有個人把我當成他的中心,管我,愛我,給我足夠的安全感。」
「人生就幾十年,我既然遇到了與我天生契合的人,幹嘛還要痛苦的去做改變呢……」
再說,我有感覺到,我們都在變好。
他會把【讓蘇羨冉必須七點起牀】,改成【讓蘇羨冉必須睡飽了再起牀】。
會鼓勵我做所有想做的事。
即使我馬上要跌倒,也會立刻被身後的他拽起來。
而我對他的依賴,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
再也不是那個唯利是圖的冷漠商人。
再也不是那個一旦有事情不如願,就瘋狂自殘,躲在地下室不願意出來的瘋子。
我們是彼此的「家」。
想到這兒,我現在真的非常想回到房間,抱一抱孟和裕。
「哥哥,以前我太過粘著你,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你誤會我時,我也會生氣傷心。」
「但是,我還是感激你從小對我的照顧。」
……
我目送蔣序離開後, 立刻打開門。
孟和裕就站在離門口不到十步的地方, 正低著頭看行動電話。
聽到我開門回來,立馬揚起笑容張開雙臂。
「孟和裕!」
我笑著撲進他懷裡。
「你做的甚麼啊, 這麼香!」
「青椒肉絲。」
男人順勢抱起我往餐廳走。
「上次體檢出你貧血, 所以我們家小冉要補鐵。」
「啊……可是我不喜歡吃青椒……」
「不行, 最少吃一口!我把青椒切得很細, 炒得也很軟, 你拌在飯裡感覺不出來。」
「那我就吃一點吧。」
「乖孩子。」

20
我們沒有急著回意國。
本著「來都來了」, 在國內到處玩。
海城私人賽車道上, 一黑一紅兩輛跑車速度不相上下。
車輪高速轉動.
發動機的轟鳴聲嚮徹整個賽道。
最終還是黑車技高一籌,比紅車快了一秒過線。
停車後,兩輛車從駕駛位下來了一男一女。
「我贏了。」
孟和裕靠在車門,對紅色跑車的賽車手勾了勾手指。
我撲進他懷裡, 一口咬住他裸露在外的脖子。
嘴裡嘗出汗的鹹味。
腎上腺素飆升導致現在還在興奮。
我們激烈地擁吻。
「下次再戰,我一定贏過你!」
「這次僥幸獲勝而已,之後我也要更努力,對手實在太過強大。」
「好!」
我們還參加了幾個拍賣會。
孟和裕沉迷於指定想要的拍品,然後我再舉牌叫價買下來送給他。
雖然用的都是他的財產……
……
酒吧包廂裡。
「蔣哥你少喝一點吧,你都快酒精中毒了!」
趙獻一把搶過來蔣序手中的酒瓶。
試圖晃醒買醉的人。
「為甚麼……」
「甚麼?」趙獻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小冉為甚麼不找哥哥了……她已經很久沒有纏著我陪她看電影看書畫畫了……」
「那些女人沒一個比小冉漂亮, 比小冉乖巧的。」
「林祕書……對, 就是林祕書,我已經把她開除了!她故意挑撥離間,讓我家乖小冉傷心跑到國外去……」
「小冉……蘇羨冉……ṭũ₈」
「我後悔了……」
蔣序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滲出來。
趙獻煩躁地點了一根煙。
作為蔣序最好的兄弟,他一直都覺得蔣序對小冉的感情絕對不止兄妹情。
但在當時, 即使他當時挑破了, 蔣序也不會信。
所以他極力阻止蔣序傷害小冉。
現在的結局就是蔣序自己作的……
人啊, 只有失去了,才能意識到曾經以為最平常最普通的東西, 是有多麼珍貴。

番外
清晨,孟和裕癡迷地看著懷裡的妻子。
結婚七年,小冉變得越來越有魅力。
他們一起涉獵新領域, 考同一所大學享受大學生活, 談一場浪漫的校園戀愛。
畢業後就去旅游, 做慈善。
將他們路上的故事寫下來。
他們這次已經在莊園休息三個月了, 下個月他們決定去南極。
在這期間要準備許多東西。
他樂在其中。
這麼多年,小冉已經和蘇家夫婦徹底斷了聯繫。
聽說蘇家夫婦已經離婚,還有了各自的家庭。
至於為甚麼父母不曾愛她……
孟和裕想,在小冉心裡或許早就不重要了。
有些真相並不美好, 所以在他們的故事線,不需要所謂的過去的答案。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改變現狀,徒增煩惱罷了。
至於蔣序。
他的故事更加曲折,甚至現在還是一團亂麻。
他和當年的林祕書——林書娣結婚了。
不可置信嗎?
是很不可置信。
當年,林書娣趁著蔣序醉酒給他下了藥。
事後跑到鄉下。
生下了個男孩, 養到五歲才領著孩子找回蔣家。
在蔣老爺子和蔣家夫婦的逼迫下,兩人扯了證。
也僅僅是扯個證。
婚後林書娣一直拿著蔣家的錢接濟娘家。
後來蔣家人才知道,林書娣竟然有三個弟弟。
他們仗著自己是蔣總的小舅子,把蔣氏搞得烏煙瘴氣。
但這時蔣家夫婦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據說現在在鬧離婚。
林書娣獅子大開口,拼死也要撕扯下蔣氏的半壁江山。
蔣母不知道在哪裡打聽到了小冉的新電話號。
不過是孟和裕接的。
他可是有小冉授權的社交代理權。
誰也別想影嚮他們的生活。
想到這兒, 孟和裕看了看時間。
快到小冉起牀的時間了,今天他們要出去吃早餐。
等會兒要給小冉搭配衣服。
外面是紫籐花開的季節了,那今天就穿一套紫色的情侶裝吧。
孟和裕低頭在小冉額頭上印上一吻:
「新的一天早上好。」
「我的另一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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