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為了三千萬,一起嫁給顧家的植物人雙胞胎兄弟。
她嫁哥哥,我嫁弟弟。
我倆每天在病牀前嗑瓜子:「長得真的一糢一樣哎。」
閨蜜點頭:「下面是不是也一樣?」
我眼睛發亮:「看看?」
閨蜜猶豫。
我:「咱倆都是合法夫妻!看看咋啦!」
一年後。
病房裡,病人偏頭,張嘴。
「哥,咱醒還是不醒?」
「……你醒我就醒。」
1
顧家雙胞胎車禍後變成植物人的消息滿天飛。
顧女士晚年得子,傷心欲絕。
醫生道士齊上陣,愣是沒用。
剛巧,我和閨蜜,一個是道士,一個是醫生。
「他們就是一輩子醒不來,我這個當媽媽的,也不能讓他們一輩子沒女人!」顧女士哭著說。
我立刻毛遂自薦。
「顧女士,如果您要給他們選妻子,我和這位喬醫生很合適!」
「嗯?」
「您看看,我們若是與您兒子結婚,必然用心照顧,想盡辦法讓他們醒來……」
在我一通巧舌如簧下。
我和閨蜜嫁進了顧家。
顧女士放話:「三年後離婚,人沒醒給你們三千萬,人醒了三個億。」
我笑呵呵:「一定醒一定醒。」
我私下裡跟閨蜜算。
「三千萬,咱們分分,一年也有五百萬,去哪找這麼個好工作?」
喬安安點頭,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2
顧凜和顧星「睡」得很安穩。
我和喬安安無聊地嗑瓜子。
「有錢就是好。」我指著旁邊的水果,「安安,你猜那串綠葡萄多少錢。」
「八十?」
「NO,NO,NO,八百!」
喬安安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和她都是孤兒院出來的,沒咋見過有錢的世面。
按照顧女士的要求,我們一天必須有十個小時要陪在病房。
還有一個硬性規定,不能玩行動電話和電腦。
每天只能聊天、嗑瓜子、猜價錢。
不過也很舒服,有吃有喝,護理工作也有專人處理。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我盯著牀上俊帥的兩兄弟。
「安安,這兩人,真的長得一糢一樣哎。」
安安點頭:「下面是不是也一樣?」
我眼睛一亮,激動道:「看看?」
「不好吧……」
「有甚麼不好的,你看哥哥我看弟弟,咱們都是登記過的正經夫妻,看看自己男人咋了?」
「可是,各看各的,怎麼比較?」
她的問題很關鍵。
我找出軟尺。
她一個,我一個。
3
我們各自在被子的掩護下忙活。
我站起來:「十八。」
安安也站起來,滿臉通紅:「也是十八。」
我睜大眼:「還真一糢一樣。」
閨蜜臉紅得不行。
我無語:「你害羞啥,當醫生的,不說病人,糢型也看過那麼多呢。」
安安搖頭:「這不一樣。」
我試圖理解,理解不了,但還是老實地認可:「好吧。」
我看著牀上的顧星,嘿嘿兩聲。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男人呢。
忽地,我感覺顧星的嘴角勾了勾。
好像在笑……
我猛地轉頭看向閨蜜:「安安!這個弟弟好像笑了!」
安安急忙過來,一通檢查後。
看向我:「沒醒呢,你的錯覺。」
我心驚膽戰地點頭,又有些可惜。
「差點就三千萬變三個億。」
安安也很可惜,坐在旁邊嗑瓜子。
我一起磕:「你說,他們會不會聽到我們在旁邊說話啥的?」
「有可能。」
「……那他們要是醒了,知道我們剛才做的事了怎麼辦?」
安安拍拍我的手:「放心,醒不來。」
「為啥?」
「國際專家會診幾十次了,都斷定醒不來,怕甚麼?」
但我心有餘悸。
我老實地站在顧星牀邊:「你別生氣嗷,我剛才實在是好奇才量的,如果你覺得不公平,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胸圍,36D。」
……
病房裡很安靜。
我和喬安安下午五點準時下班。
我們不知道的是,待我們走後。
病牀上的兩個男人睜開了眼。
顧星看向他哥:「哥,我是十九。」
顧凜側身調整僵硬的身體:「滾蛋。」
4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我掐指在病牀邊轉。
「按照我算的卦象,他們倆早該醒了才對。還有,顧星昨天偷笑了。」我喃喃道。
喬安安正在看醫書,她無奈地看著我。
「乖乖,植物人做夢會笑是正常的,他們甚至會有晨勃。」
我睜大眼:「晨勃!」
好奇心瘋漲,我掀開顧星的被子。
目光直奔下三路。
沒有,很平整。
……過於平整。
我看向安安:「他沒有,他是不是不行?」
喬安安扶額。
我有些不確定:「你去看看顧凜,看他有沒有。」
「我不去。」
「為啥?」
「我能確定他可以。」
「因為啥?」
安安臉紅了,沒回答。
在我幾番催促下,她才糢糢糊糊道:「我昨天看見了。」
「你竟然背著我偷看!」我震驚,喬安安一直很內向,做事也比較規矩。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
喬安安欲言又止,臉更紅了。
我低頭看身邊的顧星。
他好像抽了抽嘴角。
旁邊牀的顧凜,耳尖好像紅了。
我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為了證實心中猜疑。
我問安安:「寶,植物人被撓癢癢會躲嗎?」
5
柔軟的羽毛掃過顧星的鼻尖、手心、腳掌、腰側……
沒有反應。
仿若一塊木板。
我把羽毛遞給安安:「你試試你老公。」
安安起身,在我的監督下開始撓癢癢。
顧凜倒是皺起眉頭,好似在做噩夢,表情很痛苦。
安安收手:「不玩了,待會顧女士突擊檢查,我們就完蛋了。」
我猛地回神,想起——
病房的角落裡,有個攝像頭……
我顫抖著,轉頭:「完了,有攝像頭。」
安安一愣,瞪大眼。
「完了,我們,完了。」
顧女士疼兒子可是出了名的!
要是看到我們這樣對待她昏迷中的兒子,肯定要找麻煩。
果然,沒過多會,顧女士就踩著恨天高來了。
她氣得面目猙獰:「你們兩個,給我去莊園打掃衞生,打掃一星期,好好反思!」
被保鏢拖走時,我很不甘心。
因為,我又看到顧星偷笑了。
……
病房裡。
顧星慢慢地坐起來,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側頭,看向他哥:「哥,乖乖要把我折磨死了,咋辦啊?」
顧凜也摸了摸鼻子,他剛才差點暴露。
看親弟弟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怨恨。
「你自己媳婦兒,你問我?」
顧星沉默,又問顧凜:「嫂子真偷看了?」
顧凜偏頭,沒說話。
「你說,真沒想到啊,嫂子瞧著挺淑女,背地裡幹這事呢。」
「都是你媳婦兒帶壞的。」
「關我家乖乖啥事啊!她可老實了!」顧星立刻擺臉色,不高興。
護犢子屬性遺傳得非常好。
顧女士看著兩個兒子,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出門逛街去了。
6
之後在病房裡,我和喬安安非常老實。
安安每日看書,我嗑瓜子、吃零食。
從結婚合約生效後。
我已經一年沒接觸過外界。
別說行動電話電腦,就是電視也不曾見過。
一年了,我心中一直生疑。
一般來說植物人需要插尿管,這對雙胞胎卻不用。
營養液輸再多,身體也會逐漸消瘦。
但他們沒有,他們結實健壯,甚至隱隱能摸到肌肉。
我懷疑他們半夜起來鍛煉。
奈何沒有證據,也沒有緣由。
可他們若真醒了,為甚麼要在牀上躺整整一年?
為了甚麼?
我沉思後:「安安,他們是不是不想給我們三個億?」
「嗯?」
我悄聲在她耳邊道:「咱們之前就懷疑這兩兄弟已經醒來。事實上也有挺多蛛絲馬跡能證明。
「那他們明明醒來了,卻裝作不醒來的原因是甚麼?
「只有一個原因,他們不想給我們三個億。
「嘖嘖,顧氏集團市值幾千億的大公司,為了省這三個億,兩兄弟在牀上裝植物人。」
我將自己的想法輸送給喬安安。
喬安安摸著下巴點頭:「有道理。」
我又和安安一通商量。
最後,我站在病牀前,說:「二位顧總,我知道你們已經醒了。
「也知道你們不想給我們三個億,確實,我們沒做太多,拿那麼多錢也不好。
「這樣,你們不用再裝了,還是按照合同上寫的,三千萬,咱們再離婚,如何?」
牀上的帥哥沒反應。
我苦口婆心又一頓說。
勸他們想開點,別太摳門兒。
三千萬對他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毫,給了我們又能怎樣?
——沒動靜。
當天下午五點,我和安安下班。
……
病房裡,兄弟倆睜開眼。
「哥,咱醒還是不醒?」
「……你醒我就醒。」
「醒了就得離婚,咋辦?」
「……」
「乖乖還覺得我是摳門才不醒,她覺得我舍不得給她三個億……我在她心裡的形象都要崩塌了…」
顧星越說越難過,坐在牀沿,掉眼淚。
顧凜閉眼,無語。
「你少說幾句,公司裡的活還沒幹完。」
顧星想到堆積一整天的工作,心如死灰。
兩兄弟抬頭看向窗外,心裡同時發出感嘆。
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良久,顧星開口:「哥,我有一計。」
7
顧星醒了,但人傻了。
他的智力水平保持在六歲,除了他媽,只認我。
被抱著喊寶貝老婆的時候,我眼前一黑。
「真、真傻了?」
我不敢置信。
顧女士哭得梨花帶雨,就差昏過去。
顧星身高腿長,此刻穿著病服坐在地上吃棒棒糖。
他一臉純真地抬頭看我。
「老婆你要不要吃?」他把舔過的棒棒糖遞過來。
「我不是很想吃……」
「你嫌棄我,嗚嗚,老婆嫌棄我。」
顧星豆大的眼淚往下落。
我腦子裡嗡嗡作嚮。
天啊,甚麼情況?
安安也蒙了,一通檢查後,發現顧星顱內淤血,真的影嚮到智商了。
「乖乖,真傻了……」她震驚道。
我掐指算了又算,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出了情劫。
完了。
我低頭看顧星,我的情劫不會是他吧?
「老婆,你為甚麼不哄、哄我?」顧星哭得抽泣。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
我顫抖著,深呼吸。
我看向顧女士:「他、他醒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顧女士哭得更大聲了。
他們娘倆哭得此起彼伏。
旁邊病牀上的顧凜還閉眼躺著。
病房裡一團亂。
8
我和顧星被接回顧家。
顧女士抹眼淚。
「我年輕的時候創業,年紀大了才試管生的他們兩兄弟,他們也沒爸爸,現在顧星就認你。
「王乖乖,答應的三個億我轉你賬戶。星星剛醒,阿姨能不能麻煩你再照顧他一段時間?
「放心,錢給夠。」
我愛富婆。
顧女士出價一年三個億。
我表示,我能照顧顧星到他進棺材。
原來這就是情劫。
9
顧星狀態不太好,很黏人。
他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甚至睡覺也要抱著我。
看在三個億的份上,我老實地當抱枕。
只是不知道安安那邊怎麼樣了。
顧女士依舊不給行動電話、電腦和電視,不讓我們和外界接觸。
我想和安安聊天都不成。
「老婆,你怎麼不看我?」顧星委委屈屈地撒嬌。
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縮在沙發上,往我懷裡蹭。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短發:「看你看你,眼珠子都粘你身上好不好?」
「好~」
顧星人帥又可愛。
我的心思難免蕩漾。
只是,蕩漾三個月後,我就發現不對勁。
半夜,每當我睡著後,顧星都會偷偷起牀然後去書房。
他還趁我睡覺時偷親我,以為我毫無察覺。
事實上,隨著他偷親的力度越來越大,我身上的吻痕讓我想忽視也難。
咔噠——
房門被輕輕推開,顧星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我慢慢下牀,屏著呼吸跟在後面。
書房門半掩。
顧星在裡頭打電話:「哥,你那邊咋樣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見。
我只能聽清楚顧星得意的回覆。
「我好著呢,乖乖越來越愛我了。只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現在把我當小孩。
「哈?我不是說了讓你死纏爛打嗎?
「你把人關起來了?
「為啥?
「……嫂子真的,啥都想起來了啊。
「她還是要離婚嗎?」
……
「怎麼辦,我有點害怕,怕乖乖想起來後,也還是要離婚。」
我越聽越不對勁。
關起來?
把誰關起來?
腦中白光一閃。
我狠狠地推開書房門,臉都氣紅了:「把安安放出來!」
10
顧星瞬間石化。
他看著我,瞳孔都在顫,行動電話也快拿不住了。
晃悠中,他不小心碰到免提鍵。
一道和顧星一糢一樣的男聲傳來。
「我好像聽到王乖乖的聲音了。」
顧星喉結滾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我雷厲風行地搶過行動電話,咬牙切齒:「顧凜,你把安安關在哪裡?把她放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你違法!」
「你閉嘴。」
顧凜語氣平平,態度很差。
顧星立刻回神,搶過行動電話憤怒道:「哥你啥態度?你怎麼能這樣和乖乖說話?」
顧凜沉默片刻:「管好你媳婦兒。」
「把安安放了!」
我又氣又擔心。
腦子來不及處理其他事情,只想著安安的安危。
顧凜依舊冷靜:「我沒關她。」
「我不信,讓她說話。」
我恨不得穿過行動電話撕了顧凜的嘴。
電話裡傳來步履沉緩的聲音。
隨後鐵門被拉開,男聲糢糊又低沉地說了幾句話。
那頭便傳來熟悉女聲:「乖乖,我沒事。」
我霎時要掉眼淚。
從孤兒院到如今,我和安安從未分開過。
她一直溫和強大,包容我、寵著我。
「他、他們說把你關起來了,怎麼會沒事?」我哽咽著,不信。
「是我自己要留下來,他們沒有關我。」
「顧凜是不是在旁邊威脅你?」
「沒有。」
安安頓了頓,又道:「乖乖,我們有孩子了,你知道嗎?」
「啊?」
安安說,她是為了陪伴孩子,所以暫時自願留在顧凜身邊。
她說她的孩子,今年三歲,叫顧小寶。
我的孩子同歲,叫顧小貝。
一男一女。
「可、可是我們才二十一歲,怎麼會有三歲的孩子?」
我說話都結巴Ťŭ̀ₘ了,腦子裡的資訊處理不過來。
「乖乖,其實我們已經 26 歲了,只是我們忘記了。」安安小聲說,「出車禍的是我們。」
11
我坐在牀沿,久久不能平靜。
安安說我們出車禍後,同時失憶,甚至都只記得二十一歲前的事。
我們的記憶出現斷層,連在醫院醒來的記憶都失去。
只記得五年前,顧家雙生子ŧű̂₇車禍後變成植物人的事。
當年顧凜和顧星確實昏迷過。
只是僅僅三個月就醒來了。
而我和安安也在照顧他們的同時,互生情愫。
不得不說,顧星很了解我。
他讓顧Ṭŭ⁸女士說要為他們找媳婦。
我便立刻上鉤。
「我本來想,聽醫生的,情景重現你們就會想起來,可是沒有。」
顧星半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
他試探著,見我沒反抗。
面上安心許多。
「所以你們就躺了一年?」我半信半疑。
「本來三個月就想醒的,哥哥不想。」
「為甚麼?」
「他很矛盾,既怕嫂子恢複記憶,又怕她不恢複。他又是感情白癡,一時想不出其他辦法,就先躺著了。」
這一躺,就是一年。
據顧星所說。
每日五點我和安安下班後,他和顧凜就起來幹活。
顧氏集團的工作忙完後,就晃悠著開始鍛煉。
甚至,時不時出席幾個晚宴。
等我們第二天早上過來時,他們都在睡覺。
偽裝得很完美。
「他怕安安和他離婚?」我問。
「……嗯。」
「他幹啥了,你又幹啥了?你好像也挺怕。」
「他、他……據說是出軌了。」顧星見我面色不對,忙道,「但我相信我哥不是那種人!」
我冷嗤:「你相信有甚麼用?」
「我哥在感情這方面上,真的挺白癡。他自我約束力也很強,絕不會出軌。」
我沒說話。
問他:「你呢?」
顧星立刻抱住我的大腿:「我就純純大無辜啊!」
他號啕大哭:「老婆,你閨蜜要離婚,你也要離。說我跟我哥一路貨色,你要陪嫂子走,我和孩子都不要了!」
12
顧星將孩子抱過來,還拿著一本相冊。
「你看,這是我們結婚照、蜜月照,還有帶著小貝自駕游西藏的……」
顧星一張張指給我看。
我僵硬地ṭù⁶抱著小女孩,看著她精致又熟悉的眉眼。
她很聽話,盯了我一會後,歪頭彎眸:「媽咪!」
我,有娃了。
二十一,哦不,我已經二十六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
直到顧星拿出行動電話,給我看如今的日期。
2024 年 7 月 29 日。
……難怪,顧女士不讓我們玩行動電話電腦,電視也不準看。
還限制人身自由。
說起來,這一年多,我除了安安和顧家人,沒怎麼和別人說過話。
「媽咪,你怎麼不理我?」小女孩軟糯地撒嬌。
我抱緊她:「我真是你媽?」
「你不是嗎?」
她歪歪頭,才三歲多的孩子,也迷茫了。
她與我一年未見,能親密地叫媽,這讓人感到意外。
「是媽媽,是媽媽,小貝,快親媽媽兩口。」顧星在旁邊催。
小貝在我臉頰吧唧了一口。
我心裡一軟,抱得更緊了。
接著,我又給許久未聯繫的師父打電話。
男聲滄桑,開口便是:「想起來了?」
「……沒有,師父,這事您也清楚,怎麼不告訴我?」
「他們有法子,我當然聽他們的。」
算下來,師父如今已經八十歲,管不了太多事。
我有些難過。
師父又道:「我年紀大了,時日無多。你跟我八年,皮毛都沒學到,老老實實在顧家享福,知道嗎?
「顧星對你不錯,我也算過,你跟著他,能好過。」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十四歲那年,我帶著安安逃出孤兒院。
又拜橋底下的算命老頭為師。
當時他刻薄毒舌,令我時刻戰戰兢兢。
我也曾受不住,討厭過他。
可終究,是這個嘴毒心軟的老頭給我們住處,教我賺錢的本事。
甚至,得知安安成績好後,也堅持讓她上學。
雖然讀書的錢得我來還……
回想過去,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您在家嗎?我想來看看您。」
「在,你來,給我帶幾條中華,讓姓顧的出錢。」
顧星邊給我擦眼淚,邊殷勤地回答:「好嘞,再給您整幾瓶好酒。」
13
見過師父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顧星帶我去見安安。
他想給顧凜打電話,被我制止。
「我要突擊,我倒要看看,顧凜到底在搞甚麼鬼?」
見我面色不善,顧凜唯唯諾諾地點頭。
車在偏僻的山林別墅前停下。
顧星熟練地用指紋開門。
他瞧著我,欲言又止:「安安,我哥這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不太正常。」
他給我打預防針似的。
我沉了臉。
即使有心理準備,打開門的瞬間,我還是被暴怒與震驚沖昏了頭腦。
14
安安坐在牀邊看書。
她一襲棉白長裙,右手手腕被鐵鏈鎖住,見我便驚道:「乖乖,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都不知道你被鎖著!你還騙我,還說是自己想待在這!」
我氣憤不已,去扯那連在牀頭的鐵鏈。
扯不動。
回頭瞪顧星:「把鑰匙拿過來!」
顧星一驚,連忙點頭。
房間裡就剩我和安安。
我盯著ṱũ₂她,眼眶泛紅。
「顧星說你都想起來了,可我還是甚麼都不知道。」
「知道太多也不好。」安安輕撫我的眼角。
「顧星說,你誤會顧凜出軌想離婚,顧凜不願意,我帶著你跑,才遇到車禍。」
「差不多。」
「甚麼叫差不多?」
安安溫和地解釋:「就是,他沒有說謊。但是他不知道,顧凜出軌,不是誤會。」
15
顧凜有白月光。
高中時的初戀,愛得死去活來,卻在最深愛時,初戀選擇出國、分手。
很老套的故事。
去年,初戀回國,和顧凜聯繫上後,他們便頻繁見面。
「我不是善妒、胡亂揣測的人。」安安說。
她放下書,拉著我坐下。
「顧凜愛我,我知道。但我也清楚,他心裡還有那個女人。
「乖乖,我不是很能接受自己丈夫,對家ṱũ̂ₙ庭、對我在精神和身體上不忠誠。
「他現在還沒到身體出軌的程度,只是因為教養和三觀在拉扯。
「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當然能。
我用力點頭。
安安摸了摸我的頭髮:「之前你就因為我的事情和顧星吵架,鬧離婚。說到底,是我自私,想走還要拉上你。」
「才不是!如果我跟你走,那一定是我心甘情願。」
安安很難過。
她傷心的時候,下意識勾唇,眼底卻靜得哀傷。
我大力揉搓她的臉。
把她憂鬱的表情揉散。
安安被揉得笑起來。
顧星終於找來鑰匙,解開了鐵鏈。
我問安安:「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話音剛落。
身邊的顧星立刻身體緊繃。
他目光緊鎖著安安,吞咽口水,又默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試圖抓住我的手。
我啪的一下甩開。
安安見狀笑起來:「我想陪小寶一段時間,以後就走一步看一步。」
顧星長長地松了口氣。
16
在我們還在聊天的時候,顧凜已經從公司趕回來。
他肅著臉,大步走近。
瞧著來者不善。
我立刻擋在安安面前。
顧星曡 buff 似的,又攔在我面前。
「哥,你冷靜!」
顧凜眼眸一掃,沉聲:「我冷靜甚麼?」
顧星扶額:「嫂子沒有要走,你別發瘋,乖乖還在這呢,要是又來一次,我媳婦真沒了。」
我抓住重點:「你甚麼意思?我不在這,你就任由你哥發瘋了?」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星轉身,拉著我的手熟練地撒嬌,「老婆不要兇我嘛。」
我想抽出手,卻抽不出來。
只得咬牙恨聲道:「你當你還是六歲呢,裝小孩兒也得有個度。」
顧星委委屈屈:「我本來就這樣嘛。」
顧凜不耐煩地閉上眼,推他弟:「閃開點。」
顧星被用力一推,拉著我就去旁邊站著。
我嚇得不行,以為顧凜要動手。
沒註意到他手裡的東西。
他耳尖泛紅,抬起手:「草莓蛋糕,雲溪店裡的。」
「我艸!」
我轉頭,看向爆粗口的顧星。
他指著顧凜:「哥,你在哪學的?開竅了?」
顧凜沒理他,只在安安面前舉著蛋糕。
安安沉默後,收下。
她拉著我在旁邊吃。
我吃了兩口。
見她食欲不振,關切道:「討厭他,所以不想吃?」
安安輕緩地搖頭:「不是。」
她看著眼前的蛋糕,確實是她喜歡的款。
「乖乖,你說他怎麼突然開竅了,是不是初戀教他的?」
我不知道。
我老實地搖頭。
安安開始獨自傷心。
在我現有的記憶裡,安安不曾為了感情如此難過。
我也從未見過她這種狀態。
那時她上學,我賺錢。
我們兩個人商量著,等以後存了錢就去買房子,等有房子,我們就有歸宿。
所以我為了賺錢,甚麼都能幹。
對錢很有執念。
可我沒想過,五年後的我們看似甚麼都有了,安安卻會因為感情問題而不開心。
我輕聲道:「安安,如果你想走,帶上我。」
她抬眸看我。
我又道:「不用考慮太多。我們一起長大,我會陪著你。不過這次要走,得帶上孩子,我有錢了。」
我拿出行動電話,把餘額給安安看。
嘿嘿一笑。
「沒想到我五年後挺有錢。」
安安笑了。
17
我看到了安安的孩子,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他黏在安安身邊,親切地叫我小姨。
回去的路上,顧星顯得心有餘悸。
「你不準再跟著嫂子跑。」
他說的時候眼中還閃爍著水光。
他又握住我的手,啞聲道:「這對我不公平。」
車窗外,城市裡的璀璨燈火有些晃眼。
「我甚麼都沒做錯,你覺得喬安安比較重要也沒關系,我和她之間不是選擇題。還有小貝,她更無辜。」
我沉思。
顧星說得很對。
「我當初只是相信我哥,覺得他不是會出軌的人,你就生氣也要離婚,乖乖,我很難過。」
他自顧自地說著。
我也發覺不對勁。
或許我和顧星夫妻感情沒那麼好,生氣便提了離婚。
但我絕不會拋下孩子。
孤兒院出生的我,最清楚沒有父母的疼愛有多可憐。
我怎麼會拋下孩子帶安安逃離?
「顧星,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瞞著我?」
顧星一愣。
「沒有。」
18
我不信。
沒有記憶,不代表我不了解自己。
若單單是顧星站隊他哥,我不會糊塗到拋下孩子就走。
可安安也說,我是因此事和顧星吵架,才要離婚。
要素太多。
我在牀上翻來覆去。
不斷地消化近兩天得到的資訊。
小貝被顧女士接回去了。
顧星想趁機上牀,被我一腳踹下去。
他很委屈。
「老婆……」
「我現在是 21 歲的王乖乖,我是單身,你走開。」我抱著枕頭睡覺。
顧星張大嘴:「這也行?」
「難道不是嗎?我 21 歲的時候就是單身。」
顧星安靜了。
他抱著枕頭,磨磨唧唧、心不甘情不願地出門了。
二十分鐘後。
房門被敲嚮。
我即將睡著,不耐煩地喊:「別敲了!」
還在敲。
我忍了又忍,爬起來。
開門罵人。
「這位單身的王女士,需要服務嗎?」
男人溫厚的嗓音,伴著討好的笑意。
顧星西裝革履,襯衫上胸口的扣子沒系,露出些許白皙健碩的胸膛,若隱若現。
他本就帥氣,笑起來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我國粹到嘴邊,愣是說不出來。
「免費的,您需要嗎?」他又問。
制服誘惑。
制服誘惑……
我吞了下口水,身體比腦子快,側身打開房門。
顧星眼中劃過狡黠,得意地進門,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進來就脫外套,嘴裡還念叨:「真熱,王女士,您的空調溫度可以調低些嗎?」
我已然被美色勾走魂魄。
隨後,又被顧星握住手指。
他低頭彎腰,在我手部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抬眸,嗓音好聽,問話不停。
「您想試試嗎?」
「試甚麼?」
顧星痞笑。
動唇說話,卻沒有聲音。
「十八。」
19
翌日。
我,21 歲的單身王乖乖女士,擺脫單身。
顧星抱著我,嘿嘿笑:「老婆,你喜不喜歡這個 play?」
我回想,點頭。
難怪我會和顧星結婚生孩子。
他看著不太成熟,某方面還是很有優勢的。
顧星得到肯定,極為高興。
「下次再試試別的。」我說。
「好!」
顧星又道:「我一定會表現得更好。」
「那倒不用了,現在這樣就很可以了。」
「好吧。」
他有幾分可惜。
我在顧星身邊待了一個月,有空便跟小貝玩。
偶爾去顧星的公司找他。
公司洗手間裡。
我還沒出門,就被一個長相嬌豔的紅裙女人扯住頭髮。
她眸色淩厲,抓著我的頭髮就往廁所隔間裡拖。
隨後用力關上門,反鎖。
「這不是王乖乖小姐嗎?還活著呢。」女人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我瞅她陌生。
又想知道她到底在說甚麼。
於是挑眉:「怎麼?」
女人冷嗤:「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沒死,你又要如何?」
話音落地。
女人掀開馬桶蓋,扣住我的後腦勺,就要把我的臉往馬桶裡塞。
嘴裡還在罵:「你多厲害啊,不是要整死我嗎?哈哈,你以為我會怕你?
「喬安安那蠢貨找你出頭,你看看管不管用?
「顧凜心裡有我,你和喬安安再怎麼折騰,他也不會趕我走。聰明點就自己離婚!」
我聽了個大概。
聽到安安被罵蠢貨,心中火氣升騰。
嘴裡下意識反駁道:「顧凜心裡有你,你就不會雙面人似的兩面挑撥!長點腦子吧,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以為自己萬人迷呢!」
女人手臂一頓。
我瞬時躲開控制,起身,蓋上馬桶蓋。
把她的頭按到馬桶蓋上,狠狠地砸了幾下。
又打開馬桶蓋。
「請你喝水。」我冷聲說。
20
我想起來了。
出車禍之前。
我帶著安安去找燕琳,顧凜的「初戀」。
這個女人在安安面前故意挑釁,死綠茶弄得安安心神不寧。
安安覺得顧凜出軌了。
我本來與她同仇敵愾,還因此和顧星爭吵好幾次。
後來,我發現以顧凜的情商。
真不至於搞曖昧和小三那套。
一番調查才發現,是燕琳在搞鬼。
即便顧凜發現不對勁,和她工作上也不再接觸, 她還是拿著年輕時顧凜送她的戒指不斷炫燿。
又在顧凜出差期間,故意給安安營造一țű̂ₜ種和顧凜在一起的錯覺。
顧凜和安安兩個人都不長嘴。
我那天開車,嘴裡一邊罵顧凜。
一邊準備把燕琳抓到他們兩口子面前,三方會談解決問題。
至於燕琳,早就被我放了狠話。
要不是車禍後失憶了,這狗女人早被我打得老實。
21
我抓著滿頭是水的燕琳走進顧凜的辦公室。
他皺眉:「她怎麼在這裡?」
我把人丟在地上:「偷跑進來的, 你沒發現她總在你們公司進出嗎?」
顧凜沉默。
顧氏集團總部這麼大一棟樓,不是每個角落都能註意到。
就算有門禁, 也會有漏網之魚。
我又打電話叫來安安。
我指著地上的死綠茶道:「你們兩個人, 從今天開始都長點嘴, 互相說清楚關於這個女人的事。」
說罷, 我瀟灑出門。
顧星已經拿著幹淨衣服在門外等。
他倒是貼心:「乖乖, 去我的休息室洗個澡再換衣服吧。」
我點頭, 剛才抓燕琳那會, 身上也濺了不少水。
顧星很興奮:「哥和嫂子說清楚了,咱們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他的眼睛亮閃閃的。
我呵呵冷笑:「那倒也不是。」
我又拍了拍他臉。
「我都想起來了,你做的破事,我都記得呢。」
顧星肉眼可見的獃滯住,逐漸石化。
22
顧星肺部有結節。
醫生建議不要抽煙。
但他是個老煙民, 被我三令五申戒煙後。
依舊偷偷抽,家裡監控拍到好幾次。
這才是我那會和顧星爆發爭吵的根本原因。
當然,我不會因為這個和顧星離婚。
純純是嚇他好玩。
顧星抱著我的手:「我已經戒掉了, 你別生氣。」
「是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上次吵架是我不對。」
「我怎麼記得某人說他沒有自由了?」
「有有有, 我太自由了,有老婆就是最大的自由!」
顧星哄我一絕。
我洗完澡, 換好衣服。
只見顧星坐在休息室沙發上, 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我低頭,接過。
「這是啥?」
顧星抿唇羞澀地笑:「老婆,玩老板員工游戲嗎?你當老板,我當澀澀小員工。」
我:「……行。」
23
我充分理解,為甚麼會喜歡上顧星此人。
他非常了解我的喜好。
並且會時不時地給我驚喜。
平時看著挺幼稚, 關鍵時候還有另一種人格。
猛得很。
我很滿意。
番外
直到綠茶被趕走,安安和顧凜終於同時長嘴。
兩個悶葫蘆迎來了新一輪的熱戀。
熱到見面就會臉紅。
顧星長籲短嘆,時刻提醒Ŧųₘ我, 他是這場持續一年多的鬧劇裡,受傷害最多的人。
因為他哥差點失去老婆,還在病牀上躺了一整年,還裝了幾個月傻子。
我白他一眼:「孩子才是最可憐的。」
事實上小寶和小貝根本不在乎我們, 他們在六個傭人和顧女士的關愛中,已經快忘記我們幾個莫名其妙的人了。
顧星指著顧小貝, 她正看超級寶貝 JOJO 看得哈哈大笑。
「你說她可憐?她每天醒著的時候都在樂,還可憐。」
我懶得理他。
自駕游時。
我拉著安安問:「那個初戀不搞事了吧?」
安安紅著臉:「不是初戀。」
「啊?」
「事情有點複雜, 但我和顧凜說開了,我也相信他。」
我視線下移,掃過她沾滿紅痕的脖頸。
「相信就好, 不過,安安你們可得節制點哦……太明顯了。」
安安害羞地拍了我兩下。
我和她同時看向不遠處的雙胞胎兄弟,他們正盯著兩個孩子, 也時不時聊兩句。
海邊落日,浪聲連連,慌亂的感情終於找到落點。
挺好~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