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戰死後,只留下我和小叔子相依為命。
小叔子雖是癡兒,但生得相貌堂堂,人高馬大,單薄衣衫下,是掩不住的腱子肉。
前世,我深閨寂寞,把持不住,欺他癡傻愚笨,哄著他做盡了不知羞恥的勾當。
誰料他癡傻竟然是因為中毒,也並不是夫君的親弟弟,而是流落民間的當今大皇子。
恢複記憶和身份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讓我這個毀他清白、不知廉恥的女人付出代價。
一杯毒酒,把我送上西天。
重活一世,我不敢再惹這煞星,只一心照顧他飲食起居,希望他恢複身份之後,能顧念舊情,放我一馬。
誰料,夜裡小叔子卻鑽進了我的被窩,抓住我的手。
「嫂嫂,難受……要嫂嫂揉揉……」
1
「大皇子即將被立為太子,皇後娘娘已經為他挑選了左相家的嫡女為正妃。」
「你一個寡婦,不守婦道,寡廉鮮恥,趁大皇子中毒失憶,勾引大皇子。」
「要是流傳出去,外人會怎麼議論大皇子?」
宮裡女官的聲音猶在耳邊。
毒酒穿腸,火辣辣地疼。
我尖叫著,從睡夢中驚醒。
卻發現,眼前的場景並不是陰暗可怖的地牢,而是我寡居多年的李家小院。
我心中困惑:我不是被大皇子派來的太監用毒酒毒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到察覺到環在我腰上的手,我才猛然醒悟——我重生了!
重生到大錯尚未鑄成之前!
看著身旁熟睡的小叔子李舒,日後的大皇子蕭子舒,我慌忙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傻子夢裡含著大拇指睡得正香,猝不及防跌下牀,腦袋磕在腳踏上,發出「咚」的一聲嚮。
他睜開眼,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一癟就要哭。
「嫂嫂為甚麼踹阿舒?」
「阿舒好疼,嗚嗚嗚……」
前世,李舒是在八歲的時候流落民間,被李家收養的,這會兒不過十七歲。
因為中毒,智力退化,與三歲小兒無異。
我卻因為饞他的身子,佯裝腳冷,哄他與我同榻而眠。
我說我腳涼得厲害,傻子就把我的玉足揣在懷裡,任由我的足尖在他胸肌、腹肌上亂蹭。
傻子哪裡懂男歡女愛之事,只睜著清澈懵懂的眸子,向我撒嬌。
「嫂嫂,阿舒好奇怪,阿舒好難受……」
而我,便將他壓在身下,雙手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游移,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哪裡難受?」
「跟嫂嫂說,嫂嫂幫你……」
前世,我便是如此勾引他,哄著他一次又一次,與我做盡了不知廉恥的事。
臥房、後院、廚房、後山、田間……處處都是我們快樂的痕跡。
傻子行事,毫無章法,也不知節制,欺負得人每日腿都是軟的。
身子更是敏感得緊,一碰便如小蟲子爬過一般,癢得厲害。
承受不住,只能一個勁兒地勾著他的脖子,央求他慢些……
往事不可追……
毒酒穿腸的灼燒感,還殘留在身體裡。
如今再見這活閻王,我哪裡還敢再生旖旎心思?
只連忙穿好衣衫,急著與他撇清關系。
「阿舒乖,是嫂嫂不好,嫂嫂這就送你回屋睡覺。」
李舒揉著被摔疼的腦袋,一臉不解:「不是嫂嫂說腳冷,要阿舒幫你捂一捂的嗎?」
我:「不冷了不冷了,嫂嫂自己會捂。」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把李舒從地上拉起來,推拒著出了門。
不顧他在門外叫喊,抵靠在門上,按住狂跳的心口,告誡自己:
「王清荷,這次你可不要再行差踏錯,做慘死的冤魂了!」
2
前世,我嫁給李家大郎為妻。
他卻在新婚當晚被抓了壯丁,只剩我和他十四歲的弟弟李舒相依為命。
李舒是個傻子,聽說是小時候燒壞了腦子,智力如同三歲小兒。
幸而李家父母雖早逝,但留有一些薄產。
我靠著刺繡和田租,帶著癡傻的小叔子,勉強過活。
原以為,等夫君從戰場上回來,便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誰承想,不過三年,便傳來了夫君戰死沙場的消息。
夫君的葬禮上,我哭得暈厥過去。
族親四鄰都嘆我命苦,才十九歲,便要守一輩子寡!
他們讓我好好照顧小叔子,日後有何困難,皆可向他們求助。
我一一應下,送客出門。
心中卻想,說得倒好聽,當寡婦的人又不是他們!
不由抱著夫君牌位和棺材,借酒澆愁。
前半夜,我心中皆是和夫君分別的場景。
後半夜,喝多了的我,將罪惡的魔爪伸向了他那癡傻的弟弟。
「兄債弟償,你哥哥欠我的,由你來還!」
「你這小子,嫂嫂養了你三年,該是你知恩圖報的時候了!」
「別動,乖乖讓嫂嫂抱抱,不然不給你吃晚飯!」
傻子弟弟被我按在棺材板上,不住掙紮。
「嫂嫂不要,嫂嫂這樣好奇怪。」
我一邊拽他的褲子,一邊勾著他脖子吻:「哪裡奇怪了?」
「你哥哥不是看著嗎?他都沒有反對!」
我那死鬼相公躺在棺材裡,雙目緊閉,面無表情。
如今想來,他應當是怨恨我的。
要不然,前世我也不會落得毒酒穿腸的下場。
這會兒看到邨長帶著邨裡的後生們把他的棺材抬進來,我哭得痛不欲生。
「大郎!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丟下我和弟弟可怎麼活?」
「不如讓我隨你一起去了吧!」
旁人只道我是因為死了夫君傷心,哪裡知道,我是為自己前世遭遇傷心。
分明同牀共枕無數次的人,恢複記憶後怎的如此心狠。
仿佛那鴛鴦帳裡,與我交頸而臥,徹夜長伴的人,不是他一般。
寡婦怎麼了?我跟他的時候,分明也是清白身子……
這樣想著,不由怨恨起來。
看著憨傻愚笨,其實也是個薄幸負心的!
靈堂上,李舒見我哭得傷心,也跟著號啕大哭。
又見我瞪他,懵懵懂懂地看我。
「嫂嫂,你看著我幹甚麼?」
自然是在想,與其讓你日後一杯毒酒葬送了我的性命,
不如趁你腦子沒恢複,一杯毒酒灌下去,送你去見你哥哥!
但話到嘴邊卻是:「如今你哥哥沒了,李家就剩下咱們叔嫂兩個。」
「往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傻子腦子雖笨,但說話怪會哄人。
「以後哥哥不在,阿舒來照顧嫂嫂!」
「阿舒幫嫂嫂砍柴、擔水、掃地、洗衣服!」
「不讓嫂嫂受一點累!」
3
我王清荷,自幼父母雙亡,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十六歲上下,便被狠心的舅母以二十兩彩禮為價,賣給了李家大郎。
但我的相貌、身段在邨裡卻是一等一的。
舅母待價而沽,才成全了素有刑克家人之名的李大郎。
前世,要不是李舒相貌英俊,又乖順懂事,劈柴、擔水、做飯……將家中瑣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瞧不上他一個傻子。
這會兒想來,他一個傻子,十歲便沒了父母,十四歲又離了兄長,跟著我一個嫂嫂過活。
誰人教他的這些?
瞧他掄起斧子劈柴那架勢,分明身懷武藝,哪似尋常莊戶人家的漢子?
更何況,他並非發燒,而是因為中毒,才變得癡傻愚笨,失去記憶。
那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毒是如何解的,又是如何恢複的記憶和身份呢?
怕不是有宮裡的人,早就找到了他,未免打草驚蛇,暗中相助……
想到這些,我頓時覺得遍體生寒。
瞧著葬禮上來吊唁的人,個個都似有嫌疑。
當即也不敢起甚麼害人的歹念,只一心與他當尋常叔嫂,莫要再步前世的後塵。
「二郎,別傷心了!」
「哥哥沒了,還有嫂嫂!」
「嫂嫂一定會拿你當親弟弟一般對待的!」
李舒聞言,吸著鼻涕,傻乎乎地朝我道:「真的嗎?嫂嫂?」
「那我今晚能跟你睡嗎?阿舒一個人睡覺,害怕!」
嚇得我慌忙去捂他的嘴。
「你在瞎說些甚麼!」
幸好今日來的賓客多,基本上邨裡沾親帶故的都來了,聚在院子吵吵嚷嚷的,說話聽不清。
要不然,就李舒方才那句話,就能讓族中的長輩們把我抓起來,給李大郎殉葬!
李舒不知道自己說錯了甚麼,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為了遮掩,低聲哄了他兩句。
「阿舒別喊,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
「你乖乖跪著給你哥守靈,不要說話。」
「等晚些,嫂嫂給阿舒吃雞腿好不好?」
李舒原本想問我,好端端地為甚麼捂他的嘴。
聽到等會兒有雞腿吃,就全都忘了。
拍著手道:「好!阿舒要吃雞腿!」
「阿舒聽話,阿舒不吵了!」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阿舒乖!」
心中卻是暗罵,狗男人,前世這般薄情寡義!
這會兒倒是會裝怪賣巧!
夜裡,好不容易送走了吊唁的親朋。
我關上院門,打算去把飯菜熱了,和李舒兩人對付兩口。
李舒突然從後頭抱住了我的腰,「Duang」一下將我按到了老榆木的門板上。
灼熱的呼吸搭配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炸嚮。
「王清荷,你好狠的心,數年的情分,你說不要就不要,竟就這麼把我拋下了!」
「我在你眼裡,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
我聽到這話,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冒到頭頂心。
「李舒,你剛才叫我甚麼?」
4
前世,我把李舒從十四歲養到十七歲。
他是甚麼脾氣秉性,我一清二楚。
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小子了,乖得讓人心疼。
但此刻,身後那人的氣息陰鷙霸道,充滿壓迫感,分明和白日裡的傻小子判若兩人。
而且,傻小子從來只叫我嫂嫂。
會連名帶姓叫我的,只有蕭子舒,那貴不可及的大皇子!
只是……我分明重生了。
這一世,也還沒鑄成大錯,他怎麼是這個態度?
難不成,他也重生了???
這個想法只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就把我嚇得渾身哆嗦。
前世毒酒穿腸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裡複現。
不!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我不Ťùⁿ能死!
我心內驚恐,面上卻是佯裝氣惱。
張口罵道:「甚麼王清荷?嫂嫂的貴名也是你ţù₇叫的?」
「臭小子,白日裡在哪兒學的葷話,也來你嫂嫂我面前渾叫!」
「老娘從前是怎麼教你的!」
然後劈頭蓋臉地捶了他一頓!
李舒被我打了幾下,有些懵。
「你敢打本王?」
只一個稱呼,我便確信,這人是和我一樣重生了!
前世,他是在回宮之後,才被封的王。
一年之後,又被封為太子。
我就是死在他冊封太子的大典之前!
一想到他不僅負心另娶,還鴆酒毒殺我,我心中就恨得牙癢癢。
抄起一旁的掃帚,朝他身上招呼。
「甚麼本王?我還是王母娘娘呢!」
「你哥哥沒了,我是你唯一的親人,長嫂如母,你應當拿我當母親一樣敬重!」
「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你!住手!」
「啊!嫂嫂別打!」
「嘶!疼……」
初時,李舒還仗著自己的身份拿喬。
眼見我真下死手,氣得來抓我的手。
「王清荷,你反了不成?」
「甚麼嫂嫂小叔子的,本王是你夫君!」
他不說這話還好,他一說這話,我更氣了!
前世,他恢複大皇子身份後,將我也帶到了京城。
對外稱是恩人,有養育之恩,憐我青春守寡,又身世孤苦,這才奉養在王府之中。
背地裡,卻夜夜宿在我房中,與我做盡了夫妻恩愛的事情。
我那個時候被他的身子迷惑,哪裡想得到日後會是甚麼光景。
只當他不給我名分是有甚麼苦衷,不吵也不鬧,每日裡乖乖在府裡等著他。
誰料到,等來的會是一杯毒酒呢?
越想我越生氣,直接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子。
「甚麼夫君!那靈堂上,棺材裡躺著的才是夫君呢!」
「你算是個甚麼東西!」
前世我對李舒是極好的,小意溫存,千依百順都不為過。
他哪裡受過這個委屈?
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李舒那雙眼睛,是勾人的桃花眼,眼中含淚,委屈巴巴的時候,瞧得人心都化了。
「你打我?」
「你竟然打我?」
可愛,想……
我叫他瞧得一陣心猿意馬。
其實若不是那一杯毒酒,我和他的大部分時光,還是不錯的。
但殺身之仇,哪能這麼算了呢?
當即瞪了回去:「看甚麼看?再看還打你!」
下Ṫŭₘ一秒,李舒猛然彎腰將我扛起,朝著屋子裡走去。
「打我是吧?那本王就讓你瞧瞧,咱們倆誰厲害!」
5
李舒徑直扛著我,朝著屋子走去。
我趴在他肩膀上,奮力掙紮起來。
「李舒!你做甚麼?」
「放我下來!」
李舒附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道:「你再喊,把街坊四鄰都喊來!」
「好叫他們知道,我這個小叔子是怎麼欺淩寡嫂的!」
「到時候看誰是沒臉的!」
我氣得紅了眼圈:「你瘋了!你不要臉!」
李舒冷笑:「當初我神志不清時,可是你日日勾引,極盡媚態!」
「如今身子給你了,心也給你了,你卻來說我不要臉?」
那是前世,和今生可沒關系啊!
「你不要胡說,嫂嫂甚麼時候要過你的身子了?」
說話間,李舒已經扛著我回了屋內,將我丟在牀榻間,傾身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現在要也不遲!」
他這一口,親得我心驚膽戰的。
這小子想幹嘛???
前世,他是在中毒失憶的情況下,被我連哄帶騙地占了身子。
這會兒他腦子清醒著,竟然主動爬上我的牀。
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李舒眼底閃過一絲幽怨。
立在牀前,兀自褪了衣衫。
一具精壯卻不誇張的身子出現在我面前。
寬肩、窄腰、八塊腹肌,清晰流暢的馬甲線,隱入褲腰之下。
叫人無端端地口幹舌燥,看了個癡迷。
「姐姐,你看看我!」
一聲姐姐,叫得我身子發軟。
前世,每每在最動情處,李舒便會叫我姐姐。
看著眼前的大胸肌,我不僅想看,我還想摸!
前世,我最愛的就是掐他胸肌。
李舒的胸肌,又大又彈,掐起來特別帶勁……咳咳!
但這會兒,我是個新寡守孝,獨自撫養癡傻小叔子的好嫂嫂啊!
怎麼能對他做這種事情呢?
我羞憤欲絕地閉上眼睛。
「你做甚麼?快把衣服穿上!」
「叫人瞧見了,可就解釋不清了!」
李舒抓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姐姐,你掐我啊,怎麼不掐?」
「往日裡,你最喜歡掐的。」
「我還喜歡你咬我,你再咬咬我好不好?」
我本想拒絕,但他將我的手死死按住。
腦海裡瞬間浮現前世種種,手不自覺地捏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做了甚麼,我嚇得一把將他推開。
「摸甚麼摸!」
「你這小子,今天到底是ƭũ⁾怎麼回事?」
「又是自稱本王,又是叫我姐姐的!」
「莫不是病得更厲害,都開始說胡話了?」
說罷,還拿手背在他額上貼了一下。
「這也沒發燒啊!」
李舒見我死不承認,眸色倏然沉了下來。
「王清荷,你還要裝傻充愣嗎?」
「你方才捏我時候的反應,分明和從前一糢一樣!」
這一世,我還是清白身子,他說的從前能是甚麼時候,只能是前世啊!
這狗東西,不僅和我一樣重生,還一重生就鬼一樣纏上我了!
6
那我就,更不能承認了!
上輩子將我吃幹抹淨,然後一杯毒酒賜死的,不就是眼前這廝嗎?
傻小子全不知情,我心中有愧,自然給他幾分好臉色。
若要是蕭子舒,那我還對他客氣個毛啊?
「李舒,你哥哥剛死,你就欺淩寡嫂,難道不怕你哥哥在天之靈不放過你嗎?」
「天理昭昭,天威惶惶,小心老天爺一道雷劈了你!」
李舒見我執意不肯承認,眼尾有些發紅。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認我嗎?」
「王清荷,你怎恁地狠心,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聽到這話,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狼心狗肺的人,到底是誰啊!
我是占了他的身子不假,但我也養了他三年,管他吃喝拉撒啊!
不想跟我好了,給筆銀子遠遠地打發了就是了!
何必傷我的性命呢?
「到底是誰狼心狗肺,對自己哥哥的妻子下手?」
「你哥哥從前是怎麼待你的,你都忘了嗎?」
「不行,我看你真真是瘋得厲害。」
「我還是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吧!」
說著,我從牀上爬起來,就要往外面跑。
李舒似是被我氣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單手一挽,就把我攔腰抱了回來。
落在柔軟的牀榻間,我摔的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秒,就見李舒解開腰上纏著的褲腰帶,將我的手綁了起來,懸在了牀頭。
「既然姐姐不肯乖,那就別怪我了!」
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間,讓我身子一陣輕顫。
「你……你這孽障,你想做甚麼?」
李舒低頭,高挺的鼻尖在我頸間輕蹭。
「咬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怨中帶嗔,更似撒嬌。
唇舌在我肌膚上寸寸流連,留下縷縷銀絲和叫人羞惱的痕跡
「姐姐不肯認我,我便咬到姐姐認我為止!」
「姐姐,叫出來,你也喜歡這樣的是不是?」
「說,說你想要,你也想要我的,是不是?」
聽著耳畔聲聲低語,還有身上讓人心癢難耐地觸碰,我心中暗罵。
這小子前世在牀笫之間一味逞兇,往往我使盡渾身解數,也難聽他半句真言吐露。
偏生我喜歡逗他,他忍不得了,便罵我孟浪,狠狠罰我。
怎的……重活一世,竟像換了個人似的?
覺察到我的失神,敏感處被重重咬了一口。
「姐姐不專心,在我牀上,還想著哥哥嗎?」
我氣得大罵:「這是我的牀!!!」
「還有,你快起開!」
「再鬧人,我可惱了!」
李舒抬起手指,指腹處銀絲粘連,臊得人沒眼看。
「姐姐這般,可不像是惱了的樣子,倒像是想要了。」
說罷,傾身壓住了我,呢喃低語:
「說,說你愛我……說你也想我……」
7
我望著眼前讓我意亂情迷的男人,心中不由得一陣恍惚。
我愛過,但我為此丟了性命,又怎麼敢再愛呢?
咬著牙,強忍動心,故作無情地道:「你要做便做,廢話那麼多做甚麼?」
「只一點,你若當真不顧禮法,我……定要告到族長那去!」
李舒聽了,非但不惱,反倒笑起來。
將我擁得更緊了幾分。
「姐姐總是這般,詭計多端!」
「明明是自己想要,卻不肯說句好聽的。」
「我偏生不讓姐姐如意。」
「你不說愛我,咱們就一直耗著。」
「姐姐別想使喚我,只顧自己舒坦!」
???
這小子何時變得這般促狹了?
我大聲咒罵,拿腳踹他,讓他從我身上滾下去。
李舒卻似找到了拿捏我的方式,只一味在我身上點火。
變了,他變了。
從前他可不這樣的。
前世的他,就像那幹柴,一點就著。
如今折騰了這許久,竟然也能忍得住!
氣殺人了!
我叫他撩撥的情難自禁,音色帶了哭腔。
「好……好人……」
「阿舒,你放過嫂嫂吧。」
李舒看我哭得可憐,挑起我的下巴,低頭來吻的眼角的熱淚。
「姐姐真是嬌氣,分明離我而去的時候,那樣狠心。」
「也罷,算我欠了你的。」
「你親親我,我就不折磨你了。」
理智告訴我,不能親!
這人這般刁鑽,我若親了,誰知他又有甚麼手段來擺弄我?
但這具身子,前世已然食髓知味,被調弄了成了最適合承歡的樣子。
怎耐得住他一再撩撥?
只得挺起身子,仰著頭,顫抖著送上香吻。
誰料那廝竟然戲耍我。
在我的嘴唇,堪堪要觸碰到他的下巴的時候,突然躲開,叫我撲了個空。
氣得我一腳踹在了他胸口上:「李舒!」
李舒笑了一聲,抬手解開了我腕上的褲腰帶。
「姐姐別惱,我就是……覺得姐姐這樣,太可愛了。」
「給你給你,總不能讓我的好姐姐餓著……」
那一夜,我與李舒抵死纏綿,好似過了今晚,明日就不活了似的。
我倆彼此較著勁,他不喊累,我也不求饒。
李舒將我擺弄成各種姿勢。
「就喜歡姐姐這樣,貪吃的糢樣。」
「若能坦率些,就好了。」
我在他背上身上撓下道道血痕,咬著他的耳朵,磨牙道:「少廢話!」
「這可是你ţũ̂ₐ自己撩撥的我,日後休要抵賴!」
李舒:「怎會抵賴?姐姐肯疼我,我便是把命給姐姐,也是甘願的。」
「姐姐,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我奏請父皇和母後,立你為妃……」
李舒的話,嚇得我一陣心驚膽戰。
心中泛起的漣漪,頓時化作了冷汗ťųₑ。
前世,我便是隨他去了京城,才枉送了性命。
來給我賜毒酒的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派來的。
我老實本分在府裡待著,她尚且不讓我活。
要是讓她知道,李舒要立我為妃,那我還有活路嗎?
不行,等天亮了,我還是收拾包袱跑路吧!
8
操勞一夜,我和李舒相擁睡下了。
既打了要跑路的主意,我也不再違拗他了。
甚麼好聽的話都說給他聽,直哄得他嘴角翹起壓不下來。
「我便是死在姐姐身上,也是甘願的……」
快點的吧,你睡著了,老娘我還得跑路。
可憐我腰腿胳膊,無一處不酸的。
好容易挨到他消停了,我也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直到聽見外頭公雞打鳴的聲音,我才猛然驚醒。
下意識推開纏在身上的李舒的胳膊,剛想偷偷起身,身旁的李舒卻醒了。
他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一臉迷惑地道:「嫂嫂,我怎麼在這啊?」
我看著他,心中驚疑不定,腦袋頂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似是見我愣住不動,李舒來拉我的手。
「嫂嫂,我餓了!」
「嫂嫂給我做好吃的!」
「你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就給我做好吃的!」
我望向他的眼眸,清澈單純,笑得憨憨傻傻,哪有昨日咄咄逼人的氣勢?
試探著問:「昨日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李舒撓了撓腦袋:「記得甚麼?」
然後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
「嫂嫂,為甚麼我沒穿衣服啊?」
「你怎麼也不穿衣服啊?」
得,又傻了。
那全然不知情的樣子,好似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覺,從不曾發生過。
但身上的痕跡和密處的不適做不得假。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昨晚的李舒和現在的李舒不是一個李舒。
他是蕭子舒,和我一樣重生回來的!
眼前這個,才是中毒癡傻的李舒。
原本急著跑路的我,在看到李舒這副糢樣,暗暗松了口氣。
若是蕭子舒,我是無論如何也難逃脫的。
李舒這個傻小子嘛……等我處理完大郎的喪事,我就逃走!
當即道:「昨夜裡悶熱,你自己脫的吧!」
然後拿腳踹他:「都多大的人了,還賴著嫂嫂睡!」
「都告訴你了,不準偷偷爬上我的牀!」
「出去出去,要吃飯,先把灶火生上!我還要梳洗呢,外頭等著去!」
傻小子真是乖,讓他做甚麼就做甚麼。
套上衣服褲子就出去了。
「那嫂嫂你快點,阿舒,阿舒去生火!」
看著李舒離去的背影,我拍了拍胸口,按下心悸,又朝隔壁靈堂的方向拜了拜。
「大郎,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你狠心丟下我去就罷了,九泉之下可千萬要保佑我!」
等李大郎的棺材下了葬,我就離開李家。
從此山高水闊,和李舒再無關系。
管他是甚麼皇子、王爺、太子殿下。
我全然不稀罕!
打定主意,我梳洗了一番,打算出去給傻小子熱飯吃。
走了兩步,卻覺得密痛不已,不由得又在心裡將蕭子舒罵了一通。
並且暗下決心。
「下次再想折騰我!可不能夠了!!!」
9
接下來的幾天,李舒都是一副癡癡傻傻糢樣。
仿佛那晚的蕭子舒,只是曇花一現。
起初我戰戰兢兢,生怕他一個不留神變回去。
但好幾日過去了,他依舊沒甚麼變化,我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李大郎的棺材下了葬,我便借口回娘家看看。
「那個,阿舒啊,嫂嫂有事要回一趟娘家。」
「鍋裡留了吃的,蒸好的饅頭夠你吃十天半個月了。」
「嫂嫂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乖乖地,關好門戶,別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
李舒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有一瞬間的發愣。
隨即乖乖地點頭。
「嗯!」
「嫂嫂你去吧,阿舒一定乖乖地,在家等嫂嫂回來!」
好乖……
我心中不舍,揉了一把他的頭髮。
走出幾步,就又聽李舒在我身後喊。
「嫂嫂,你會回來的對吧?」
「不會像哥哥和阿爹阿娘那樣,丟下阿舒不管的,對吧?」
我:「對……」
對個頭!
要是再待在你身邊,你嫂嫂我命都要沒有了!
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再無關系!
我扛起包袱,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出了邨,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我自幼父母雙亡,舅舅舅母以替我看管為由,霸占了家中的田地和祖產,讓我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到了十六歲,便以二十兩的聘金將我嫁給了李家大郎,嫁資不過幾身衣裙,幾牀棉被。
好在李大郎他看中的是我這個人,並不在乎。
如今想來,我和大郎初見時,也是相互中意的。
他實在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只可惜,天意弄人,前世今生,我和他都沒緣分做真正的夫妻。
我唯有將他戰死發放的撫恤金,好好花用,活出個人樣來,才不辜負他的厚愛!
沒錯,我走的時候,把李大郎的一百兩撫恤金給帶走了。
一分都沒給李舒那個傻子留。
左右,那些知曉他身世的手下就要找來了。
到時候他餘毒清楚,恢複神智,要甚麼榮華富貴沒有?
這樣想著,我不自覺走到大郎的墓前,在他墓前痛痛快快喝了個醉。
「大郎啊大郎,我王清荷雖然對不起你,但心裡只認你一個夫婿的!」
「若有來生,你早些來,我還嫁你為妻,我們做真真正正的夫妻。」
「喝完這壺酒,我就要走了,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去他的大皇子,去他的太子殿下!」
「老娘不稀罕!」
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感受到有人將一件鬥篷蓋在了我的身上,將我打橫抱起。
我夢中囈語:「大郎……」
抱我的那人動作微頓,扣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
再睜眼的時候,入眼便是李舒……啊不,蕭子舒那張陰鷙冷肅的臉。
「嫂嫂,醒了?」
「不是回娘家嗎?怎麼在我大哥的墓前睡著了?」
要死要死要死,這貨怎麼又變回去了???
10
我心中慌亂,面上卻是佯裝憤怒。
「我是你嫂嫂,你卻對我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我怎麼還能在李家待得下去?」
「你哥哥已經死了,我和你們李家再無幹系!」
「你放我走,不然我可就喊了!」
我從未在他面前承認過自己是重生的。
他口口聲聲說的那些,都可算是誣賴!
聽到我這話,蕭子舒給氣笑了。
「看來,我前幾日肺腑之言,都是說給狗聽了?」
「王清荷,你這女人果然薄情寡義。」
說罷,傾身壓住了我,抬起我的下巴,用嘴唇在我脖頸間細細摩挲。
「明明身子那麼軟,心腸卻那麼硬。」
「要離開我,你休想?」
「我已經同族中長老說過了,要娶你為妻。」
「兄終弟及,也不是沒有先例的,族裡已經同意了。」
「三日後的良辰吉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日!」
聽到這話,我一整個獃住了。
「你說甚麼?」
「族長……族長他怎麼可能答應你這種事情?」
說話間,就聽得外間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主子,婚禮一切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您……真的要與王娘子成婚嗎?」
這是……這是前世蕭子舒獲封成王,跟在身邊伺候的那個武藝高強的侍衞沈沖!!!
他已然恢複身份了嗎?
蕭子舒音色威嚴而冷酷:「做好你分內的事情,本王不想再從你嘴裡再聽見一句廢話!」
我心中驚疑不定,卻不敢表現出來,只佯裝驚慌地道:「他……他是誰啊?」
「怎麼會在我們家裡?」
「還有,他為甚麼叫你主子?」
「阿舒,你到底是誰?」
蕭子舒按住我的身子,冷笑道:「姐姐喜歡裝是嗎?那阿舒就陪姐姐演到底!」
「這三日,你都別想出這間屋子,乖乖等著三日後的婚禮!」
這混蛋,將我困在屋子裡,日夜勾纏,索求無度,累得我腰都快斷了。
可無論我怎麼央求,他都不肯放過我。
好幾次,我都懷疑我要死在他身下了。
「好人,你饒了我吧!」
「你歇會兒吧,不累嗎?」
「阿舒,我好困,我想睡覺……」
那廝卻像打了雞血,三天三夜不肯睡的。
好容易被我哄的消停了,手卻似鐵箍一般,將我抓得死緊,靠在我懷裡道:「姐姐,我睡著了你不會逃跑吧?」
「明日就是你我的大婚了,過後我們便是真正的夫妻。」
「你會像喜歡大哥一樣喜歡我嗎?也會把我當作你ťŭ̀ₚ的夫君嗎?」
我:「包的!」
「你快睡吧,門窗都叫你的人鎖住了,我便是想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此生,只能是嫁你的。」
聽到這話,蕭子舒勾了勾唇角,笑得甜甜的,趴在我身上睡著了。
待他睡熟了,我才大著膽子一腳把他從身上踹了下去。
下一秒,一個憨憨的聲音嚮起。
「嫂嫂?你從娘家回來了?」
「奇怪我怎麼又睡在你牀上?我們怎麼又沒穿衣服啊?」
又……變回來了???
難怪蕭子舒這三日一刻也不肯睡,頂多閉目養神,原來是知道自己一睡就會變回傻子李舒!
11
看著眼前人畜無害的李舒,我連忙道:「沒甚麼,別管那些了。」
「阿舒,你幫嫂嫂一個忙好不好?」
「門外有個壞人,把門鎖上了,不讓嫂嫂出去。」
「可是嫂嫂要給阿舒做好吃的啊?」
「假裝你現在是個王爺,就像嫂嫂帶你看的戲文裡演的那樣,威嚴些,不可露怯,讓外頭開門。」
「但只許說一句,不可被瞧出端倪,知道嗎?」
李舒聽到我要給他做好吃的,立刻甜甜地答應。
「好!」
隨即走到門前,朝外頭沉聲道:「開門!」
外頭的沈沖聞言,有些困惑地道:「主子,您不是說,要明日大婚才開門嗎?」
我暗裡掐了李舒一把。
李舒吃痛,立刻道:「少廢話,讓你開門就開!」
外頭沈沖聽到李舒生氣了,不敢懈怠,連忙把門開了。
看我挽著李舒的胳膊,身子沒骨頭似的掛在他身上,只當我們和好如初了。
「王娘子……」
我揮起帕子,朝沈沖道:「你們主子都告訴我了,他身份來历不凡!」
「我們的婚禮,可不能這麼隨隨便便應付了!」
「給我們備車,我要進城選購!」
沈沖遲疑地看了李舒一眼,被我瞪了回去。
「怎麼?他說話好使,我說話不好使?」
「我可是你們主子,要明媒正娶的夫人!」
沈沖聽我這麼說,哪裡還敢耽擱,不多時,一輛馬車就出現在了我們的小院門口。
我和李舒上了馬車,朝著城中鬧市而去。
下車後,我打發沈沖去停車,並且不許他跟著。
沈沖無奈,只能遠遠跟隨。
我拉著李舒買這買那,給他買了好多好吃好玩的。
傻ẗùⁱ小子有了好吃的,甚麼都聽我的,不吵也不鬧。
我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拉著他進了戲樓,要了個雅間。
李舒坐在雅間裡,揉了揉眼睛朝我道:「嫂嫂,我困了,想睡覺。」
我正用重金賄賂戲樓老板替我喬裝打扮,再用馬車將我送出城去。
聞言往他嘴裡塞了塊糕餅。
「你不困,不許說!」
又叫人端來濃茶,往他嘴裡灌。
「阿舒不困,只要你不睡覺,嫂嫂就疼你,你想吃甚麼嫂嫂都給你買,好不好?」
李舒雖然困得上下眼皮都打架了,但還是乖乖回答:「好!」
我又等了一陣,戲班老板都安排妥帖了,我借口如廁從戲樓後門出去了。
臨走時,我最後看了李舒一眼。
「蕭子舒,這一次,咱們可算死生不複相見了!」
我乘坐戲班老板安排的馬車出了城,逃到一處鄉間,賃了間小院,關起門來過活兒。
平日裡除了買菜,出售些繡品,絕不出門的。
只隱約聽聞,那流落民間十年的大皇子被尋回了,人品才貌皆遠勝其他皇子,皇帝和皇後很是愛重。
又一年,聽聞大皇子領兵出徵,重創敵軍,立下赫赫戰功,被立為東宮太子,賜婚左相之女。
我一邊聽著院子裡的婦人們閑話,一邊給隔壁家的小媳婦兒蕓娘剛出生的孩兒繡肚兜。
蕓娘瞧著肚兜上的蓮花吉祥紋樣,喜道:「王娘子,你的手可真巧啊!」
「細說起來,你們家那位,也去了一年多了,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啊?」
「我那娘家,有個表哥,人品才貌都是極好的。」
「與你,很是相襯呢!」
12
說起那蕓娘的表兄,在這十裡八鄉也算是個人物。
聽說是從戰場上回來,文才武功都不差的。
只因侍奉病重寡母,才耽擱到了二十五了,還不曾娶親。
三年前寡母亡故了,他辦理好了喪事,又守孝三年,到了二十八歲,才議親起來。
只是他眼光高,尋常鄉裡的娘子是看不中的。
蕓娘與我投趣要好,這才想到我。
我原本是無意的,只聽說那表兄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不由讓我想起我家大郎。
推說不過,便答應了。
蕓娘家的張表哥,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生得濃眉大眼。
為人也很是爽利,初次相看,便帶了許多東西。
「聽說你是孀婦,青春守寡,前頭的那位也是上過戰場的。」
「既是袍澤,我理應照顧他留下的遺孀的。」
「你有甚麼要求,盡可以提。」
「只要你……你不嫌我老,我也不嫌你嫁給人的!」
張表哥如此實誠,倒叫我鬧了個大紅臉。
想到蕭子舒應該快和那相府嫡女成婚了,我另覓良人又有何不可呢?
便點頭允婚了。
張表哥不是孟浪人,行事有禮有節,都遵章法禮度。
請了媒人上門,三書六禮齊備,又送來十幾臺聘禮,婚期定在半年之後。
我扯了最好的布料,給自己繡嫁衣。
一心要嫁那張表哥,要做相夫教子的好娘子。
一日,我出去採買,回來的時候看見張表哥從我家院子出來,欣喜地道:「衡郎?來了怎麼不叫我!」
卻見張衡面色複雜地看著我。
「王娘子,我原以為你我都是苦命人,相互扶持,相攜度日便罷了。」
「沒想到,你竟然是相府流落在外的千金,家中更是已經將你許配給太子殿下。」
「是我這等鄉野莽夫不配了。」
「你我婚事,就此作罷。」
「那些嫁妝,便當是衡替娘子添妝了!」
「娘子保重,望娘子得覓良緣,夫婦相協,成恩愛之伉儷,結百年之好……」
太感人了,說得我都要哭了。
但是,相府嫡女是甚麼鬼?賜婚給太子又是甚麼鬼?
「衡郎,你說這話是甚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張衡指了指我那院子:「娘子自己進去看看吧。」
說罷,便告退了。
我轉頭進得屋去,果然看見蕭子舒那廝在我屋子裡坐著。
不僅泡我的茶,吃我的點心,還哄走了我的未婚夫!
「你!你怎麼會在這?」
蕭子舒冷哼一聲:「我要再不來,本宮的太子妃便要嫁給那個鄉野邨夫了!」
「王清荷,你好大的膽子!」
「本宮的婚,你也敢逃?」
「信不信本宮將你那姘頭,砍成十塊八塊!」
我怒道:「你敢!」
「我與衡郎,是三媒六聘,過了大禮的!」
「不是甚麼姘頭,少在那空口白牙誣賴人!」
「倒是你,不是都當上太子,賜婚相府千金了嗎?還來找我做甚麼?」
蕭子舒嗤笑一聲,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拽入懷裡。
「總算肯認了!」
「還說不記得……姐姐,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回來了?」
13
事到如今,再裝也沒甚麼意思了。
我冷冷地道:「是!我是重活了一次!」
「若不是你,我怎麼會死?」
「蕭子舒,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之人!」
「明明當日千好萬好的,當上太子便翻臉不認人,不僅另娶他人,還把我關起來,喂我喝毒酒!」
「我王清荷哪點對不住你,你不想與我相好了,丟開手去便是了,何苦害我性命?」
蕭子舒笑嘆一聲:「傻姐姐,我愛你如命,連句重話都不肯對你說,怎會害你性命?」
「你三更天下葬,我五更天就抹了脖子隨你去了!」
「將你囚於地牢,喂你毒酒,都不是我的意思。」
「是我母後和王相之女所為。」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抬手撫上他的面頰:「甚麼?你也死了?」
蕭子舒捉住我的手,啄了一口。
「本想隨你下黃泉,沒承想隨你重生了。」
「只是姐姐好狠心,重活了一世,便不肯要我了。」
我掙紮道:「即便如此,我出身低微, 哪裡配得上你這個太子殿下?」
「我可不想再與你有甚麼瓜葛,再枉送了性命!」
蕭子舒道:「不會了!我來之前,一切都準備妥帖了。」
「王家是我母後的母族, 她想讓王家女為太子妃, 你也姓王,我就送她家個流落在外的相府嫡女。」
「左右都是王氏女,誰來當這個太子妃還不是都一樣?」
「姐姐先委屈一下,叫王家人一聲爹娘姊妹, 等本宮登上皇位,再來慢慢收拾這些膽大妄為的外戚之臣!」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甚麼?」
「你讓我以王相嫡女的身份當太子妃?」
「那王家小姐還不得氣死?」
蕭子舒道:「她是你的殺身仇人, 前世我抹脖子的死了, 也沒讓她好活!」
「我足足將她淩遲了三千多刀, 才許她斷氣。」
「她若不想再死一次, 就不該再招惹你!」
我看著眼前的蕭子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殺才,真是心狠手辣得緊。
能這麼對旁人, 不會也這麼對我吧?
似乎是猜出了我的心思,蕭子舒蓋上了我的眼睛,低頭吻在了我的眼皮上。
「姐姐,別這麼看我。」
「你別怕我,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絕不會用對付旁人的手段對付你的!」
噫!更害怕了!
但是害怕, 也要跟他回京城,也要嫁給他當太子妃。
解除餘毒, 恢複神志的蕭子舒,鬼一樣地纏上了我。
我和他大婚那日, 以嫡女的身份從相府出嫁, 那真正的相府大小姐,氣得鼻子都歪了。
好幾次想來鬧事,都被他爹娘找人拖下去了。
我那假爹娘拉著我,好一通哭。
「兒啊,你放心去吧!」
「往後要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相府,永遠是你的娘家……」
我哭都懶得哭:「趕緊的吧!」
「天天的,煩死了!」
皇後對於他這個失而複得, 最最爭氣的好大兒, 非要娶我這個寡婦為妃,還用手段給我安排了她母族的出身這件事情, 十分的不滿。
敬茶的時候, 故意與我為難。
「不愧是外頭找回來的, 小裡小氣,一點規矩都沒有!」
「不知道我兒看上你哪點,狐媚子作派,不成體統……」
我當即撂挑子不幹:「這太子妃誰愛當……」
蕭子舒猛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既然今日母後不想喝茶, 那便罷了!」
「太子妃,隨本宮回府,日後都無須再來中宮拜見!」
然後拉著我走了,氣得他母後在後頭又砸碟子又摔茶盞。
「孽障!孽障!」
我跟著蕭子舒往外走, 不忘回頭朝她吐舌頭。
「略略略!」
老太婆,有我這樣的兒媳婦,你成享福吧!
你好日子在後頭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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