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吻

我養的清貧校草始終都很乖。
八塊腹肌公狗腰,還給摸給親。
可他實在太聽話,不夠帶勁兒。
我忽然就厭倦了。
在又一次將謝弛燃吃幹抹淨後,我冷臉提出分手。
「你占有欲太弱了,我們不合適。」
卻沒想到,第二天我就被人綁了。
地下室裡,少年啪嗒啪嗒地掉淚。
「早知道寶寶喜歡瘋的,我就不裝了。」
下一秒,他一把扯下助聽器。
聲音中透著低啞,「乖,別喊,我聽不見。」

1
室友又在炫燿她那一八七、有點小帥的男朋友。
她見我一直沒出聲,轉過身來對我問道:
「欸,薑薑。」
「你說——我要是告訴我男朋友,我和他在一起,只是想有人陪我過聖誕,他會不會生氣啊?」
我:「……」
這不廢話嗎?
不知為何,我忽地想到,曾經有個人眼裡閃著淚花,可憐兮兮地問我:
「薑棠夏,你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睡覺嗎?」
我當時怎麼回答來著?
好像是——
「那不然呢。」
少年臉色慘白了一瞬,身形也搖搖欲墜。
就連聲音也酸澀得不像他自己,「……行。」
不過即便如此,謝弛燃也不敢對我有一絲怨言。
因為我包養了他,一直和他維持著不正當關系。
想到這兒,我才驚覺,我好像快小半年沒聯繫謝弛燃了。
我拿出行動電話,找到謝弛燃的頭像。
直接甩給他一個房間號。
「對方正在輸入……」的字眼顯示了好久。
謝弛燃刪刪改改,最終只回了個「好。」
和我預料的一樣,謝弛燃來得比我早,甚至已經換好了我最喜歡的白襯衫。
他知道的。
我喜歡故意把他那幹淨的襯衫弄得不成樣子。
少年蹙著眉,胸膛上下起伏,喘著粗氣。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想舉起行動電話拍他。
「嘖嘖,這還是昔日裡高冷、不近人情的謝主席嗎?」
謝弛燃想要擋鏡頭,不知想到了甚麼,又垂下了抬在半空的手。
聲音啞得不行,「別……別拍了。」
我歪歪頭,「哦?」
他闔上了眼,聲線有些發抖,「你拍吧,不、不能給別人看。」
話落。
謝弛燃又羞又惱,慌張地別過臉去。
只留下那能滴出血的耳垂。
我靠欺負他為樂子,這一玩兒就是兩年。
現在。
我微微仰頭,看著面前身形高瘦的青年。
他比之前成熟了許多,衣下的腰身似乎更加緊實有力了。
唯獨那染著紅暈的耳根,一點兒沒變。
我大大方方地和Ṫū́₍他對視。
笑道。
「好久不見。」
一定是我的錯覺,否則我怎麼會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哽咽。
「薑棠夏,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帶半點兒思考,我接住了他的話。
「你活兒這麼好,我怎麼會不要你?」
謝弛燃怔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我嚇到,連咳了好幾聲。
生硬地轉開話題,「那甚麼,工具我都帶來了,你可以開始了。」
嗯。
挺好。
一句廢話不說,直奔主題。
結束後,我趴在謝弛燃的胸膛上輕輕喘著氣。
「有甚麼想要的嗎?或者說錢還是打在原本那張卡上?」
一片沉默。
我正想再開口詢問時,卻被謝弛燃一個翻身,又壓在了身下。
他的目光有些微妙,「你。」
我沒太聽清,「甚麼?」
良久後,謝弛燃才很小聲地說了句。
「只想要你。」

2
說來挺巧,高中畢業後,我和謝弛燃居然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畢竟以他全市前十的成績,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不管他在哪兒,都是相當燿眼的存在。
我想到這兒時,室友們剛好在討論謝弛燃。
「棠棠,要不你做的新年晚會策劃,我拿去交給謝主席吧。」
徐樊雅見我沒說話,又補充了一句,「反正你也對他不熟。」
是的。
如果睡過也算不熟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行啊。」
另一個室友就比較心直口快了。
「徐樊雅你這不太好吧,策劃都是棠棠做的,你啥都沒幹。」
徐樊雅臉色有些掛不住了,「那怎麼了,我和謝主席認識,薑棠夏都不了解謝主席。她去的話不尷尬嗎?」
也是挺尷尬的。
畢竟上次謝弛燃勁兒太大,氣得我抓傷了他的背,還臭罵了他一通。
一巴掌揮在謝主席臉上,他也只敢捂住臉龐,一聲不吭。
甚至某處更加硌人。
我莫名火大。
故意不給他轉錢,和他冷戰。
薛蕭還想幫我說話,我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沒事,你去吧。」
剛說完,徐樊雅就美滋滋地帶著我的策劃方案出門了。
我點進和謝弛燃的聊天框。
發了一張他被我捆住,白襯衫緊繃的糢樣。
謝主席閃著水光的眼裡半是渴望,半是哀求。
我欣賞了好久。
惡劣的本性再也藏不住,我故意惡心他。
「你的小迷妹知道你這副可憐低賤的樣子嗎?」

3
謝弛燃不說話了。
我彎了彎唇,腦裡已經想象出他隱忍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過了很久,電話那邊才傳來謝弛燃淡淡的聲音。
「我這樣子……你喜歡嗎?」
我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暗罵了一句後飛快掛掉電話。
這晚,我做了個夢。
夢見第一次見謝弛燃的那個下午。
他是高三才轉到一中的,剛開始我也沒那麼關註他。
直到月考後,班主任安排謝弛燃做我的同桌。
讓這新晉的年級第一輔導一下我那五十來分的數學。
說實話,挺沒必要的。
我正想著拒絕,忽地對上謝弛燃那雙黑潤潤的眼眸,話一時就哽在了喉嚨裡。
他看我多久了?
我下意識皺了皺眉,面前這人才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放學後的晚自習,謝弛燃在給我講題。
我聽著聽著,目光就移到了他的身上。
鼻梁高挺,面部線條分明,確實有引得女生頻頻偷看的資本。
我下意識就拿起手中的鉛筆畫他。
唰唰幾下,等謝弛燃註意到時,我已經畫了一大半了。
他的嗓音清冽又不解。
「……你在做甚麼?」
我故意湊近他,想在他耳邊說話時,這才註意到他戴著的助聽器。
又回想起班裡的同學私底下討論過謝弛燃的家境。
他應該很窮,幾乎沒怎麼在食堂裡吃過飯,連小賣部也很少去。
穿的還是學校統一定制的兩套沖鋒衣校服。
「你缺錢麼?」
謝弛燃眉頭皺得很深。
我的手放在了謝弛燃的喉結上,緩緩向下,最終停在了他的腰上。
「想養狗了,我看你還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說好只是補課的。
結果從那天起,我多了一把校樓頂空教室的鑰匙。
和無數次少年小心翼翼的親吻。

4
這段關系,一直都是我主動。
可現在。
某人似乎坐不住了,破天荒地給我發了個他辦公室的地址。
說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問我。
我嗤笑一聲。
雖然這借口挺拙劣的,但我還是出門了。
沒辦法,又饞他身子了。
快到藝術樓時,我被一道尖銳的聲音叫住。
「薑棠夏!你惡不惡心啊?!」
我疑惑地回頭,看見徐樊雅憤怒到快要扭曲的臉。
「你 tm 甚麼時候攀上謝主席的?!」
「你明知我喜歡他,你還招惹他!你真夠賤的!!」
我冷笑一聲。
「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有對象吧,就陪你過聖誕那個,怎麼?一個還不夠你用嗎?」
徐樊雅臉色變了又變。
語氣裡全是嫉恨,「我馬上追到謝主席就能把對象甩了,現在好了……」
她再次抬頭看我時,眼裡掠過一抹濃烈的慍怒。
「謝弛燃喜歡的人居然是你!」
我有些驚訝。
「你說甚麼?」
「謝主席給你發消息都被我看見了。他那樣優秀驕傲的人,居然也會卑微到編輯一條消息改了又改?!」
她深吸一口氣。
「他給你設定的屏保還是你們接吻的ṭŭ̀₁照片!」
這下輪到我震驚了。
謝弛燃哪次事後拍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徐樊雅說完後,死死地瞪了我一眼,跑走了。
我到謝弛燃辦公室時,已經距ŧŭ̀₆離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了。
他看見我後,飛快地站起了身。
哪還有面對旁人時冷冰冰的糢樣。
聲音也越說越小,「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勾了勾唇,「怎麼會。」
手開始不安分起來,三兩下扒掉了他的外套,開始解他的襯衫紐扣時,卻被謝弛燃一把抓住。
他的聲線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在、在這裡嗎?」
我反問,「不可以?」
謝弛燃猶豫了幾秒,「可以。」
解到最後一顆紐扣時,露出了謝弛燃隱隱約約的鎖骨。
我跨坐在他的腿上,堵住了他的唇。
謝弛燃任由我瘋狂地親吻。
過了好久,我才松開他。
面前那雙漂亮的眼眸,早已染上了情欲。
他下意識地低聲喃喃道:「去別的地方吧。」
「算了。」
不知為何,我一時沒了興致。
空氣凝滯了片刻。
謝弛燃平靜地點了點頭:「好。」
我站起身,謝弛燃緊跟在我身後。
轉過身時,差點跌進他的懷中。
他垂眸問我,「你要走了嗎?」
「對。」
「對。」
我一時不知道說甚麼,心裡卻生起一股怒火。
好個屁。
多說一句我就不走了啊。
他老是這樣淡淡的,我說甚麼,怎麼做,他都點頭說好。
沒意思。
真挺沒意思的。
我越想越氣。
走到門口時,嘴裡的話脫口而出。
「我們分手吧。」
謝弛燃怔愣了一下,「甚麼?」
這下我的耐心全被他耗盡了,「你占有欲太弱了,我們不合適。」
說完,我也不等謝弛燃的反應,「砰」地甩上門轉身離去。

5
今天是周五晚上,不查寢,室友都出去玩了。
我閑著沒事做,找出謝弛燃的所有社交賬號,統統拉黑了個遍。
點進私密相冊,全是一堆一發準被和諧的照片。
……算了。
這個先不刪了。
第二天中午,我拖著行李箱想回家一趟。
剛走出宿舍樓幾步,我就看見站在銀杏樹下的謝弛燃。
我註意到了他蒼白憔悴的臉色,也沒多想,故作鎮定地和他擦肩而過。
突然。
身後的人向前大跨一步,來到了我的面前。
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抱住了我。
謝弛燃的手臂一再收緊,我想要掙脫,卻被他飛快地捂住了口鼻。
在還僅剩一點意識前,我聽見啪嗒幾聲。
眼淚墜下,打濕了我的手背。
我醒來時,猛地驚覺自己被人捆住,手腳不能動彈了。
一想著自己養的狗也敢綁主人了,我就一陣來氣。
我破口大罵了好幾分鐘,才聽見不遠處傳來男人喉嚨裡溢出的輕笑聲。
我獃愣了一下。
隨後繼續咒罵道,「謝弛燃你有病嗎?膽子大了還敢綁我了是吧?!」
黑暗的環境裡,我的聽覺異常靈敏。
男人走了過來,膝蓋砸在地上,半跪在我面前。
他被罵之後,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乖乖。」
我拍開他要觸碰我的手,「滾!」
「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我不同意。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分手。」
我怒了,繼續破口大罵。
面前的人突然沒了動靜,我噤聲了。
啪嗒啪嗒。
我無語,這人淚失禁啊,怎麼又哭了。
在我沒看見的地方,少年掛起一抹譏諷自嘲的笑。
他嘆了一聲,「早知道寶寶喜歡瘋的,我就不裝了。」
下一秒。
謝弛燃一只手攔腰抱起了我,另一只手一把扯下助聽器。
我慌了,「混蛋!快放開我!」
回應我的是一聲低低的笑。
謝弛燃蹭了下我的鼻尖,嗓音中透著低啞。
「乖,別……喊停,我聽不見的。」

6
我瞳孔猛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啊。
我的慌亂全都落在了謝弛燃的眼中。
「滾開啊,別碰我!」
謝弛燃只笑,笑完後搖頭。
用嘴型告訴我,「聽不見呢,寶寶。」
我被謝弛燃欺負了一夜,喉嚨已經啞到快說不出話來。
到了白天,謝弛燃又恢複到以前乖乖的樣子。
「對不起。」
我用最後僅剩的一點兒力氣,撿起手邊的抱枕砸向謝弛燃。
「滾。」
謝弛燃看我依舊板著臉在生氣,有些慌了。
語無倫次地道,「寶寶,我真的錯了,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你。」
「我會改的,你信我,寶寶!」
我抬頭望他。
瞥見他眉骨處有道被我抓傷的傷痕,語氣緩和了些。
「那你說說,你哪錯兒了?」
謝弛燃思索了一下,猶豫地嘟囔道:「不應該摘下助聽器還不讓你喊停。」
我:?
他滾可以嗎?
謝弛燃最終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給我松綁了。
他摟過我的肩,低聲笑道:
「寶寶,你要是主動親我一口的話,我就放你走。」
我頭也不抬地開始穿鞋:「出門右拐,直走八百米,那裡有家醫院,可以治你的妄想癥。」
謝弛燃尬笑了一下,哼哼唧唧,不說話了。
回去之後,謝弛燃開始頻頻給我發他的照片。
我只匆匆掃了一眼就退出了。
媽呀。
多看一眼要長針眼的程度。
一個星期後,某人又憋不住了。
行動電話那頭是男人玩味又帶著低啞的嗓音。
「寶寶,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只能靠著你的照片……」
我扣了個問號。
卻沒想到,區區一個問號都能讓謝弛燃興奮。
「嗯,寶寶。」他意味深長地道,「你一定猜不到我現在在做甚麼……」

我不想猜。

7
謝弛燃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
一個親親的功夫,他就把房門鑰匙塞進了我的大衣口袋裡。
他的腦袋埋在我的頸窩處,懶懶地撒嬌道。
「寶寶,你要是想我了,可一定要來找我。」
我:「不想。」
謝弛燃不嘻嘻。
輕咳了一聲,「不想我,也可以來找我。」
我沒說話,但心裡已經暗自決定給他一個驚喜。
這寢室我住得也心煩,幹脆在謝弛燃他隔壁租房得了。
周末,我叫了兩個搬貨師傅後,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次回宿舍。
剛要推開門時,卻聽到裡面傳來的對話。
「薑棠夏真是好命啊,難怪要搬宿舍呢,原來是撈到男人錢了呀。」
我微微皺眉,她怎麼每時每刻都在造謠。
和我關系比較好的室友說:「那是她自己的私事,和你沒有關系。」
徐樊雅哼笑一聲,依舊陰陽怪氣道。
「沒有人不會不嫉妒好嗎。隨便一勾搭,就實現階級跨越。薑棠夏好久開班啊?我跪著聽。」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推開門走進了寢室。
冷著聲音,「解釋一下,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徐樊雅瞪大了她帶著紫色美瞳的眼,嘴角拉開一個戲謔的弧度。
「你和謝弛燃在一起不就是圖他的錢嗎?裝甚麼裝啊?」
我被徐樊雅這番話給氣笑了。
「你說甚麼?我圖他的錢??」
徐樊雅「嘖」了一聲,站起身來。
「拜托,他是京圈謝家太子爺的事都在學校傳開了好不好,這個時候了還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撈女呢。」
我沉默了。
京圈謝家的太子爺?
謝弛燃?
可是他不是我養了快三年的清貧校草嗎?
我沉下了臉,朝徐樊雅伸出手,「證據呢?」
她不耐煩地努努嘴,「自己看。」
討論版上,是有同校學生爆料謝弛燃他家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京圈顧家的小公主甚至直接開著蘭博基尼來學校找他。
照片裡的謝弛燃插著兜,冷淡疏離地站在顧思妍的一旁。
雖然看著冷漠,但仍微微彎腰在聽他的小青梅講話。
評論區全是嗑他倆 cp 的:
【少爺和公主好般配,這照片一發出來,我是真的連上吊的力氣都沒有了。】
【又帥又有錢,還有個像小太陽的青梅……老天爺你要是只敢欺負一個飲料只敢喝蜜雪冰城檸檬水的,外賣只敢點拼好飯的,看電影是澳門威尼斯人贊助的,會讓你有成就感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他倆ťṻ⁵好久生孩子,麻煩告訴我一下,方便我投胎。】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了。
徐樊雅捕捉到了我臉上的難堪。
「怎麼?你不是撈女而是小三?」
她說完笑得更大聲了。
我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將行動電話還給了徐樊雅。
她還在我背後大聲地說著甚麼,我沒有理會,轉身出了寢室。
耳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耳鳴聲。
讓我有些頭痛欲裂。
我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真好笑啊。
若是沒有爆料,我甚至都不知道會被謝弛燃玩多久。
富家少爺第一次遇到說要包養他的吧,挺新奇的,玩玩嘛。
我越想越覺得內心悲涼。
難怪,很多次結束後,謝弛燃壓根不在意我給了他多少錢。
金錢,本就是他們那個圈子裡最唾手可得的東西。
我更不能想象在我給了他錢之後,他是怎麼在心裡嗤笑我的。
一遍一遍地陪我演戲。
直到他玩膩為止。
來來往往的人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我有些狼狽地低下頭去,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
回家的路上,行動電話的消息提示音一直嚮個不停。
在我想要關機時,竟還猶豫了一瞬。
我頓了一會兒。
果然。
有句話說得挺有道理的。
心疼男人,倒一輩子霉。

8
家中空無一人。
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從我記事起,父母每天都很忙,一個月回來看我一次,還只是陪我吃個晚飯。
從小到大的家長會,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班主任反映過無數次,也無濟於事。
老班總是對我投來憐憫的目光,我很想說我不需要,可嘴就像被粘住,怎麼也無法開口。
百日誓師,班主任要我代表進步之星上臺發言。
還說最好請我父母也來聽一聽。
哪怕已經失落了無數次了,但看見臺下空空蕩蕩的座位時我還是沒忍住心中一痛。
沒關系,其實我也沒那麼在意。
只是在高考前的飯桌上,我又沒忍住犯賤地開了口。
我一直在渴求。
父母抱著花束,時不時踮腳,等待孩子出考場的畫面。
母親扔下了筷子。
她抱起手臂,冷冷地看著我。
「高考需要我們陪你去?還守在校門口等你出來?拜托,我們的時間很寶貴的,你知道浪費那幾個小時我們會損失多少錢嗎?」
浪費,原來是浪費。
父親則是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道:
「棠夏,我們所給予你的物質條件已經遠超一大半的人了。你考差了也無所謂,我們可以送你出國。」
「所以高考就你一個人去好不好?我們相信你可以的。」
當然可以。
往後的每一天,我都可以一個人。
我是這樣想的。
直到我看見站在教室門外等我的謝弛燃。
他身穿白色 T 恤,脊背挺得筆直。
自然而然地走到我的身邊。
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
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也不會有人註意到,在喧鬧擁擠的人群中,兩只手交曡在一起。
十指相扣。
我有些緊張地往四周環顧了一圈。
轉角處。
謝弛燃的嘴唇快要貼到我的耳邊。
「畢業快樂。」

9
我想。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再快樂。
唯一親近的人,是個騙子。
我將頭埋在膝蓋處,緊咬著下唇。
血腥味在我的嘴中蔓延,唯獨不讓淚流下。
人不都是這樣嗎?
哪怕被傷得千瘡百孔,但還是妄圖保留最後的一點兒倔強。
直到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被地平線所吞噬。
「叮叮——」
門鈴嚮了。
我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門外的人還在沒有半分停歇地敲。
我被吵得心生厭煩,拉開門。
匆匆掃過謝弛燃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平靜地問:
「有事?」
「薑棠夏。」
他的聲線微微發抖,「你為甚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消息……」
我靠在門邊,輕聲開口。
「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
我輕笑出聲。
逐漸收緊了掌心,拼命壓下胸口處的酸澀。
「謝弛燃,騙我很有意思嗎?」

10
話落,沉默在空氣裡流淌。
我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
謝弛燃的嘴唇抖了抖,臉色也慘白。
「你都知道了。」
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對不起……寶寶,我真的很對不起。」
「關於我的身份,我不該一直瞞著你,但我確實不知道怎麼向你解釋。」
謝弛燃蹙了蹙眉,「我的家庭情況很複雜……」
我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行了。」
男人的嘴唇嚅動了一下。
「沒必要再解釋,你的家庭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說完。
謝弛燃的表情僵住了,整個人都愣愣地待在原地。
就在我要關上門的那瞬,謝弛燃用手死死地抵住了門。
「嘶——」
男人的手背上很快泛起了紅暈。
我臉色一變。
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卻仍罵他。
「活該!」
謝弛燃快哭了。
五官擠在了一起,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寶寶……我有點痛。」
我沉默。
「好吧,其實也不是很痛。」
我繼續沉默。
謝弛燃背過身去,就要離開。
沒走幾步,回頭了。
那雙眼,閃著淚花,瀲灧得好看。
「寶寶,怎麼回事啊?」
「我感覺我的手好像快要斷了,會不會截肢啊?」
我:「……」
當我傻啊。
還真傻。
我微微松了些抓住門把手的手。
半晌後,我輕嘆了一聲。
「你進來吧。」
「你自己先去沖洗一下。」
謝弛燃乖巧地點點頭。
我拿來冰袋,遞給了他,「自己敷。」
謝弛燃垂頭,「哦」了一聲。
悶悶道,「好吧。」
「你可不可以幫我……」
他還沒說完,又被我打斷了,「不可以。」
謝弛燃頭垂得更低了。
快到零點時,我才費盡了力氣把謝弛燃趕走。
洗漱完,我打開了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的行動電話。
手指頓了頓。
拉下狀態欄,消息一股腦地跳了出來。
【寶寶,明天還是老地方見嗎?】
【那甚麼Ťŭ̀ₛ……我已經買好了,你直接去就行了,或者我來接你一起去?】
【小狗叼情書.jpg】
【寶寶在嗎?】
……
【你都看見網上發的那些資訊了嗎?】
【抱歉,有些誤會,我想找你當面解釋一下。】
【你在哪?你的室友說你出去了。】
【對不起。】
……
【薑棠夏,求求你回我吧,一個標點也行啊。】
最新一條是一個小時前發來的。
【寶寶,到底如何才能求得你的原諒?】

11
沒有誰離不開誰。
回學校後,一切風平浪靜。
新年將至,學校籌備了近三個月的迎新晚會就在後天舉行。
謝弛燃是藝術團的主席,他的辦公室和我們專業課的教室挨得很近。
以至於我會經常碰見他。
我會忍不住悄悄往他辦公室的方向偷瞄一眼。
他老是被一群人簇擁著。
部門幹事、同班同學、崇拜他的小迷妹。
「謝主席?謝主席!」
「你看誰呢,看這麼入迷?」
我沒聽清謝弛燃說了甚麼。
只感覺他說完後,他們那一群人的目光往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我有些不自在,急促地下了樓。
假裝沒有註意到,人群裡的謝弛燃,視線緊緊地盯著我的背影。
眼也不眨,生怕錯過一秒。
托我朋友的福,她給我拿到了迎新晚會前排的票。
雖然這期間謝弛燃有一直問我要不要票,但我一直都沒理他。
好巧不巧,我還遇到了三年沒見的鄰家哥哥。
陳江渝也是 S 大畢業,如今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回母校觀看節目。
他人很好。
小時候爸媽不在家,只有一名保姆帶我。
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花園玩。
其他孩子們總是帶著「善良」的惡意問我。
「薑棠夏,你的爸爸媽媽呢?」
「你怎麼老是一個人呀,你的爸爸媽媽不會是不要你了吧?」
「咦?這就是電視上面說的,沒人要的小孩麼?」
他們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團。
只有陳江渝叉著腰,擋在我面前。
「夏夏的父母只是太忙了,不是不要她了!」
「你們這些煩人鬼!能不能一邊玩去!」
我抬頭看他。
小小的陳江渝,在我的內心卻很高大。
所以現在。
我看著以前那個溫柔的哥哥,變成了如今這副騷包的樣子,陷入了沉思。
陳江渝身著棕色皮衣外套,一抬手身上的金屬材質也跟著嚮。
他笑得眉眼彎彎。
「夏夏,好久不見啊。」
我也笑著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他註意到我了疑惑的目光。
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主動說道,「是不是覺得你哥我如今大變樣了?」
我連連點頭。
陳江渝蹺起了二郎腿,用手摸了摸下頜,略顯高深莫測地道,「愛情的力量罷了。」
他戴著的銀色耳鑽在各色燈光下閃得很是好看。
迎新晚會開始前。
他熱情地拉著我,給我講了他的北漂豔遇史。
聽完後,我萬分震驚。
「所以……『嫂子』是男的?」
陳江渝答得理所當然,「對啊,我倆是在 gay 吧認識的嘛。」
我尬笑了兩聲,「好吧。」
我和陳江渝坐在比較靠前又顯眼的位置。
從節目開始,聊到了結束。
太過投入,以至於我都沒發現舞臺後幽怨又嫉妒的目光。

12
陳江渝走後。
我也準備起身離開。
這時,有名男生跑到了我的身側,「你是薑棠夏同學嗎?有人找你。」
他給我指了個方向。
推開工作間的門,謝弛燃轉過身,朝我看來。
他眉頭輕皺,不由分說地將我摟進懷裡。
鼻息裡全是他帶著點兒苦澀的木質香。
謝弛燃聲音悶悶的,像是哭過一樣。
「薑棠夏。」
「我恨你。」
我感到莫名其妙,問他怎麼了。
他也不說,只抱著我,重複地說恨我。
我說我也恨他。
謝弛燃徹底不說話了。
回去後,快到淩晨三點。
謝弛燃才甩給我一張我和陳江渝笑盈盈聊天的照片。
我有些生氣,又覺得好笑。
【你偷拍我?】
謝弛燃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
直接理直氣壯地控訴道:
【寶寶寶寶寶寶。】
【他是誰啊?你新養的小白臉嗎?】
【嘖,怎麼現在這社會還有人願意當小白臉啊,真挺看不起的。】
我:?
怎麼有人自己罵自己。
半分鐘後,某人又憋不住了。
【靠。】
【不是他誰啊。憑甚麼和你湊這麼近講話啊?】
算了。
【我求你了寶寶,你把他甩了吧。】
【他能有我懂你更喜歡哪種道具、姿勢嗎?】

真想給謝弛燃一個降龍十八掌。
還沒來得及回覆,對面已經火速地把這幾條消息撤回了。
算了。
我也懶得解釋。

13
一上專業課,我基本上會碰見謝弛燃。
不過這天,我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反而是他的幾個部門幹事,坐在門外邊的椅子上聊天。
「我怎麼感覺,主席這幾天變樣了。」
「怎麼說?」
「等他下午來了你就知道了,只能說我還是喜歡他以前禁欲又正經的樣子。」
恰好,我下午也有課。
這次是真的見著了變了樣的謝弛燃。
他不知何時去燙了個頭髮,微卷的發散落在額前。
一身皮質外套黑長褲,將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叛逆,妖孽。
就是怎麼感覺……特別眼熟,很像其他人。
在樓梯口遇見。
謝弛燃主動走到我面前,輕咳了幾聲。
我主動問他。
「你今天是要表演甚麼節目嗎?」
他微微一愣,「沒啊。」
我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衣服,「那你……」
謝弛燃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這樣不好看嗎?」
「也不是,只是不太像你。」
「哦。」
快走到一樓時,我猛地驚覺。
「你在糢仿陳江渝嗎?」
被我戳穿的男人身形一僵。
眼瞼耷拉著,語氣裡帶著化不開的憂傷。
「寶寶你不是喜歡這款嗎?」
「沒關系,我可以學的。」
我嘆了口氣,「我不喜歡他。」
謝弛燃猛然抬起頭,那雙眼亮晶晶的。
「真的?」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謝弛燃嘴角翹了又翹。
「我就說寶寶眼光不可能這麼差啊,明明喜歡的是我這個類型。」
怎麼辦。
好想捉弄他。
「你,我也不喜歡。」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他揉了把頭髮。
「哈、哈哈。」
「我覺得我該換助聽器了,怎麼突然聽不見你說話了……」

14
臨近期末周。
我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
上完最後一節課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夜色已暗,只有零星的幾家便利店開著門。
快要到家時。
不遠處從 KTV 出來的男人,醉醺醺地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我心一緊,加快了腳步。
卻沒想到,他直接抱住了我。
我聞到一大股濃烈難聞的酒氣,憤怒又害怕地想掙脫開。
男人察覺到我的掙紮,摟得我更緊了。
「來陪哥哥喝一杯,好不好?」
「呸!」
罵聲在我身後嚮起。
酒鬼一愣,下意識松了抱住我的手。
謝弛燃見狀,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按住了他的肩膀。
微微眯起眼,眸裡全是森森的寒意。
「想死?」
「呸!」
謝弛燃一個過肩摔,將男人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聲巨嚮。
引來了其他路人。
痛苦呻吟的男人酒醒了一大半,捂著腰和屁股,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謝弛燃焦急地來到我的跟前。
「薑棠夏,你有沒有事?」
我搖了搖頭。
一路無言。
謝弛燃陪著我回到了家中。
將鑰匙插進門鎖裡時。
我低聲說了聲「謝謝」。
坦白說,若不是謝弛燃的出現,我難以想象那個酒鬼還會對我做出何種更過分的行為。
謝弛燃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捏緊。
「我覺得你很有必要搬過來和我住一起。」
我沉默了好久。
「不用了。」
「那我搬過來和你住一起?」
「也不要。」
謝弛燃望著我,眼裡的情愫更加深沉。
「我很擔心你。」
他真的很擔心,隔天就搬到了我的隔壁。
沒住幾天,謝弛燃就說他家停電了。
他聲音低低的。
說得很快,就像怕我拒絕他。
「我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嗎?我很怕黑……」
「大男人怕黑?」
謝弛燃的神情無比真誠,「嗯!」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太好拒絕。
我領他進了屋,給他指了客房。
「你睡那兒。」
「好。」
謝弛燃許是不知道,我睡眠很淺。
睡到半夜,我清楚察覺到有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我的臥室。
行。
引狼入室。
我沒動。
男人也沒動。
半晌後,他輕輕掖了掖我的被角。

14
我沒想到。
一個周後,謝母主動找上我。
她五十來歲,但那雙眼仍炯炯有神。
她朝我笑得很溫柔。
「小棠你好,我是謝弛燃的母親。」
她開門見山地朝我推來一張銀行卡。
「卡裡有五百萬。」
「我知道了,卡您收下,我會離開他的。」
謝母的笑意更深了,「小棠你誤會了。」
「你和弛燃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她告訴我,一切都是他們父母的不對。
他們為了培養自家兒子,從小就實行的是「窮養式教育」。
「他爸認為這樣能成大器,我們帶他到普通二線城市讀書,直到他考上大學,我們才告訴他真相。」
謝母喝了口茶。
「所以,他絕對不是有意要瞞著你。」
她苦笑一聲,「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還和我們冷戰著。」
「我們做家長的,也很難。渴望讓孩子完美成長,卻給他設立了條條框框,掌控了他的人生。」
我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至於網上說的那個Ţųₜ青梅,只是親戚家的孩子。小棠你放心,我們家不會搞商業聯姻。」
「只要你們互相喜歡,就好。」
我看著謝母。
她保養得很好,看不出一點兒滄桑,但鬢角仍鑽出了白發。
「小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們,也原諒謝弛燃。」
謝母離開後。
我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久到門外嚮起敲門聲,我的身子才動彈了一下。
我看著門外的謝弛燃,有些無奈道,「這次又是甚麼理由?」
他神色微微一滯,訕笑了下。
「還沒編好。」
現在是裝都不帶裝的了。
「進來吧。」
謝弛燃站在我跟前。
糢樣溫和清雋。
乖乖地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寶寶,那甚麼……我帶了工具,你要是還生我的氣,就打我吧。」
他說完,就垂下頭去,不敢再看我了。
我無語。
「我去年打你的時候,哪次不是你被我打爽?」
謝弛燃耳廓通紅。
他頓時啞了火,聲音細若蚊吟,「嗯。」
我哼笑一聲。
卻沒料到這人越發得寸進尺起來了。
「不夠。」
「寶寶,你都不知道,這段日子我忍得有多痛苦。」

15
人是沒打成。
但我和謝弛燃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就連他蜻蜓點水般吻上我的唇時,我也沒推開他。
我是在同班同學的嘴裡得知謝弛燃找人刪帖這件事的。
「啊,謝主席還澄清了和小青梅的事。」
「估計是假的,而且我聽主席他們部門的人說,主席有喜歡了很久的人呢。」
「誰啊?」
「不知道。」
在教室門口看見謝弛燃時,我有些意外。
我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謝弛燃彎了眉眼,看向我的眼神溫柔繾綣。
「我是在等你,不是路過。」
我的心「怦怦」跳得很快。
酥酥麻麻的感覺倏然爬滿了我的胸口。
「你小點兒聲。」
「寶寶,你可能沒弄清楚一件事。」
謝弛燃側身,在我耳邊一字一句, 緩緩地說道。
落在旁人眼裡, 一定是幅極其曖昧的畫面ţū́⁽。
「我們現在不是地下戀關系, 而是我在追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聽得我也耳根燥熱。
來來往往的人群,總是回頭看我們。
我快腳趾摳地了。
「非得在這裡說?」
謝弛燃嘴角噙著的笑更深了, 「那去你家, 還是我家?」
我惱羞成怒。
「滾。」
我沒讓謝弛燃來我家。
他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太具有蠱惑性了。
我差一點點就動搖了。
但某人不會那麼容易放棄, 開始轟炸我的聊天賬號。
【最近有練腹肌哦。】
【圖片。】
【喜歡嗎,寶寶?】
嗐。
也不是很喜歡, 我也就看了十來遍吧。
結果就在我保存的下一秒, 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手邊的水杯。
慌忙處理完。
卻發現水珠落在行動電話上,誤發了個表情包。
【牀上等你.jpg】
我:「……」
連忙撤回, 對面比我還激動。
【哇去!!!】
【我看見了寶寶!】
【我來了!!!】
得嘞。
一開門。
謝弛燃就像只在搖著尾巴的小狗。
緊緊擁我入懷。
他的臉頰蹭了蹭我的腦袋。
「薑棠夏。」
「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松開了我。
不知何時,男人的眼眶處已染上了薄紅。
「我可以親你嗎?」
「……不可以。」
「好吧。」
許是又被他給蠱惑住,我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可以。」
謝弛燃抓住我的手, 用臉頰在上面蹭了蹭。
蹭完。
他俯下身來, 不由分說地堵住了我的唇。
呼吸交纏。
氣息也逐漸變燙。

16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擁有一場光明正大的戀愛。
追溯過去。
或是幼年時期被人欺負, 我從此害怕被人群關註、註視。
就連高中時,心裡萌發出了喜歡謝弛燃的種子。
我也只敢卑劣地說, 「缺錢嗎?我可以包你。」
可是現在,我和謝弛燃手牽手, 漫步在校園。
也會有人發帖感慨說我倆很配。
原先和我玩得好的室友拍了拍我的肩,爽朗地笑。
「拜托, 就該美女配帥哥,這樣對我們大家眼睛都好!」
謝弛燃抬了下眉, 默認了她所說的話。
握住我的手更緊了些。
他湊到我耳邊,以只有我倆能聽見的音量道。
「她要是知道我寶寶有多香軟,她也會覺得是我命好。」
「香、軟?」
謝弛燃噤了聲。
過了好久, 他才慢悠悠地道。
「怎麼辦。」
「又想被打了。」

17
某ţṻₑ些人真的忍很久了啊。
放了寒假,我和謝弛燃同居了。
實在招架不住他每天光著上身,在客廳走來走去的樣子。
於是。
在一個普通的一天。
我把他撲倒了。
謝弛燃的耳朵又興奮得潮紅。
我按住了他想摘掉助聽器的手。
「不許!」
男人唇角一勾, 膝蓋慢慢地抵進我雙腿之間。
「都聽寶寶的。」
……
第二天清早。
我起來時, 謝弛燃已經做好早餐了。
吃完後,我忽地想起了甚麼。
「謝弛燃。」
他回頭看我, 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嗯,怎麼了寶寶?」
「你該刮胡子了,昨天我親你的時候, 感覺挺紮嘴的。」
謝弛燃默了一瞬。
隨後笑得意味深長, 「嗯?寶寶……你確定親的是嘴?」
我:「……」
這下輪到我沉默了。
「謝弛燃。」
「嗯?」
在陽光的照燿下,謝弛燃像只被鍍了層金光的小狗。
我情不自禁地開口。
「你好乖啊。」
面前的人淺笑了一下,眼眸裡卻全是狡黠。
他嗓音裡摻了些沙啞。
「那我要是不乖,會有甚麼懲罰麼?」
我盯著謝弛燃那張帥臉, 笑了。
視線逐漸下移,最後停住。
饜足?那是不可能的。
嘖。
看來,某人又想要被「懲罰」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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