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淺淺談

周時安和漂亮的轉校生告白那天。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破防,跑來哭鬧阻止。
可一直到告白結束,我都沒有出現。
周時安並不知道,當時我正套著他室友的衞衣,坐在他室友的牀上,一臉無辜地問:
「我把你牀弄濕了,晚上怎麼睡啊?」
梁聿深移開視線,喉結滾了滾,扔給我一條毛巾。
「去吹頭髮,我換好牀單你再睡。」

1
周時安要和那個漂亮的轉校生告白。
他提前打了招呼,讓所有人都瞞著我。
只是他不知道,好事者早就憋不住告訴了我。
誰不知道我喜歡周時安,做夢都想嫁給他。
這次周時安對那女生一見鐘情動了真格。
我怕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種男女愛恨癡纏的大戲,沒人不愛看。
都等著我破防,殺過去鬧個天翻地覆呢。
只可惜,一直到周時安順利告白結束。
我還沒有出現。
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都有些意興闌珊。
就連周時安的臉上,也沒有太多歡愉之色。
他攬著新女友,拿了行動電話出來。
一個電話和資訊都沒有。
周時安微蹙了蹙眉。
轉而招呼眾人:「今晚我請客,見者有份。」
圍觀的同學都歡呼起來。
一直站在樹叢後的我,這才走出。
有眼尖的人看到我,立刻大叫起來:「是江淺,江淺來了!」
「我就說嘛,江淺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來。」
周時安驀地抬頭,看見我那一瞬,唇角就幾不可見地勾了勾。

2
我沒有理會那些等著看熱鬧的人。
徑直走到了周時安面前。
「江淺。」
周時安將新女友攬得更緊了一些。
他看著我,聲音淡淡:「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
「我們認識十多年,我也不想說話太難聽,傷了從前的情分。」
「以後,我依然把你當妹妹看。」
「你有事,照樣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聲音卻又壓低了一些:「這麼多人看著,別鬧了,快回去。」
「周時安。」
我打斷他,緩緩上前了一步。
他又擰了眉:「江淺,聽話。」
我笑了笑,將剛剛從腕上摘下的手鏈遞給他。
「我來,就是想把這個還給你。」
看到手鏈,周時安臉色驟然一沉:「江淺,你又玩甚麼花樣?」
「你把手鏈收回去,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周時安定定看著我,聲音越發沉寒:「這點錢我還看不到眼裡。」
「不想要,扔掉就行。」
他話音剛落,我就轉身將手鏈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
「之前送你的那些東西,你也丟掉就行。」
說完,我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3
周時安站在原地,直到江淺的身影再看不到。
他的臉色卻仍是有些難看。
身邊同伴忙打圓場,「害,江淺就是要面子,硬撐的。」
「時安你就看吧,她不出今晚就會後悔。」
「說不定咱們剛走,她就哭著回來翻垃圾桶了。」
周時安聞言就笑了一聲:「隨便她作。」
「要不是顧及兩家長輩面子,誰耐煩應付她。」
「行了行了,別氣了,今晚可要好好慶祝的,別因為她掃了興。」
周時安望一眼身旁美得嬌豔的新女友。
就將江淺那張討人嫌的臉,拋到了一邊去。
反正到明天,江淺又會像甚麼都沒發生一樣。
在宿舍樓下等著他,纏著他一起去上課。
這些戲,他這些年看的實在太多了。

4
走到江邊的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
我撐傘站在雨裡,想著前些天做的那些夢。
夢裡的我,因為周時安和許萱告白的事。
哭著鬧了一場,為了逼他分手,當晚就在這裡跳了江。
可結果呢。
我差點丟了半條命。
周時安只在醫院守了我五分鐘,就決絕離開。
領養我的江家嫌我尋死覓活丟臉。
又因為周時安的態度,覺得我再無利用價值。
逼我退學,把我送回了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親生父母身邊。
最後我的人生一路下墜,異國他鄉悽慘死去。
我死後,為我收斂殘缺屍骨的,竟會是我一直疏遠懼怕的那個人。
而周時安,正新婚燕爾春風得意,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
這些天,夢裡的事一一應驗。
如果沒有這些夢,現在我已經在瘋狂打周時安的電話。
然後以死相逼準備跳江了。
我很感謝這場夢,讓我像是重生了一樣。
可以一點一點改變自己既定的悲慘命運。
第三次撥那個電話的時候,那邊終於接聽了。
我緊攥著行動電話,輕貼在耳邊。
梁聿深三個字,在我舌尖盤桓數次,方才緩緩念出。
大雨如註,隔斷了全世界的喧囂。
只有梁聿深的聲音,略帶著憊懶,沉沉嚮起:「江淺?」
「梁聿深,雨下的很大。」
「我在江邊回不去了,你能來接我嗎?」

5
電話那端安靜了數秒,我緊張地攥著傘柄,掌心都是濕黏的汗。
夢裡面,梁聿深為我收斂屍骨的時候,好像落淚了。
他的淚一滴一滴落在我腐爛的肉體和白骨上。
我在夢裡都感覺到了那種灼燙。
後來,他帶著一小瓶我的骨灰在身邊,帶了一輩子。
也孤零零了一輩子。
我忍不住落淚,哽咽了一聲。
「你哭甚麼。」
梁聿深的聲音忽然傳來。
依然是那種淡漠的語調,甚至有些許的不耐煩。
「我又沒說不去。」
「那你甚麼時候來啊?」
「等著,二十分鐘到。」
「好,那我等你,梁聿深。」
他沒再說話,電話掛斷了。
十五分鐘後,我把傘送給了避雨的一對母子。
所以梁聿深到的時候,我已經淋得全身濕透。
他從車上下來時,薄唇緊抿,臉色像是含了霜雪一樣冷。
我撥了撥濕透的劉海,仰臉對他笑得燦爛:「梁聿深,你真準時。」
「江淺,你幹脆蠢死算了。」
他冷著臉,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將我塞進車子。
又丟給我一條柔軟的毛毯。
「擦幹淨,別把我車弄髒。」
他從後視鏡裡看我一眼,就利落地調轉了車頭。
「哦。」我乖乖地用毛毯裹住自己。
又忍不住偷偷看向專註開車的他。
他沒甚麼表情的時候,總是看起來很高冷難以接近。
學校喜歡他的女生很多,但沒人敢告白。
他和周時安是室友。
我經常去周時安宿舍,每次我去,梁聿深都很討厭我的樣子。
還有現在,他雖然來接我了,但態度還是冷冰冰的。
剛才把我塞進車子時,手勁兒格外大。
手腕現在還疼著,一圈紅印子。
怎麼都看不出,他一直都在偷偷喜歡我。
我緩緩垂了眼睫。
夢裡的一切都如實發生了。
但如今因為我的改變,很多事也變了。
那梁聿深,還會喜歡我嗎?
如果他根本不喜歡我,我這樣做,豈不是又給他造成了困擾?
「回宿舍?」
梁聿深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心髒突地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
「嗯,回你宿舍。」

6
梁聿深握著方向盤,嗤笑了一聲:「周時安今晚不會回來的。」
「我知道。」
我攥著毯子的邊緣,一點一點地絞緊。
「我又不找他。」
車子忽然急剎停在了路邊。
梁聿深回身看向我,眼底的霜色冷得讓我心悸。
「江淺,別他媽把我當你們 play 的一環。」
「我沒有……」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拿了行動電話。
「給你叫車,你自己回。」
「梁聿深……」
我使勁咬了咬嘴唇,一把搶過了他的行動電話。
「江淺。」
他望著我,眼中卻又沒有憤怒和厭棄。
只是眸色很深,蘊著無數種的情緒。
我忽然有點說不出的難過。
「梁聿深,我不想回宿舍,她們都笑我。」
「我也不敢回家。」
「你能不能,讓我在你宿舍待一晚上……」
我將他行動電話藏在身後,聲音越來越小。
「當然,你要是真的很討厭我,不想看見我的話……就算了。」
話音落定那一瞬,眼淚也適時地從眼眶滾落。
一顆一顆,安靜無聲。
梁聿深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
但他再次發動了車子。
車子向學校的方向駛去,最後停在了他宿舍樓下。

7
我跟著梁聿深進了宿舍。
他去衣櫃拿了件幹淨衞衣遞給我:「浴室在那邊。」
他個子高,衞衣我穿著就很大。
快到膝蓋的長度,裙子一樣。
洗完澡我就直接套了衞衣,光腿出來。
梁聿深看了我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我越過周時安的牀位走到他牀邊坐下。
濕著的長發滴了水,很快打濕了牀單。
我身上的洗發水沐浴露,都是梁聿深的味道。
小小的空間裡,相同的味道氤氳開。
是一種悄悄滋長難以言說的曖昧。
梁聿深拿了煙盒,輕咳了一聲,「我去抽支煙。」
他去了露臺。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梁聿深的牀鋪。
淺灰色的牀單被子,幹幹淨淨的。
書桌上放著電腦和書,倒也整潔。
我正想去看看他書桌上的擺件。
行動電話卻忽然嚮了起來。
屏幕上閃動的,是周時安的名字。
我沒有接。
那邊很快又再次打來,竟是沒有停的趨勢。
我幹脆將行動電話調了靜音,放回了包裡。
「梁聿深。」
我沖著露臺,喊了一聲。
他很快轉過身,掐了煙才走過來:「怎麼了?」
我坐在牀上,要仰臉才能看到他。
梁聿深和我對視了兩秒,就移開了視線。
我卻註意到,他的耳根好像有點紅。
「我把你牀單弄濕了,晚上怎麼睡啊?」

8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向牀單上幾片濕痕。
喉結有些劇烈的滾了滾,方才轉身拿了毛巾給我。
「你先去吹頭髮,我換好牀單你再睡。」
說完就去櫃子裡拿幹淨牀單。
我攥著毛巾,想到他剛才整個耳朵都紅透的樣子,不由抿嘴笑了。
吹幹頭髮出來時,梁聿深已經換好了新牀單。
「你去睡吧。」
「那你呢。」
他拉開椅子,頭都沒回一下:「我打游戲。」
「哦。」
我有些怏怏地在他牀上坐下。
梁聿深拿了耳機,正要戴上,行動電話卻突然嚮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又回頭看我一眼,才按接聽。
「時安,有事?」
我心頭突地一緊,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嗯,我在宿舍。」
「你說有人看到江淺來我們宿舍樓了?」
梁聿深再次轉身看向了我:「我……」
情急之下,我不等他開口說完。
直接起身走過去,跨坐在他腿上,又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
在梁聿深想要推開我時,我貼住了他的耳;「梁聿深,說我不在。」
勾住他脖頸的手指下,梁聿深的肌膚瞬間滾燙灼燒。
我看到他頸側青色的筋脈,緊繃微凸。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地劇烈,心髒跳得很快很快。
我仰著臉看他,他垂眸看著我。
眼眸深處,漸漸欲色彌漫。
「沒有,我一直在宿舍。」
「她沒有來,嗯,你再問問別人。」
梁聿深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他扔掉行動電話,修長手指隔著衞衣握住了我的腰。
扣緊,按入懷中。
我清晰感覺到了滾燙的火山。
耳邊嗡聲炸開,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離。
可梁聿深卻將我扣得更緊:「江淺。」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熱燙的呼吸落在我耳邊,頸側。
我縮著脖子想要躲,他的吻卻直接落在了我唇上。
「別勾我……我不想在這種地方碰你。」

9
「梁聿深……」
我擰了下身子,想要調整一下坐姿。
火山好似要噴發了,兇悍的嚇人。
換氣的間隙,我終於找到機會開口。
「不想碰我,幹嘛還要親我?」
梁聿深微低著頭,額頭與我的抵在一起。
呼吸糾纏間,他閉了眼,似在努力平複。
「還有啊,你會不會接吻……我嘴唇都腫了。」
「江淺。」
梁聿深沒有睜眼。
只是握著我腰的雙手,稍稍卸了力。
他的手指很長,很有力。
隔著衞衣掐著腰窩,讓我又痛又煎熬。
「梁聿深……」
我忍不住皺眉,想要推開他的手。
可梁聿深卻握住了我的手指。
「江淺,別亂動。」
「我這次輕一點。」
話音落定時,梁聿深的雙手落在我後腰上。
我整個人都被他按入懷中,緊貼。
這次的吻綿長,卻又溫柔。
最後時,他有些失控,吻得很深。
「梁聿深……」
我輕捶他,在換氣的間隙,張嘴咬了他。
「江淺。」
梁聿深的聲音嘶啞得不行。
整個身體都繃緊了。
掌心的熱度,幾乎將我的身體燒融。
梁聿深忽然將臉埋在我的頸側,低低悶哼了一聲。
火山噴發了,火山平靜下來。
但很快,卻又再次瀕臨爆發。
梁聿深卻輕推開我,拉我站了起來。
我只覺得他的臉色很怪。
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種很陌生的味道。
忍不住問:「梁聿深,你剛才怎麼了?」
他雙耳紅得滴血。
一向高冷疏離的男人,此刻眼底卻滿是深濃欲色。
「我去沖個澡。」
他站起身,垂了眼眸將我身上淩亂的衞衣下擺拉好。
「你先睡。」
我還沒來得及說甚麼,梁聿深已經快步進了浴室。

10
水聲嚮起時,我趴在梁聿深的牀上,打了個滾。
又用手背冰了冰滾燙的臉。
我好像隱隱猜到了點甚麼。
只是,梁聿深身量高,又經常運動,滿身的薄肌。
他鼻骨生的高挺,下頜線鋒利。
手指也很長,指骨有力。
怎麼看都不像是,嗯,這麼快的那一類男生。
難道,他之前沒有過女朋友?
也從來沒有和女生親近過?
這樣想著,心裡卻一點點漲滿了甜滋滋的氣泡。
我趴在梁聿深的枕上,卻意外從他枕下摸到了一只珍珠耳釘。
耳釘很眼熟。
是我日常很愛戴的那一對。
有一次我來周時安宿舍,不小心弄丟了一只,怎麼找都沒找到。
原來,是梁聿深撿到了。
我忽然想到。
之前的那些夢裡,這只耳釘好像也一直被梁聿深帶在身邊。
怔怔了好一會兒,我將耳釘重新放到了他枕下。
吹風的聲音停了。
梁聿深出來時穿了一套藏藍色的家居服。
水汽蒸騰之後,他的膚色透出了玉質一樣的白。
頭髮順服落下,往日那種淩厲高冷就褪去了幾分。
不知怎麼的,我覺得梁聿深這會兒看起來,好像有點乖。
剛要開口喊他,門外卻忽然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我神色一變,整個人都獃住了。
門外說話的聲音裡,有一道很明顯是周時安的。
梁聿深亦是臉色一沉,但他明顯比我反應更快。
周時安推門進來時。
我的衣服已經被梁聿深塞進了衣櫃。
鞋子藏在了牀下最深處。
而梁聿深正掀被上牀。
宿舍裡只開了一盞夜燈,光線暗沉。
我藏在梁聿深的被子裡。
也只有不明顯的微微起伏隆起。
周時安就算靠近,不仔細看,也看不出甚麼異常。
「怎麼這麼早就關燈了?」
周時安有些好奇。
「淋了雨頭有點疼。」
梁聿深一邊說著,一邊卻在被子下,輕輕握住了我亂動的手腕。
牀只有一米三寬,梁聿深又身高腿長,很占地方。
我的整個身子幾乎都貼住了他。
呼吸淺淺拂過他腰側。
明顯感覺到,他腰腹的肌肉繃得很緊。
「行吧。」
周時安也就沒開燈。
他在椅子上坐下,拿了行動電話打電話。
打了幾個都沒人接,周時安明顯有點慪火。
「聿深你說,江淺是不是故意的?」
「甚麼?」
「我今天剛和許萱告白,她就這樣給我添堵。」
「剛才電視上播報說有女大學生為情所困跳江自殺。」
「我他媽以為是她想不開,拋下萱萱就飆車過去了。」
「結果撈上來不是。」
「給她打了一晚上電話,一個都不接,現在也不見人影。」
周時安將行動電話撂在桌子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破壞我今晚的約會。」
說到這裡,周時安冷笑了一聲:「我看,她八成要纏我一輩子了。」
「也未必。」
梁聿深忽然接了一句。
周時安有點意外:「未必?」
「聿深,這兩年她怎麼纏著我的,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也挺煩她的,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在梁聿深腰上咬了一口。
他吃疼,下意識拿手擋,手指卻正好蹭過了我的嘴唇。
我幹脆輕咬住了他的手指。
梁聿深整個身體驟然繃緊,很低地「嘶」了一聲。

11
「你怎麼了?」
「沒事……腿抽筋了。」
梁聿深的聲音很啞,他說完,又咳了兩聲。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煩你了。」
周時安說著起身:「我去個洗手間就走。」
他推門進浴室時,我忽然想到了甚麼。
之前洗澡時,我順手把襪子洗了。
現在還掛在洗手間裡呢。
果不其然,沒兩分鐘周時安出來時,臉上就帶了促狹的笑。
「聿深,你是不是帶妹子來宿舍了?」
「瞞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哪個大美女啊把我們高嶺之花梁聿深都弄到手了?」
「別亂說。」
周時安往牀邊走了幾步:「這麼早睡,牀上藏人了啊?」
「周時安。」梁聿深驀然沉了聲。
「好好好,我不過去。」周時安停了腳步。
卻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梁聿深的牀:「有套嗎你,我這裡有多的,先給你?」
梁聿深的在被子下輕握住我的後頸,
讓我乖乖趴在他身上不動。
這才看了周時安一眼,聲音有點冷:「別拿女生開這種玩笑。」
「認真的啊?」周時安倒有點意外。
梁聿深唇角緊繃,喉結滾了滾:「嗯。」
若是光線再亮一點,周時安就能看到他臉上隱忍克制的表情有多難受。
畢竟,他握著我脖子不讓我動。
可我其他地方又不是不能動。
反正蒙在被子裡誰也看不到。
我就好好摸了摸梁聿深的腹肌。
我摸一下,他的肌肉就繃緊一分。
我就偷偷往下摸了摸,摸到人魚線時,梁聿深反應挺大的。
都把我嚇到了。

12

「那行,不打擾你們了,我今晚住外面。」
周時安意有所指,又格外看了一眼梁聿深的牀。
心裡卻不免帶了兩分不屑。
平日看起來不近女色,對女生冷冰冰的。
如今看來,也不是甚麼禁欲克己的高嶺之花。
如果他沒猜錯,梁聿深被子下就藏著一姑娘吧。
玩的可真花。
不過周時安也沒戳破。
他和梁聿深關系還行。
雖然女生中梁聿深人氣更高讓他有點小不爽。
但除此之外,兩人也沒甚麼不和睦。
周時安轉身出了宿舍。
門關上了,我一把掀開被子:「梁聿深,我快悶死了……」
梁聿深靠在牀頭,眸光深深看著我。
不Ţû²甚明亮的光線落在他英俊立體的五官上。
折射出大片大片暗影。
我竟是看得獃住了。
都說燈下看美人。
其實男人也是一樣的。
影影綽綽的光影下看帥哥,當然更有氛圍感。
「江淺。」
梁聿深緩緩起身。
他伸手,將我耳邊淩亂的頭髮拂開。
然後,捧住我的臉,很認真的開了口。
「我沒煩你。」
「也沒有不給你好臉色。」
「他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梁聿深說完,就松開了手。
他掀被下牀:「你睡吧。」
「那你呢梁聿深?」
他拿了煙盒,指了指露臺:「抽支煙,睡吧。」
很適時的,我忽然打了個噴嚏。
梁聿深就停了腳步。
我抓住他睡衣袖子,皺著眉可憐巴巴;「好像感冒了,頭很疼。」
梁聿深看了我一會兒,「先松手,我給你拿藥。」
我吃完藥,還拽著他不放:「梁聿深,我有點冷,被子太薄了。」
可梁聿深這次推開了我的手。
「江淺,周時安早走了,你不用再這樣。」

13
「關他甚麼事?」
梁聿深自嘲笑了笑:「你今晚去江邊幹甚麼?」
我這才醒過神。
原來周時安剛才說有女生跳江的事,讓他誤會了。
他以為我去江邊是想不開要尋短見。
給他打電話跟他回宿舍,是故意報複周時安。
其實我知道,他會這樣想很正常。
這兩年,江家養父母逼得急。
江家真正的大小姐找回來後。
他們曾想把我送回親生父母身邊。
後來,可能顧念到還有聯姻的價值,才勉強留下我。
所以周時安對於我,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以為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總有那麼幾分情分在。
他會救我出泥沼。
我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周時安身上。
可這一切,落在別人眼中,卻都是我愛他瘋魔的證據。
更不用說梁聿深。
他和周時安是室友。
該是見證了多少我「癡心糾纏」的時刻?
「梁聿深……」
我想要解釋。
可他已經站起身:「定好鬧鐘,明天早點走,別讓人看到。」
「畢竟,這種事對你們女孩子不好。」
「梁聿深。」
可他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
我使勁咬了咬牙:「那你今晚親我這麼多次。」
「剛才還那樣了……」
「你不打算負責嗎?」
梁聿深倏然停了步。
他回頭看向我。
我坐在牀上,眼睛很紅,卻強忍著沒哭。
「我知道你討厭我。」
「之前每次我來這裡,你都不搭理我。」
「但是今晚,還是謝謝你來接我,又收留我。」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那我現在就離開。」
我起身下牀。
沒找到鞋也不管了,光著腳就向外走。
低著頭走過梁聿深身邊時。
我已經無聲的落了一臉淚。
「江淺。」
梁聿深拉住了我。
「我剛才說了,沒有討厭你……」
「那你要不要負責?」
我甩開他的手,仰臉倔強看著他。
「你親我,抱我。」
「還那樣子……」
梁聿深忽然掐住我下頜,狠狠吻了下來。
「江淺。」
他口允住我唇瓣,呼吸漸重。
「你如果非要招惹我,那就招惹到底。」
我抱住他勁瘦的腰,踮腳迎合了這個深吻:「好……」
14
十一小長假的時候,我去了親生父母所在的城市。
在那裡逗留了三天。
離開的時候,那對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爛人。
已經被警察帶走,等著他們的,是法律嚴苛無情的制裁。
拐賣,涉賭,逼良為娼,樁樁件件,拜那些夢所賜,我都有鐵證。
我不用等重生,也不用下輩子。
這一世,就能徹底擺脫這一對魔鬼,讓他們受到該受的懲罰。
坐上飛機的時候,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最大的一塊心病,塵埃落定。
這一刻,我才感覺到無比的自由和放松。
飛機落地京城時,我先給梁聿深報了平安。
這趟行程,他並不知道我的真實目的。
還以為我是和閨蜜短暫出游了幾天。
「晚上我去找你,家裡都收拾好了嗎?」
梁聿深搬到了校外的房子裡。
他已經大四,ṭů⁻幾乎不用怎麼回學校。
且,和周時安住一個宿舍,畢竟不方便。
「收拾好了,我去接你?」
「好呀。」
「江淺。」
「怎麼了?」
「今天周時安生日,他組了個局,讓我晚上過去……帶著女朋友過去。」
我都忘記了,周時安的生日在國慶節。
「淺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沒有回答,心裡很有些掙紮。
不是不願意公開我和梁聿深的關系。
而是,江家可能很快就會和我斷絕關系。
到時候,我不堪的出身會被昭告天下。
我知道梁聿深不會在意。
但我舍不得他被人詬病。
就像夢裡那樣。
他們指責他,為了一個不堪的女人。
不孝不義。
讓父母親人傷透了心。
可,正如梁聿深那天說的一樣。
是我先招惹的他,就該招惹到底。
人總不能,既要又要吧。
「梁聿深。」
我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我去嗎?」
「想。」他應得毫不猶豫。
「那你來接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握著行動電話,一抬頭就在玻璃窗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在笑,笑得竟有些燦爛。
「淺淺,你往外看。」
我的心髒好像一瞬間停跳了一拍。
轉身那一刻,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
我臉上的笑仍在盛放,電子廣播的聲音退潮般遠去。
人潮洶湧中,我看到了梁聿深。
只看到了梁聿深。
我扔下行李箱,不管不顧地向他飛奔而去。
梁聿深站著沒動,但他對我張開了手臂。
我撲到他懷裡,他就穩穩接住了我。
那樣大的沖勁兒,他竟一步都沒後退。
我抱住他的脖子,仰臉笑靨如花:「小哥哥……核心力量好穩呀。」
他垂眸看我一眼,輕笑:「腰也不錯,要不要試試?」
我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肌,趴在他耳邊低低笑出聲來:「就是有點快哦。」
「江淺……」
他有些無奈,卻又到底年輕氣盛,滿眼寫著不服輸。
「你給我等著。」
「別求饒,哭也沒用。」

15
今晚的生日宴,周時安照例請了一堆人。
許萱今晚格外打扮了一番,美的逼人。
兩人坐在一起,自然是無比養眼。
許萱被幾個女生誇的心花怒放。
忍不住去看周時安,可他卻好像有點走神。
「時安。」
許萱連著喊了他幾聲,他方才回神:「怎麼了?」
「時間不早,大家都餓了。」
「急甚麼,人還沒齊。」
「還差誰?」
「是啊,還有誰沒來?」
「梁聿深還沒來。」
「哎,我想起來了,江淺,江淺還沒來呢。」
「江淺會不會來?」
「時安的生日,這種日子江淺不會錯過的……」
周時安忽然打斷了眾人的話:「我沒請她。」
「就算她來,我也不會讓她進來。」
「時安,你別生氣呀,今天你過生日呢。」
許萱連忙溫柔安撫:「別因為無關緊要的人掃了興致,是不是?」
「說的沒錯。」
周時安看向身側的女友。
許萱是真的很漂亮。
江淺也好看,但卻不是這種明豔風情的好看。
所以當時,他一眼就被許萱吸引了。
只是,追到手後發ţûₛ現,卻也不過如此。
這近一個月,江淺沒有在宿舍樓下等他。
沒有纏著他一起上課,一起去食堂。
忽然就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甚至偶爾在學校碰面,她也會轉身避開
周時安不得不承認,他很不習慣。
對,他把這一切都歸結於了習慣。
他只是不習慣一個天天圍著他轉的人,忽然冷了態度。
他不會喜歡江淺的。
更不會,為了她這個冒牌千金,惹長輩動怒。
但他們到底認識多年。
周時安想,就今晚。
如果江淺忍不住,回來找他。
他甚至不用她低頭服軟。
只要她紅著眼掉幾滴淚。
他總會在身邊給她留一個立足之地。
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進來男生一臉八卦,目光卻落在了周時安臉上。
「誰啊,賣甚麼關子呢。」
「就是,到ṭú⁴底Ṱŭ̀⁼誰啊,總不會是江淺吧?」
「還真是江淺。」
「時安,我們就說吧,江淺離不開你的。」
16
「瞧瞧,今晚就忍不住了吧。」
周時安沒說話,但臉上沉鬱的神色明顯消退了大半。
許萱卻變了變臉色,她輕扯了扯周時安衣袖。
有點委屈地小聲開口。
「時安,你讓江淺走行嗎?」
「她之前追你那麼久,我心裡挺膈應的。」
周時安看著許萱,忽然覺得她這會兒比剛才順眼了不少。
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
但江淺這段時間的行為挺讓他生氣的。
就算現在他決定原諒她,但也要給她一個懲罰。
「行啊,那就讓她滾好了。」
周時安捏了捏許萱的臉,漫不經心地應。
「讓誰滾呢。」
虛掩的門被推開,梁聿深大步走進來。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如金石擲地一般。
有著說不出的威壓。
偌大的房間裡,忽然鴉雀無聲。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
梁聿深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生。
而那個女生,正是江淺。
17
周時安坐著沒有動。
但他手中握著把玩的酒杯。
卻忽然硬生生地捏碎了。
許萱嚇得尖叫了一聲:「血,時安,你流血了……」
「滾。」
「時安?」
「讓你滾,聽不懂嗎?」
周時安忽然站起身,將那碎裂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許萱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哇的一聲大哭著跑了出去。
包廂裡的眾人也都識趣的紛紛離開。
周時安的手垂在身側,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可他卻渾然不覺疼,只是死死盯著梁聿深。
好一會兒,他才抬手指了指我。
「梁聿深,不給我解釋一下嗎?」
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被梁聿深攥得更緊了一些。
他的手指幹燥有力,讓人說不出的心安。
「解釋甚麼?」
「江淺怎麼會跟你一起來。」
「是你邀請我帶女朋友參加你的生日宴,忘了?」
梁聿深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了身側,攬住。
周時安像是瞬間被激怒的兇獸。
淌著血的手抄起面前的杯盞,狠狠摔在地上。
「梁聿深,你他媽知不知道,江淺是我的人?」
「是你甚麼人?女朋友還是未婚妻。」
梁聿深寸步不讓:「還是說,一個女生喜歡過你,就打了你的標簽是你的私有物了?」
周時安眸底充血了一般,一片赤紅。
「你明知道江淺喜歡我,還他媽撬我牆角?」
「周時安,他沒撬牆角。」
我捏了捏梁聿深的手,看向周時安。
「是我主動的。」
「還有,我不喜歡你,應該是,早就不喜歡你了。」
我望著他,忽然發現自己早已釋然了。
畢竟,但凡有點自尊的女生,就不會去喜歡一個從來不尊重自己分毫的人。
也不會去喜歡一個冷漠寡情,對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高高在上的人。
也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些年,是有些朦朧的情意的。
但在我的身份拆穿,他的態度驟變之後。
那些情意其實早已灰飛煙滅了。
「江淺,你說甚麼?」
周時安似乎是聽到了甚麼天大的笑話。
「你他媽差點為了我跳江,你現在說你不喜歡我?」
「我從來沒想過為你去跳江。」
「我那晚去江邊,只是為了找個理由,讓梁聿深來接我。」
周時安忽然怔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目眥欲裂般盯著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開口。
「所以,那天晚上在宿舍,在梁聿深牀上的人,是你?」
18
「沒錯,是我。」
「周時安,你好好談你的戀愛吧。」
「那天我就說過的,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纏著你。」
「這句話,永不反悔。」
說完,我再不看他一眼。
拉了梁聿深轉身離開:「梁聿深,我們回家吧,我想看看新家甚麼樣子。」
梁聿深卻沒有動。
他看向周時安,目光清淡,卻又透著鋒利的壓迫。
「周時安,我以後不想聽到任何人,非議我女朋友。」
周時安此時完全破防,失態到口不擇言:「梁聿深,你以為你算老幾?」
梁聿深只是漠漠的一笑:「我算老幾你不清楚的話,不如回家問問你老子。」
周時安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的視線從梁聿深臉上,緩緩移到了我臉上。
原本英俊的一張臉,此時竟有些說不出的猙獰。
「江淺。」
「你根本不是江家大小姐這件事,梁聿深還不知道吧。」
「這麼大的事,瞞著人家也不地道,你說是不是?」
19
雖然我早已做好了身世被昭告天下的準備。
但是被周時安這樣突然地揭開,還是有些難堪和無措。
被梁聿深握住的手,幾乎是一瞬間僵硬冰冷。
掌心細密沁出冷汗,一層一層。
許是看我臉色變得煞白,Ṱúⁿ周時安就笑了:「看來,你果然在瞞著他。」
「我就說嘛,如果知道你的真實身世,梁聿深只會避之不及,就算你送上門,他也根本不會碰你一指頭……」
「周時安。」
梁聿深忽然松開我的手。
他面無表情地一折一折卷了衣袖。
又摘了腕表遞給我。
「從前我只覺得你這個人濫情花心,不是個好東西,但也算不上十惡不赦。」
「但現在我發現。」
梁聿深一步上前,攥住周時安的衣領,狠狠將他摁在了牆上。
「你不但是個下作的人渣。」
周時安暴怒想要還手,梁聿深卻揮拳重重砸在了他臉上。
「還是個懦夫,廢物。」
「還有,周時安,我和你不一樣。」
「我喜歡的不是甚麼江家大小姐趙家大小姐。」
「我喜歡的只是江淺而已。」
「她叫江淺我就喜歡江淺,她叫趙淺我就喜歡趙淺,就這麼簡單。」
「可是江淺早就不幹淨……」
梁聿深沒等他說完,又一拳狠狠往他臉上砸去。
周時安痛叫一聲,捂住淌血的口鼻狼狽摔倒在地。
我怕梁聿深再動手鬧出甚麼人命。
趕緊上前緊緊拉住了他:「梁聿深,別打了,會出事的……」
梁聿深臉色很冷,但還是停țű̂ₛ了手。
他看一眼滿臉血的周時安,拿出行動電話,打了一通電話讓人來善後。
這才將我攬到懷裡:「淺淺,我們回家了。」
20
走到車邊的時候,我忽然叫住了他。
「梁聿深,你相信嗎?」
「甚麼?」
我仰臉看著梁聿深。
他穿著深灰色的襯衫,冷峻矜貴,英俊非常。
他剛才動怒打人的樣子。
如果是以前的我看到,肯定很害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但現在我只覺得無比窩心。
那些年,我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卻總是事與願違。
曾經疼愛我的長輩,不再視我為掌上明珠。
雖然沒有打罵,但只是那種傲慢疏離的冷暴力。
就足以讓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兒陷入崩潰。
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骨子裡看不上我疏遠我。
親生的父母只是見錢眼開的人渣惡魔。
每天每夜都在恐慌,會被送回他們的身邊萬劫不複。
而我到死都不知道,有一個人默默喜歡了我那麼久。
還好,夢裡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我沒有走到絕境,愚蠢的妄圖用身體綁住周時安。
「我和周時安,甚麼都沒有發生過。」
「淺淺。」
梁聿深捧住我的臉,低頭就吻了下來。
我緊緊攥著他的衣袖,手指攥緊又松開:「梁聿深……」
被他吻到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
我腿軟得站不住,只能抱緊了他的腰。
梁聿深的吻落在我頸側:「江淺,我不在乎這些。」
「但是聽你這樣說,我還是很開心。」
「你知道,男人在這方面總是有些自私的。」
「我知道,梁聿深。」
「我告訴你這些,也只是不想他把髒水潑在我身上。」
「我是為你,更是為我自己。」
說到這裡,我就沖他一笑,又往他風衣裡鑽了鑽。
「梁聿深,我們快回家吧,冷死了。」
「好。」
他牽住我的手,牽的很緊很緊。
而這一牽,就是一輩子了。
21
和梁聿深的事還沒有完全公開時。
我去了江家,和江家長輩談了一整個下午。
最終,在江家那位真正的大小姐江蓉的斡旋下。
我拿回了自己的監護權。
從此我和江家,就再無任何牽絆瓜葛了。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機,是因為我太了解江家的人。
如果他們知道我和梁聿深的關系,就一定會如吸血鬼一樣纏上梁家。
而我,不想讓梁聿深和梁家,惹上這種麻煩。
我離開江家的時候,江太太很有些不悅。
「江淺,我們家養了你這麼多年,在你身上花了上千萬,一分錢回報都沒拿到。」
其實我現在的心態已經完全變了。
江家如珠似玉養了我十六年,直到真正的江小姐回來。
我確實過了幾年很煎熬的日子,但卻也沒有忍饑挨餓。
還有江蓉,原本對我惡意滿滿的她。
不知為何也忽然改變了態度。
說起來,之前我被江家逼著退學,送回親生父母身邊。
都有江蓉插手的緣故。
但現在,卻也是她幫我說了話。
幫我解決了最後一塊心病。
也說服江太太,沒有將我不堪的身世,鬧得滿城皆知。
如今的我,是自在如風的江淺。
是再也沒有人和事,都捆綁束縛住我的江淺。
我已心滿意足。
「夫人。」
我畢恭畢敬地對江太太鞠了一個躬。
「養育之恩,我一天都不會忘記的。」
「說得好聽。」
江太太冷冷看我一眼:「你連周時安這種青梅竹馬都搞不定,將來又能有甚麼出息。」
「算Ťŭₕ了,趕緊走吧,看你一眼我都覺得鬧心。」
江太太擺了擺手。
我也沒有再過多的解釋。
只是給江蓉使了個眼色。
「媽,我送淺淺出去吧。」
江蓉開了口,江太太的臉色就溫和了下來:「快點回來,要吃晚飯了。」
「知道了。」
江蓉笑著應了,拉著我出了客廳。
一直走到園子裡,我們倆才默契地停了腳步。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忽然都笑了起來。
「姐姐。」我輕輕抱了抱她:「謝謝你。」
而我開口的同時,江蓉也低低地說了一句:「淺淺,對不起。」
很多話我們都沒有說開,但彼此卻都心知肚明。
江蓉這聲對不起,是對夢裡那個江淺說的吧。
我紅了眼,江蓉也落了淚。
最後,她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淺淺,這次,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啊。」
「會的,姐姐,你也一樣。」
江家的養育之恩,將來我會用另一種方式,回報在江蓉的身上。
她吃了十六年的苦,我享了她十六年的福。
夢裡我恨過她,但現在,過往種種,全都一筆勾銷了。
22
梁聿深帶我去見他爸媽時,說實話,我真的挺忐忑的。
梁夫人前幾年不知甚麼原因開始信佛。
這些年雷打不動年年都要去普濟寺上頭柱香的。
「別緊張,我媽媽這幾年信佛,人很和善,而我爸,都聽我媽的。」
梁聿深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一路都在安撫我。
但越走近,我就越緊張得不行。
「梁聿深……要不改天吧,我害怕。」
我拽著他的衣袖停了腳步,不肯再往前。
「淺淺。」梁聿深無奈搖頭:「媽已經出來接我們了。」
果然,梁夫人已經下了臺階,正往車子這邊走來。
我只能硬著頭皮,跟了梁聿深過去。
「媽,這就是淺淺。」
「伯母您好,我是江淺。」
我忙禮貌地打招呼,又將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
梁夫人笑著接了禮物,目光卻一直盯著我。
直到進了客廳,梁夫人還在盯著我看。
後來更是幹脆要拉著我去樓上書房。
我有點怕,忍不住看向梁聿深求救。
梁夫人卻握住了我的手:「別怕啊淺淺,我們上樓說幾句悄悄話。」
又回頭笑著調侃了梁聿深幾句:「你也別緊張,媽媽又不會吃了你媳婦。」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伯母……」
梁夫人看起來心情格外好,拉著我的手不放。
「老梁你看,淺淺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又漂亮又可愛。」
梁先生是個十分儒雅溫和的紳士。
聽了太太的話,就連連點頭:「確實,很漂亮和可愛,一看就是好姑娘。」
我一頭霧水,有點不知所措。
梁夫人拉著我的手,眼睛卻微微紅了:
「淺淺,你別誤會,說起來有點荒唐,這些年,我總是翻來覆去做一個同樣的夢。」
「夢裡面,聿深為了一個姑娘,一輩子都沒娶妻成家。」
「四十多歲就孤零零地去了。」
「一開始我和他爸爸都不信的,覺得只是夢而已。」
「但後來,夢裡其他事都一一的應驗了。」
梁夫人的眼淚直往下淌:「我這些年吃齋念佛的,都是為了聿深。」
「我是真的很擔心,那個夢的最後會成真。」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那個姑娘真的存在,能和聿深在一起,該多好。」
「現在看到你,我就知道,這些年我沒白吃齋念佛。」
「淺淺,你和聿深,一定要好好兒的啊。」
我的視線不知何時早已糢糊了。
這世上有我親生父母那種人渣。
但卻也有梁夫人這種愛子心切的母親。
何德何能,我能遇到梁聿深,遇到這樣好的家人。
就此圓了夢裡所有的遺憾。
23
大學畢業時,我和梁聿深領了證。
婚禮還在籌備階段。
我想要簡單低調,但梁聿深和梁家長輩都不肯。
只是領完證,我就搬到了梁聿深的房子裡。
他去浴室洗澡的時候。
我又從他枕頭下摸到了之前弄丟的那只珍珠耳釘。
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再放回去,而是戴在了自己耳上。
且,只戴了耳釘。
梁聿深洗完澡出來時,我正躺在他牀上,嚴嚴實實地蓋著他的被子,裝睡。
「淺淺?」
濕熱的吻輕輕落在我側臉。
我覺得有點癢,睫毛輕輕顫了顫,卻還是沒睜眼。
梁聿深仿佛低笑了一聲,又吻了吻我, 這才掀被上牀。
可他剛掀開被子,整個人就僵住了。
「淺淺……」
暖色調的夜燈光芒,溫柔的鋪陳開。
籠罩著我全身,珍珠瑩潤的光芒在耳邊鬢發下, 若隱若現。
峰巒起伏間, 那光也在明暗間投下片片陰影。
大片大片的黑白, 點綴了淺淡的紅。
是白玉瑪瑙盤裡裝了紅櫻桃一樣的誘人。
我初時很害羞, 緊張得手腳都僵硬了。
可在看到梁聿深此刻的糢樣時, 那種緊張的情緒忽然消弭無蹤了。
我坐起身,直接撲到他懷裡, 勾住了他的脖子。
像那天晚上在他宿舍裡那樣, 趴在他耳邊。
「梁聿深,你喜歡嗎?眼都看直了……」
我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體溫在逐步的攀升, 肌膚滾燙,好似血液都要沸騰。
他的喉結劇烈地滾了滾,頸側那根筋脈很性感地微微凸出。
我偏過臉, 柔軟的唇擦過微凸的筋脈。
最後落在他喉結上,輕咬了一口。
像是驟然開閘洩洪了一般。
也像是沉睡了千年的火山忽然噴發。
梁聿深頃刻間反客為主, 將我整個人都壓在了牀上。
他吻得強勢,很深很重。
我幾乎要招架不住。
人都要快要被他揉碎。
「淺淺……」
他不停喊我名字,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最後的時候, 卻又溫柔吻住我:「疼了就咬我。」
我閉著眼, 輕「嗯」了一聲。
指甲劃破了他的後背, 又在他肩上咬出了深深的齒印。
可還是疼。
疼得我忍不住哭了。
「梁聿深。」
我含淚看著他, 有點委屈。
他現在的樣子好嚇人。
我下意識地就以為,他根本無法忍住停下。
可梁聿深卻停了所有動作, 將我抱在了懷裡。
我摟著他的腰,忽然想起那天在機場的事。
忍不住問:「你那天不是說我求饒, 哭都沒用的嗎?」
他眼底的情欲濃重未曾消散。
從神色間就能知道,他此時多煎熬,又有多克制。
梁聿深抱我抱的很緊,開口時, 聲音一片嘶啞:「舍不得。」
「梁聿深……」
「嗯。」
「甚麼時候喜歡我的?」
可他卻不肯回答, 只是抱我的力道更緊。
「不說啊。」我仰臉看著他,卻又抿嘴笑:「那我也不說我喜歡你。」
梁聿深倏然看向了我。
他的眼底,洶湧的情欲之下, 卻又翻攪著無數的深情。
好一會兒, 他才輕輕開口。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江淺,我原本以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讓你知道了。」
我心裡忽然疼得不行:「沒關系啊梁聿深, 我們現在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一起。」
「是啊,我們現在有一輩子的時間。」
十指不知何時緊扣在一起。
我仰臉吻他時,他也低頭,溫柔無比地吻住了我。
「梁聿深, 我好像不疼了……」
「你,要不要繼續?」
房間裡很快嚮起了讓人臉紅的聲音。
久久不曾平息。
這一夜會很漫長。
而更漫長的,還有我們的一生一世。
春潮洶湧間。
且把深情淺淺談。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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