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皇帝，請打錢

朕是個皇帝，想要開疆拓土，也想長生不老。
一日，朕召淑妃侍寢，忽然聽到她的心聲：【哎，論作爲倒是個好皇帝，可惜是個短命鬼，不到四十就死了。】
？？？
朕心中大驚，沉着臉問她：「淑妃，你對朕煉丹怎麼看？」
淑妃惶恐，跪地大呼道：「丹藥由張仙人煉製，汲天地日月精華，長期服用，定能助陛下長生不老。」
可朕分明又聽到她的心聲：【你就喫吧，再有五年就死翹翹嘍。】
01
傍晚，貼身太監陳喜照例將各宮妃嬪的牌子送到朕面前。
朕最喜歡的是禮部尚書的女兒惠妃，她聰明漂亮，擅長討朕歡心。
但正當朕要翻她牌子之時，朕想起了皇后說的雨露均霑。
後宮的妃嬪皆是朝中權貴的女兒，後宮不穩，朝堂也難以安定。
惠妃牌子旁邊是淑妃。
淑妃的父親葉霆是言官，喜歡挑朕的毛病。淑妃本人又像他爹一樣，甚是死板，遠不及惠妃善解人意。因此入宮三年，朕召幸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近日因朕決意出兵北伐，朝中主戰黨與主和黨吵得不可開交。但難得的是，一向喜歡與朕作對的葉霆竟然破天荒站在了朕這一邊。
朕雖然不喜淑妃，但爲了賣他一個面子，終是翻了淑妃的牌子。
當皇帝，也有許多無奈。
02
淑妃被包得像個糉子似的送來。
她也不是第一次侍寢，但不知爲何卻臉色異樣，身體發抖，看起來很害怕的模樣。
「你怕朕？」朕問她。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數月未見陛下，心中有ťṻ¹些激動緊張。」
她說話的聲音還在抖，朕有些不悅，冷聲道：「朕不喜歡勉強，你既如此，今夜便算了，伺候朕更衣睡覺吧。」
淑妃模樣算的上漂亮，尤其一雙眸子，在這深宮中呆了三年，還是難得的清澈，只是不像惠妃那般會順着朕。朕給了她個面子，沒有叫人將她抬走。
誰知朕話音一落，便發現淑妃眸子閃過一絲欣喜之色。
但怎麼可能，也許是朕看錯了。
03
下人們進來熄了兩盞燈，淑妃伺候朕在牀上躺下，她躺在朕身邊。
「陛下，晚安。」淑妃冷不丁說了一聲。
朕一時愣神。
晚安？這是何意？朕還是頭一次聽到。但想來也是請安的話。
於是朕也回了她一聲：「嗯，睡吧。」
朕疲憊地閉上雙眼，最近在朝堂爲北伐之事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腦袋有些昏沉。
但就在此時，朕忽然聽到身旁的淑妃嘆了口氣，說：【哎，倒是個好皇帝，只可惜是個短命鬼，幻想長生不老，天天喫那些丹藥，把自己給喫死了。】
04
「淑妃！你放肆！」朕勃然大怒，坐起身來。
淑妃連滾帶爬下了牀，顫巍巍跪在地上，磕頭說：「臣妾不知所犯何罪，請陛下明示。」
可緊接着，朕又聽到她說：【是不是有病，剛誇你兩句就發神經，媽的短命鬼。】
朕臉色鐵青，氣得心口發痛，一個嬪妃，膽敢辱罵皇帝。
「你將你方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臣妾不知所犯何罪，請陛下明示。」淑妃提高了聲音。
【他是要殺了我嗎？殺了我，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誰愛來誰來。媽媽，我好想你。】
朕死死盯着淑妃的臉，方纔說那些話時她竟然沒有張嘴。可朕分明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怎會如此？難道朕聽到的是淑妃的心聲？
05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朕嚴肅地衝她道：「淑妃，朕來問你，你對朕煉丹怎麼看？」
淑妃惶恐，連連磕頭：「丹藥由張仙人煉製，汲天地日月精華，長期服用，定能助陛下長生不老。」
【你就喫吧，再有五年就死翹翹嘍。】
朕：「……」
「你認爲朕喫的丹藥有毒？」
「臣妾不敢啊！」
【廢話，都是重金屬，你覺得呢？自己找一條狗來喫幾天就知道了。】
朕眯起眼，目光直勾勾落在淑妃臉țú₃上，思索着她心中所言。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大哥，你坐得到舒服，我跪得膝蓋好痛，我到底造的什麼孽來到的這破地方。】
瞧着她這副悽悽慘慘的模樣，朕忍不住笑了一聲，放緩語調說道：「罷了，上來睡覺吧。」
「謝陛下！」
06
第二日，陳喜照例將張仙人煉製的丹藥送來。朕想起了昨夜淑妃所言，猶豫了一下，說：「拿去餵狗。」
「陛下，這可是仙藥啊！」陳喜詫異。
「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找一條狗來，將這幾日的丹藥都餵給它喫，偷偷地做，別被人知道。」
「是，陛下。」
傍晚翻牌子時，朕出乎意料地想再逗一逗淑妃，看看她腦子裏整天想什麼東西，於是再次召幸了她。
淑妃剛被抬到朕的寢殿，朕就聽到她在心中咆哮：【爲什麼又是我！爲什麼又是我！剛剛那個死太監還說我有福氣，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你不想侍寢？」朕難以理解。
「怎麼會！後宮嬪妃，誰不是盼陛下如久旱盼甘霖。」淑妃臉上換作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大學生，我還是個孩子，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
大學生？那是何物？是大學士嗎？可女子怎能做大學士？
「你也不是第一次侍寢了，不必害怕。」朕摸了摸淑妃的頭。
淑妃閉上眼睛，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心中又說：【罷了，該來的躲不掉的，聽天由命吧。可是不是說歷史上的淑妃不受寵嗎，怎麼連着兩天召幸呢。菩薩，救救我。】
朕好歹是個皇帝，淑妃一個嬪妃，竟敢瞧不起朕，真是豈有此理！
朕將手收回，悻悻道：「朕等你願意了再碰你。」
【哇！菩薩顯靈啦！】
「……」
07
過了半個月，陳喜來報，說那隻喫丹藥的狗口吐白沫死了，經太醫診斷是中毒。
朕大怒，下旨將張仙人及其弟子全部下獄，次日推到菜市口問斬。
喫了三年的丹藥，幻想着長生不老，結果到頭來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朕不禁苦笑一聲。
心情不佳，朕想到了淑妃。若非聽到她的心聲，朕可能當真不出五年便要駕崩了。
想起她被那召幸時一副對人世間無所留戀的模樣，朕愈發覺得此女子實在有趣。
於是朕命人擺駕淑妃的長樂宮，但未叫下人通報。
朕剛踏入殿門，便聽得淑妃歡快大喊：「三筒！別動！我自摸了！」
朕循聲望去，只見淑妃與三個宮女坐在桌前玩牌九，但這玩法朕卻是第一次見。
好，很好，侍寢時死氣沉沉，打牌竟然容光煥發。
朕心中有些喫味了。
朕難道還比不上一副牌九？
「給錢給錢。」淑妃還未發現朕來了，伸手向下人們要錢。
「娘娘，再玩下去，奴婢這個月的例錢都要輸光了。」一名宮女垂頭喪氣地掏出幾個銅板。
「別灰心嘛，賭場沒有常勝將軍，說不準明天就贏回來了。」淑妃安慰她。
「玩什麼呢這麼開心？」朕走了過去。
桌上幾人見朕一時大驚，急忙跪在地上，淑妃趴在地上說：「臣妾不知陛下駕臨，請陛下恕罪。」
「平身吧。」
08
淑妃命宮女去沏茶，牽着我坐下，問我：「陛下怎麼有空到這長樂宮來了。」
【大白天的不上班嗎？】
「想你了，來看看你。」朕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
「多謝陛下掛念。」淑妃誠惶誠恐。
「你玩的牌九朕爲何從未見過？」
「回陛下，它叫麻將，是臣妾受夢境啓發所創，特意命工匠打造的。」淑妃解釋。
宮女將茶端來，淑妃端起遞到朕手中。
朕啜飲一口，熱流入腹，問她：「能不能教教朕。」
「陛下的身份，實在是不宜玩這個。」淑妃說。
「無妨，偶爾玩一兩次也未嘗不可。朕幼時與信王他們打牌，可從未輸過。」
「是。」淑妃應下。
【陛下，就算您學會了，誰敢跟您玩啊？誰敢喫您的牌？誰敢胡您？這牌打得還有什麼意思？】
見淑妃有些喪氣，朕又衝她及她的宮女說：「一會兒朕學會了，你們每個人都必須贏朕一局，否則朕再罰你們半個月例錢。」
宮女們戰戰兢兢，淑妃趕緊替她們應了下來：「是。」
09
朕好歹還有幼時推牌九的功夫在身，這個叫麻將的玩意兒學起來倒不費勁，
淑妃命三名宮女落座，坐在朕身旁，指導朕打了三局，朕便將規則弄懂了七七八八。
學會之後，朕命淑妃上桌，與她們幾人一起推起了牌。
有旨意在前，她們倒沒過於拘謹，第一局一個宮女自摸了。
朕見淑妃她們遞了銅板過去，摸摸身上發現自己什麼也沒帶，便差隨從去私庫取拿了一些銀子，說一會兒賞她。
宮女誠惶誠恐地再次跪下，說：「陛下，奴婢不敢受此恩惠。」
「起來，這才贏了朕一局，還早着呢。」
淑妃倏地笑出聲，替宮女再次謝過了朕。
朕以前怎麼從未發現，她笑起來是如此好看。
接下來Ťųₒ打牌之時，朕又聽到了淑妃的心聲。
【怎麼南風跟九條這種牌都沒人打呢，我只要再碰一下就可以聽牌了。】
朕瞅了瞅自己眼前的牌，默默將唯一組九條的對子拆開打了出去，「九條。」
淑妃眸子一下亮了，大喊一聲：「我碰！」
朕陪她們打到了晚上，輸了不少錢出去。
可朕的心情，自當上皇帝以來，從未像現在這般暢快。
10
晚上朕在淑妃宮中留宿，她還是很怕朕，心中說着不情願。
朕愈發覺得她與以前不一樣了，尊重她的意願，忍着沒有碰她。
「朕今日命人將煉丹的術士全都逮捕下獄了，過去是朕被他們騙了。」朕拉着淑妃在牀上坐下，與她說着自己的心事。
淑妃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我。
【難道歷史書上說的是假的？皇帝不是喫丹藥中毒死的？】
【那爲何會英年早逝呢？難道是馬上風？】
朕：「……」
殿內滅了燈，朕與淑妃共枕。
心中惦念着北伐之事，朕難以入眠，忍不住嘆了口氣。
【想來皇帝又在爲北伐發愁了。】
淑妃的心聲驟然響起將朕嚇了一跳，朕原以爲她已經睡着，原來是在裝睡，默默一笑。
【這位陛下十六歲即位，對內懲治貪官，推行科舉，對外又發動北伐，將羌人趕回了漠北老家，不可不謂百年難遇的明君。】
此話朕聽着甚是快意，平日從旁人嘴裏說出來，難免是阿諛奉承，但現在淑妃卻是真心實意。
她說朕將羌人趕回了漠北老家，難道北伐這一場決戰，我燕朝勝利了？
【雖然連年的征戰導致民怨四起，可是過在當下，利在千秋，北伐一場決戰，爲後世至少墊定了三百年的太平呢。】
朕忍不住攥緊了淑妃的手。
淑妃，整個朝堂，也只有你能懂朕了。
【顧惜柔啊顧惜柔，跟這種人睡一覺你怕啥呢，怎麼心中總是過不了那個坎？若以後說出去，你睡了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燕昭帝慕容恤，多有面子啊。】
顧惜柔是誰？朕只知淑妃姓葉單名一個瑾字，她何時又有了新的名字，還將姓氏也換了。
昭帝，這是朕的諡號嗎？淑妃當真可以預知未來？
【哎，以前在家睡覺都是抱狗狗睡的，宮裏連只貓都不讓養，嗚嗚嗚。】
聽聞此言，黑暗中，朕抱緊了她。
11
朝堂上，大臣們依舊在爲北伐決戰一事爭論不休。
北伐至今已有五年，雖成效顯著，但終是未給羌人致命一擊。
打仗要用錢，這些年百姓的稅負加重了不少，加之我軍北伐又要深入敵腹，長途奔襲，大部分官員皆不贊同這最終一戰。
想起昨夜淑妃之言，朕最終力排衆議，下定決心，命大將軍李遠親率三十萬大軍北上，不降羌人趕回漠北誓不罷休。
散朝後，朕命陳喜追上葉霆，問了對方一個問題。
陳喜回來後向朕稟報：「陛下，葉大人說他家中從未養過狗。」
朕心生好奇，淑妃昨夜說的抱着狗睡，又是何處的狗？
但不管怎樣，朕還是命人找了一隻白色的捲毛小狗來。
朕駕臨淑妃的長樂宮，將狗贈與了她。淑妃滿面驚喜，連連磕頭謝恩。
【嗚嗚嗚，慕容恤，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Ŧųₑ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能聽到我心聲了。】
朕抬起袖子遮在嘴上，忍不住笑了笑。
【這樣看其實皇帝陛下長得也蠻帥的嘛。】
好大的膽子，膽敢隨意評價皇帝的長相。
【你要再這樣下去，我是真忍不住會愛上你的。】
朕一時竟有些得意了，趁機問她：「淑妃，你最近侍駕辛勞，可想要些什麼賞賜？」
「侍奉陛下是臣妾職責所在，臣妾怎敢要賞賜？」
【嗚嗚嗚，我想出去玩。穿過來這麼久，還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呢。】
「每年上元節朕都會微服出巡，今年你陪朕去吧。」朕笑着衝她說。
「是。」
【媽！我要出去玩了！】
12
北伐決戰大捷的消息年底前傳回來了，上天終是沒有辜負朕孤注一擲的決心。
爲表慶祝，朕命內務府大力操辦今年的除夕宮宴。
宮宴那日淑妃穿了一襲粉衣，模樣甚是俏皮可愛，明明惠妃就在坐在身旁，可朕卻已經看不到她了。
各宮妃嬪，各路親王都在，舞姬殿前獻舞，樂師屏風後彈琴，下人們端了餃子上來，殿內一時間其樂融融。
【領舞的小姐姐好美，腰好細，看着就香香的，好想貼貼。】
朕的目光向淑妃投去，見她一臉癡相地望着面前的舞姬，不禁心中駭然。
莫非，淑妃不願意被朕碰，是因爲她……
是因爲她喜歡女人！
【嘿嘿，古代版的春節聯歡晚會，真不錯啊，比幾千年後強多了。不過也是，放在二十一世紀，跳不好至多沒錢，放現在，那可是會沒命的。】
一曲舞畢，淑妃夾起一個餃子吞下。
【餃子真好喫，嗚嗚嗚，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難道我真的被車撞死，再也回不去了嗎？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想不到淑妃竟有如此文采，朕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賞。
未過多久，朕見淑妃起身，帶着貼身的宮女離開了大殿。
朕心中好奇，想要跟上她卻又礙於身份，只好叫陳喜偷偷跟着出去，看看她去幹什麼。
在同一時間，已經有孕三月的宜妃也站起來，衝朕說：「陛下，臣妾有孕後便總覺着胸悶，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朕點了點頭，說：「你去吧。」
朕正等着陳喜回來稟報淑妃的動向，卻不料一名宮女大驚失色地闖進殿來，跪倒在地大喊：「陛下不好了，淑妃娘娘推倒了宜妃娘娘，宜妃娘娘小產了。」
13
殿內衆人皆是一驚，皇后更是問我：「陛下，要不去看看？」
朕隨着下人來到御花園，但見淑妃一臉驚慌地跪倒在地，一旁的宜妃倒在地上被宮女扶着，地上流出一灘鮮血。
「怎麼回事？」朕問他們。
宜妃的宮女說：「回陛下，方纔我們娘娘與淑妃娘娘起了爭執，淑妃娘娘嫉妒我們娘娘有孕，將我們娘娘推倒了。」
「你胡說，明明是你家娘娘自己跌倒，誣陷我們娘娘。」淑妃的宮女不甘示弱。
「先叫太醫來，保住孩子要緊。」皇后說。
宜妃的孩子經太醫診斷還是沒了，在宮中哭哭啼啼。
各宮妃嬪都在，太后也趕來了。淑妃在地上跪着，有些無措。
朕問她：「淑妃，你可有話要說？」
「陛下，如果臣妾說宜妃是自己跌倒的您信嗎？」
【哭了，我這是要被搞死了嗎？我只是一個陽光開朗大女孩，我不會宮鬥啊。】
【宮裏這幫人都是人精，我哪能鬥得過她們，都怪皇帝最近賞賜太多招人嫉妒了，嗚嗚嗚，都怪他。】
朕：「……」
【不過話說回來，想坑我不至於拿孩子作代價吧，別不是孩子壓根兒沒懷，跟太醫一起演戲呢。】
朕愣了一下，吩咐一旁的下人：「再請兩個太醫過來爲宜妃診治。」
「陛下，臣妾一向用慣了王太醫，就不勞煩其他太醫了。」牀上的宜妃急忙衝朕說，連王太醫也跟着附和。
朕的心沉了下來，冷聲道：「現在就去。」
14
太醫還沒來，陳喜就來了。朕命他偷偷跟着淑妃，他自然也看到了御花園發生了什麼。
陳喜的證詞與太醫的診斷還了淑妃清白，這下輪到宜妃跪在地上了。
她說一時犯傻做了錯事，痛哭着求朕饒恕。
「淑妃，你說朕如何處置她好？」朕問淑妃。
「皇宮是六宮之主，臣妾不敢僭越，還請皇后娘娘決斷吧。」
【能怎麼處置，生在這深宮之中，都是可憐人。】
【後宮那麼多女人，不少人連死都見不上皇帝一面，又有誰記得她們，可憐她們？】
朕原本想替淑妃出氣，卻沒料到她如此大度。
但鑑於淑妃受了委屈，朕當衆宣佈晚上去長樂宮陪她。
陳喜告訴朕，淑妃離開後躲在後花園裏偷偷抹淚，說想爸爸媽媽，朕趁機衝淑妃道：「朕叫你母親初二進宮來探望你如何？」
淑妃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淡淡地應了一聲：「謝陛下。」
【那是葉瑾的母親，不是我的母親，我想要我的母親。】
原來淑妃真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淑妃了。
朕記得上次她曾說她叫顧惜柔。
顧惜柔，多麼美好的名字。
她是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嗎？
三日後，朕下旨，凡後宮年滿二十五歲的宮女與尚未侍寢的妃嬪，皆可領一筆銀子出宮，或與家人團聚，或另嫁他人。
15
每年上元夜朕都會微服出巡，一般只帶一個侍衛，今年多了淑妃。
朕帶的侍衛是大將軍李遠的兒子李信，他武藝高強，小時候又是朕的伴讀，朕對他很是信任。
朕原本是想滿足淑妃的心願，帶她看看宮外的世界，誰知她一見李信便眼睛放光。
雖然她表面裝作鎮定，可朕還是聽見了她的心聲：
【我靠！好帥的小哥哥！一米八五大長腿！啊啊啊啊！屁股還翹！比慕容恤翹多了！】
朕臉色有些難看了，心中很生氣，卻又無法發作。
朕瞅了一眼李信的屁股，是比朕翹一些，可男人要屁股翹做什麼？
李信是大燕有名的美男子不假，難道朕就長得差嗎？
朕抓緊了淑妃的手，似乎一鬆開她就要被李信拐跑了。
因爲有燈會，街上人很多，我們走着走着，Ŧũ⁸前方迎面一個小女孩向我們衝來。
正當小女孩要撞在我與淑妃身上之際，李信眼疾手快將對方抱起，溫柔地問：「小朋友，不要亂跑，你父母呢？」
小女孩的母親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連連向我們道歉，從李信懷中將孩子抱走了。
【哇！好溫柔！更愛了！】淑妃眼中又開始放光，心中吶喊：【聽說還是單身，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穿在嬪妃身上，我是沒有機會了，嗚嗚嗚。】
「葉瑾！」朕忍無可忍，瞪了她一眼。
「夫君，妾身在。」淑妃眨巴着眼睛望着我。
【皇帝怎麼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像被戴了綠帽子，好可怕。】
朕：「……」
「公子，夫人，你們沒有被嚇到吧？」李信問。
「沒有。」朕語氣冷淡。
「多謝李侍衛。」淑妃聲音溫柔。
李信笑了，說：「這都是臣分內之事。」
【嗚嗚嗚，好溫柔，好帥，啊啊啊啊！】
「李信！」朕忍無可忍。
「公子，怎麼了？」
「東邊的街上有一家賣綠豆糕的我很喜歡，你去買一些回來。」
「公子，屬下還要保護您的安全，怎麼能離開？」
「無妨，不會有事的，現在就去，否則治你個抗旨之罪。」
李信被朕支走了，淑妃的心聲再次響起：【嗚嗚嗚，小哥哥人走了。】
朕心中哼了一聲，這下再沒有誰可以打擾我們了。
16
正月裏京城不實行宵禁，是每年最爲熱鬧的時候。
街上人羣熙攘，紅燈高掛，兩邊滿是賣東西的小商販。昨日下了一場大雪，一眼望去是一片紅白相映的世界。
淑妃充滿對這個世界的好奇，牽着朕的手，在每個攤位前走走停停。
果然，沒了李信，沒有人能破壞朕與淑妃的感情。
淑妃領着朕在一個猜燈謎的攤位前停下，興奮地對朕說：「夫君，我們玩這個吧。」
「好啊。」朕盡力拌好一個丈夫的角色。
淑妃抽了一張紙條，只見上面寫着：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猜燈謎，竟然考數學題！」
「不若換一個。」
「不需要！」淑妃頗爲豪氣，找攤主要了紙筆，在紙上寫了些數字畫了些圖畫，便說：「雞 23 只，兔子 12 只。」
攤主看了一眼謎底，驚訝於淑妃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給出答案。
朕也難以置信，問她：「你在紙上畫的這個是什麼？」
淑妃答：「二元一次方程組。」
「那是何物？爲何朕……爲何我從未聽說？」
「算術的一種，不過在這裏沒什麼用。」淑妃黯然。
朕連忙說：「怎麼沒用，回頭你教教我。」
淑妃嫣然一笑，恍如三月的桃花，令人沉醉，說：「好。」
可緊接着，朕又聽到淑妃的心聲：【皇帝這從沒有接觸過數學的小白，學方程組，腦子行嗎？】
「……」
朕氣不過，捏捏她的臉，又說：「我還是很聰明的。」
淑妃的臉一下子紅了，眼睛忽閃忽閃的，透出比頭頂的花燈還要亮的色彩。
17
朕再也忍不住，牽着淑妃穿過人羣向前走，瞧見路邊一條無人的小巷，徑自帶她走了進去。
【黑燈瞎火的，來這裏幹嘛？】
「街上太吵了，這裏安靜，休息一會兒。」走進巷子深處，見四下無人，朕忍不住抱緊她，吻在她脣上。
【我靠！】
朕聽到了她心中的尖叫。
淑妃身上的清香直往朕鼻子裏撲，朕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用力地將她往身上按，恨不得叫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中才好。
【談戀愛，這是談戀愛吧！】
【嗚嗚嗚，要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留在這裏也挺好的，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回家。】
「淑妃，朕會一直對你好的。」朕想她留下，急忙表明心意。
淑妃閉着眼，深情地回應着朕的吻。
【好感動，不過男人的話最不可信了，更何況是皇帝。】
「你不信朕？」
「臣妾信。」淑妃語氣感動。
【哎，現在無非看只是看葉瑾這副皮囊年輕漂亮，等以後年老色衰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鬼樣。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過也正常，誰指望一個皇帝深情專一啊。如果我坐擁天下，我會只要一個男人嗎？開玩笑。到時候先收了慕容恤做男皇后，再收剛纔那個侍衛小哥哥做男貴妃，嘿嘿，阿巴阿巴。】
「葉瑾！」朕真是生了氣，瞪她一眼。
「陛下，您眼睛怎麼紅了？」
淑妃一臉的天真無辜，可下一秒，朕便狠狠咬上了她的嘴脣。
「唔……好疼……」
「疼你才能長記性。」
朕心道，明日就給李信指一門親事。
18
淑妃從朕懷中掙脫，有些委屈地看着朕，可旋即又臉色一變，將朕向一旁一推，大喊一聲：「小心！」
朕聽到了利刃出鞘的聲音，還未反應過來，那把匕首已經紮在了淑妃的手臂上。
「啊！」淑妃痛得大叫。
身後不知哪裏竄出來兩個蒙面匪徒，朕將淑妃拽至身後，身形一閃，抬腳踹在其中一個人的手腕上，將他手中的匕首踢開。
李信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他殺了其中一人，留了一個活口。
淑妃受了傷，胳膊上滿是鮮血，朕將她抱起，心疼地說：「朕帶你回去。」
朕沒有發現自己眼角已經落了淚出來，淑妃忍着痛，輕聲安慰朕：「陛下，我沒事。」
可她的心中卻在喊：
【好疼，我會不會得破傷風死在這裏？】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我真的很想回去。】
【爸媽，你們是不是還在醫院守在我病牀旁邊，盼着我醒來？】
【什麼時候才能九星連珠，那時候我就能回去了，回到你們身邊。】
馬車向皇宮疾而去，淑妃流了很多血，臉色有些蒼白。
「對不起，是朕沒有保護好你。」朕心緊揪着，愧疚難安。
顧姑娘，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陛下，沒關係，臣妾不會有事的。」
【歷史上的淑妃雖不受寵，可也足足活了七十歲，熬走了三代皇帝呢。】
【看來，不受寵也有不受寵的好啊。】
淑妃的心聲叫朕聽得很不是滋味，她說什麼九星連珠就要回去，她要離開朕嗎？她走了，讓朕怎麼辦。
朕握緊了她的手，因爲失血那裏已經變得冰涼，朕的心也涼了下來。
19
好在淑妃只是手臂受了些外傷，並無大礙。
刺客的身份查出來了，是信王養的死士。
信王是朕的哥哥，多年來一直有不臣之心，朕藉此機會肅清了他朝中的黨羽，也用一杯毒酒送他上了路。
上元節後，朕每日都逼着淑妃爲朕講她口中所說的那個二元一次方程組。
如她心中所想，朕學這個確實喫力了些，可朕也不怕她笑話，只想讓她多待在朕的身邊。
朕很喜歡聽她的心聲，不管她心中是在誇朕，罵朕，想家，或者嘟囔李信那個傢伙，朕都感覺無比的暢快。
淑妃，準確地說是顧惜柔，是唯一能讓朕在這個皇位上放下戒備的女人。
朕特批了淑妃進御書房，朕批閱奏摺的時候，淑妃就在身旁爲朕研墨。
那日陳喜來報，說欽天監監正在殿外求見。
朕宣他進來，誰知他跪倒在地，開口便道：「陛下，天降祥瑞於我大燕，三個月後，將是千年一遇的九星連珠之象。」
啪的一聲，淑妃不小心將墨條摔在桌上，墨汁四濺。
「請陛下恕罪！」淑妃大驚失色，跟着監正一起跪倒在地。
朕的心像是被狠狠地紮了一下，衝他二人擺了擺手，說：「你們都退下吧。」
御書房只剩下了朕一人，不知怎的，這心疼得像停不下來似的。
朕在御書房坐到了晚上，直到太監來提醒朕翻牌子。
「不必翻了，去淑妃宮中。」
「陛下，你最近寵幸淑妃太過頻繁，各宮娘娘們都有怨言了。」陳喜提醒着朕。
「你如果不想死，就趁早閉上你的嘴。」
20
那夜長樂宮，朕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心意，摟着淑妃衝她說：「愛妃，朕真的很愛你。」
淑妃有些受寵若驚，枕着朕的胳膊：「多謝陛下抬愛。」
【他因爲什麼愛我呢？我長得漂亮？但好像比不過惠妃。我爲他受過傷？那豈不是愧疚感激居多而不是愛。】
【不會因爲我長得像他死去的白月光吧？菀菀類卿？】
「淑妃！」朕坐起來盯着她的臉，一字一句說：「朕愛的是你這個人，因爲你是你，你懂嗎？」
「你爲什麼就不懂朕的心意？朕何時像對待你這樣對待過別的女子？」
「朕是皇帝，難道皇帝的愛在你眼中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陛下！臣妾絕無此意。」淑妃被嚇了一跳，慌忙解釋。
【我剛纔的回覆，是觸了皇帝的逆鱗了嗎？】
朕將她攬入懷中，將臉埋在她髮間，問她：「你永遠陪着朕好不好？」
「陛下，臣妾會永遠陪着您的。」淑妃緊抱着朕。
【淑妃會活個高壽的，她會陪在你身邊的。】
「朕要那個會解二元一次方程組的葉姑娘一直陪着朕。」朕急不可耐地解釋。
淑妃忽然陷入了沉默，過了半天才沉沉地說：「臣妾會的。」
【對不起啊慕容恤，我是有點喜歡你，被一個又高又帥還是天下至尊的男人寵着，誰不開心呢，可是我更想要我的父母，要我的朋友，要我本該過的生活。】
【如果我回不去的話，我應當會變成植物人吧，我不敢想象爸媽下半輩子該怎麼活。】
【我不屬於這裏，我的意識陰差陽錯被送到葉瑾身上是這個世界的 BUG，這個 BUG 遲早會被修復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是當好皇帝，而不是爲兒女情長傷神。】
21
朕知淑妃，或者說顧惜柔姑娘的心意不可更改，每日只能以更多的政事來麻痹自己。
顧姑娘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朕是皇帝，國事纔是朕最該關心的。
朕聽到顧姑娘的心聲，說九星連珠那夜她想去觀象臺，那裏是離天最近的地方，在那裏她纔可以回到她的世界。
朕牽着ŧū́ⁱ她的手，以觀星之名帶她上了觀象臺。
顧姑娘的眸子，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璀璨。
「好看嗎？」朕問她。
「好看！」姑顧娘很是激動。
【沒有霧霾沒有污染的天是真好看啊！】
「惜柔。」朕叫了一聲。
「我在。」顧姑娘應了一聲，但很快她反應過來，臉色一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朕，「你……你剛纔叫我什麼？」
「顧姑娘，其實朕一直都能聽到你的心聲。」朕說出了這個隱藏許久的祕密。
「你說什麼？」顧姑娘身體顫抖。
「朕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來自未來。」
顧姑娘驚恐地向後退去，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朕。
【他……他竟然能聽到我的心聲……難怪，難怪平日……】
「顧姑娘不必害怕，你的心聲幫朕解決了很多麻煩，朕謝你還來不及。」
「慕容恤，你聽過一句話，叫作『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嗎？」顧姑娘顫着聲問我。
朕：「聽過。」
顧姑娘繼續說：「一個人的內心是他所能守住的最大的祕密，可如果有一天連這個祕密都受不了，那隻會叫人感到恐懼。」
【這什麼破 BUG，你媽的！我竟然在他面前裸奔這麼久！】
「顧姑娘，你別怕，朕不會傷害你的。」朕見她滿臉恐懼，行將摔倒，向她靠近一步。
「別過來！」顧姑娘大喝一聲，又後退一步。
一束溫柔的光自夜空中落了下來，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可以走了，激動地掉起了眼淚，可朕的心卻在流血。
「慕容恤，本來我還有些捨不得你，因爲要離開了，對你存在一絲Ţųⁱ愧疚。」顧姑娘擦了擦眼淚，繼續說：「可如果留下就代表我要將自己的心聲坦露於你的話，那我一點都不愧疚了，人絕不能，也不應該這樣活着。」
「慕容恤，再見。你是個好皇帝，好好保重身體。平日多喝熱水，早些睡覺。若是我醒來之後還記得你，我會用餘生去懷念你的。」
「顧姑娘！」朕不顧一切地衝向她身邊，可她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了朕的懷中，彷彿睡着了。
朕連連喊着她的名字，她都沒有睜開眼睛。
顧惜柔，就這樣離開了朕。
朕失魂落魄地抱着淑妃的身體回到了長樂宮。
將人放到牀上的一刻，淑妃醒了過來。見到是朕，她跪下磕頭，語氣中滿是驚喜：「臣妾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朕知道，真正的淑妃回來了。
朕終是沒有像顧姑娘說的熬過五年，自她走後，繁重的政事將朕的身子壓垮。或許也跟曾經喫了太久的丹藥，損傷了身子有關。
朕如果早些遇到她便好了。
在時日不多之際，朕立了皇后的兒子爲太子。
顧姑娘曾說，北伐一戰，墊定了三百年的太平。
朕走得很安心。
【番外】男主轉世與女主相見
我是秦始皇，V 我 50，助我重回大秦，我將帶領大秦鐵騎踏遍地球每一個角落，至此我華夏兒女再也不必學外語。
錯了，其實我叫秦燕承，目前只有三歲。
但是自打我記事起，我就清楚地知道我做過皇帝。
我上輩子是英明神武風流倜儻打遍天下無敵手大名鼎鼎的燕昭帝慕容恤，網絡人氣之高超乎你想象。
我與我的言官葉霆的 CP 文連起來可繞地球兩圈。
我常愛做夢，夢到一個叫顧惜柔的女人。
在夢中我看不到她的臉，可她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溫柔，漂亮。
顧惜柔，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的人，跨越千年，我遲早會找到你。
憑着做過皇帝的腦子，高考後我考入了世界一流的清北大學。
也只有這樣的大學，才配的上朕的身份。
我讀的是歷史系，班上女生很多，新生見面會，大家依次上臺作自我ţŭ⁶介紹。
我的下一位是一名穿白色連衣裙，梳着披肩長髮的姑娘。
她眼眸清亮，沒有一絲雜質，與她對視的一刻，我生出一股深深親切感，彷彿我與她已經相識許久。
她走上臺，鞠了一躬，聲音甜美：「大家好，我叫顧惜柔。」
我靠！這不是我錯過了千年的老婆嗎！
我激動地喊出聲，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衆人看出我的心意，在臺下起鬨，叫臺上的顧惜柔紅了臉。
課後，我加了顧惜柔的微信，向她發了一條消息：「你好，我是燕昭帝，你還記得我嗎？」
顧惜柔：「……」
我：「你曾經穿越到燕朝，做過昭帝的淑妃，你都忘了嗎？」
顧惜柔：「秦同學，雖然你讀的是歷史系，但也不必這麼自我代入。」
我：「你不喜歡燕昭帝？」
顧惜柔：「喜歡，但我不是夢女。」
好吧，跟老婆的第一次見面, 就這樣搞砸了。
但是不要緊, 人生只要經歷過一次挫折, 你就會發現, 剩下再遇到挫折, 也就習慣了。
或許是這次的行爲給顧惜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一個學期下來，她對我始終冷冷淡淡的。
嗚嗚嗚，惜柔，我是你那許久未曾謀面的皇帝丈夫啊。
正當我絞盡腦汁思索着如何與惜柔發展關係時，班級忽然傳來噩耗, 惜柔出了車禍, 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我們慌慌張張地趕到醫院，見到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都是很有涵養的人，即使在這樣巨大的悲痛下，還在不斷感謝着我們對她女兒的關心。
這時已經期末考結束了，班上不少同學訂好了回家的票，陸陸續續返鄉。
我藉口家就在這個城市，留在醫院幫忙，陪着她的父母。
好在經過搶救惜柔保住了性命, 只是人一直處於昏迷之中。
醫生說她能不能醒過來只能看個人意志, 若是醒不過來，餘生便要這樣沉睡下去, 也便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
顧家父母天都塌了，整日整夜在牀邊以淚洗面。
我走上前去，安慰他們：「叔叔阿姨, 你們放心，惜柔一定會醒來的。她想再見你們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這一點，我最清楚不過。
惜柔是在一個月後醒來的, 那時我剛在醫院陪完她，回到家中, 打開微信, 便看到她給我發來消息：「我記起來了。」
「你穿到淑妃身上了，對嗎？」我激動得快要拿不穩手機。
緊接着，惜柔給我撥了電話過來, 一個勁兒在哭, 聲音聽着還是有些虛弱。
「慕容恤，你真討厭, 爲什麼要偷聽人家心聲？」
我也喜極而泣, 向她道歉：「不好意思, 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
「看着你勤勤懇懇照顧了我一個多月的份上, 我決定原諒你了。」
「你不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醒來後還記得我的話，會用餘生來懷念我。」我問她。
「嗯。」惜柔應了一聲, 「不過我後悔了。」
「爲什麼？」我一時大驚。
電話那頭的她忽然笑了出來, 說：「哪有用餘生去懷念一個大活人的。」
「那你……」
「重新認識一下吧。你好, 慕容恤，我叫顧惜柔。」
「你好，顧惜柔, 我是慕容恤。或許你已經想起來了，上一世我曾經短暫地做過你的夫君。」
「那麼這一世，就請你長久地做下去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