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了我哥的兄弟數年,當他祕書。
他不爲所動,還警告我:「老實點,只把你當朋友妹妹看。」
於是我給他下了最烈的藥。
被他怒意折騰時,我預知到自己是惡毒女配下場。
嚇得連夜爬下牀遞辭呈。
連我哥都發現我不對勁,追問我,我只好扯謊:
「除了顯示器都是低配,沒啥好玩的,一次就夠了。」
頭頂響起陰惻惻嗓音:「低配啊,那真是委屈你了?」
1
我膝蓋都跪破皮了。
一下又一下,疼得直冒冷汗。
突然眼前白光乍現,我看見自己站在泳池邊——
面前是一個溫婉古典氣質的女人。
「砰!」我伸手推了她!
她掉下水,我竟也腳下一滑,摔進水裏。
周岐戍跳下水給她渡氣。
他沒看我,也沒看見我身下洇開一片血紅。
畫面一轉,白色的醫院病房裏。
周岐戍疲憊地坐在我牀邊:「這事是你先推的她,怪不了任何人。既然孩子都沒了……結婚就算了吧。」
我哭着求他,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成了圈子裏的笑話。
我哥也因我在圈子裏抬不起頭。
一圈人孤立我們家生意,又遇上經營出錯,淪落破產。
最後一幕是一間出租屋裏,我灌下一整瓶安眠藥,手裏捏着一張紅色的結婚邀請函,滑進浴缸底,任由水灌入口鼻……
「啊——」
我猛地睜眼,捂着胸口喘個不停。
那些畫面真實得可怕,像上輩子經歷的似。
我顫抖着手搜到周岐戍初戀的照片。
女人溫婉古典,和我剛纔夢見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赫然在告訴我,有些事由不得我不信。
我小心推開橫在腰間的大手。
雙腿痠軟得差點跪倒在地。
回頭看了眼睡着蹙眉的男人。
確定對方還沒醒,我捂着破裙子跌跌撞撞離開酒店。
2
一早踏進公司,身邊同事都奇怪眼神偷看我。
我望過去,他們又低下頭裝忙。
上完洗手間出來,聽見幾個同事在笑:
「看吧,我就說只要正主回來,她撐不了多久,吶,這不就灰溜溜地走了。」
「姚姐,你們爲什麼那麼討厭她啊?」
「什麼討厭,我們只是純純噁心膈應好嘛!知道你們的面試機會都是被她這種人擠掉的不?爲了追男人,仗着家裏關係搶走別人的工作崗位!」
「她以爲周總是那麼好追啊,人家唯一承認過的前任只有溫詩綰,芭蕾獎大滿貫得主,前年還在墨爾本自修了 JD,這不,被周總特聘進集團的法顧團隊呢。」
「周總今早就去接機,現在都快到了……」
「她賀南梔拿什麼和人家比啊,拿那張整容臉?」
我沒空和 npc 計較。
但這些話,確實讓我想到不愉快的事。
爲了讓我來周岐戍這工作,我哥和爸媽接連把幾個項目投標名額都讓出,還簽了幾個讓利的合作。
從前總覺遲早要和周岐戍結婚,就沒想那麼多。
現在想到這些,相當鬧心愧疚。
3
我拿着辭呈去總裁辦,放在桌上。
推門離開時,正好對上拉着行李箱進來的兩人。
周岐戍,還有一個氣質溫柔優雅的女人。
溫詩綰。
我暗認倒黴,先反應過來圓場。
「抱歉打擾你們了,我只是過來放個文件。」
「我這就去準備咖啡,周總咱們這邊兩杯熱拿鐵可以嗎?」
我邊笑着彎腰請示,邊倒退着往外走。
手臂卻驀然被周岐戍一把拉住。
他皺眉:「你昨天什麼時候走的?」
「電話信息爲什麼一個都不接?」
我笑容僵了一下。
在這時候這種場合問這事?
你心心念的寶貝前任可都還在呢。
纔不想再介入他們。
我掙脫開周岐戍的手,睜眼說瞎話:
「抱歉周總,昨天和朋友出去玩手機靜音。」
「您和溫小姐先聊,我先下樓給您煮咖啡。」
「賀南梔你——」
不等兩人反應,我飛快退出總裁辦,關上門就溜。
4
要說毫無觸動是假話。
我蹲在洗手間,刷了幾百條搞笑合集。
才吸着鼻子,回到工位繼續收拾東西。
手機叮的一聲,周岐戍的信息:「上來。」
他們前任重逢,非要叫我去當電燈泡?
纔不去。
信息很快又來:「還不上來,要我親自下去找你?」
我不爽地對着他的頭像比劃了幾下拳頭。
纔不情不願地上總裁辦。
電梯打開,卻撞見溫詩綰,她和煦地與我點頭。
與她擦肩而過,聞見她身上那股白玉蘭清香味。
與她相比。
我大概真的不是周岐戍的菜。
比起我濃Ṱųₘ妝大眼、網紅風穿搭。
溫詩綰不愧是跳舞的體態極好,一顰一笑也氣質優雅。
與周岐戍該死的相配。
從前我哥聽說我要追周岐戍,就曾多次阻撓我。
他說周岐戍在一羣同齡紈絝還在玩女人玩曖昧的時候。
就已是處事最成熟的那個。
在感情上也是,認定了就會很認真。
「他和溫詩綰畢業去全球環遊,兩人在撒哈拉沙漠一同出過事,是連生死都一起經歷過的關係。」
「他們之間,真不是隨便一個人能輕易介入的。」
哥哥多次警告我:「不要在這件事上傻傻摔跟頭。」
可當時的我怎麼說的?
我很自信地反駁:「他們的關係要真的有那麼真愛永恆,就不會分手這麼多年了吧?」
那時我不信邪。
現在想起來,只想掐死自己。
5
推開辦公室門,周岐戍頭也不抬:「花是我扔的,花粉過敏的客人進辦公室,不方便。」
我愣了愣,才注意到垃圾桶裏扔着個東西。
——正是我之前非要留下的那盆茉莉花。
那個女人才來半個小時,它就進垃圾桶了。
眼下我跟這花的下場,也差不多。
「周總那是您的花,當然由您隨意處置。」
周岐戍抬頭看了我一眼。
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又要開始鬧了?
以往這種情況,我都會先受不住。
這回我低頭看鞋子,沒吭聲。
辦公室安靜了會兒。
我聽見鋼筆被放下的悶響。
「賀南梔。」
「嗯?」
「把衣服穿好,像什麼樣子。」
我低頭看,剛纔趴工位刷手機把領口蹭歪。
露出了黑色內衣邊和吻痕。
我隨手拉了拉衣服:「哦。」
從前就算我故意穿低胸到他辦公室。
他都跟禁慾和尚一樣目不斜視。
現在倒是注意這些了。
是因爲睡過了嗎?
「說吧,昨晚的事你什麼打算。」
「啊?什麼打算?」
「你腦子是漿糊做的嗎?幹這種蠢事,就沒想過你哥和家裏人?」
「我知道是我做錯了。」
「不然難道是我做錯?但凡你不是賀雲霄的親妹,你現在都待拘留所裏。」
「我的錯,我會乖乖離開的,你放心。」
「威脅我負責?你就這麼想跟我在一起?」
「我沒有,我今天來就是要走的。」
「來就是要走?」他嗤嘲。
「我……」
「行了,事都已經發生,說難聽點,我也只能當被狗咬了。」
「我可以和你談談試試。但結婚暫時不考慮。」
「並且,是瞞着兩家長輩先試一段時間再說。」
「免得到時鬧得難看,無法收場。」
「你能做到就試試。」
「做不到,那抱歉,恕我只能退到這步了。」
聽他說這些,我只想罵人。
想了下自家生意命脈還在他手上,只能忍住。
「還有,別跟我耍小性子,也少管我的私事。」
少管他私事?
以前應酬時有女人故意撞他懷裏,我拽起那女的臭罵,鬧得圈裏人都說周岐戍身邊跟着個管得他死死的女祕書。
溫詩綰回來了,果然就是不同。
都會提前警告我了。
說什麼難收場要瞞着,也根本就是怕溫詩綰髮現吧。
「不是周總,我早上給您的辭職信,您沒看到嗎?」
他皺眉:「你還要鬧什麼?這樣還不滿足嗎?」
「辭職信,你找找,應該就在那堆文件底下。」
我指着他桌子,心裏催他趕緊看。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我還是指着桌面示意他找。
周岐戍冷着臉,果然從一堆文件底下翻出信封。
抬頭卻對上我鬆了口氣的表情。
他臉色難看起來:「你這是又要搞哪一齣?」
6
我深ťü⁽吸了一口氣。
優勢在人家那,只能先低頭。
「周總,關於辭職這件事……我知道可能給您造成了麻煩。」
「我也知道在您心中我很不堪,但我這次是真的想離開。希望暫時不要影響到我家人與您的合作關係。」
周岐戍冷眼嘲我:「蠢事幹完,就想裝模作樣表現得懂事了?」
「我沒有表現,我是認真的。」
「認真?」他靠在椅背上,眼眸微眯,「賀南梔,你覺得我會信你這一套?」
「什麼這一套?」
「行了,想一出是一出,不管你真的假的。」
他移開了視線,懶得繼續這個話題。
「你想鬧就鬧,看你這回能堅持多久吧。」
我忍住想罵人的衝動:「……」
周岐戍沒再看我,擺擺手讓我出去:「既然要走,就把工作交接好,別影響其他同事。」
「那我今天就可以——」
「一個月。」他打斷我,「做事要有始有終。」
他抬頭,黑眸深深地看着我,明顯話裏有話。
像在說,我只給你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反悔。
我深吸一口氣:「好,一個月就一個月。」
回到工位收拾東西,我隨手翻了翻抽屜裏的文件。
忽然發現——三年來寫的所有項目報告,上面都沒有任何批閱痕跡。
乾淨得就像從沒被人看過。
我又翻了翻工作記錄,越看越心涼。
打聽了下,原來分配給我的那些任務,一直都有正式員工在完成。
而我的工作,從來只是佈置給我過家家一樣。
從前每次熬夜趕工作報告,滿懷期待地交給周岐戍,他總是淡淡一句「辛苦了」就扔在一邊。
我還以爲他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沒想到他是真看不上我做的任何事。
我坐在椅子上,忽然有點想笑。
怎麼就豬油蒙心喜歡上一個這麼看不起自己的人?
7
下班走進超市,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再也不用琢磨給周岐戍做什麼愛喫的了。
之前每天的便當爲了迎合他清淡的口味,每次看到火鍋底料,我都咽咽口水就走。
現在,我抱起一堆沉甸甸的料包,心裏輕鬆好多。
第二天上班,我也想開了。
窩在工位上畫稿子,刷手機。
周岐戍內線響起時,我下意識站起來,但很快又坐了回去。
「不好意思,周總交代,麻煩你們跑一趟。」
我冷淡地把電話轉接給其他祕書。
兩次、三次、四次……
到第五次時,周岐戍終於沒再打給我。
但之後總裁辦幾個祕書,臉色都有些緊張。
中午我捧着麻辣拌麪喫得滿頭大汗,爽快極了。
準備午睡時,電話又響了。
「你一早上有那麼忙嗎?忙到喫午飯都忘記喫了?」
周岐戍的語氣很不好。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趕緊上來。」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很不爽地上樓,心想他又要找什麼麻煩。
「幹嘛啊,我早喫了午飯了。」
周岐戍手上的鋼筆頓了頓,抬頭冷笑:「喫了?飯呢,你一個人全喫了?」
我啊了一聲,明白了。
他以爲我還會給他帶便當。
現在是在問我怎麼自己喫完了。
一下子,我心情很複雜。
三年來每天的習慣,在他眼裏就這麼理所當然嗎?
「我只做了我自己的便當,沒做你的,以後也不會做。」我直接說道。
看到他臉上的愕然,我心裏反而冷靜了。
「你以後都自己點吧,就這樣,我下去了,沒事不要叫我。」
轉身要走,他叫住我:「賀南梔。」
我皺眉回頭:「幹嘛?」
周岐戍放下筆,盯了我許久。
半天,才嗤道:「早就說過你堅持不了多久的,還征服男人的胃呢。」
說完,他像看透了我,失望地揮揮手:「出去。」
我被噎了一下。
從前我確實豪情壯志放話要征服他的胃征服他的人。
關上門,我翻了個白眼。
被嘲就被嘲吧,起碼不用在浴缸淹死自己了。
卻不知,門後周岐戍皺着眉,正緊盯着我離開的背影。
8
這天是周岐戍生日聚會。
我去得早,去門口接完我哥回包廂,聽見有人在議論:
「賀南梔果然又來了,今年又不知道要怎麼鬧了。」
「纏着戍哥多年,也是真心難爲我戍哥了……」
我攔住惱火要衝進去的哥哥:「哥,別。我來吧。」
我推門進去,鼓掌。
剛在背後說人的幾個,都下意識尷尬地低頭。
我大方地舉起酒杯:「各位我乾了這杯酒,希望大傢伙忘了我從前不懂事,給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唄。」
在一羣人費解的目光中,我一口悶後,又倒滿了一杯。
「從前是我不聽我哥的話,不知天高地厚追着岐戍哥跑,死纏爛打這麼多年還沒點數。往後我賀南梔絕不會幹這種沒禮貌的蠢事,大傢伙見諒了哈。」
「梔梔……」哥哥一臉擔憂。
見我又要灌酒,生氣地奪走我的酒杯。
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拉扯着我往外走。
到了無人的角落。
我哥才嘆了口氣,扶住我肩問我:「梔梔,你到底怎麼了?」
又好像想到什麼,他猶豫了一下後,說:
「這事我一直以爲是謠言,但之前有朋友看到你和周岐戍一同出入酒店,還見你半夜從酒店打車走了……」
「梔梔你不要怕告訴哥哥,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我沉默了會兒,想着要怎麼解釋。
才能讓我哥覺得我是真放下週岐戍。
可就是這一沉默,讓我哥誤會了,確定了。
「操!你真被他欺負了?!」
「梔梔對不起,是哥哥對不起你……」
「周岐戍這撲街!根本就沒把我當兄弟!口口聲聲說我妹就是他妹,背地裏卻盡幹這種混賬事……」
我拉都拉不動藏獒上身,要衝找人算賬的我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
「你冷靜!你聽我說!」
怎麼都拉不住我哥。
我只能着急大聲喊:「是我先嫌棄他的!」
「除了顯示器都是低配,沒啥好玩的,一次就夠了!」
「……?」
我哥愣住,疑惑過後。
又以一種我很難理解的目光,看向我身後。
我壓下心裏不安的感覺。
又再接再厲地扯謊:「真的哥,那就是大樹掛小米辣,我也算長見識了,想明白了,你要爲我高興纔對……」
身後響起一道陰惻惻嗓音:「是嗎?低配、小米辣。」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9
見到周岐戍,我整個人都僵住。
呵呵尷尬地笑了兩聲,腳步悄悄躲到哥哥身後。
「不是,周岐戍你……」哥哥想拉着他問清楚。
「哥,我們走吧走吧。」我推着哥哥,只想趕緊離開。
「賀南梔。」
我腳步頓住。
又很快裝聽不見,推着哥哥要走。
「我的禮物,不給我就走了?」周岐戍又問。
「什麼禮物,祝你生日快樂就是禮物了。」
別的沒有,想屁喫。
周岐戍眼睛危險地微眯。
「沒禮物你來參加什麼生日會?」
哥哥忍不住了:「喂,我說周岐戍你夠了吧!當着我的面還這麼欺負我妹妹,你是想……」
眼看我哥要提起他衣領,我連忙抱住他阻止。
沒想到周岐戍語氣拔涼:「到底是誰欺負誰,你要不要問一下你妹?」
或許想到我那一番低配辣椒言論。
我哥竟心虛瞥了我一眼,眼神猶豫又好奇地想問清真相。
我心塞,親哥哎你要不要倒伐得這麼快。
都怪周岐戍渾身是體制內氣質。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
他挑眉看我,像在說:「怎麼,我有說錯?」
我哥悄悄拉了拉我衣角:「妹啊,你倆這究竟咋回事,你偷偷告訴哥唄?」
我正想着怎麼解釋。
周岐戍先冷聲:「行了,趕緊進來吧,要切蛋糕了。」
我沒想進去,但我哥非說他暗戀的女生也來了,讓我給他壯膽當助攻。
10
推門進去,包廂裏烏泱泱一片。
溫詩綰也在,正拎着一個蛋糕,有人在起鬨。
我掃了一圈,只剩最角落和周岐戍身旁位置還空着。
我毫不猶豫地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
隱約有一道熾熱目光落在身上。
我坐進沙發玩手機,沒理會。
但那目光盯着我露出的腿太久。
我不耐煩地拉了拉裙襬。
抬頭,隔着人羣與周岐戍對上眼。
我眼神示意:「幹什麼?」
周岐戍下巴示意身邊位置:「過來。」
過你個大西瓜。
我轉過頭,懶得理他。
手機這時傳來信息,是他發的。
「別鬧了,趕緊過來。」
我邊打遊戲,邊煩躁地摁掉信息框。
「你就那麼想和我結婚?還鬧到你哥面前?」
「行了,結婚的事我會考慮,現在,過來。」
「賀南梔。」
信息一條接一條。
我盯着屏幕上的 defeat,差點憋不住火。
發個信息告訴哥哥我要先走。
起身,越過唱生日歌的人羣。
快到門口時,經過被圍在中間的周岐戍。
我手腕差點被他擒住。
幸好我走位閃開。
在周岐戍愕然後又皺眉的目光中,我成功溜出了包廂。
聞到外頭新鮮空氣,我終於舒坦呼出一口氣。
11
那晚聚會他們到多晚才散,我不知道。
但大概被我三番兩次的拒絕惱火到,周岐戍沒再找我。
我也把他列入免打擾了。
這些日子,溫詩綰常常出現在總裁辦。
也照常和我打招呼,似乎只是把我當成普通祕書。
直到這天,她忽然小聲問我能不能談談。
我秉承着好奇心,答應了她。
找了個咖啡店坐下來,她說想讓我在她生日這天,安排她和周岐戍的燭光晚餐。
我心想你倆不愧是天生一對,生日都離得那麼近。
「爲什麼不找別的祕書?我最近正在辦理離職手續,公司工作上很少接觸,可能辦不了。」
溫詩綰猶豫了下,才坦白說:「我知道你是岐戍朋友的妹妹,回國後也聽說了不少你倆的傳聞,最近這段時間他挺經常注意你的。」
「所以,我今天來也有試探的意思,想試試你到底和他什麼關係。如果沒什麼的話,應該是肯幫忙的。」
我本不想答應,但她遞給我一個精美的盒子:「我願意給你額外的補償,希望你能幫忙。」
打開盒子,我差點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限量版 birkin!
我預定了好久都買不到的款式。
呃……反正我一直想要和周岐戍拉開關係,但他一直以爲我在鬧,乾脆藉助這個機會撮合一下他們,也算趁機告訴他我不是在鬧?
溫詩綰見我鬆口,笑了笑:「不要告訴岐戍是我約的,等去到了再給他驚喜。我不想他因爲我生日才專門過來,還要破費給我買禮物。」
我點點頭,心想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女性,哪怕談戀愛都半點不作。
我預定了一間法國餐廳。
仔細翻看了下週岐戍的行程表,打電話跟他約了時間。
「想通了?忍不住了?終於不作了?」他嗓音戲謔帶笑。
我想到我的限量版 birkin,忍住想罵人的衝動。
「是的,周總到時見,記得準時到。」
12
餐廳預定名是我,處理好事宜後,我跟溫詩綰告別。
溫詩綰問我:「你真的不喜歡他了嗎?」
「不喜歡了,我很討厭他。」我回復得很乾脆。
我沒注意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繼續道:「放心吧,你一回來他就馬不停蹄去接機了,還特意把你安排進公司法務部,明顯放不下你呢。」
「餐廳樓上的酒店也幫你訂好了,房間裏還放了催情氛圍的蠟燭可以試試。」
神奇的是,這酒店還恰好就是我和周岐戍上țŭ̀³次的酒店。
我摁下心裏微妙的感覺,湊近溫詩綰小聲說:「酒店的 condom 不好用,我特意給你準備好了另外的。」
我曖昧地和她眨眨眼。
溫詩綰爲了今晚打扮得很美,穿着細高跟,剛纔外面忽然下起暴雨,我主動提出跟她互換高跟鞋,免得滑倒。
結果她的細高跟太厲害了,滑倒的反倒成了我。
我忍着微微腫疼的腳踝,到這一刻纔算功成身退。
「祝你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雖說周岐戍那技術,不見得多美妙,但也與我無關了。
我轉身要走,卻直直撞上一堵肉牆。
鼻樑都撞酸了,抬頭一看。
這道頎長身影赫然是周岐戍。
我嘴角暗暗抽了抽,怎麼每次背後講人都被聽見。
面對他陰沉的面龐,我佯裝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嗨,周總。」我轉身就離開。
手臂卻直接被拽住。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抓着我。
怎麼掙扎都沒用,還引得餐廳裏的人齊齊看過來。
不顧溫詩綰追在後面的喊聲。
周岐戍頭也沒回,拽着我直乘電梯上了酒店頂樓套房。
13
直到被摔在牀上彈了起來,我整個人還是懵的。
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他高大的身影逼近。
「我幾時說要和她在一起做那種事了?你對我幹那種荒唐事不止,還要幫着別人做嗎?」
想起那天晚上,他發怒時像變了個人一樣可怕。
他手伸過來時,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緊張閉上眼。
可腳踝……忽然傳來涼涼的觸感?
我頓了頓,睜開眼。
才發現暖黃的牀頭燈被打開。
周岐戍正抬起我的腳踝,眼神清懶地瞥我。
一臉「你以爲我要做什麼」的戲謔。
手上是不知哪來的藥膏,他竟在給我擦藥。
他什麼時候發現我腳受傷的?
周岐戍眼神不善地譴責我:「做事沒半點分寸,不知道有沒有腦子。」
我不忿地抽回腳踝:「你纔沒腦!」
周岐戍穩穩擒住我的腳踝,讓我別動:「還鬧?雖說會哭的孩子纔有糖喫。」
「你這麼鬧法,不得不說,對我有點效果。」
「但是,」他語氣換上勸誡,「鬧騰太多了別人也是會累的。」
我超煩聽他說我在鬧:「你神經病!我纔不是在鬧,我就是不喜歡你了!」
看到他那副「又來了」的表情,我更加惱火。
我深吸一口氣:「只是睡過而已,你也不用態度大變到這個程度。以前你怎麼對我現在就怎麼對我唄,快三十的老男人了睡一次覺應該也沒多大事吧。我也不需要你負責,至始至終就不用,你留着去給你別的情人吧。」
我怕他又不信以爲我在賭氣,乾脆豁出去說:「不就是初夜給了你而已,你也不用那麼大壓力。第一次有啥重要的,我以後還有千千萬萬次,舒服就夠了,負什麼責。你不用想着對我負責,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找誰都不會再找你,你別操心……」
話落,房間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周岐戍臉色一點點沉下來,眼神森冷。
整個人散發着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我被他那種眼神嚇到。
下意識要從牀上爬起來逃跑。
「你想去哪?」
他嗓音低沉得可怕。
我剛要起身,手腕就被緊緊抓住。
「周岐戍,你放開我!」我大力掙扎着。
他靜靜地看着我掙扎。
黑眸裏翻滾的情緒莫名熟悉,我本能意識危險。
「千千萬萬次?」他重複我的話,似在嗤嘲,「找誰都不會再找我?」
我被他盯得發毛。
想要說些什麼緩解氣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下一秒,眼前一片黑影罩下。
我下巴被抬起。
他黑眸裏,清楚倒映着我錯愕的目光。
脣瓣一疼。
我震驚得瞪大了雙眼,他喫錯藥了吧!
他他他、他在吻我?
不,根本就是在狠狠地咬我。
我掙扎想推開他,卻被捉得更深。
我完全不得章法,雙手被他強行控制住。
真的懵了,周岐戍怎麼可能主動吻我……?
那晚即便是做了一宿,從頭到尾他也沒有碰過我的脣。
瘋了,真的是瘋了。
14
不知什麼時候,我脣麻手軟,癱在枕頭裏,氣喘吁吁。
周岐戍啞着嗓音在我耳畔低笑:「就你這樣,還想去找誰?還能找誰?」
我惱怒地想要踹開他,身體軟得使不上力。
他忽然語氣放軟,幾乎在哄我。
「別鬧了,算你贏了好不好?」
「家裏的冰箱都空了,最近應酬喝酒沒你特製的醒酒湯,每天早上起來頭都很暈。」
「賀南梔……聽到了嗎?」
他壓着我,距離很近,近到我感受到他的反應。
我僵了僵,沒好氣道:「你該找個保姆了。」
旖旎的氣氛被打破。
周岐戍氣笑了,故意大力將我壓倒在牀上。
我心跳得飛快,連忙拒絕:「我不要再做那種事!」
「你真的很想的話,我去幫你叫溫詩綰過來!」
我的嘴被他掐住。
「你再胡說八道試試?」他嗓音危險。
「叮鈴鈴——」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周岐戍皺眉接起電話,臉色變了又變。
他鬆開我,回電話那頭:「知道了,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稍顯猶豫:「詩綰出車禍了,開的車是我的,她剛回國人生地不熟,我得去處理一下。」
我整理衣服,頭也沒抬:「你去就去,跟我說什麼。」
周岐戍以爲我在喫味,伸手輕捏了捏我的臉。
「聽話,真的只是去幫忙一下,她剛回國。」
我一陣惡寒,拍開他的手:「你要去就趕緊去,別煩人了,我並不在乎。」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還是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晚上在這睡,浴室裏還有你之前留下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沒動過,我讓酒店保留了。」
看着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我卸了口氣。
也算感謝這通電話了。
周岐戍就是這樣,總時不時給我一種再進一步、或許就觸手可及的錯覺。
纔會讓我從前一頭撞進了他的泥濘裏。
但現在不會了。
我拍了拍臉,散一散餘熱,讓自己清醒些。
爾後,嫌棄地扔開他的外套,離開酒店。
半路上收到他的信息。
「你走了?」
「走了也不說聲,明明有司機,非得大半夜一個女孩子打車回去?」
「還有沒有一點安全意識?」
手機短信噼裏啪啦地轟炸。
我想着,等辭職時間到,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刪了。
15
我哥既發現了我和周岐戍的事。
自是免不了一頓家庭會議,我被叫回了家。
一進門我媽就走來幫我拎包。
「梔梔,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媽媽一臉擔憂。
我深吸一口氣:「我想從周岐戍的公司辭職了。」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臉上閃過那種「又來了」的表情,我有點頭疼。
從前狼來了的事我的確做過不少,每次都被周岐戍輕飄飄的臺階給輕易哄好。
家裏人不敢輕易信我,也正常。
「媽,我這次是認真的,不是鬧着玩的。」
爸爸沉默了一會兒,又與我媽對視了一眼:「如果你真的想離開,那就離開吧。不用擔心別的東西,有爸媽在,你大膽去做。」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們轉變這麼快。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我女兒的心情最重要。」媽媽也點頭。
聽到這話,我眼眶瞬間紅了。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任性……」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們的寶貝,爲了你做什麼都值得。」
我爸也安慰我:「對啊傻囡,現在叫停合作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你要是晚些才和我們說才比較麻煩,現在剛開始沒多久,不用擔心的。」
我哥在旁也不停地說就是就是。
說了那麼多,就是沒一個罵我的。
我徹底繃不住了,趴在媽媽懷裏哭得稀里嘩啦。
「爸媽,上次提到的聯姻……我可以考慮。」
爸媽和哥哥的表情立馬都有點怪異,很快又恢復正常。
「我想看看能不能相到合適的,安穩過日子。」
我哥和我爸媽眉來眼去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對!老妹這個想法好!哥立馬就給你找個比周岐戍好一百倍的男人!」
16
我哥效率相當高。
隔天我就在咖啡廳見到了林慕森。
長得很清爽,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
據我哥說,家境也知根知底,不用擔心。
「你好,林慕森。」他嗓音清冽,還帶着一絲羞澀。
和周岐戍那種古板老幹部風不同。
林慕森像個開朗的大學師弟。
他會認真地聽我聊二次元,說起喜歡的 ip 也會小激動。
不會像周岐戍那樣理都不理我,還訓我是永遠小孩心性長不大。
「慕森,你覺得我們合適的話,要不要考慮結婚?」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低頭倉亂地不知按什麼東西。
被我盯得脖子到耳朵一片都紅了,才支支吾吾說:「好、好啊,今天就結嗎?」
「今天?今天太快了點,我們先去選訂婚的禮服吧?」
這件事意外的順利。
站在婚紗禮服店的鏡子前,我才恍惚過來。
竟然真的要訂婚了。
林慕森很貼心,會幫我提裙襬,會誇我穿什麼都好看。
我看着粉色禮裙的自己,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想起了……那個噩夢中的自己。
這樣,應該就算完全不一樣了吧?
我搖搖頭,把這種糾結的想法甩掉。
「來,笑一個。」攝影師舉着相機說。
我努力揚起嘴角,林慕森配合地摟住我的腰。
我媽非要讓我選幾張最好看的照片發給她,說什麼要宣告全天下她女兒要開始新生活了。
還囑咐我也要發到朋友圈,不然對林慕森不公平。
我只好配文:「新的開始。」
發完後,我盯着手機屏幕發呆。
新的開始……真的是新的開始嗎?
總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荒唐茫然感。
17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我給閨蜜方婭打了電話。
「婭婭,陪我出去喝一杯吧。」
一家 pub 吧檯裏,我滾着桌上的酒瓶玩。
「來,爲了你即將到來的新生活,乾杯!」方婭舉杯。
「乾杯!婭婭……你知道嗎,我現在特別想罵人。」
「罵ṱũ⁸誰?」
「周岐戍那個混蛋!除了那張臉,他簡直一無是處!牀上功夫差得要死,還自以爲很厲害!」
我越說越激動,每說一句貶低他的,心裏就痛快一分。
「幸好老孃及時醒悟!林慕森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
正說得起勁,一道冰冷的視線縈繞在身上。
我疑惑地回頭,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周岐戍就站在那裏,一身黑色西裝,臉色陰沉得可怕。
大腦的酒精作用剎那消失,我嘴巴張了張,發不出聲音。
好半天才結結巴巴:「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到你的朋友圈,連夜坐飛機過來的。」
他嗓音很平靜,卻莫名很嚇人。
「過來。」
「幹什麼?放開我!」我下意識掙扎。
我被他強行拽着快步帶向包廂,心跳得飛快。
周岐戍一腳踹開包廂門的粗魯動作。
都把我看愣了。
他向來嚴肅沉穩的性格竟幹這事,顯然真的動怒了。
「幾天不見,就跑去和別人訂婚?」
黑暗中,他把我抵在牆上,掐起我的下巴。
我被他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下頜也疼。
委屈和憤怒全爆發了:「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會再纏着你了,而且我訂婚到底關你什麼事?你是在喫醋嗎?」
「周岐戍,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他呼吸變得有些不穩,喉結上下滾動。
似乎在掙扎着什麼。
平靜黑眸裏藏着暴風雨來臨前的翻湧。
但或許是注意到我臉上那種瞧不起他的挑釁表情。
他像被刺痛,眼神冷了下來。
「愛你?」他幾乎咬牙切齒,「賀南梔,你別忘了是你先對我下藥的,不然我根本不會碰你!」
「別自作多情了!我是給你收拾爛攤子,僅此而已。」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笑得燦爛,「你最好永遠都不要愛上我,因爲我現在真的很討厭你,周岐戍。」
他臉色越發難看,眼神沉沉地盯着我。
對上他那熟悉的眼神,眼看黑影又要罩落。
這次我有準備,毫不猶豫地揮了過去。
「啪——」
清脆巴掌聲響起。
他頰邊浮起鮮紅的巴掌印。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不躲?
周岐戍慢慢轉過頭看向我。
臉色冷得讓人膽寒。
我差點以爲他會發火動手。
但他靜靜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強作鎮定:「是你先欺負我的。」
「……」
整個包廂陷入了凝固的安靜。
良久。
周岐戍只是疲憊道:「出去。」
18
我趕緊推門出去。
卻撞見哥哥和小婭都震驚地蹲在門外。
小婭一臉驚嚇未定地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哥拍拍我的肩膀小聲安撫:「梔梔別擔心,打就打了,不管什麼後果都有哥哥護着你,不怕……」
回家路上,車裏很安靜。
哥哥欲言又止,好幾次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哥哥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似乎還在糾結。
最終他嘆了口氣:「梔梔,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我心裏一緊:「什麼事?」
「那個林慕森……其實是我花錢僱來的。」
我哥心虛得越來越小聲。
「什麼?」我愣住。
「上回聯姻的事也是爸媽騙你的,只是想讓你放棄周岐戍,我們怎麼捨得讓你聯姻。」
「我想着讓你緩過這陣Ṱų₄子就ŧṻ₍好,找個新人來分散你注意力忘記周岐戍,這件事我連爸媽都瞞着,你不要生氣啊……」
我消化完這個消息,莫名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忍不住吐槽我哥:「人才啊哥,你怎麼就覺得你妹妹我行情那麼差,連個正經對象還找不到?」
「還不是因爲你打小就是個顏控,我不得給你找個跟周岐戍那小子差不多水準的,才能幫你找回場子嘛……」
「你不生氣?」哥哥小心翼翼地問。
「不生氣。」我搖搖頭,「你們都是爲了我好,我怎麼會生氣?」
可隨即我笑容還是慢慢消失。
說到底,如果我沒有想要激一激周岐戍的心思,也就不會半推半就地順從媽媽的話發那條朋友圈了。
19
回到家,周岐戍發來信息。
他說:「要去法國出差幾天,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等我回來,再好好談談,關於我們的未來。」
還真是他一貫的冷靜嚴肅風格。
我盯着這條信息,心裏湧起一陣諷刺。
未來?我們還有什麼未來?
我回了個「呵呵」。
然後毫不猶豫地拉黑,刪掉他的聯繫方式。
反正現在家裏已經斷了和他們的合作。
也就是說,我不用在乎什麼辭職不辭職。
放下手機後,我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腦子裏亂糟糟的。
這些年來我的世界只有周岐戍,圍着他轉,盡纏着他。
我打開手機翻找攻略。
馬爾代夫、祕魯、塞爾維亞、古巴、巴哈馬……
當晚就買了免籤國的機票,打算一個一個玩過去!
20
出國的這段時間,我過得很自在。
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各種地方拍照,喫當地美食,完全只需要考慮自己的喜好。
未免爸媽擔心我的安危,我每天都會和他們打視頻。
但我哥這些天總神神祕祕的,跟我打視頻時總東張西望,做賊一樣怕被人發現。
這天我忍不住問他,到底咋回事。
「沒事!梔梔,沒有半點事!你就安心在外面玩,哥保證不會告訴周岐戍你在哪。」
我有些奇怪:「他在找我?」
「別管他,你就安心玩就行。」
掛了電話,我在牀上翻來覆去,還是忍不住問了閨蜜。
方婭猶豫了好久,纔在我追問下講出原委。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人在說周岐戍最近狀態很不對勁,一直在看精神醫生,有次好像還叫救護車了。」
「我奶奶有次在普陀寺遇見他奶奶了,好像幾個高僧圍着她奶奶辦法事,說什麼要給周岐戍驅邪之類的,不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是了……」
方婭有些支吾:「他們家最近好像……在找你。」
我心裏一緊,但仍裝作不在意:「關我什麼事?」
「不知道……具體的可能還得問你哥。」
掛斷電話,我徹夜難眠,決定回國。
不是因爲心軟,只是覺得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剛下飛機,哥哥就來接我,一路上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問。
「梔梔,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țūₐ?」
「周岐戍……他現在在醫院。」
我心臟狠狠跳了一下:「怎麼了?」
「精神狀態很不好,據說一直做噩夢,反覆夢到你……死了。」
聽到這話,我渾身發冷。
到了醫院,我推開病房,牀上躺着一個瘦削的身影。
穿着病號服的周岐戍比我記憶中瘦了很多,臉色白得嚇人,眼下青黑一片,眼眶也深陷。
真跟變了個人一樣。
我被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萬事遊刃有餘的周岐戍嗎?
聽到開門聲, 他緩緩轉過頭。
看到我,他整個人像被定住。
「梔梔……」他聲音啞得厲害。
他大步上前抱住我。
一米九的大高個,像個小孩一樣死死抱住我。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脖頸傳來溼潤的感覺, 我愣住。
是眼淚?
這個向來克己復禮,嚴肅得老幹部一樣沉穩的男人。
竟然Ṫůₙ哭了?
「周岐戍, 你放開我。」我推他。
他甕聲甕氣:「不放,梔梔告訴我那只是噩夢好嗎?好荒唐好好笑啊, 我竟然夢到你死了,死在浴缸裏……」
我心裏一震, 預知夢, 他也看見了?
周岐戍的父母推門進來, 看到我如獲救星。
「南梔啊,求求你救救岐戍吧。」周媽媽拉住我的手,眼中含淚, 「他這樣下去會瘋的。」
「我們什麼條件都答應,拜託你了。」周爸爸也開口。
我看着他們遞過來的支票, 心裏很複雜。
這時我爸媽也趕來了,媽媽直接擋在我面前:「我女兒不稀罕你們的臭錢!」
我頓了頓。
忽然想到家裏最近因爲斷了和周岐戍的合作, 確實遇到不少困難, 生意上處處碰壁。
這些哥哥都藏着不敢和我說, 從來只報喜不報憂。
我也是這次回來才發現的。
我想扒開抓着我的周岐戍, 都扒不開。
第一次⻅他跟個孩子一般失態。
着實讓我愕然。
「我可以幫忙, 但有條件。」
我深吸一口氣,「要簽下協議, 我只是充當心理康復師,且我有自由戀愛的權利,你們家不能干涉。」
周爸爸立刻點頭:「沒問題, 什麼都沒問題。」
21
我和周岐戍荒唐地開始了同居生活。
但我發現他的情況比想象中嚴重。
而且我總覺得他不像周岐戍, 正確來說, 他更像是我預知夢裏我去世後那個時空的周岐戍。
他有嚴重的分離焦慮,我離開超過一個小時他就會開始⻓帶狀皰疹。
還有 ptsd, 看到浴缸就會怕, 哪怕我睡在身邊他都會半夜驚醒,抱住我才能平靜下來。
白天他表面上還是那個正經危言的周岐戍, 私下裏卻像得了肌膚飢渴症,必須要與我肢體接觸才能安撫。
有一次溫詩綰來看他,當着周家人的面直言不諱:「叔叔阿姨, 賀南梔是不是給岐戍下了什麼降頭,不然怎麼會這樣?」
周媽媽立刻臉色一沉:「不準胡說!」
「下就下了, 起碼有救。」周爸爸也冷臉,「你是見不得岐戍好嗎?」
「你走吧,以後別來了。」
看着溫詩綰被趕走的背影,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夜裏,周岐戍又做噩夢了,驚醒後緊緊抱住我。
「梔梔,你不會真的離開我對嗎?」
他在我耳邊輕聲問。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嘆了口氣。
實話實說, 這樣被需要的感覺,我有點變態地覺得爽。
但我面上佯裝冷漠:「你管我呢?離不離開, 是我的自由。」
周岐戍摟住我腰的手越發跟鐵鉗一樣緊。
「放……放手!聽⻅沒!不然你滾去睡牀底!」
「梔梔……」
「啊……滾!」
我難抑地咬住枕頭,發出自己都被嚇到的聲響。
至於以後如何……
以後再說吧。
買了就不要再去比價格,喫了就不要後悔嘗試。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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