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自閉症沒事，我話癆

又⼀次把孤兒院的⼩朋友說哭後，院⻓把我帶到⼀對年輕夫妻⾯前。
「你們想給⾃閉症兒⼦找夥伴的話，這孩⼦最合適。她是全院最話癆……不是，最活潑的。」
「你們⼀旦領養這孩子，就千萬別把她送回來了，算我唯一的請求。」
年輕夫妻似乎沒聽到院長後面的話，很激動，「我們要的就是她！」
我不懂⾃閉症是什麼，但新媽媽說：「自閉症就是你可以盡情跟他說話，他永遠不會嫌你煩。」
我眼睛亮了。
這簡直是跟我天⽣絕配的聊天搭⼦啊！
1
新的爸爸媽媽把我送到一間緊閉的臥室門口，眼裏充滿期盼地看着我。
「進去吧孩⼦，哥哥只是不愛說話，其實他很好相處的。」
「只要你能讓他開口回應你，爸爸媽媽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我眼睛⼀亮，伸⼿推開門。
「gie……啊！」
「嘭！」
我看着⾯前緊閉的門⼀臉問號。
爸媽嘆了口氣：「沒關係的南瑜，他就是這樣，明天你再來看看他吧，先去你的房間休息⼀會。」
爸媽的背影帶着失望與無奈，看得人揪心。
一定是我叫他的⽅式不對。
我決定重新嘗試打開他的⼼⻔。
「giegie……」
「嘭！」
那我再換⼀個。
「親愛的哥……」
「嘭！」
「威猛無比，壯碩迷人的哥……」
「嘭！」
「歐巴～」
「嘭！」
「brother？」
「嘭！」
我：……
今天這個門是焊住了。
2
第二天，我拿着螺絲刀把門拆了。
爸媽站在樓梯口看了我一眼，滿眼都是肯定。
「有這樣的妹妹，還擔心兒子不開口嗎？這簡直就是小天使。」
我一咬牙，門把手就被我卸了。
再一咬牙，整個門都被我拆下來了。
看着裏面的漂亮少年，我的眼睛亮了。
原來這 giegie 這麼漂亮啊。
「哥哥，你好，我是南瑜，以後就是你的妹妹……」
「嘭！」
少年把緊緊握在手裏的書狠狠丟在了櫃子上，表示有外人闖入的不滿。
我朝他們嘿嘿一笑，直接就往江辰胤的被窩裏一鑽。
爸媽默默對視一眼，悄悄離開。
我握住江辰胤的手，被他躲開。
我繼續去抓他的手，依舊被躲開。
你來我往了五分鐘。
我放棄了。
還是動嘴吧。
我搶過他抱在懷裏的鱷魚玩偶，摟在懷裏：
「哥哥，以前的這個時候我都會給玩偶們講故事的，現在我不在孤兒院了，我給你講故事吧。」
江辰胤一言不發，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被褥。
其實我已經知足了。
至少他沒有像孤兒院的小朋友一樣一邊罵我廢物、笨蛋一邊把我趕走。
也沒有搶回原本他自己手裏的玩偶。
我朝他齜牙一笑：
「哥哥，我給你講我小時候的故事吧，孤兒院的日子其實挺有意思的，每天都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我三歲那年被院長撿回去，胳膊斷了，院長說幸好遇到了他，否則我就是個嘴碎的殘疾人了嘿嘿。」
「我住進孤兒院之後，才發現那裏的小朋友都愛演戲，他們每天都要上演皇帝登基的戲份，讓我們這些年紀小的孩子跪在地上臣服他，還要伺候他穿鞋子穿衣服，還要幫他打掃孤兒院，我說我胳膊斷了幹不了，你猜怎麼着？」
「他說他是皇帝，瘸子都得聽他的站起來幹活，我纔不聽他的呢，故意把水倒了他滿身，還罵他是假皇帝，罵他是太監，罵他沒有子孫根。」
江辰胤的手指動了一下，眼神的餘光瞥了我一眼。
我沒注意這些，自顧自說道：「結果沒想到剛好被院長看見，還聽見了我罵人的髒話，院長可生氣了，罰我打掃孤兒院的所有廁所，然後我就在廁所睡了一晚上，一點沒幹活，你看我是不是很厲Ťûₑ害，嘿嘿嘿。」
「還有啊，那些小孩看我個子小，總是叫我矮冬瓜，我聽見一次就跳起來用瓢打他們的腦袋，然後就沒人敢這麼叫我了，只有那些年紀大的孩子我打不過，因爲我個子太小了，每次我打完同齡人，還得被大男孩揍，幸好我皮硬，嘿嘿嘿。」
「每次我都能靠一張嘴皮子把那些欺負我的人罵得哭爹喊娘，我厲害吧嘿嘿。」
我一本正經地教他：「我跟你說啊，你要是遇到了這些人，就喊他們神經病，知道吧，這樣他們就會覺得你不好欺負。」
「來跟我念，神經病……」
我嘿嘿笑完就想去抓他的手，希望能得到一些回應。
結果我剛抬起手，江辰胤就立馬縮了回去。
我：？！
於是，我倆一個伸手一個躲手，愣是玩了半個小時之久。
甚至把江辰胤逼到掀開被子下牀往客廳逃，而我在後頭伸着手追他。
「別跑啊哥哥，我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爸媽在客廳聽到我們的動靜看了過來。
「老公，我們的兒子看起來精神狀態好很多了啊，果然我們沒選錯人。」
「是啊老婆。」
江辰胤：……
3
爸媽覺得我能讓江辰胤從臥室裏出來已經是天才級別的人物了。
他們立馬獎勵我，給我買了一大堆禮物。
我把所有的禮物都搬到了江辰胤沒有門的臥室裏。
「你不用嫉妒我，這些禮物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放心吧，我很仗義的！」
我雙眼放光：「哇，LV 字母的書包，是我的不給你了。」
「哇！精美的女士內衣褲，是我的不能給你。」
「哇！可愛的六個字母髮卡，是我的。」
「哇！好可愛的粉色兔子拖鞋，我的。」
「粉紅裙，我的。」
「小皮鞋，我的。」
「都我的。」
我看着滿滿一地的粉色系禮物，陷入了沉思。
「或許，你喜歡粉色嗎？」
我站起身去拉他的手，趁他不備成功握住，並把小皮包往他手裏一塞。
「嘿嘿嘿，送你了。」
江辰胤卻像是受驚了一般甩開我，然後瘋狂用衣袖擦手。
我看着手心，仔細品味。
「哥哥你的手好嫩啊。」
江辰胤擦手更加起勁了。
4
爸媽看我把禮物都拿去了江辰胤的臥室，以爲我不喜歡。
他倆決定帶我去商場一起挑。
我看着那間沒門的臥室，「哥哥不去嗎？我們去逛街帶上他吧。」
爸媽卻面露難色。
「阿胤他不喜歡逛街……」
我歪頭疑惑：「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逛街購物呢，肯定是你們沒嘗試過吧，哥哥他……」
「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去那些地方他會恐懼會沒有安全感，可能會情緒失控的。」
爸媽牽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回過頭，在陽臺處看見了江辰胤那張沒有任何情緒的臉。
我停下了腳步，和他對視。
江辰胤看起來好孤獨啊。
他也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去生活吧。
我鬆開爸爸媽媽的手，往屋子裏走。
「我不去啦，我要留下來陪着哥哥，你們買回來的我都喜歡！」
我撒開腿往二樓跑，那裏有個人一直站着，在等着我。
爸媽抱着哭成一團。
「嗚嗚嗚！這是天使啊。」
我衝過毫無阻攔的臥室門，一把拉住江辰胤的手。
「我不走了，我給你講故事。」
出人意料的，江辰胤這次沒有甩開我的手。
反而願意跟着我，陪我一起坐在沙發上。
我眼神發光，嘴巴更是滔滔不絕了。
「哥哥，我給你講賣核彈的小女孩吧！」
江辰胤：……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沒有錢，但是有一屋子的核彈，她去街上賣，沒有人買她的核彈，她又冷又餓，還很想念她的奶奶，只好點燃了核彈，那一晚，全村人都看到了太奶。」
江辰胤：……
我一邊說一邊細細品味。
「還有小紅帽的故事，哎你別捂耳朵啊，哥哥……」
5
爸媽又給我帶了很多很多的禮物。
多到臥室都快放不下了。
這禮物我收得愧疚，因爲我還是沒能讓他們的兒子搭理我。
甚至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但我還是一邊打開櫃門一邊叫他們別買了。
爸媽相視一笑：「我們決定送你去上學了，我們既然領養了你，就要對你負責，接受教育是必然的。」
我看了眼那一直沒裝門的臥室。
「那我可以跟哥哥一起上學嗎？」
爸媽爲難地搖頭：「哥哥比你大，就算上了學也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他更適合家教。」
我皺眉：「可是哥哥現在可以嘗試着接觸同齡人，我查過資料，也許這樣哥哥會好一點的。」
「你們不是希望他開口說話交流嗎？如果去學校，人多了，交了新朋友，也許會有開口的機會呢。」
爸媽看我堅定的樣子，猶豫過後還是點了頭。
「好，那就試試看。」
我高興地直衝江辰胤的臥室。
「耶，這樣就可以有兩個人同時背星黛露和玲娜貝兒的書包啦！」
江辰胤：……
6
我沒有說錯。
江辰胤去了學校之後明顯有了情緒波動。
他臉色慘白，手腳發汗，額頭的青筋暴起。
看起來很難受。
我立馬握住他的手，引導他一步步往裏走。
「哥哥？」
江辰胤沒有掙脫開，反而用力地捏緊了我的手。
好像要生生捏斷一般。
我咬牙忍着。
卻聽見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問候。
「這傻子怎麼又回來上學了，腦子有問題的就別來上學啊，真是晦氣。」
「你看他那樣兒，連路都走不好，歪歪扭扭的，傻子一個。」
「傻子找了個傭人陪讀啊，真好笑。」
「你們看他那個手，好奇怪啊，這就是精神有問題的人經常做的蝴蝶手吧，哈哈哈，咱們正常人就不一樣，只搖花手哈哈哈！」
這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爲什麼江辰胤對於上學這麼抗拒。
我齜着牙，揮舞着拳頭。
「你們再多說一句，我就揍你們了！」
「一羣小屁孩在這裏嘲笑別人的時候麻煩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臉，什麼德行啊就在這裏隨便嘲笑別人。」
「蝴蝶手怎麼樣，你會搖花手嗎？不會搖花手的殘疾人在這裏瞎叫喚什麼啊！」
我一個個指着他們的鼻子罵。
那羣起鬨的人紛紛散開。
「小啞巴身邊來了個小瘋子，快走快走。」
我趕緊回到低着頭、拳頭緊握的江辰胤身邊，握着他的手。
「別怕，以後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他們就是一羣神經病，別搭理他們。」
我把包裏爸媽買的一對兒小天才電話手錶咔嗒一下戴在他細巧的手腕上。
也在同樣的位置給自己戴上。
「以後有人找你麻煩，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找到你的！」
江辰胤不語，只是一直盯着手腕上的電話手錶出神。
7
我上午在學校門口的豐功偉績威懾了不少人。
教室裏沒人敢欺負我。
我放下心來專心學習，卻在下午最後一節課上感受到了電話手錶的震動。
我接起後，電話裏是嘈雜的罵聲。
「小赤佬，繼續罵我啊，小瘋子不在身邊，我看你怎麼辦，異類就不要來上我們正常人的學校，滾回家裏去！」
我不顧一切地往外跑，看到操場上被一羣少年圍在中間，被拳打腳踢都沒有反應的江辰胤。
他的右手緊緊護着左手手腕上的電話手錶。
我瘋了一樣衝過去，直接撞飛了兩個人。
「畜生啊你們，欺負他算什麼本事！」
那羣少年很快反應過來，朝我圍攏。
「呵，你一個人確定能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
我正想說話，卻感受到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江辰胤朝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這纔看到他嘴角的淤青。
我深呼吸一口氣，耐心哄着。
「哥哥別怕，你忘記我跟你說過的，我在孤兒院可是扛把子呢，一挑三不是問題。」
我放下書包，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抽出了一根棍子。
「wc，這他媽是真瘋子。」
8
爸媽趕到的時候，校長室裏只有我和江辰胤面面相覷。
我笑了一下，摘掉他頭上的草。
「哥哥頭上長了草都這麼好看。」
江辰胤別開臉。
「怎麼回事？！」
爸媽的聲音透着焦急，我暗道不好，又要挨罰了，說不定還會被送回孤兒院，有些緊張地握着江辰胤的手。
他沒有推開我，反而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震驚不已，十分開心地擠開他的手指，成了五指相扣的樣子。
「這孩子一個人拿着木棍，把那些孩子都打進了醫院，現在那邊都鬧着要一個說法……」
爸媽看向了我。
我縮縮脖子，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送回孤兒院的場景。
但在這之前，我要那些人也掉一層皮。
在我那手錶的途中，爸媽抱住了我。
「南瑜別怕，把真相告訴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會替你解決。」
我有些愣神。
原來闖禍了也不會被罵被趕走啊。
我拿出手表，播放了一段通話。
「是他們先欺負哥哥，我纔打人的，不對，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生！」
教導主任白我一眼：「真是沒素質……」
可在聽到錄音的時候，校領導們笑不出來了。
爸媽面色嚴峻，聽到蝴蝶手和小傻子這些字眼的時候更是氣到手抖。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素質教育？」
「我想江氏集團需要重新考慮一下給貴校捐圖書館的問題了。」
9
我坐在江辰胤的被窩裏，牽着他的手，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腳丫放在他的腳上取暖。
江辰胤也不躲，任由我在他身上取暖。
「哥哥，爸媽他們給你出氣了，聽說那些壞小孩都被退學了呢，還有他們的爸爸媽媽也被收拾了，能教出這樣的小孩能是什麼好東西呢。」
「哥哥，你的身體好暖和啊，我小時候穿不暖衣服，所以身體冷冰冰的，哥哥，我們好配呀嘿嘿。」
我摸了摸下巴，看着他一言不發沒有情緒的樣子，決定教點什麼。
「哥哥，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罵他神經，有多髒罵多髒，就以媽爲圓心，以生殖器官爲半徑來罵，保管有殺傷力。」
「不過你現在是初學者，只能學一個詞，來跟我念，神經。」
江辰胤：……
我教了一晚上，罵得周圍悄無聲息。
終於在我累了的時候，才決定讓嘴皮子歇歇。
我看着他沉默的樣子有些心疼。
一直不說話肯定會出毛病的。
哥哥需要我這樣的小話癆陪着他。
「哥哥，你放學能不能等等我一起回家呀？你比我早放學，就在車裏看一會書等我好不好？」
江辰胤沒說話，我嘿嘿一笑。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江辰胤：……
10
當我第二天放學出來的時候，看到熟悉的保姆車停在學校門口，心中雀躍。
看來他聽進去了。
「哥……」
我剛喊出聲，就被人捂住口鼻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也沒人告訴我被有錢人領養會被綁架啊。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破舊的麪包車裏。
身邊是同樣被捂着口鼻的江辰胤。
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好，臉色慘白，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太好的回憶。
駕駛座和副駕駛上坐着兩個蒙面男人。
「江家的這個兒子可真是把我們害慘了，八年前我們拐賣人口被他看見，臨時綁架了他，結果被全程追蹤，差點就進去蹲着了，好不容易拿着他爸媽的贖金逃出去了，還通緝我們，害我們這些年流離失所，這一次必定要讓這家人出點血！」
蒙面男人看了我一眼：「兒子被我折磨廢了，就開小號生了個女兒，有錢人也不過如此。」
駕駛座的男人冷哼一聲：「你當初下手這麼狠，那小孩當年才七歲，能不害怕嗎？沒被嚇成傻子已經是很厲害了，畢竟你當着他的面把人皮活剝了下來，還有敲斷了那人的四肢，這麼血腥的場面，哪個孩子能受得了？！」
蒙面男人笑得陰險：「這不是給他弄成自閉症了嗎哈哈哈，看來那三天給他的心理陰影不小啊，他爸媽這麼多年護他護得多厲害啊，結果還不是被我們鑽了空子。」
我緊咬牙關，狠狠瞪着這倆個人。
原來，就是他們害哥哥變成了如今這樣。
被丟進廢棄工廠的時候，我的手摸到了手腕上的小天才手錶。
「小姑娘挺漂亮的，不如……」
男人之間的默契總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候。
江辰胤突然瘋了一樣放在我面前，狠狠瞪着兩個人。
「神……經！」
我眼神一亮。
剛纔江辰胤是罵人了？！
我立馬湊上去在他耳邊碎碎念：「哥哥你別擔心，警察會來救我們的。」
我點了點他手腕上的電話手錶，他應該是會意了，只不過擋在我身前的影子依舊沒動。
我差點哭出來。
我的聊天搭子，此時此刻成了性命搭子。
「一個傻子，也學別人英雄救美？笑話！」
蒙面男人一腳踹在江辰胤身上，我趁機解開繩子撲上去，一張嘴咬在了男人的耳朵上。
硬生生給咬了下來。
我滿嘴是血，笑得猙獰。
但成年男子和少年的力氣沒法比。
江辰胤再一次爬起來站在我身前，擋住了男人的一巴掌。
我滿身是血，看着倒在地上的江辰胤紅了眼眶。
我們都在爲了保護對方而努力堅持着啊。
我的哥哥不是傻子。
江辰胤不是傻子！
「警察，不許動！」
我抱住瑟瑟發抖面色慘白的江辰胤輕聲哄着。
「沒事了哥哥，沒事了。」
「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我會保護你的。」
江辰胤薄脣輕啓，大概是要說話，在看到人影出現的時候，又重新憋了回去。
「哥哥，你已經很勇敢了，你保護了我。」
11
我們的小天才電話手錶讓我們得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得到營救。
綁匪當場被抓，被判無期徒刑。
我和江辰胤都受了一點輕傷。
爸媽抱着我哭得泣不成聲。
「南瑜，好孩子，讓你受苦了……」
我看着另一邊被拋下的江辰胤，眼裏都是問號。
你們不看看自己兒子嗎？
爸媽一臉關心，仔仔細細看了我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不是，你們看看哥哥……」
爸媽卻沒有聽見，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哥哥，怕他傷心。
卻敏銳捕捉到了他眼角的一絲笑意。
江辰胤剛纔……是在高興？
高興什麼？
我看了一下包的嚴嚴實實的手腕。
跟我一起躺醫院，就這麼高興？
果然自閉症的世界奇奇怪怪。
跟我很配。
12
爸媽對我更好了。
我都快成了小公主了。
「寶貝，這是爸爸媽媽送你們的禮物。」
我看着兩副樸實無華的眼鏡，實在不明白。
我沒近視，戴什麼眼鏡？
「一副眼鏡二十萬，你們可以……」
我立馬戴上，還不忘給一旁默默無言的江辰胤也戴上。
什麼眼鏡二十萬，比我命都貴。
戴着可以長生不老嗎。
自那以後，我和江辰胤的臉上多了一副眼鏡。
鑽在江辰胤被窩裏講故事的時候，我得時不時扶一下眼鏡。
但今天我熟練地鑽被窩的時候，我的手被人握住了。
我一愣，隨即嘿嘿一笑。
「你也被姐的魅力吸引了對吧？」
「哥哥，今天我們講什麼故事呢？小紅帽好不好？」
「小紅帽去給外婆送點心，然後一邊走一邊看有沒有狼出現，一路上都很平安，一直到外婆家裏才發現外婆怎麼長出了尾巴，還有了鬍鬚，小紅帽一下就認出這不是自己的外婆，狼也不裝了，掀開被子就要喫了小紅帽，結果小紅帽一下就掏出了獵槍，直接擊殺了狼，還當場生喫狼肉。」
江辰胤嚥了口口水。
我的思緒源源不斷：「還有白雪公主的故事，白雪公主和王子修成正果後發現自己懷孕了，在六個月的時候她卻發現王子和別的公主搞上了。白雪公主一氣之下拿出毒蘋果，讓王子永生永世睡過去，然後自己成了女帝。」
江辰胤：……
「還有還有，美女遇到了被巫女下咒的野獸，第二天美女率領全村人一起殺了野獸，和隔壁阿三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江辰胤：「神經。」
我一愣。
十分新奇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江辰胤。
「你說啥。」
「神經。」
「wk！再來一遍。」
「……神經！」
就這倆字給我聽爽了。
我興奮地在牀上大叫，又換來了倆字。
「神經。」
爸媽在樓上則是擔憂地看了對方一眼。
「看來這次的綁架事件對南南打擊很大啊，都瘋了呢。」
「是啊，都開始學兩個人說話了。」
13
我每天都沉浸在聽江辰胤說話的樂趣之中。
我只要在江辰胤身邊給他講故事。
他就會一臉無語地還我兩個字。
「神經。」
大概是我之前教得多了，還教得繪聲ṱų₉繪色，江辰胤學得有模有樣，連表情都可像我了。
我連連鼓掌。
「下次我教你新的詞彙，來跟我念，傻，bi。」
江辰胤：「……神經。」
我：……
可不能讓爸媽知道我每天教江辰胤這些罵人的詞彙。
我怕我喫不了兜着走，很有可能會因爲教壞他們的乖乖兒子而被送回孤兒院。
我趕緊捂住江辰胤的嘴，在他不理解的神色之中悄悄威脅他。
「別說是我教的啊，要說你自學成才，懂？」
江辰胤：「神經。」
我再次捂住他的嘴。
手忙腳亂之中，我接到了院長的電話。
小天才電話手錶記錄的第四個人就是院長，存了之後，他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
「今天小南瑜被趕出家門了嗎？」
小老頭今天給我打電話肯定不是給我說這些的，我接了起來。
「南瑜，今天你被趕出來了嗎？」
我立馬按了掛斷。
院長再一次打了回來。
「掛這麼快做什麼，你這丫頭！」
隨即他又笑了：「你這丫頭向來嘴硬，我很瞭解，你要是被趕出來了，就算流落街頭你都不會承認的。算了算了，你發我定位，我去接你，彆嘴硬了啊。」
我此刻很想讓江辰胤送他兩個字。
但偏偏江辰胤不配合。
我只能一臉無語地回覆：
「有屁快放，我現在過得很好。」
院長神祕兮兮地嘿嘿一笑：「你這孩子，真是怪好運的嘞，你的親生爸媽來找你了，你要過上好日子啦。」
14
院長說，他過兩天就來接我，把我送到親生父母那邊去。
我努力回憶，都回想不起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什麼樣的。
可院長卻笑得一臉燦爛，說我命好，剛被有錢人家收養走，又被親生父母找到，馬上就可以不用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我看着坐在我旁邊，一手牽着我的手，一手拿着書艱難翻閱的江辰胤。
可我在這裏，也挺開心的。
江辰胤的爸爸媽媽對我很好，比一直說我話嘮，但依舊願意聽我講故事的院長對我還好。
院長除了有時候分不清對錯之外，一直對我很好。
可是哥哥呢。
我跟着親生爸媽回去了的話，哥哥怎麼辦呢？
我還沒能教會他新的詞語，我的故事也沒講完。
我握緊他的手，抱住了江辰胤瘦弱的肩膀。
「哥哥，你會想我嗎？」
江辰胤抬手，慢慢將手放在了我的腦袋上。
「……神經。」
我嘿嘿一笑，掰正江辰胤的腦袋，逼他直視着我。
「哥哥，我要教你新的詞彙了。」
他眼神懵懵的，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移開眼，卻發現自己的腦袋根本動不了。
「哥哥，跟我念，我會想你的。」
江辰胤嘴脣微僵：「神經。」
我毫不氣餒：「我會想你的，妹妹。」
他聽到妹妹兩個字微微皺眉。
「不是妹妹。」
我一愣。
居然在他的嘴裏聽到了除神經之外的句子。
「什麼叫不是妹妹，不是妹妹我是什麼？」
江辰胤不說話了。
我有些氣餒。
和江辰胤相處這麼久，他居然都不願意承認我是妹妹。
我嘆了口氣，有些許的失落。
手上的小天才電話手錶看起來像是在嘲笑我。
我站起身就要走，卻被人拉住。
「不是妹妹。」
我：……
夠了夠了，別再ṱųₖ扎心了。
江辰胤拉着我不肯鬆手，執拗地要我承認。
「好好好，不是妹妹就不是妹妹。」
江辰胤不喜歡我，那我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他也不會很難過吧。
15
院長來接我的時候，特意開了五菱宏光，還穿上了壓箱底的西裝。
「走吧南南，你爸媽已經在等你了。」
我抬頭看向陽臺，那裏沒有站着熟悉的身影。
早上我嘗試過跟他告別。
可是他不肯見我。
特意把櫃子推來，擋住了房間門。
我拍了半天，喊了半天的哥哥，都沒人搭理我Ţũ̂₁。
「Ṱú²哥！」
「哥哥你開門啊，我要走了！」
江辰胤依舊沒開，還加了一把沙發擋住。
江父江母一臉歉意，也很心疼。
「這孩子，又把自己鎖起來了。」
他們抱着我，眼角有淚：「孩子，你有自己的家庭，我們不能這麼自私攔着你不讓你去見他們，謝謝你這些天照顧阿胤，以後可以常來，我們都歡迎。」
我失落地點點頭。
沒能見到想見的人，心裏總歸是空落落的。
院長牽着我的手，幫我係好安全帶。
我ṭṻ⁵再次看向陽臺，卻發現了站在那裏的身影。
「江辰胤！」
可是來不及了。
汽車已經啓動。
他沒有聽到我喊他，也沒有看到我朝他揮手說的話。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16
親生父母對我也很好。
他們讓我住大房間，給我喫大龍蝦，還爲我準備了鮮紅色很漂亮的長裙子。
「寶貝，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媽媽的身上很香很香，我打了個噴嚏。
「爸爸媽媽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你已經被領養走了，幸好爸爸媽媽沒有放棄。」
我看着爸媽的眼睛：「當初，我爲什麼會在孤兒院啊？」
爸媽對視一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因爲……因爲人販子啊，他們趁我們不注意，把你帶走了。」
我歪着頭詢問：「人販子會這麼好心把我送到孤兒院讓我健健康康的長大嗎？」
爸媽說不出話來了。
「那我們也不太清楚了。」
他們不停往我碗裏夾菜，要我多喫點，長點肉。
可是江父江母就從來不會逼我喫這麼多，他們只會讓我喫想喫的。
「南南啊，待會睡覺電子產品就不要帶進去了吧，睡覺的時候有輻射，不太好。」
我噢了一聲，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原來爸爸媽媽也是會管制電子產品的啊。
看來他們是很嚴格的爸爸媽媽呢。
17
翌日醒來，我發現自己不是在大牀上，而是在車後座。
我揉着眼睛爬起來，戴上了眼鏡。
「爸爸媽媽，我們要去哪？」
他們笑了一下：「我們要回一趟鄉下，帶你去見一個哥哥。」
哥哥？
我更是不解。
「爲什麼要見哥哥，Ťŭ̀⁹那個哥哥會對我好嗎？」
不知道爲什麼，提到哥哥，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江辰胤。
那張冷冰冰的、但是偶爾會被我激起一絲情緒波動的江辰胤。
睏意來襲，我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孩子真傻，被我們賣了還要給我們數錢哈哈哈！」
「你看看她，細皮嫩肉的，何家人一定喜歡這樣的媳婦兒，以後保管能給他們家傻子生一個大胖小子，到時候你多問他們要一點彩禮錢知道不？」
「放心吧媳婦兒，何家那纔是真的智障兒，連話都不會說，還偏偏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何家錢多，到時候那些錢啊都是我們的！」
「還是老公聰明，當年生了個女兒你就謀劃着給她送走，後來賣給了一個老農民，老農民自己不行了就把她給了孤兒院，輾轉還又回到了我們身邊，分文不花還能白白拿到一大筆彩禮錢，老公你真的好棒啊！」
在他們聊得火熱的時候，我的拳頭也握緊了。
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他們是畜生！
我的所有通訊工具都被收了，如今車子還在高速行駛，怎麼樣都不是逃生的方法。
我咬緊牙關，準備隨時跳車。
車子越開越接近山林，越來越偏，我瞅準時機，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夫妻倆震驚，連忙踩剎車停下。
而我早就已經從山坡上滾下去，看不見蹤影了。
夫妻倆怒罵一聲，開始找人。
而我躲在草叢裏，祈求有好心人路過。
我越跑越遠，天漸漸黑了下來，隱隱有狼嚎聲出現。
我害怕極了，躲在樹叢後頭不敢出聲。
「江辰胤……」
我一愣。
爲什麼要喊他呢。
他都不希望我做他的妹妹。
我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睡過去，努力保持警覺。
我嘆了口氣，早知道還是死皮賴臉地留在江家算了。
我每天多給江辰胤講幾個故事，說不定他就喜歡我這個妹妹了呢。
有手電筒燈光出現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生怕被找回去給傻子當老婆。
我立馬縮成一團，下一秒被人抱住。
「神經，是我。」
我顧不上神經兩個字給我的心靈帶來的心酸，轉頭就抱住了江辰胤的脖子。
「哥哥！」
他嘆了口氣，也不再糾正我哥哥的稱呼，緊緊回抱住我。
「嗯。」
18
被江辰胤帶回保姆車的時候，我慢慢緩過來。
車上，江父江母都在，他們看到江辰胤牽着我的手出現的時候，相當震驚。
「兒子，你什麼時候願意跟人有肢體接觸了？！」
「老公，你快掐一下我，我們兒子真的在牽着小姑娘的手嗎？」
「老婆，我沒看錯吧，兒子剛纔那個眼神都快黏在南南身上了。」
「老公！」
「老婆！」
我：……
坐上車之後，江辰胤默默坐在我身邊，給我身上那些擦傷的傷口消毒上藥。
我的嘴又開始忍不住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眼鏡，可以定位。」
我一臉問號，隨即纔看到眼鏡上重合的兩個紅點。
敢情這二十萬是這麼用的啊！
「那你怎麼知道我要被賣給人家當媳婦兒？」
江辰胤的手頓了頓：「猜的ƭũ̂⁶。」
我摸摸下巴。
「那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你來的好準時啊，我爸媽他們呢？你遇見他們了嗎？」
江辰胤沒說話，而是小心翼翼地幫我把傷口處理好包紮好。
隨後二話不說將我摟進懷裏，一下一下輕輕拍着我的背。
我時刻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了下來，開始眼皮打架。
江父江母看戲看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兩個人互相抱着哭得泣不成聲。
「老公，咱們兒子好了！他終於肯說話了！」
「老婆，我們真的找了一個福星啊嗚嗚嗚！」
「老公，我們兒子說話了，還跟人牽手了，嗚嗚嗚！」
「老婆！」
江辰胤無奈嘆氣：「吵。」
江父江母咬着下脣開始默默地掉眼淚。
耳邊清淨了。
我的意識更加模糊了。
趴在江辰胤的肩頭昏昏欲睡。
「我不要嫁給那個傻子。」
「我寧願嫁給啞巴哥哥。」
江辰胤身體一僵，隨即把我抱得更緊。
19
我的親生父母因爲有販賣人口的嫌疑被警方帶走調查。
從此，我的生活再也沒有親生一說。
院長知道這些消息後，給我打了八百個電話，嘮了足足二十分鐘。
「南南啊，院長對不起你啊，早知道他們是裝出來的有錢人，我就不會把你帶過去了！」
「南南，你要是有個什麼問題，你讓院長怎麼過日子啊！」
「南南，院長現在好想你啊，哎喲，真是心疼壞了。」
我掏掏耳朵：「那我現在回來講故事給你聽？」
「再見。」
對面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不帶一絲情面。
自從我差點被拐賣之後，我就成了江辰胤的第一監督對象。
他時時刻刻緊盯着我，生怕我出點問題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我的身後多了個小尾巴。
就在我準備上廁所關門的時候，有個人影鑽了進來。
我忍無可忍。
「哥哥！男女有別！」
他皺眉糾正：「不是哥哥。」
他上前一步，牽住我的手：「是男……男朋友。」
我老臉一紅。
他什麼時候自己給自己封的男朋友？
經過我同意了嘛？
但這句話，也解開了前段時間的疑惑。
難怪他一直不讓我叫他哥哥，一叫哥哥就說我神經。
原來如此。
我笑了笑，決定逗逗他。
「你擔心我啊？」
「嗯……」
「你喜歡我啊？」
「嗯……」
「你很在乎我啊。」
「嗯……」
「你是不是很喜歡很喜歡我啊？」
「神經……」
「你想娶我做老婆嗎？」
「嗯……」
「你知道什麼是結婚嗎？」
「嗯……」
「可你看起來根本就不懂。」
「……」
在江辰胤即將爆發之際，我終於決定哄哄他。
我笑出了聲，抬手抱住他：「哥哥，你好可愛啊。」
江辰胤瞬間被哄好，卻開始解我的褲帶。
我：？！
江辰胤一臉純潔：「脫褲子，上廁所。」
「哥你夠了。」
20
江辰胤的成績很好。
他適應學校生活之後，就展現出了自己不同尋常的一面。
平常江家父母給他找的家教早就已經提前學了這些內容。
高考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
高考結束後，江家決定送他出國深造。
順便治病。
但江辰胤一個人怎麼都不肯去，抱着護照和簽證不撒手。
一直到江家父母拿着我的護照出現的時候，江辰胤的眼神纔有了鬆動。
「好，一起去。」
我：……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喂？！
江父江母卻是喜笑顏開，恨不得現在就讓我改口叫她婆婆。
甚至她已經把自己的傳家寶送給我戴。
我想當惶恐，抱着自己的行李箱不撒手。
「我不會說英語啊！」
江辰胤上前牽住我的手。
「我……教你。」
我：……死馬當活馬醫？
21
江辰胤最後還是沒能教會我英語。
幸好我不笨，跟着老師苦學兩個月後，終於會了簡單的口語交流。
出國留學後，江辰胤一邊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一邊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晚上他又抱着我一起睡覺，還要我講故事給他聽。
講着講着，我就把自己哄睡着了。
江辰胤抱着我，在我耳邊輕輕呢喃。
「喜歡。」
我的雙眼清明，清晰地聽到了江辰胤清晰的字眼。
「喜歡南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