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謝枕的跟班。
剛畢業,就嫁給自閉症的謝枕。
結婚後,他依然跟我不熟,也不太願意跟我說話。
彈幕從我眼前閃過:【放心,他只是不願意跟女配說話,等女主出現,自然就說了。】
我起初不相信。
直到大冒險那天,有女孩抽到跟一個男人開房。
她閉眼造謠:「那就選謝枕吧,反正他一夜八次,看着挺乖,其實私底下什麼 Play 都來的,我試過了。」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你說謊……你沒試過。」
1
「你說謊……你沒試過。」
我愣住了。
我沒想到,謝枕居然會主動開口說話。
彈幕笑瘋了:【話癆寶寶真有手段,自閉症男主都被她刺激得開口說話了。】
【你們看葉渺,眼睛都看直了。】
【好悲哀啊,男主從來沒主動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呢,沒辦法,誰叫她性格不討喜呢。】
【是啊,一點都沒有我們的小太陽女主討人喜歡。】
喬依依很得意地看向我:
「都說謝枕是自閉症,不喜歡開口說話。
「你們看,他不是很容易開口說話嗎,葉渺,你怎麼就不能讓他開口說話呢?
「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這個人太無趣了吧,哈哈哈。
「謝枕,你是不是也覺得,跟我在一起,比跟葉渺那個木頭樁子待一塊舒服多了。」
我頓在那裏,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滾燙的羞恥感從臉頰燒到耳根。
這次聚會是謝夫人親自交代我辦的,說是讓謝枕多跟人接觸,對他的病有好處。
他們都知道我跟謝枕的情況。
周圍的人嬉鬧起來:「喬依依,你要是能讓他再開口說一句話,我們這裏一人給你一百。」
「好啊,成交。」
喬依依笑眯眯地看向謝枕:「謝枕,你身高是 189 吧。」
這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
謝枕像往常一樣沉默着,沒有開口。
可下一秒,喬依依突然笑出聲來:
「你知不知道求根公式?就是(189-105)×0.618÷3.14,所以你那裏是 16 釐米嘍。」
謝枕聽懂了,頓時面紅耳赤,再次被她逼得說出了話:「不……」
喬依依知道他想說什麼。
可她偏要故意逗他:「不什麼?不夠?不止?」
謝枕的耳朵徹底紅透了:「不要這樣。」
喬依依笑得花枝亂顫:「你是什麼乖寶寶啊,憋了半天,居然想說的是不要這樣。
「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喂,我贏了,你們給錢。」
其他人願賭服輸,紛紛掏錢。
彈幕在我面前不斷刷屏:【寶寶是個什麼小天才啊,這算哪門子求根公式。】
【我真的要被寶寶笑死了,這小腦瓜子是怎麼長得呢?】
【笑死了,你們看葉渺,這麼多年,謝枕ţůₜ從來沒跟他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說起來,謝枕今天跟依依說的話,恐怕比他這十幾年跟葉渺說的話加起來還要多了吧。】
【葉渺坐那兒跟個背景板似的,謝枕看都不看她一眼,換我我都尷尬得腳趾摳地了哈哈哈】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你看喬依依一來,謝枕不就活潑了?】
我抿了抿脣,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喬依依趴在桌子上,彎眸看着謝枕笑:
「喂,你真好看,簡直是神顏級別,就算是現在的內娛頂流,好像也沒你好看。
「而且說話聲音真好聽,你真應該多說些話。
「再說幾句,再說幾句嘛。」
可是,謝枕這會偏偏又不願意開口了。
喬依依想了想,又故意湊近他說:「你聲音這麼好聽,在牀上悶哼起來肯定很澀很帶勁。
「快說快說,你跟葉渺同房過嗎?」
謝枕還是不愛說話,但意外地對她有問必答。
他說:「沒。」
「不喜歡。」
我呆住了。
喬依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在一起那麼久,葉渺你竟然還沒有跟他同房過。
「他還說他不喜歡你,哈哈哈,你平常到底有多招他討厭啊。」
她越來越覺得謝枕有趣,想方設法找新話題跟他說話:
「對了謝枕,那葉渺有沒有勾引過你,把你往牀上拐啊。
「比如,她平常穿不穿情趣內衣給你看,會不會真空……」
我再也聽不下去。
在衆人的目光中,突然站起身來:「這是我們的私事,我覺得你應該沒有權利過問吧,喬小姐。」
這下子,原本歡樂的氣氛立刻冷下來。
喬依依愣了愣,沒想到我會忽然生氣。
接着,她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頭:「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突然這麼兇幹嘛。
「你不會是嫉妒謝枕主動跟我說話了吧。
「哎呀,這種事不是個憑本事嘛,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呀。
「這麼小題大做的話,難怪謝枕不願意跟你說話。」
彈幕也開始刷屏:【搞什麼,本來氣氛好好的,被她一句話給破壞了。】
【是啊,謝枕好不容易願意主動說話了,我看她就是嫉妒吧。】
【理解理解,畢竟有些無趣的人就是有一下子冷場的能力。】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至於那麼小題大做嗎,小肚雞腸的女人真可怕。】
【沒事噠沒事噠,喬依依是女主,男主會無條件保護他的。】
我沒有被喬依依帶偏,一字一句地說:
「玩笑要當事人覺得好笑纔行,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而且,我也不認爲開黃腔可以被當作玩笑。」
我每說一句,喬依依的臉色就越難看幾分。
最後,她低下頭來,眼眶裏慢慢生出水霧:「謝枕,你夫人好像看不慣我跟你聊天。
「我看以後我還是不找你說話了。」
我還想再說什麼。
下一秒,謝枕抓住我的手,不自覺地對我加重了語氣:「不許,對她兇。」
他越說越冷:「你,道歉。」
我的心臟忽然痛了一下。
我十三歲到謝家。
小心翼翼照顧了他十二年。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對我說出完整的話。
卻是爲了袒護,一個剛見面的人。
2
這麼多年了,謝枕還像個孩子一樣,下手沒輕沒重。
他的力氣又大。
我的手腕很快就被攥紅了。
我輕聲說:「謝枕,你弄疼我了。」
他才愣了愣,後知後覺鬆開。
我像跟孩子講道理一樣告訴他:「她說了不尊重我的話,我才反駁的。」
謝枕卻聽不進去我的話:
「可是你讓她不開心了。
「你爲什麼總讓人不開心。」
我愣住了。
我媽媽是謝家的保姆。
父親去世後,我就被接到了謝家。
謝夫人意外的歡迎我。
她拉着我的手說:「醫生說謝枕要天天和同齡人接觸,你要好好照顧他。」
媽媽讓我抓住這個機會,讓我好好跟謝枕相處。
我開始負責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謝夫人經常誇我溫柔細心。
可是謝枕很討厭我。
第一次見他,他穿着白襯衫,站在樓梯上看着我,黑眸空洞,沒有表情。
他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少年。
嘴脣輕抿着,線條幹淨得像用鉛筆描過,安安靜靜的,很好看。
我看呆了。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後來,我從他那張好看的嘴裏聽到很多句不許。
不許進他的房間。
不許碰他的東西。
他喜歡安靜。
所以不許我太吵,也不許我笑。
其實曾經我也是一個很活潑愛笑的女孩。
照老師的話說,我就像有多動症一樣,一刻也閒不下來。
跟路邊的狗都能叭叭聊得飛起。
第一次見面,我也不怕生,笑着把我最喜歡的娃娃送給謝枕:「你長得真好看,多笑笑的話就更好看了。
「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送給你。」
可娃娃被他打翻在地。
他一字一句地說:「不要笑,看起來,噁心。」
自閉症患者的人不會考慮別人的心情。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就是最直白,最直接的惡意。
我當時站在原地,不敢去撿我的娃娃,害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那麼不喜歡我。
每次謝枕對我兇。
我媽就會半夜闖進我的房間,對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
「爲什麼不能聽話一點,懂事一點。
「爲什麼又惹謝少爺不高興了。
「你爲什麼就不能少說話ţŭ̀₊,多做事?」
真的好疼啊。
我怕疼。
我開始聽她的話,學着穩重,把自己變成沉默寡言的孩子。
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空氣。
爲了讓我更好的照顧到謝枕,我跟着謝枕從小學到大學。
謝枕的書包永遠是我揹着,作業裏的難題是我替他劃好重點,每天早ṭū₄上的藥也是我倒好溫水遞過去。
他們都說,我是謝枕的小保姆。
謝枕不愛說話。
有一次放學,他不等我先走了。
等我追上去,他已經被幾個男生圍起來。
「死啞巴,會不會說話。
「是不是瞧不起我們。」
有人故意將一整瓶水砸到他頭上。
礦泉水瓶砸過來的時候,謝枕閉上了眼睛。
但是疼痛沒有傳來。
他慢慢睜開眼,看見我擋在他前面。
一整瓶礦泉水砸在我頭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我的額頭很快腫了起來。
家裏的傭人給我擦傷口時。
謝枕問我:「疼嗎?」
我搖頭說:「不疼。」
他聽完就點點頭,以爲我真的不疼,自顧自上了樓。
說不寒心是假的。
我曾經以爲他的心是捂不化的。
可是有一天。
我幫謝枕做課堂筆記。
旁邊有同學對我嬉皮笑臉:
「過來啊,小保姆。
「我們是謝枕的朋友,所以你也應該伺候伺候我們吧。
「快點幫我們寫作業。」
我不想惹事,不也想因爲自己給謝枕拉仇恨。
正要起身。
謝枕卻拉着我的手:「她不是保姆。
「不要欺負她。」
我愣住了。
那天,我高興的要命。
我一直以爲,或許我對他來說,也慢慢有點不一樣了。
或許我再努努力,他就能接受我了。
可是他問我。
爲什麼我總讓人不開心。
我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席捲全身。
3
聚會到底是不歡而散。
我本以爲這件事過去了。
沒想到第二天,謝枕主動把喬依依帶回了家。
謝枕把她帶進了自己最喜歡的畫室。
都說自閉症的人在某方面有極高的天賦。
謝枕在美術上的造詣極高,隨便一幅畫都能拍賣出很高的價格。
爲了讓我跟謝枕一起上學,我放棄擅長的音樂,選擇美術,每天困在形體和色彩中。
謝枕不喜歡沒有繪畫天賦的我,總點着我的額頭說我蠢笨。
可是喬依依也不喜歡畫畫。
她甚至不停打擾謝枕作畫:
「你的房間真大啊,對了,說到大,你那裏……」
「你從畫畫開始到現在已經很久了,對了,說到久……」
「你爲什麼不看我呀,你的世界裏只有自己吧,對了,說到己吧……」
彈幕笑瘋了:【哈哈哈,什麼時候我看到這個梗才能不笑。】
【只有我覺得這個梗很低俗嗎,尊重自己吧,對了,說到己吧……】
【樓上,我還以爲你是什麼正經人呢。】
【不愧是話癆寶寶,話真密啊,真招人喜歡。】
謝枕不喜歡畫畫的時候有人干擾。
以前,我在他畫畫的時候,輕輕走進他的畫室提醒他喫藥。
他把藥打翻,紅着眼拼命把我往門外推:「滾出去!出去!」
可是。
可是啊。
他說不喜歡我吵,卻縱容着吵吵鬧鬧的喬依依。
謝枕沒有發火,就坐在她身邊,一直安安靜靜畫畫。
喬依依見他ŧü⁹不說話,打了個哈欠:「好無聊啊,我想回家了。」
謝枕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走了出來:「畫畫,好玩的。
「我握着你的手畫,不走,好嗎?」
喬依依說:「不要,好無聊。」
謝枕想了想:「那我不畫了,你不回家。」
這是我第一次看謝枕妥協。
笨拙地學着討好別人。
謝夫人也說:「從來沒有見謝枕對一個女孩子這麼溫柔。」
謝枕喫藥的時間到了。
她提醒我進去給謝枕送藥。
我順從地端着藥進去:「該喫藥了。」
謝枕最討厭喫藥。
所以也討厭把藥送來的我。
可他不知道,我也討厭喂他喫藥。
每次都要磨很久,哄着勸着,好話都說盡。
他不高興了就揮手打過來,藥碗摔在地上,熱水濺到手上,燙得人一哆嗦。
有時候攥着我的手腕死勁擰,紅痕要好幾天才消。
反抗起來像頭蠻牛,推搡間總撞得我胳膊肘磕在桌角,青一塊紫一塊的。
明明只是喫粒藥,卻像要了他的命。
而我,總得跟着遭罪。
果然,這次也不順利。
他冷着臉說:「你不道歉,我就不喫藥。」
他還記得昨天的事。
我拿出殺手鐧:「你不喫藥,我就告訴夫人。」
他還是怕謝夫人的。
他果然遲疑了一會。
可沒等我鬆口氣,他突然炸了,冷不丁揮開我的手,力道大得差點讓我站不穩。
「走開,你是蛀蟲,我討厭你。
「你再逼我喫藥,我就跟你離婚!」
我愣住了:「這話誰教你的。」
他說:「喬依依說你喫我家的,穿我家的,住我家的,所以你是蛀蟲,我想離婚就離婚。
「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彈幕:【哈哈哈,這孩子怎麼那麼實誠。】
【說的對啊,可不就是蛀蟲。】
【還是咱們寶寶鬼主意多,謝枕說不想喫藥,依依就說下次她敢再逼你喫藥,你就用離婚威脅這個壞女人,她就不敢了。】
我盯着屏幕上滾動的字,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他還真是聽話。
喬依依說什麼,他就聽,就學。
我只是想讓他喫藥,想讓他好起來。
爲什麼我像是成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呢。
鼻尖突然有點酸,眼眶也熱起來。
那些藏了很久的委屈突然湧上來,堵得胸口發悶。
十二年了,好像不管我做什麼,都討不到一點好。
忽然就覺得,不想再當這個壞人了。
不想再逼着他,不想再看着他討厭我,不想再守着這空落落的日子耗下去了。
離開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裏那塊沉甸甸的地方,好像忽然鬆了點。
見我不說話了。
謝枕以爲這招果然好用。
他語氣溫和了一點:「你乖乖道歉,我就喫藥,不離婚。」
我卻拒絕了。
他皺眉:「只是道歉,很難嗎?」
我說:「是很難。」
或許只要我像以前那樣,哄孩子似的,縱容他的每一次任性。
願意低下頭,哄哄他,Ťü₂今天的事,謝枕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他就可以乖乖喫藥。
可心臟像被浸在冰水裏,一點點沉下去。
累了。
真的累了。
十二年,夠長了。
誰能一輩子踮着腳,遷就另一個人呢。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部力氣對他說:
「好吧。
「既然你想離婚,那就離吧。」
他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
4
我重複了一遍:「你想離婚對嗎,我同意了。」
謝枕很久沒說話,呆呆地看着我,像腦袋短路了一樣。
按照喬依依跟他說的話,我應該會害怕他跟我離婚纔對。
因爲離婚就代表着,我將失去現在優渥的生活。
包括我這十二年付出的一切,也將付諸東流。
所以我會繼續哄着他,慣着他,遷就他。
然後乖乖低頭,跟喬依依道歉。
可是,沉默成本本就不應該參與重大決策。
他的脾氣突然又變壞了。
謝枕用力把我推到門外,逃避離婚的問題。
「你走,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我要畫畫了。」
他總是這樣任性。
可悲的是,我已經習慣了。
我知道,謝枕情緒發作的時候不能跟他硬着來。
我只好順着他的話退了兩步,聲音放得很輕:「好。」
「你畫畫吧,我晚點再回來。」
5
被謝枕推出門外後。
我在別墅漫無目的的散步。
我看着這個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
想到我十三歲來到謝家,在這裏陪伴照顧謝枕的點點滴滴。
我發現我竟然沒有太多的留戀。
不知不覺繞了很久,我抄近路想從後花園出去,忽然聽見涼亭裏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是喬依依和謝枕。
謝枕問喬依依:「爲什麼葉渺她,總是管着我呢。」
喬依依一臉無所謂地說:「這還不好辦,你真跟她離婚,她就不敢拿喬了。」
謝枕沉默了很久,突然問:「離婚,是什麼意思?」
喬依依愣住了:「你連離婚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你們領了證,就是法律承認的夫妻。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你們能光明正大地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叫合法同居。
「晚上睡在一張牀上,做夫妻間的事,也是法律允許的,是合法的。
「她作爲你夫人,管着你的衣食住行,甚至限制你跟別人來往,這些在夫妻關係裏都是常見的。
「離婚,就是她跟你徹底沒關係了,她再也不能住在你家,也再也不能管你,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就徹底自由了。」
謝枕原本沒什麼反應,但聽到最後那句話時,忽然緩緩睜大了眼睛:
「她不住在我家了嗎?」
喬依依說:「那當然。」
謝枕沉默了一會,開口說:「我不想離婚。」
喬依依不理解:「爲什麼,你不是討厭她嗎?」
謝枕抿了抿脣:「因爲我,不想看不見她。」
聽到這裏,我指尖顫了顫。
心稍微觸動一下。
可下一秒,他又說:
「她得照顧我一輩子的,別人都不行,我只要她。」
喬依依笑了:「什麼嘛,就這點事我也可以照顧你啊。」
謝枕卻搖頭:「不行。」
喬依依問:「爲什麼不行?」
謝枕說:「你不一樣的,你好玩。
「你陪我玩就好,這些她都不會,也做不來。
「照顧人的事,她做慣了,也只有她做,我才習慣。」
我愣住了。
下一秒,我竟苦笑出來。
原來在他心裏,連被需要的價值都分了三六九等。
喬依依是有趣的玩伴。
而我只配是貼身伺候的保姆。
那點剛剛冒頭的,以爲他或許對我有半分在意的火苗,被這句話澆得連灰燼都不剩了。
喬依依還在勸說謝枕:「可是這樣,她會管你一輩子。
「你不是最討厭她管着你了嗎?」
謝枕茫然地看向她:「那我應該,怎麼辦?」
喬依依笑了笑:「她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
「貪慕虛榮,從小就賴在你們家不走,覬覦你們家的錢,怎麼可能真的捨得走。
「對付這種拜金女,我可有辦法了。
「你只要裝裝樣子,跟她離一次婚,她就學乖了,肯定像狗一樣求你跟她複合,並且以後再也不敢管你了。」
彈幕樂瘋了:【哇塞,寶寶好聰明啊。】
【說的一點沒錯,葉渺這種人,不好好調教一下,還真以爲自己是謝家的女主人了呢。】
我沒有看這些充滿惡意的彈幕。
屏住呼吸等待謝枕的回答。
他先是認真思考了一會。
然後聽了喬依依的話,認認真真地說:「好,那我試試。」
那一刻,我的心跳忽然空了半拍。
嗯。
沒關係的葉渺。
這不是意料之中嗎?
我想不再聽,也不再在意。
一個人悄悄回去了。
6
後來,那兩個人經常接觸。
喬依依每天都來。
謝枕也每次都熱情地迎接她。
他開始向謝夫人表示,自己喜歡跟喬依依待在一起。
他說每次依依過來,他都很開心。
這些天,他的話也變多了不少。
因爲喬依依不用照顧他,不會逼他喫藥,還總有辦法逗他開心。
謝夫人很高興,越看喬依依越滿意,私下裏給她塞了不少禮物。
也漸漸冷落我。
終於這一天,謝夫人把我叫到她的房間。
她對我說:
「葉渺,這些年,你把謝枕照顧的很好。
「不過,我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孩那麼特別。
「他最近話也變多了不少,其實我也覺得,你或許不適合他。
「他現在更適合跟喬依依待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他就會笑,會主動開口說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她是想說,讓我不要自私,不要打擾謝枕和喬依依相處,最好自己主動離開,不要讓她爲難。
我站起來,對她鞠了一躬。
「夫人,我明白了。
「我會離開謝枕,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再打擾他。」
謝夫人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你放心,謝家也不會虧待你,以後無論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
7
一旦做出離開的決定。
剩下的事情就變得很快了。
我只花了半天將我所有的東西收拾出來。
屬於我的東西都打包帶走寄到新家。
至於謝家人給我買的那些東西。
我全部掛在網上高價賣掉。
我前前後後伺候了謝枕十幾年,這是我應得的獎勵。
既然喬依依說我是拜金女,那我索性坐實了這個罪名,不能白白捱罵。
籤離婚協議那天,謝枕的情緒莫名的很差。
謝夫人就把喬依依叫過來,讓她陪他。
全程,謝枕都跟喬依依坐在一起,沒看我一眼。
辦完離婚手續。
我跟謝夫人做了最後的道別。
十五分鐘後,我叫的司機到了。
我正要上去。
謝枕突然從身後拉住我的手:「你準備去哪?」
我看了他幾秒,緩緩開口:「謝枕,以後我不會再餵你喫藥了,但就算沒有我,你的藥也不能斷。」
交代完最後一句話。
算是我跟謝家做了最後的了結。
我放開他的手,上車離開。
8
離開這個困住我十二年的地方後。
我先是在國內把我愛喫的東西全喫了一遍。
特別是火鍋和麻辣燙。
我其實是無辣不歡的人。
但謝枕是一粒辣椒都不願意沾的。
謝家的飲食永遠是清淡的。
所以,我開始報復性喫辣。
然後,我買了一張出國的機票
我想繼續深造音樂。
高中的時候我發過一條視頻。
視頻記錄我在英語課上想到一個旋律,放學怒衝回家從作曲到完成的全過程。
有千萬的播放量。
後面也斷斷續續在做這個賬號,粉絲也積攢了一點。
也有一些音樂公司找我編曲。
這些年,我靠自己的技能也賺了不少錢。
在謝家寄人籬下這些年,我非常清楚,經濟自由是最大的自由
我這些年攢下的錢,足夠我出國留學,學音樂。
在我決定出國的第二天,我接到了謝枕打來的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他的語氣有點焦躁:「葉渺,我的領帶放在哪裏?」
我說:「在衣帽間左手邊的第二層抽屜裏,跟你灰色西裝配套的那條在最裏面,你上次辦完畫展隨手塞進去的。」
裏面傳來保姆的聲音:「少爺,找到了,確實在這裏。」
保姆問少爺:「領帶找到了,少爺要不要謝謝夫人。」
謝枕倔強着不說話。
我輕聲叫他:「謝枕。」
他仍然不說話。
但我知道他在聽。
「讓保姆重新給你整理一下房間,以後的東西要自己找,找不見的東西要自己想辦法,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你明白嗎,我已經不再是你妻子了。」
說完這些話,我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朋友跟我閒聊時談起謝家的事情。
她說,謝枕昨天不知道爲什麼發瘋,把房間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謝枕確實常常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大發脾氣。
周圍的人都會被他的情緒牽連。
我也因爲這個喫了不少苦。
不過現在,他的任何情緒和任性都與我沒關係了。
我和朋友一笑而過:「關於他的事情,以後不用告訴我了。
「我們還是聊點別的開心的事吧。」
又過了幾天,我無意間看到了謝枕發的朋友圈。
謝枕是從來不會發朋友圈的。
我想,應該是喬依依教的。
視頻裏,喬依依爲慶祝謝枕離婚,特意開了個慶祝派對。
喬依依握着謝枕的手,兩個人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像是在故意炫耀給誰看。
喬依依湊近謝枕的耳朵吹了口氣:「你離婚了,就沒有人管你了,晚上要不要餵我喫油條和豆漿啊,你的油條先喫着,我的豆漿一會就來嘍。」
「怎麼辦啊,好想跟你來一個 0.01 的親密接觸。」
謝枕不知道爲什麼一直看着手機,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
彈幕很興奮:
【真是活到老學到老,每天跟女主寶寶學騷話,寶寶怎麼這麼會說。】
【能聽懂的人,家裏該請高人了。】
【葉渺這種木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種話啊。】
【提到她我想起來了,要不要賭一下,葉渺什麼時候會像狗一樣跟求男主復婚啊。】
【這還用說嘛,我賭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以前男主又不是沒趕她走過,哪次她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來了,這種舔狗,不用管她。】
我沒有理會彈幕的話。
但他們提醒我了。
想起來我之前走得匆忙,還沒有把謝枕拉黑。
既然決定要走,就應該走得乾乾淨淨。
於是這一次,我索性直接將他拉黑刪除一條龍,把他的事情徹底拋諸腦後。
9
在我收拾出國的行李的時候,我認識多年的網友聯繫我:【你很久沒更新視頻了,最近在忙嗎?】
我回復他:【嗯,挺忙的,忙着離婚。】
他叫顧禮,是我發視頻以來第一個粉絲,也是我的朋友。
他說,我的曲子很有靈氣,他很喜歡。
他說,在他最難熬的時候,都是聽我的曲子熬過來的。
他很欣賞我,也幫了我不少。
這些年他給我介紹了不少客戶,找我作曲。
這次就是他幫我給意國的音樂學院寫得介紹信。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從沒問過。
但隱約能感覺到,應該是個大人物。
但他不說,我也不問。
就這樣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朋友的關係。
當我說完這句話,對面持續了兩分鐘的正在輸入。
【你離婚了?】
我回復他:【嗯。】
他秒回我:【難受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陪着你,多久都可以。】
我笑了笑:【真的沒關係,也沒有很難受。
【而且馬上就要出國深造我最愛的音樂了,我現在很興奮。】
那晚,我們聊了很久很久。
從高中時我躲在被窩裏剪視頻,聊到意國的風土人情。
10
來到意國下飛機。
是顧禮親自來接我。
我看到他的時候愣了幾秒。
雖然我們在網上已經聊出了一艘巨輪。
但這確實是線下第一次見面。
平心而論,顧禮很好看。
那是一張極具混血感的臉,五官立體得近乎凌厲,濃顏衝擊力直逼頂點。
偏偏又糅着幾分成熟的豔色,一眼望去,便讓人移不開眼。
周圍幾個旅客都忍不住偷偷拿手機拍他。
他走過來,俯下身幫我提行李:「外面人多,我讓司機在外面等我們。」
車子是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
他對我說:「我在意國有套閒置別墅,離你要去的學院走路只要十分鐘。
「你要是不嫌棄,住進去就行。院子裏的繡球花該澆水了,你去了正好幫我照看。
「不需要支付租金,只需要你住下,有點人氣就行。」
這個提議確實很誘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真的需要有人幫他照料房子,他只是想幫幫我。
可我不想給他帶來太多麻煩。
所以我婉拒了他的好意:「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麻煩你很多了。」
「你放心,我已經找中介租好房子了,我不會委屈自己,是我很喜歡的房子。」
他笑了笑,尊重我的意見,讓司機帶我去了我在意國租的房子。
可是第二天,顧禮搬進了我隔壁。
他眉梢微揚,笑着解釋說:「真巧,我昨天突然發現這裏恰好離我的公司很近。」
他知道我喫不慣這邊的飯菜,經常變着花樣做菜跟我一起喫。
他還特別擅長燒一些辣菜,很合我的胃口。
他說做菜是他的興趣。
起初我本不想多麻煩他。
但我實在太饞了。
「對不起啊,太麻煩你了。」
他看着我,目光很溫柔:「怎麼辦呢,我不介意你多麻煩我一點。」
意國的生活太充實了。
充實到我沒有時間回憶過去十二年的點點滴滴。
我在這裏認真生活。
這裏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懂我的人。
我們有相同的興趣愛好,經常參加一些音樂會。
平常聚在一起,我們會辦派對,或者在野外露營看星空,開篝火晚會。
我在這裏可以肆無忌憚地大笑。
篝火晚會上,顧禮忽然側過頭,火苗把他眼瞳裏的光襯得格外亮:
「葉渺,你最近很愛笑啊。」
頓了頓,又添一句,尾音帶點不易察覺的寵溺:「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我愣住了,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確實在笑。
我已經很久不記得這種感覺了。
我好像,找回了曾經鮮活的表達欲。
在這裏,我重新把自己養了一遍,變成一個身心健全的,活潑開朗的人。
而且,我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彈幕了。
或許是因爲,那些彈幕是站在男女主的視角看待我。
我是謝枕和喬依依故事裏的女配。
可現在,我遠在天邊,連謝枕都不知道我在哪。
我開始屬於自己的故事。
來到這裏的第二年,顧禮跟我求婚。
平心而論,跟謝枕在一起的時光,遠沒有這短短一年來得快樂,安心。
不會擔心他什麼時候又會跟我耍性子。
不用害怕他又會因爲什麼亂髮脾氣。
每天都在期待顧禮過來敲門。
我每天都在許願,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再長一點,再久一點。
直到這一刻,我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
葉渺。
這樣難道還不算喜歡嗎。
於是,來到意國的第二年,我答應了顧禮的求婚。
11
謝枕這些天一直都不開心,臉上許久沒有笑色。
而且極端抗拒喫藥。
甚至比葉渺在的時候還抗拒。
謝夫人就讓喬依依帶一些朋友過來開聚會,逗他開心。
喬依依坐到謝枕面前,笑着說:
「聽說你這些天不開心,怎麼了,是不是想我了?
「你要實在不開心,我們就吵個架吧,從牀頭到牀尾的那種。
「我那方面很厲害的,你要知道,會噴的可不只是鍵盤俠喔。」
謝枕卻沒有心思搭理她。
他發呆的時候就像一臺卡殼的機器,沒有人能把他從自己的世界拉出來。
他覺得自己有點想葉渺了。
他在想怎麼才能讓葉渺回來。
上次聽喬依依的話發朋友圈刺激她,她好像也沒什麼反應。
謝枕不開心。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找個藉口讓葉渺理理他。
他絞盡腦汁想啊想,想了一整天,終於想到一個理由:
【你去哪了?】
【你再不回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他很滿意。
葉渺看見這句話,一定會回來的。
彈幕不Ŧũ̂⁶明白:
【這不是甜寵文嗎,怎麼感覺男主今天對女主好像沒什麼興趣。】
【女主寶寶都這麼主動了,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要換作是我,腿都被女主撩軟了。】
【你們懂什麼,男主太單純了,女主這些騷話,他肯定聽不懂的。】
因爲謝枕一直不說話,不搭理人。
聚會上的其他人也只能不管他,自己聊起來。
「聽說顧家那個金尊玉貴的掌權人今天訂婚了。」
「已經有媒體報道了。」
「不過看視頻,他這個未婚妻怎麼有點眼熟啊。」
「等等,這不是葉渺嗎?」ŧū́ₖ
謝枕愣了愣。
下一秒,他像是突然運作的機器,瞬間Ŧū́₊奪過手機。
他看見葉渺站在另一個男人旁邊,挽着那個人的胳膊,笑容陽光。
他的右眼忽然開始痛了起來。
不。
不會的,不會的。
這一定是假的。
他抖着手把剛剛編輯好的信息發給葉渺。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這一切都是假的。
等葉渺回覆他就好了,一切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無論什麼時候,哪怕是凌晨,只要他去找葉渺,葉渺就算睡眼惺忪,都會一直陪着他。
可是,這一次。
對方傳來了紅色感嘆號的提示。
12
我跟顧禮的婚禮定在國內。
顧禮的父母都在國內。
我也需要回國祭拜我的親人。
從選婚紗到訂場地、發請柬、排流程,一切都很順利。
只是我沒想到,謝枕會來。
謝枕闖進來的時候,我的婚禮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個流程。
我在顧禮的脣上映下輕輕一吻。
他微笑着將我摟在懷裏。
對謝枕來說,這個畫面格外刺眼。
完全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
葉渺不在的日子。
所有人都對謝枕說,葉渺在跟他玩欲擒故縱。
他們說葉渺是風箏。
無論飛到哪裏,線始終在他的手中。
他們說葉渺遲早會飛回來的。
因爲葉渺離不開他。
可是今天,他親眼看見葉渺結婚了。
跟別的不認識的男人。
謝枕忽然就瘋了。
他跟葉渺離婚的時候,只是想懲罰一下她,讓她低頭。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葉渺會跟別人建立親密無間的夫妻關係。
意味着她可以和別人合法同居,做所有夫妻能做的事情。
他曾以爲葉渺是專屬於他的。
就算被他丟掉,也始終是他的東西。
是別人搶也搶不走的東西。
是隻要他想撿回來,就隨時能撿回來的東西。
他對着葉渺大喊:「葉渺,你跟我回家。」
周圍的賓客被他的吵鬧吸引了注意。
謝夫人和喬依依趕過來,想帶他回去。
他用力揮開她們的手
「不要碰我,你們騙人!」
他聲音發顫:「你們騙我,全都在騙我!」
謝夫人嘆了口氣:「你這樣吵吵鬧鬧的,葉渺會討厭你的。」
聽到這話,謝枕不知爲什麼,忽然就安靜下來了。
然後,他站在原地,木木地看到我們婚禮結束。
客人散去後,他迫不及待走上來拉住我的手。
「渺渺,跟我回家。」
他的聲音放得很軟,像在討好我:
「我不生你氣了,你回家,我要你回家。
「以後我會乖乖喫藥的,我也不讓你跟喬依依道歉了,你不要再生氣了。
「我不會再說我不要你了這種話了,我需要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他緊握着我的手,眼睛亮亮的:「你一定會跟我回去的,對吧。」
我沉默地看着他。
然後深吸一口氣,抽回手。
「可是謝枕,我不想做你的保姆了。
「不想每天餵你喫藥,也不想每天承受你莫名其妙的情緒。
「我真的很討厭這些事,也討厭你。
「他們說的對,喬依依更適合你,而我,真的厭倦了。」
謝枕的眼眶紅了:「不要,我不要她,我要你,我只要你。」
顧禮擋在我身前,握住我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
我目光溫柔地與他對視,跟他十指相扣:「好。」
謝枕愣住了:
「回家,你要去哪裏?
「你只能跟我回家,回我的家。」
他任性地攔住我,不讓我走:「你跟他哪裏有家,只有有我在的地方纔是你的家,不是嗎?」
顧禮像是終於忍不下去了,冷漠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說:
「葉渺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她只是她自己。
「只有她自己選擇的地方,纔是她的家。」
他帶着我,轉身離開了。
看着我們漸漸遠去的背影。
在某一個瞬間,謝枕突然驚覺,這次葉渺真的不要他了。
他好像真的要永遠地失去葉渺了。
他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嗚咽顫抖着從喉嚨裏擠出來,他終於難過地哭了出來:
「葉渺,你能不能不走?我求你了,你不要走……」
可我已經被顧禮護進車裏,後視鏡裏的一切都在褪色。
我沒有回頭。
13
一個月後,我聽說謝枕被謝家逼着跟喬依依結婚了。
謝家跟顧家有生意上的合作。
談項目的時候。
顧禮跟謝夫人隨口說了一句:「謝少天天惦記別人的妻子也不太好,他需要一個女人管管他了,你明白嗎?」
這個項目對謝家很重要。
謝夫人只能答應。
爲了儘快促成合作,她爲喬依依和謝枕舉辦了婚禮。
婚禮當天,謝枕暴怒着砸壞了整個婚禮現場,還用東西砸傷了喬依依的額頭。
好好的婚禮被他攪得一團糟。
謝夫人不理解:「爲什麼這麼抗拒,這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嗎?」
謝枕梗着脖子, 倔強地說:「我不要她,我的妻子只能是葉渺。
「我跟別人結婚的話,葉渺會生氣的。
「讓葉渺生氣了, 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惜, 這一切由不得他。
謝家有的是辦法強行讓他結婚。
婚後,謝枕的脾氣變得更差。
他天天欺負喬依依。
不喝她端來的藥。
也不接受跟喬依依同房,大喊讓她滾出自己的房間。
他不許喬依依進他的畫室。
他自己坐在畫室裏一遍遍畫着葉渺的肖像。
可有一天,他發現這些肖像, 沒有一張是笑着的。
他突然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很少看見葉渺笑。
他認爲這是喬依依的錯。
是喬依依讓葉渺不開心了。
於是在下一次喬依依喂他喝藥的時候,他猛地掀翻藥碗, 滾燙的藥汁潑了她滿身。
他想明白了, 用力抓住喬依依的手:「你跟我去跟葉渺道歉, 她就會原諒我了, 就會跟我回家了。」
喬依依抹着臉上的藥漬, 聲音都在抖, 卻咬着牙罵:
「你現在知道珍惜了有什麼用, 葉渺已經跟別人結婚了, 她肯定已經跟別人睡了,再過幾年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你懂不懂。
「就算我道歉,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因爲她討厭你,她討厭你, 你明白嗎!
「你以爲要不是爲了謝家的錢,誰會遷就你, 照顧你, 喜歡你,你醒醒吧。」
本該相知相愛的兩個人,終究惡言相向。
喬依依再也不能把謝枕逗笑了。
因爲做他的妻子,是天底下最難最難的事。
要時刻照顧他, 處處遷就他的壞脾氣和任性。
這些麻煩,不是開一些玩笑,說一點騷話就能解決的。
彈幕也無奈了:【男女主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兩個人看彼此跟仇人似的。】
【我覺得女主其實不適合做男主的妻子, 做他的妻子是份很苦的差事, 還是葉渺適合受這份罪,女主寶寶只要負責讓男主開心就好了。】
【可是,我早就想說了,女配又憑什麼要受這份委屈呢。】
這些爭論, 我已經看不到,也不必知道了。
我正在臥室裏編寫我的新曲。
顧禮走過來, 把我抱到牀上, 吻了吻我的額頭:「很晚了, 別寫曲子了, 明天再說。」
我笑了笑,摟着他的脖子說:「那,我們做點有趣的事吧。」
他垂下眸子, 溫柔地問我:「比如?」
我輕輕吻了吻他:
「比如,我嘴笨說不出的愛,能和你做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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