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愛意

與沈赫的婚前派對上,他的白月光許梔出現了。
我被當場趕了出去。
在她的佯裝下,就連我的結婚戒,都戴在了她的無名指。
心灰意冷時,我消失已久的前男友出現了。
他指着被我砸到淤青的臉。
對沈赫炫耀道:「前夫哥,你沒見過她這麼兇悍的一面吧。」
我以爲他的出現會是我的救贖。
可卻是我的深淵。
而救我於深淵的,至始至終只有一人。
1.
婚前派對上,衆人起鬨,讓我和沈赫接吻。
包廂門突然被打開了。
看到來人,沈赫猛地推開我,驟然起身。
「赫赫,生日快ŧù⁵樂!」
許梔身着白裙,站在門口,張開雙臂。
她哽咽的聲音,一下子讓沈赫紅了眼。
「如果再見不能紅着眼,是否還能紅着臉……」
暖黃調的燈光,配上《匆匆那年》,一種宿命感油然而生。
沈赫一刻都挪不開眼地朝她奔去。
不足 3 米的距離,他們演了一場生離死別後重逢的大戲。
「梔梔!」
「赫赫!」
擁得太緊。
他們用快要窒息的聲音喊出彼此的名字。
「太感人了!」
我忍不住感嘆道。
「陳沫,梔梔和赫哥可是有半個青春的糾葛,你識趣點,別打擾他們!」
沈赫的發小王鋯將我死死擋在身後。
我是真的感動了。
如果沈赫不是我未婚夫的話。
如果許梔沒有霸凌過我的話……
我肯定已經鼓起了掌。
畢竟誰沒有過青春。
2.
「難得啊,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金童玉女坐在一個桌子上!」
「反正沈總還沒結婚,一切皆有可能,來,乾杯!」
……
我與沈赫的訂婚派對,成了許梔的接風宴。
他們碰杯豪飲,我從主角淪爲空氣。
沈赫透過人羣,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勾起了許梔的妒忌。
「陳沫,你討厭我沒關係,可你坐那麼遠……會讓赫赫爲難的。」
她輕咬嘴脣,滿臉委屈。
見沈赫沒有動容,她嬌滴滴地抹着眼淚,斜靠進他懷裏。
「嗚嗚~都是我的錯,就算~再想你,我也不該回來的。」
「你沒錯!」
王鋯被她的話挑撥,衝到我面前。
「陳沫,我們梔梔這麼可愛,你都容不下她!」
「小地方來的人,就是沒有格局!」
「你若融入不了我們,就別在這添堵了。」
他喝得太多,沒拿住手中的酒瓶。
哐!
酒瓶在我腳下碎裂開來。
玻璃碎片和啤酒濺了我一身。
沈赫倏然站起。
許梔見狀,率先擋在了我面前。
「王鋯!別欺負陳沫,就算她討厭我,我也不想讓她受傷。」
她說着故作腳底一滑,跌倒在了碎玻璃上。
「陳沫,我好疼,求求你了,讓我留下來好嗎?」
她噙着淚水,我見猶憐。
我看向沈赫,他正冷冷地看着我。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他的眼神已將我判了罪。
「赫哥,求你了,讓陳沫走吧!」
王鋯藉着酒瘋撒野。
他一直是許梔的舔狗。
很多時候,也是沈赫的嘴替。
沈赫沒接話,神情凝重地點燃了手中的煙。
猛吸一口,吐出菸圈。
看了看許梔,他還是開了口。
3.
「沫沫,要不你先……」
「好!」
他的話沒說完,我利落地提包走人。
沈赫和許梔是青梅竹馬。
他喜歡她的時候,她又不滿足一個人的喜歡。
沈赫跟我在一起後,許梔也跟有錢人出國了。
如今再見面,他們依舊是彼此的意難平。
我坐在車裏,不想難過。
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視線。
我讓司機調轉車頭,去了小喫街。
用力地感受着久違的市井氣息ŧū́ⁿ。
我來自小村鎮,而沈赫生來就在大城市。
他喜歡西餐廳的高雅,可我更喜歡路邊攤的肆意。
我們本不會有交集。
因爲高二那件事,媽媽給我轉了學。
我需要有落腳之處,沈家需要樂於助人的名聲。
於是靠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關係,我寄宿在了他家。
或許寂寞,或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和最不起眼的我在一起了。
燒烤啤酒安排上,我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電話不停響起。
太吵。
我索性關了機。
微醺之際,沈赫出現在我身後。
西裝革履的他,與周邊的光膀子顯得格格不入。
「走。」
他用方巾捂着嘴鼻,伸出手等我搭上去。
像垂頭俯視的黑天鵝。
我喝着悶酒無視他。
「操!想裝貴公子,就別他媽的來這!」
對桌的花臂大哥,攥着酒瓶子,就站了起來。
沈赫目光陰厲地瞪向他。
怕花臂大哥死得太慘,我還是主動搭上了沈赫的手。
「我最近很累,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好嗎?」
一上車,他就說着責怪我的話。
我不想搭理他。
只想放空地看城市的夜景在我眼裏模糊遠去。
「我已經拋下許梔回來找你了,你還要怎樣!」
他猛地拍打方向盤,嚇得我才清醒些。
「我們還結婚嗎?」
「結!」
他的回答比我想象中的堅定。
「哦。」
「你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沈赫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許梔回來了,你想反悔,我隨時可以退出。」
我說得平淡。
「退出?全世界就你他媽的最大方!」
沈赫怒眼猩紅,手骨節用力到發白。
不想讓事態繼續惡化,我主動吻了上去。
我對他的感情彆扭得可怕。
我愛他,卻又不想讓他覺得我離不開他。
我可以爲他去死,卻又做好了隨時抽離的準備。
吻得激烈時,他電話響了。
4.
是許梔。
我停了下來,示意他接電話。
電話裏,許梔說她喝醉了,周圍的人對她動手動腳。
「我……」
「你去吧!」
心不在了,留着的軀殼只會腐爛發臭。
「你……」
「我自己打車回去。」
儘管我知道這裏多難打到車。
「好!」
他焦急地驅車而去。
我再也壓制不住胃裏的翻滾,在路邊猛吐了起來。
我回到家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腳後跟的血泡在反覆摩擦中,破裂又起,再破裂……
和我的心一樣。
空蕩的房子,寂寞得讓我不想開燈。
我癱坐在沙發上,迷糊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沈赫蜷縮在沙發邊上,我被他護在懷裏。
不屬於我的香水味,煩亂着我的心緒。
我不想承認心中的妒忌。
我輕輕起身,掏了掏他衣服口袋,想找一支菸,卻掏出了一張收據。
是一對耳環和一隻鑽戒。
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耳環在桌子上,沒有鑽戒。
回過神時,對上沈赫冷冽的目光。
「你想知道戒指給了誰嗎?」
「不想。」
我故作不在乎。
他不滿地起身,猛地將我壓於身下。
「告訴我,你想知道!」
他抵得太用力,限制了我的呼吸。
「你說啊!」
「你說啊!」
沒等我張口,他已攻擊性十足地吻了上來。
……
以往烈吻過後,衣服早已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可今天他只是用力地抱緊我。
顯得力不從心。
「對不起,我有點累了……」
他抱歉地說道。
看來昨夜他們玩得很激烈。
這些年投懷送抱的年輕女孩不少,他從未染指過。
可許梔出現了。
白月光的殺傷力,抵得過萬千少女,更何況我的十年相伴。
「啊,對不起……」
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許梔提着行李箱站在門外。
5.
「密碼竟然是我的生日!嗚嗚,太感動了!」
我慌亂地整理儀容,她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
我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一直以爲密碼是我的生日。
「我的房間還在嗎?啊!不會還保留着我離開時的樣子吧?」
許梔自顧自地朝樓上走去。
那間房,早已被沈赫改成了我的書房。
她嘟着嘴,一臉不滿地走了下來。
「搶了我的人,還要霸佔我的房間!」
她擠進我們中間,拉着沈赫的胳膊撒嬌。
「赫赫,你幫我把房間收拾出來嘛~我都回來了,你不把我放眼皮子底下盯着,就不怕我說錯話?」
「酒店比你那個小房間寬敞多了!」
「昨天晚上你說你會照顧我的~」
她刻意擺動着手指,鑽戒閃得刺眼。
沈赫吩咐保姆將我的書挪到他的書房。
把房間給她騰了出來。
他們坐在沙發上,討論着小時候的趣事。
我識趣地回房間。
想收拾行李走人。
可這些年,我已被沈赫養成了溫室裏的花朵。
沒一會,許梔穿着我最愛的禮服走了進來。
「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
「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別人佔着,你是什麼感覺?」
「就算被別人佔有了,第一次也是屬於我的,知足了。」
無論是裙子,還是沈赫,第一次都是我的。
許梔強笑掩飾自己的落敗。
「你知道我前男友是誰嗎?」
「你指的是你哪個前男友?」
許梔徹底被我激怒。
「哼!你得意什麼!今晚沈赫拉不到川野集團的投資,他將會一無所有!而川野集團的總裁可是我的前男友!」
我知道沈赫新項目出了問題,只是他從不讓我干預。
「只要沈赫帶着我去赴宴,他就能拿到投資。」
她的話,讓我沉默了。
沈赫這些年對我很好。
好到我願意爲了他,拉下臉迎合自己討厭的人。
「你穿這套衣服真漂亮,我很會化妝,要不試試?」
「勉強試試。」許梔不屑地坐在梳妝檯前,又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你晚上也去!讓你親眼看看,沈赫是如何臣服於我的!」
「好。」
我是真的想學習一下。
就算輸,也該知道自己輸在哪裏。
6.
富麗堂皇的酒店,所有人都是精心裝扮。
川野集團的名字放在目錄最上邊。
這是投資大會。
越靠前的公司,實力越強。
沈赫的公司本在前三的,但因爲新項目的研究停滯不前,拖垮了整個集團的資金鍊。
沈赫給我挑選了一套黑色禮服。
不起眼,最能襯托許梔的美。
他挽着許梔進場,我在後邊像個小跟班。
許梔隨口就是叔叔阿姨、伯伯伯母,似乎場上就沒有她不認識的人。
我已然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裏。
他們滿場寒暄,我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許梔貼在沈赫耳邊低語,他的臉紅到了耳後。
我偷拍了一張。
有這張照片,退婚時,沈叔叔和阿姨就不會問東問西了。
「女士,這是川野集團總裁送給你的酒。」
服務員給我端來一杯綠色的酒。
我抬眼瞥見沈赫和許梔已摟腰貼在一起跳起了舞。
這酒可真應景。
主持人上場,說着套話,介紹着有投資意向的大集團。
「川野集團計劃投資三個億……」
這個集團新秀的名字頻繁出現,讓我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有請川野集團總裁上臺講話!」
衆人都屏氣凝神,等着高人出現。
我也踮起腳尖想看得清楚些。
這時一位大腹便便的大叔走向了舞臺。
許梔~能爲了他拋棄沈赫?
7.
我愣神之際,他開口了。
「我是川野集團的商務總監謝豪,我們顧總最近臉上長痘,不適合露面,大家體諒一下。」
他深鞠一躬,繼續說道:「我們錢多這個事情就不講了,我上臺是爲了老闆的私事。」
臺下的人面面相覷。
「沈總,能否請你和你的女朋友上臺?」
他笑裏藏刀地盯着沈赫。
沈赫端着酒杯,不屑地打量着他。
「沈總,是顧總想請你上來,咱們多瞭解,也好確定投資金額。」
沈赫聽到投資金額,眼底動容了。
許梔拿下他的酒杯,挽起他的胳膊走上了舞臺。
「沈總,請問許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的!」
許梔搶先回答。
「你們會結婚嗎?」
謝豪繼續問着跟投資無關的事。
沈赫看着我,沒有回答。
許梔急得踮腳附耳,在沈赫耳邊嘀咕了兩句。
「會!」
沈赫輕聲答道。
「那這份投資協議,您直接簽字吧。」
沈赫快速翻閱合同後,落筆利落。
「你們二人果然是狼才野貌,實屬相配,這份合同是顧總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謝豪接過合同,剛要下去,耳麥裏傳來聲音。
他回過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顧總想讓你們當衆親一個,原地那啥更好……」
謝豪做着拍手的動作,啪啪啪……
臺下很多人都知道我是沈赫未婚妻。
卻也趨炎附勢地跟着起鬨。
「親一個!」
「親一個!」
……
許梔主動吻了上去。
沈赫沒有拒絕。
8.
心理上的噁心,比身體上的更難受。
我直接離席。
本想在大街上游蕩,可身後總有一輛車尾隨在我身後。
一路膽戰心驚地回家,透過窗戶,那輛車就停在樓下。
車子價值千萬,一路上都與我保持友好距離。
不像是來犯罪的。
我壯着膽子,下樓去一探究竟。
剛出門,沈赫的車子橫在路中間。
最先衝下來的是許梔!
「都是因爲你,沈赫錯過了與前輩們寒暄的機會!生意場上,女人是男人的點綴,不是累贅!」
「你不是點綴得挺好。」
我懶得與她胡攪蠻纏,繼續往對面走。
沈赫下車,把我拉進了他的懷中。
「陳沫!能不能別像個小孩子!」
「你身上的香水味,讓我想到了餿飯的味道。」
我語氣裏只有厭棄。
沈赫錯愕地屏住了呼吸。
高三那年,沈赫高調官宣要護我一輩子。
許梔因妒忌,逼我喫了半個月的餿飯。
沈赫知道後,直接當着食堂所有人的面,喫光了我碗裏的餿飯。
我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如今想來,他可以不喫的。
沈家有權有勢,他看似在維護我,實則在以傷害自己的方式,保留許梔的體面。
這些年,他很愛我。
可當許梔出現,我才知道白月光是心頭痣,只要心臟跳動,她就會有存在感。
罷了。
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
9.
我掙脫開沈赫,又被他快步上前拉住。
「陳沫,相信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縱容她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就已經對不起我了!」
「你就不能對我多點信任嗎!?」
沈赫情緒失控地甩開了我的手。
腳後不起眼的石頭,讓我踉蹌了幾步。
我還未站穩,許梔上前將我推倒在地。
「你當年就不該出現!」
她猝不及防地將她喝過的水,順着我的頭髮澆了下來。
我抹乾臉上的水,起身反手抽在了她的臉上。
「許梔,你當年出國留學的英語論文,都是沈赫從我這偷給你的,老子不欠你的!」
許梔習慣了把我當軟柿子捏,嚇得後退幾步。
「陳沫!你別鬧了!」
沈赫伸出胳膊,護住她。
爭辯的話到了嘴邊,我卻不想說了。
這時對面的車門打開,一雙長腿率先出鏡。
「沈總就是這樣對待前任的嗎?」
他戴着口罩,聲音清冷,眼神里帶着幾分危險的玩味。
「顧川,你怎麼在這裏?」
許梔語氣誇張,神情裏卻看不出一絲驚訝。
「來給某人當靠山~」
「嗚嗚~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我的臉好疼……」
許梔撥開沈赫的手,快速地摟上了那人的胳膊。
「關我屁事!」
顧川推開許梔,嫌棄地拍了拍她摸過的地方。
他徑直走向我。
「小野貓!」
他緩緩摘下了口罩,俊秀的臉帶着玩世不恭的痞笑。
看清楚那張臉,我愕然了好一會!
「顧二,你怎麼還沒死!」
我用力扔出手機,正好砸到他臉上的痘痘。
「嘶~好疼!」
「顧二這個名字太土,叫我顧川。」
他衝我乖張一笑。
隨後指着被我砸到淤青的臉,一臉自豪地看向沈赫。
炫耀道:「前夫哥,你沒見過她這麼兇悍的一幕吧。」
10.
「你們認識?」
沈赫握緊拳頭,眼神逐漸凌厲。
「何止認識,我們還睡……」
顧川壞笑着戛然而止。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赫上前,憤怒地揪起顧川的衣領。
顧川舔了舔嘴角,兇狠地將他推離好幾步。
「這位纔是你大庭廣衆之下接吻的女朋友,從今天起,陳沫只能屬於我一個人!」
顧川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見我要掙脫,他強按着我,附耳說道:「他知道我們曾經有個孩子嗎?」
「我跟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不想受他威脅,我衝着沈赫喊道。
這個祕密像針尖一樣,埋在我和沈赫之間。
如今拔出來,痛快多了。
17 歲那年,我喜歡上了校外黃毛顧二。
一切脫離正軌的路,都是凹凸不平的。
只因爲班裏男生給我補課,他就打斷了別人的鼻樑。
只因爲我跟男老師多說了幾句話,他便拆掉了別人的自行車剎車。
只因爲我說以後要出國留學,他把我灌醉上牀後,將我關在出租屋裏三天。
也就是這三天,讓我錯過了避孕的機會。
小小年紀,未婚先孕,我成了大人口中的恥辱。
我苦等着顧二能帶我逃離這煉獄。
我發了瘋地找他,可他再沒出現過。
我想他只能是死了。
不然他那麼愛我,怎會突然消失的。
我最終接受媽媽的安排,打掉孩子,去往大城市。
可如今他活得好好的!
「說出來痛快多了吧,你可真是傻!你以爲只有你有祕密嗎?」
顧川亮出一張照片。
許梔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依偎在沈赫懷裏。
親密無間!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赫,看向這個馬上就要與我結婚的男人!
「沫沫,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懷孕……」
「你放心,我爸媽會出錢把她養在國外,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的。」
沈赫的解釋沒有一絲愧意。
我瞪着他,憋了許久的眼淚順着臉頰就流了下來。
「顧二,帶我走!」
相對於顧二的不辭而別,此刻的沈赫更讓我厭惡。
「陳沫,你不能跟他走!」
沈赫想上前拉住我,被謝豪擋住了。
「我沒揍你,是因爲老大不讓我衝動!你當心夜路有鬼!」
11.
車上顧川侷促地搓着手,沒了剛剛的狂野。
「噗~哈哈哈~」
謝豪憋不住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顧川忸怩不安地問道。
「挨刀子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麼怕過。」
「閉上你的嘴,好好開車。」
「我要是閉嘴了,你的愛情就要走彎路嘍~」他轉頭又看向我說道:「嫂子,我跟你說,我都沒見過這麼純情的男人!」
我抬頭看向他,他見我有興趣,滔滔不絕了起來。
「我跟大哥是在地下賭場認識的,他一上來就賭命,20 萬一條命,窮人命賤啊!」
他說到這裏,我腦子裏竄出回憶。
「沒有 20 萬,你休想娶我女兒,我養她這麼多年,一分錢沒掙就被你禍害了……」
媽媽尖銳的聲音,在回憶裏都振聾發聵。
「可惜呀,一身膽氣抵不過壞運氣。」
「輸了?」
我脫口問道。
「輸了!但賭場老闆見他有膽量,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再然後呢?!」
謝豪喘氣的時間實在太長,我直接問向了顧川。
「輸~輸了!」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賭場老闆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沒等我問,顧川撓頭說道:「我又輸了。」
哈哈哈哈……
謝豪大笑了起來,我也忍不住苦笑。
「賭場老闆見大哥黴運附體,就把他送到了緬甸的賭場,誰要是一直贏,就安排他去服侍,他們一準輸,屢試不爽,就是……」
「就是什麼?」
「賭場規矩,賭客輸了,可以隨意毆打服侍人員,好多傷口,到現在都還留着疤。」
我仔細看來,顧川脖頸及手腕處,都有延伸至衣服裏的疤痕。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盡挑我糗事講,黴運用完了,我不就出人頭地了麼!」
「那是的,拼死逃出來都兩年後了,孩子沒了,老婆也成了別人的了。」
他們用玩笑話,講着九死一生的事。
「你回來找過我?」
我詫異地問道。
「嗯,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你從別墅裏出來,拿着一大束花,穿着公主裙,幸福地依偎在沈赫的懷裏拍照。」
那是我住在沈赫家的第二年。
幸福都是假象,只是爲了擺拍上新聞罷了。
那也是我被許梔霸凌最兇的時候。
12.
「不恨我嗎?你在九死一生,我卻殺了我們的孩子,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恨啊,所以我騙走了許梔。」
謝豪在一旁急得咂嘴。
「老大,你要說清楚,你從沒有碰過許梔,單純是爲了成全嫂子,才騙走她的。」
聽此我複雜的情緒難以按壓,眼裏泛起了淚光。
「那……那你是怎麼混到這一步的?」
我哽咽着問道。
「就是好運來了唄,流浪國外的時候,遇到了電腦高手,他帶着我幹就暴富了唄。」
「呵呵,你說得可真輕鬆,是誰黑了別人的賬戶,在國內被高價懸賞的……」
……
謝豪說得生死難料,到顧川嘴裏都是平常小事。
他還是這樣,把不堪留給自己,體面說給別人。
當年他身上窮得連泡麪都買不起,在我說想看電影時,還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去賣了血。
「老大,有輛車在跟着我們。」
謝豪說罷,顧川肉眼可見地警惕起來。
他打開車內的儲物箱,裏邊竟然有一件防彈衣。
我還沒明白啥情況,防彈衣已經穿在了我身上。
「除非我死了,不然沒人能動你!」
顧川說得鏗鏘有力,將我護於身後。
似乎沒穿防彈衣的是他。
「嘿嘿,我們老大的命現在可值錢了。」
謝豪打趣地說道。
你追我趕一段路後,謝豪放慢了車速。
他不屑地自嘲道:「他媽的,自己嚇自己,穿上西裝差點真的以爲自己是文明人了!」
紅綠燈停下,我纔看清來人。
13.
是沈赫。
「你小子上趕着見閻王是不是!」
沈赫沒有理會謝豪,衝我大聲喊道:「陳沫,我們都跟別人有了孩子,只是你的沒生出來而已,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
「你跟我回去,我已經把許梔趕走了!我愛的人只有你!」
「陳沫,我真不知道許梔是怎麼懷孕的,那天與她見面時,喝了兩杯酒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冷冷地盯着沈赫,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更噁心的話。
「你身țű̂⁺邊的男人就是窮兇惡徒,這種野蠻人你都能看入眼是不是!」
沈赫已口不擇言。
謝豪氣得猛錘方向盤。
顧川只是望着我,等我自己做抉擇。
「他的車你賠得起嗎?」
「一百個我都賠得起!」
顧川的回答熱血沸騰。
我又問謝豪:「你開過碰碰車嗎?」
「哈哈……那老子可是高手!」
嘭!
話音還沒落,就傳來撞擊聲。
一聲、兩聲、……
似乎時光來到了荒誕的 17 歲。
我心無所懼地坐在顧川的摩托車上,疾馳穿過昏暗的隧道,穿過川流不息的城市,穿過風吹麥浪的田間……
靈魂都是自由的!
這些年,沈赫不讓我外出工作。
只要我和他鬧矛盾,第二天我爸媽就會來勸我不要犯傻。
就怕沈赫斷了他們的生活費。
我就像監外執行的犯人,看似自由,實則帶着鐐銬。
「陳沫!想想你的父母和弟弟,沒有人會像我一樣願意給他們錢的!」
「你想想我投資的五千萬!誰他媽願意砸錢給你這樣的垃圾!」
顧川語氣刀人。
「合同都簽了,是你說不給就不給的嗎!」Ṱû₈
「你回去仔細看看合同,付款Ṭű⁽時間由甲方決定,我 100 年後付給你,你也得活得到那個時候!」
沈赫聽後,震驚得一個急剎,停在了路中間看起了合同。
嘭~嘭~
趕上下班的點,車子格外多,連撞的車子數都數不清。
「你會不會開車 xxxx」
「你是不是有病 xxxxcx」
上了一天班的牛馬,怨氣滔天!
他被一羣人圍住,謾罵聲幾公里外都聽得到。
14.
顧川帶我來到一棟別墅。
這是我曾經夢想中的房子。
能種田種花,還能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愜意地享受落日晚風。
「喝一杯吧。」
顧川端着一盤花生,拿着一提雪花。
「這格調配不上如此美景,你應該拿一瓶紅酒,搖晃的紅酒杯~」
我模仿着搖晃高腳杯的樣子,扭動起來,唱起了歌。
這一刻,那個我討厭的、溫婉的、剋制的我消失了。
「再好的酒,都不如我們曾經躺在一張牀上喝的酒。」
顧川突來的情話,讓我的臉紅到了耳後。
「一切太不真實了。」
我不可置信地嘀咕道。
顧川起身解開了浴袍。
「這些傷疤不會騙人!」
他拿着我的手,觸摸着一道道凸起的傷疤。
我愧疚地觸摸着,他微眯着眼,神情曖昧到我漲紅了臉。
「大哥,渣男又來了。」
謝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可以借我五百萬嗎?」
「賬戶給我。」
顧川回答得乾脆。
他拿出電腦,搗鼓了幾下,我的賬戶竟然多了 3 個億!
「你多打了好幾個 0。」
「這是婚後財產,當初你懷孕那一刻起,我在心裏已經跟你結婚了,如今我的資產理應分你一半。」
他眼裏的愛意似年少時真摯。
我情不自禁地幫他理了理吹落在眼瞼的頭髮。
15.
我拿着手機,來到門口。
沈赫激動的飛奔擁緊我。
就像他在包廂裏擁抱許梔那樣。
他身上的酒味太重,我推開了他。
「我退給你 500 萬,此後互不相欠!不許再定位我的手機!」
「陳沫,別鬧了,我只是把許梔當妹妹。」
我閉眼,深呼吸。
強壓着自己的怒火。
他竟委屈得紅了眼眶。
「你在我面前從來都不會放縱自己,你不會犯錯,不會提要求,更不會在生氣的時候打我……只有面對他,你纔是真實的你!」
「我們之間,你纔是出軌的那個對不對?你早知道他會回來,對不對!」
沈赫猩紅着眼眶,說得很大聲。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這麼兇。
「你閉嘴!」
怕自己心軟,我朝他怒吼一聲。
「這些年你說我不化妝最美,轉身就指責我不會打扮;你說你想要我溫柔一點,轉身又指責我沒有個性……我的真實就是這樣被你磨滅的!」
我一股腦把這些年的不滿和盤托出。
「我都是爲了你好,爲了讓你更好地適應富太太的圈子……」
「虛僞!」
顧川衝了上去,左右兩拳。
當年他就是這麼追到我的。
把情敵一個個打服、打退!
沈赫也不是善茬ţúⁱ。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鼻青臉腫。
我上前制止了這場鬧劇。
「陳沫,跟我走!」
沈赫近乎乞求的語氣,讓我受寵若驚。
見我沒回話,他顫抖着手掏出手機。
「我跟你保證,再也不聯繫許梔了!」
他刪掉了許梔的所有聯繫方式。
看慣了他高傲的樣子,此刻的他讓我莫名心疼。
十年的感情,不是頃刻間就能倒塌的。
他也曾說着最霸道的話,卻在大姨媽來的時候,給我煮紅糖水。
他也曾在衆人嘲笑我是鄉巴佬的時候,堅定地將我護在身後。
他也曾在無數個特別的日子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
只是愛情裏說謊的人,是要承受吞一千根針的痛楚!
「你走吧,此生我們再無瓜葛。」
我轉身朝院內走去。
沈赫愣在原地不肯離去。
一陣機車的轟鳴聲打破了僵持!
16.
「陳沫!快回房間去!」
顧川大喊着。
瞬間他被三輛機車形成夾角之勢包圍。
謝豪和其他小弟也同樣自身難保。
帶頭的人向沈赫擺手,示意他趕緊滾。
我悄悄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你好,110 報警中心……」
這個聲音就像午夜的炸雷。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我。
隨即一個棒球棍朝我飛來,我閃躲不及被擊中了腰部。
疼得我動彈不得!
顧川一怒之下,快速出手,試圖撕開一角來救我。
可很快他被衆人圍攻,陷入了混戰。
眼見一人拿着匕首朝我逼近,我忍痛撿起手機快速說出了出警需要的信息。
等我緩過神時,沈赫已突破重圍擋在我身前。
地上的血珠一滴滴匯聚成攤。
他受傷了。
隱忍片刻,他一個側抬腳,那人應聲倒地。
「還能~走嗎?」
他疼得佝僂着腰,滿頭大汗。
「動不了了……」
他咬牙彎下腰,用力將我抱起。
傷口擠壓,疼得他面目猙獰。
「放我下來,你走!」
「我能爲了你去死!他能嗎!」
他語氣倔強,看我的眼神卻同每天清晨醒來一樣溫柔。
汗水和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的腳步一步比一步顫抖。
門口僅一步之遙。
可飛來的棒球棍比他的腳步快上百倍。
嘭!
他的頭部猛受一擊!
勉強走了兩步,側身倒地。
看着身後追上來的人,我拼了命地把他往門內拉。
咫尺天涯。
那人撿起棒球棍,再次步步逼近。
沈赫強撐起身,本能地將我護於身下。
不知過了多久,警笛聲四起。
如撕破黎明前的強光!
我抱着重傷的他不敢動彈。
直到救護車將我們抬上了擔架。
直到我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17.
我醒來已是第二天。
我回望身邊空無一人。
以往我哪怕感冒發燒,沈赫都會把辦公桌挪到我牀前的。
想到他流了那麼多血,不好的預感讓我衝出門想找到他。
出門就看到了顧川。
走廊盡頭,他似乎在與人對話。
那人有點像許梔。
「你在跟誰講話?」
顧川回望時,我大聲問道。
「沒誰!」
他立馬轉身向我走來。
「是許梔嗎?」
他遲疑了一瞬,回答道:「不是。」
可他身上沾染的香水味騙不了人。
「沈赫呢?」
「他還在重症室觀察。」
「護士,我需要一個輪椅。」
我推開顧川攙扶我的手。
來到重症室門外,除了沈赫的爸媽,許梔也在。
我起身透過玻璃看去,沈赫躺在牀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現在可以進去一個人探視,要進去看看嗎?」
護士問我。
我回頭看了看坐在沈赫父母中間的許梔。
「這個唯一的機會,不屬於我。」
我推着輪椅不捨地離去,顧川跟了上來。
他推着我快到電梯口時,許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沫,等一下!」
顧川加快步伐,將我推上電梯。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她,你先上去。」
他神色異常地下了電梯。
他怕我跟許梔碰面。
肯定不是因爲我討厭許梔!
他們在四樓。
我快速地按了 5 樓停靠,來到了步梯口。
我忍着腰部的疼痛,起身輕輕地推開一條門縫。
他們果然在這裏。
「收起你的憐憫!沈赫很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你的孩子就能繼承他的家業了!」
「你知道的,他壓根沒碰過我!他能爲陳沫去死!你是沒有心嗎?還要拆散他們!」
「我爲陳沫拿命去賭,又拼死爲她賺了足夠的錢!又爲了她冒着被追殺的風險回國,我付出的就不多嗎?!」
「可她需要嗎?當她知道一切都是你的算計,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
聽着顧川和許梔的對話,我才明白,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變!
爲了得到我,顧川從不計手段!
「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顧川說罷,就傳來了許梔被扼住喉嚨的嗚咽聲。
18.
「顧二!」
我用盡力氣喊出他的名字。
顧川探出頭,眼神慌亂。
他倉皇到一步跨幾層樓梯地奔向我。
「陳沫,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他哽咽着緊緊擁抱着我。
我已Ṫũ⁺心如死灰。
只要他出現,我的生活就會一團糟!
醫院四周響起了警笛聲。
「我已經報警了!昨天你兄弟護着你逃了出去,可你非要來醫院守着她,她就是你唯一的軟肋,你要是敢動我兒子,我一定殺了她!」
許梔的語氣帶着些許瘋癲。
「陳沫,沈赫從沒有背叛過你,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我回來後,他對我的好,也都是我用孩子威脅他,裝出來的假象!」
「都是他!他將我騙到國外,控制我、折磨我!他就是個瘋子,他在知道你們要結婚後,更瘋了!冒着在國內被追殺的風險都要回來拆散你們!」
「你閉嘴!」
顧川衝許梔怒吼,眼底全是殺意。
說話間,警察已將我們包圍。
顧川把匕首對着我,以我爲人質。
「陳沫,我這輩子都想佔有你的全部,可你總是不屬於我!跟我一起去死好不好,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他的語氣乖戾,癲狂。
「你壞事做盡,死了只會下地獄,死了你們也不是一路人!」
許梔說話間一把奪過女警手上的槍,步步逼近。
「別亂開槍,小心打錯了人。」
顧川丟掉匕首,玩世不恭地舉起雙手,擋在了我前面。
許梔也被警察一個猛撲倒地。
「來監獄看我好嗎?」
戴上手銬時,他卑微地乞求。
我沒有回答。
警笛聲遠去,帶走了兩個不該出現的人。
我久久不能平靜。
來到沈赫的牀前,我閉上眼,緊握着他的手。
我多想睜開眼,就躺在他的懷裏,他用手撫摸着我的臉問道:「你又做噩夢了?」
可回應我的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我出院後,沈赫還沒有醒。
我接手了他公司的研究項目。
我本就是研究人員之一,在一次感冒之後他就讓我離開了實驗室。
如今看着實驗室輻射檢測數據報告,我才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
許梔帶着孩子回到了國內,因爲她也曾參與詐騙,被判入獄。
我沒有告訴沈赫父母,許梔的孩子不是沈赫的。
這個孩子,是他們唯一的慰藉,而他們的愛也是這個小男孩母愛缺失的彌補。
我每天除了上班,都守在醫院裏。
可沈赫遲遲未醒來。
這天我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小野貓!」
這個聲音讓我汗毛直立。
19.
是顧川。
「別掛電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不想說話,又不敢掛斷他的電話。
「我已經讓世界最優秀的腦科 XXX 團隊出席沈赫所在的醫院問診,他們會替我還你一個完整的沈赫!」
「你不是在監獄嗎?是怎麼辦到的?」
「我是在監獄裏,但我能黑進他們的大腦!哈哈哈……開玩笑的,我替他們解決的黑客麻煩,這是他們欠我的人情。」
……
我搜了一下他說的團隊,新聞裏果然有他們的動態。
「XXX 醫療團隊,以愛心義診的名義,於北京時間 XX 日下午兩點,抵達 XXX 醫院……」
下邊評論:他們的號比周杰倫演唱會都難搶。
回覆:何止,比見國家主席都難!
……
他們抵達的時間就是今天。
我來不及思索爲什麼顧川在監獄裏還能做這麼多。
脫了實驗室的衣服就往醫院跑去。
當我趕到醫院時,沈爸正在簽署治療授權書。
「等一下!」
衆人看向我,我糾結片刻說道:「沒事了。」
如果顧川想殺沈赫,不至於鬧這麼大動靜。
只能放手一搏了。
方案確定後,第三天就開始了手術。
手術持續了十多個小時,我一刻都不敢閉眼。
哪怕聽到人提到「死」字,我都會讓他們趕緊走!
敏感得像個瘋子。
手術燈熄滅,醫生疲憊地走出。
主刀醫生給自己豎着大拇指,用蹩腳的中文說道:「生~死由我,不~由天。」
我喜極而泣,衝動地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醫生說沈赫隨時都會醒來。
我守在他身邊,一刻都不敢閉眼。
我要他一醒來,就跟他說對不起。
我要告訴他,我愛的人是他!
不敢在他面前表現真實的自己,是怕自己配不上優秀的他!
他一直沒醒來,睏意狂襲之下,我終究沒抗住。
恍惚間,沈赫的手輕撫過我的臉頰。
我怕錯過,牢牢地拽住它。
「女士,你再不放手,他就要疼暈了!」
護士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沈赫已經被我拉得撐起了半邊身體。
「我疼會沒事,你不該把她吵醒的,她的黑眼圈都能當國寶了。」
沈赫調侃道。
「對不起……」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了沈赫聽。
他激動得心率瞬間升高,把護士又嚇了一跳!
「我就知道我沒碰她!那時候要不是她爸媽以死相逼,求我去見她,我根本不會去!」
「那現在你跟別人沒有過孩子,而我曾經……」
「這個我早就知道,我們在一起之前,就有人匿名給我寫信,告訴我你爲什麼會轉學,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全部了。」
他說得如此輕鬆,我的愧意卻更重了。
「沈赫,我在你面前的乖巧不是裝的,而是出於愛你的自卑,我是害怕失去你……」
「也怪我,過於霸道,以後我帶着你一起變優秀,不會再自以爲是的對你好了。」
……
20.
顧川因爲改了國籍,所犯下的罪行也都是在國外,被捕後被遣返回了緬甸。
在那個不法之地,他就算在監獄,也能在當地隻手遮天。
我把他給我的 3 個億還給了他。
他在國內的公司是以他人名義開的,沒受影響。
他還是按照當初簽訂的投資合同,把錢投給了沈赫。
因爲項目研究迫在眉睫,又有合同掣肘,沈赫還是接受了這筆投資。
五年後傳來顧川的噩耗。
他得了癌症,在英國治療。
他懇求我見他最後一面。
我不知如何抉擇。
他害我差點失去了最愛的人,可他也是出於對我的愛。
沈赫在我猶豫之際訂了票。
病牀上,顧川已被剃光了頭髮。
瘦骨嶙峋的他,勉強向我伸出手。
謝豪在一旁哭得像小孩。
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去吧,他吊着一口氣就是爲了見你。」
沈赫示意我上前。
我滿腦子都是顧川年少輕狂的模樣。
越是靠近他,我的腳步越是沉重得無法前進。
看着他的胳膊ŧū́³無力地垂落,我用最快的速度伸出手去。
還是沒能抓住他的手。
我把他的骨灰帶回了我們曾居住的那個小鎮。他的家人都埋在這裏。
舉辦葬禮的時候,我的孩子問沈赫:「爸爸,這是誰呀,他們爲什麼說他是壞人。」
沈赫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回覆道:「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比我們更愛媽媽的人。」
顧川把他的遺產留給了我。
我以他的名義成立了一個青少年基金會。
幫助那些像他一樣年少不知前路的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正道。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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