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合後我不愛了

和男友複合後,我好像不愛他了。
哪怕他現在拿着戒指向我求婚。
我也只是低頭看了看我身上沾着油漬的衣服和隨意的洞洞鞋。
回憶起他拿出戒指前的一句話。
「如果不結婚那就分手吧。」
我點了點頭。
「好,那就分手吧。」

-1-
季尋的笑意瞬間僵住。
深邃的眉眼染上涼意。
他的兄弟們起鬨的動作也停在原地。
沒有一個人想到我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空氣凝滯,直到其中一個人打破僵局,「嫂子這是被尋哥突然求婚嚇到了吧。」
他們紛紛笑着緩和氣氛。
「就是,嫂子和尋哥複合還沒三個月吧。」
「沒事沒事,尋哥下次再求一次,嫂子肯定就答應了!」
季尋抬眉望向我,寒潭一般的眸子深深打量着我,試圖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可惜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臉上的凝滯變成陰沉,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坐在那裏,一副瞭然的樣子嗤笑一聲:「你說了這話可別後悔。」
沒等我反應。
他又繼續說道:「誰還不瞭解你,之前我提了分手,是你求我複合,要不是我心軟……」
「就是,如果不是季尋哥心軟,嫂子你還有機會複合嗎?不要這麼不珍惜哦。」
接話的人,是在場除了我之外的唯一女生蘇禾。
我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扯了扯嘴角:「你這麼喜歡,那就讓給你吧。」
這下輪到蘇禾臉色煞白。
季尋冷笑一聲,將戒指盒ṭü⁹拍在桌上,素色戒指從盒子裏面滾出來,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黯然無光。
「溫時雨,你能不能不要胡鬧,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和蘇禾就只是哥們,你還要怎樣?」
我平靜地點點頭,「我知道。」
我只是累了。
不想再計較了。

-2-
蘇禾是季尋從高中玩到現在的朋友。
這十年以來,堅持每年季尋生日時都要向他表白。
第一次時,把情竇未開的季尋嚇壞了。
連忙拒絕,說他倆之間只有哥們一樣的友誼。
蘇禾卻笑了:「我當然知道啊,這是我給你的生日驚喜,只是想試一試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當哥們。」
再後來,她一年表白一次。
每一次都會像搞一個小型表白儀式一樣,哪怕遠在國外,都要給他一個驚喜。
季尋逐漸就習慣了。
甚至開始期待,她會搞出什麼花樣。
但從不會答應。
直到我和季尋開始戀愛。
起初我以爲季尋真的只把蘇禾當朋友看待,他Ţű̂ⁱ們認識多年,我也不想他因爲和我戀愛就和朋友關係疏遠。
但就在我們戀愛第一年季尋生日時。
蘇禾穿着婚紗來參加生日派對。
燈光下,潔白的婚紗熠熠生輝,頭蓋白紗的蘇禾就站在那裏手捧鮮花。
「季尋,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八年,我喜歡你。」
這也是蘇禾最鄭重的一次告白。
季尋冷峻的表情竟真的有一絲融化,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剛戀愛時他給我說過這是蘇禾每年的固定節目,我們倆都一致認爲,在知道季尋談戀愛之後蘇禾不會再繼續下去。
可今年她還是表白了。
我扯了扯季尋的袖子,他纔回過神來。
他舉起和我十指緊扣的手,用往常一樣的玩笑語氣說:
「蘇禾,你從英國回來了都不和我們說一聲,你還不知道我戀愛了吧ṭü₀?」
這一次,蘇禾沒有笑。
而是紅着眼扔下手捧花轉身離開。
季尋當時幾乎要追上去,但我的手他還緊緊扣着。
他轉頭看向我,表情不顯,但眼底的急迫和沁出汗的手心幾乎出賣了他。
最後他摸了摸我的手背笑着說:「沒事,她過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可最後,他還是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我問他怎麼了,他也只是說公司有急事處理。
我卻隱隱約約聽見蘇禾的名字。
最後留給我的。
只有一盞滅掉的感應燈。

-3-
後來我聽說。
蘇禾從英國的學校退了學回國養病。
季尋的工作越來越忙,加班出差連軸轉。
忙到可以連續一週徹夜不回家。
我發了燒,他也只是在電話那頭說。
「時雨,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能太依賴我。」
我信了,自己獨自去醫院買藥打點滴。
太過疲憊在醫院的椅子上睡着,不小心碰歪了針頭,手背一下腫起來。
我疼得忍不住掉眼淚,卻還在心裏替他辯解。
季尋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一段時間特別忙,忙到沒辦法照顧自己的女朋友,過了這段日子就好了。
可我卻在蘇禾的朋友圈看見照片的一角露出他帶着我送的腕錶的手在削蘋果。
文案是,謝謝尋哥的蘋果。
委屈在我心底猛然發酵,心臟像是被死死捏住,喘不過氣。
我大鬧了一場。
季尋只是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時雨,成熟的情侶之間是需要最基本的信任的,那天我只是去看望蘇禾。
「你要多想什麼,那我也沒辦法。」
他兄弟幫他證明那天他們是在一起的。
我無法再說出質疑的話。
再後來就是他忙到忘了我們的紀念日。
我提前一天和他說,我想在一家我種草很久的西餐廳慶祝。
他也只是敷衍應好,說着:
「都聽你安排。」
卻在那一天讓我一個人等到菜涼透、耐心耗盡。
打過去的無數電話只有忙音。
最後我把存在餐廳一整年的紀念日紅酒喝得一乾二淨。
季尋接到電話時,我已經醉得一塌糊塗。
是餐廳一個服務生幫我打通了季尋的電話。
他卻在電話那頭冷冷出聲:
「溫時雨,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喝醉很危險?這次你自己回家長個記性。」
可他還是來接了我。
我藉着酒勁把所有委屈、憤怒、難過通通說了出來。
「季尋,能不能不要去照顧蘇禾了,她不是你女朋友,我纔是。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談戀愛很沒有安全感,我也不想質疑你,可是我控制不住就會去想,如果那一天,你真的跑出去找蘇禾,我該怎麼辦……」
說到最後,話越來越哽咽。
像有無數的手掌扼住我的喉嚨,淚水也無聲地向下砸。
季尋卻皺着眉,用指尖按着清朗的眉骨。
「溫時雨,要我說多少遍,我和蘇禾只是朋友,如果我喜歡她早就答應她不就好了嗎?還會輪到你嗎?」
下雨了,雨砸在車窗上逐漸掩蓋了我的抽泣聲,車內凝滯的空氣中只剩冷氣還在呼呼吹着。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你太不成熟了,我們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比較好。」
ṱųₗ「……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啊……」
「什麼?」
怪這雨太大。
呢喃聲太小。
他沒有聽見。

-4-
開始幾天,我還能正常地生活。
用繁雜的工作填滿我回想的每一個空隙。
在朋友圈髮漂亮的照片,好像很灑脫快樂的樣子。
無非就是在上下班的間隙裏意識到我們真的分開了。
我還嘲笑自己放下的太快太涼薄。
可是一到晚上我就無法控制地胸悶,堵得喘不過Ṭū́ₗ氣。
翻來覆去睡不着,卻在好不容易睡去之後猛然驚醒,意識到身旁已經沒有他了。
所有若無其事都是假的,過分滯後的感情將我淹沒。
無論是坐着、站着還是躺着都會流淚。
我開始後悔是不是應該和他好好溝通。
而不是無理取鬧,拿着虛無的猜測去判他的罪名。
也許他只是忙忘了紀念日。
如果我多提醒他幾次,結局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抱着這樣的心態,一次深夜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這次接得很快。
只聽到那聲熟悉的「喂」,我的眼淚比想他的話更快流出來。
我斷斷續續地說着想他的話,直到泣不成聲。
他沒有出聲,默默地聽着一切。
好像沒有一絲動容。
末了只說了一句:
「好好照顧自己。」
我開始怨恨,怨恨他爲什麼能這麼冷靜地對待這一切。
沒有一絲破綻。
好像這三年的感情就是一顆隨時能消散在煙海的灰塵一樣。
凌晨三點,我拉黑了季尋的所有聯繫方式。
我以爲這樣會讓我輕鬆一點。
可是我還是喫不下飯,心好像被挖空了一樣。
露出巨大的窟窿讓無數冷風鑽進去。
冷得我發顫,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抖。
終於在我們分手的第二十天。
我急性胃炎住進醫院。
不知道他從哪裏得知我住院的消息。
我再見到他時。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靜,看不出一絲急迫。
「溫時雨,你沒有聽我的話照顧好自己。」
他坐在病牀旁熟練地削起蘋果,仔細切成小塊遞到我面前。
我望着他,嘴脣囁嚅,說不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還能奢望什麼。
末了,我終於說道。
「我錯了。」
他輕輕將我攬入懷中。
我們和好了。

-5-
複合後,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好像總有一層薄膜隔着我們,面對面時只覺呼吸困難。
日子迴歸之前一樣的平靜,我們照常親吻、相擁、同牀共枕。
但從此我的心好像又多了一道疤。
一道無法癒合的疤痕。
我意識到讓我們真正產生矛盾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季尋依舊經常性地消失,再聯繫上時只是用加班搪塞我。
我開始控制我的分享欲,嘗試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看電影。
像一杯滾燙的水,放在桌子上,沒有人觸碰,自己就涼了下來。
改掉像一個虔誠的考古學家,在季尋荒蕪的情感廢墟里面,拼命挖掘他還在意我的證據。
漸漸地,我終於學會了照顧自己。
蘇禾朋友圈又不經意露出的熟悉側顏,我也能順手點個贊。
季尋藉口出差,偷偷和蘇禾飛去我們曾經約定辦婚禮的南城,我也不再詢問。
上班路上不小心剮蹭,對方車上下來一個花臂大哥。
過去的我,一定嚇到給他打電話。
可這一次,我冷靜地拍照取證,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也幸好這位花臂大哥不是不講理的主。
事後我拿下行車記錄儀查看錄像,卻不小心翻到蘇禾和季尋的車內錄像。
沒有聲音,但蘇禾靠在季尋的懷裏,看不清神情。
季尋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下安撫着她的腦袋,薄脣張合着應該是在說安撫的話。
最後蘇禾輕輕抬起頭,露出面若桃花的小臉,嘴脣緊緊貼住季尋的脣角。
他沒有意外,也沒有推開。
這個時間,是我和季尋複合當天。
我曾經以爲我抓到季尋出軌實質證據的時候,會歇斯底里,天崩地裂。
但實際上,我比我想象中的還平靜。
隨即我接受了國外發來的進修通知。
自此後。
我的世界可以沒有他了。

-6-
季尋回來了。
身上沾染着濃烈的酒味。
他早上出門穿的西裝外套掛在肩膀上,白襯衣領口敞開,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
眸色漆黑濃重,緊盯着我,好像急迫地想知道什麼。
他醉得東倒西歪,一個沒扶穩就倒在我身上,隨後緊緊摟着我。
想推開都推不開。
我頭被抵在他的肩頭動彈不得。
垂眼就看見襯衣領側面有一個擦過的口ťũ⁰紅印,還有陌生的香水味。
他口齒不清地低喃,柔軟的薄脣擦過我的脖頸。
「時雨,你不會離開我吧,離開我你活不下去。」
我笑了。
笑他的天真,笑我過去的幼稚。
將他推倒在沙發上。
撿起被丟在地上的西裝領帶掛好。
七天之後,我就要啓程了。
我現在心裏只剩下平靜和喜悅。
一切就要結束了。
就差那句正式的分手。
第二天我醒來之後,季尋已經走了。
昨夜清洗熨燙好的西裝襯衣也不見了蹤影。
我起身準備簡單喫個早餐,卻在牀頭看見一杯溫熱的豆漿。
杯下還壓着一張便利貼。
【時雨,早餐做好放在餐桌上的保溫盒裏了,記得喫。】
保溫盒裏金黃的煎雞蛋還冒着熱氣。
剛戀愛的時候,無論他再忙都會做早飯。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再也沒喫過了。
現在我也不在乎了。
看着保溫盒裏的虛情假意只覺得犯惡心。
於是隨手扔進乾淨垃圾袋裏,送給樓底下的流浪貓喫。
季尋發來一個餐廳的鏈接,說是下班後去喫飯。
那家餐廳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時候我們都剛畢業,在附近工作。
晚上路過餐廳門口,有一個酒鬼硬要拉着一個女生加微信。
女生拒絕無果,眼見酒鬼攔腰的手就要得逞。
我衝了上去拽過女生:「你耍流氓啊,我報警了!」
酒鬼惱羞成怒就要打我,季尋出現了。
他扳着那人的胳膊就把他摔在地上,最後壓着他去派出所做了筆錄。
那時候他的臉上掛了彩,也依然擋不住他俊朗的外表。
我已要賠他爲了幫我摔壞的手機,加了他的微信。
從此刻起我們就變成了兩條有交集的線。
第一次約會就約在了這家餐廳,他珍寶似的打開戒指盒,取出素戒指戴在我的左手中指上。
捏着戒指的手指因爲太過用力而泛白。
向來從容的語氣也變得磕磕絆絆。
他發誓:「雖然這只是一枚素戒指,但相信不久的將來我一定將這枚素戒指換成更大更漂亮的鑽戒。」
我含着淚答應了他的告白。
總是情不外露的他激動得紅了眼眶。
如今,等不到他的誓言成真也該分開了。
或許對我們而言。
短暫的緣分只是一種懲罰。

-7-
我答應了邀約,卻再也沒有當初期盼赴約的心情。
沒有精緻的妝容,穿着最舒適的衣服和鞋子。
站在包廂門口時,我聽到了季尋的聲音。
「她不喜歡複雜的,就一切從簡吧。」
「尋哥終於憋不住要放大招了,一會要兄弟幹什麼,儘管吩咐!」
「尋哥之前不是說了嗎,嫂子最討厭聽如果不結婚就分手的話,肯定會生氣發火,在故意說一些讓她生氣的話……」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蘇禾。
她眼眶微紅,漂亮的狐狸眼裏滿是怨憤。
「喲,來了?」
我懶得搭理正要推門而入,她死死拽住我的手腕。
捏得我生疼。
「溫時雨,你知道我是真的嫉妒你,甚至恨你,憑什麼可以得到季尋哥兩次愛,而我一次都不可以。」
我看着她猙獰的臉龐,突然覺得好笑。
「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甩開她的胳膊,轉身推門進了包廂。
包廂瞬間靜默了一秒,隨即熱鬧起來。
季尋隔着人羣朝我看來,一雙情眼含着笑,拍了拍他身旁的座位示意我過去坐下。
我本想就這麼坐在門口的位置上,但還是硬生生被拉到他旁邊。
「尋哥和嫂子複合也有幾個月了吧?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季尋輕慢地挑了挑眉,ẗú₌不鹹不淡地說:「不着急,萬一還要分手呢。」
「別呀,嫂子多愛你啊,尋哥你要珍惜。」
「我怎麼不珍惜,她又愛哭又愛鬧,情緒不穩定也只有我能包容了。」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過去的我聽見這些話一定是要生氣的。
可能還要彆扭好幾天,要他哄我。
而現在的我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任何事都激不起任何波瀾了。
我安靜地喫着喜歡喫的東西。
直到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話題繞到結婚上。
季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嘴角噙着淺笑。
「如果結不了婚還是分手吧。」
其他人立刻安靜,都在看我的反應。
旋即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藍絲絨戒指盒,周圍起鬨聲幾乎要掀開屋頂。
「溫時雨,我仔細想了想,我們已經經歷一次分手了,所以接下就和我結婚吧。」
我看着盒子裏磨出時光印記的素戒指笑了。
他露出一個志滿意得的笑容。
好像不用我回答就已經獲勝一樣。
我點了點頭。
「好,那就分手吧。」

-7-
季尋察覺出溫時雨在複合後變得不一樣了。
他徹夜未歸不再問去哪裏。
聊天框裏她不再像過去一樣嘰嘰喳喳轉發任何心情和想法。
按理來說,這就是季尋想要的。
可是爲什麼總有一種什麼也抓不住的失重感。
季尋極度煩躁,本應該回家的他鬼使神差答應了兄弟去酒吧。
「尋哥都多久沒出來玩了。」
「嫂子管太嚴了吧,今晚好不容易來一定要盡興!」
「就是。」
季尋按了按太陽穴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可那女人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
酒過三巡,女人的手不安分起來,紅脣貼了上來卻被季尋躲開了。
濃烈的香水味卻愈發讓他暴躁,他不耐煩地起身離開。
襯衣領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了陌生女人的口紅。
那一抹猩紅莫名讓季尋心慌,他用指腹使勁擦拭,卻怎麼都擦不掉。
最後他跌跌撞撞回了家,沒有掩飾這一切。
他想看看,溫時雨會有什麼反應。
可他喝太多酒了,費勁掀起眼皮卻怎麼都看不清她的臉。
第二天清晨。
那套西服平整地掛在掛燙機上,襯衣領的紅痕也消失不見。
溫時雨呼吸均勻地躺在身側。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焦躁感讓他急迫地想把溫時雨牢牢抓在手裏。
於是他飛去雲南,親自去看曾經答應她舉辦婚禮的場地。
他打算求婚。
蘇禾在國外時就是學婚禮策劃的。
爲了萬無一失,他把想法告訴了蘇禾,希望她能幫忙出出主意。
忙活大半個月,最後就剩求婚了。
他沒有太多想法,只記得她不喜歡太複雜,於是叫了自己好友約在餐廳。
給溫時雨發去消息,沒做過多解釋。
他有信心。
可沒想到她說,「那就分手吧」。
季尋發了很大的火,怒吼着。
「你要踏出這個包廂門,以後就別來找我。」
溫時雨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兄弟們都在勸,說什麼她一定是在說氣話,估計一會就回來了。
季尋賭氣也一晚上沒回家,想着冷一下她估計就知道認錯了。
可他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溫時雨的消息。
他開始思索,是不是他考慮得不夠周全。
雖然她不喜歡複雜,但也好像提過希望求婚不要有太多人在場。
素戒指是之前向她表白時用過的,或許是戒指不對。
這一切都讓想見她的心愈加迫切。
季尋罕見地早回了家,他心跳得厲害。
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
他瘋了似的跑進臥室查看衣櫃,溫時雨的衣服安靜整齊地躺在那裏。
牀頭櫃上兩人的親密合照也在原位擺放着。
一切如常,季尋長舒一口氣。
他就知道溫時雨根本離不開他。
沒過多久就會回來求他複合。
就像上次分手之後,她深夜打來電話泣不成聲。
就像她急性腸胃炎住院,蒼白脆弱地對他說「我錯了」。
季尋翻遍全家試圖找到她離開的痕跡,佐證自己內心所想。
看吧,她根本離不開他。
最後,他打開書房的電腦。
沒有關機,輸入密碼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蘇禾親吻他的畫面。
季尋瞳孔驟縮,心瞬間沉得像灌滿了鉛。
她看見了。
那天蘇禾哭訴父母斷了她的所有生活費,還崴了自己的腳,要他去接。
上車之後越哭越兇,甚至搬出十年前的老黃曆。
說本來約定好十年之後男未婚女未嫁就結婚。
然後就撲到他的懷裏。
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安撫。
最後她說:「季尋,我們吻別好不好,只此一次,之後我再也不會糾纏。」
季尋看着蘇禾少見地哭成淚人的模樣。
他默許了。
最後她吻了上來,他沒有躲開。

-8-
搭乘夜間出發的國際航班。
在濃郁夜色中起飛,飛躍萬里之外的晨昏線。
十幾個小時之後,踏上陌生的土地,坐在異國他鄉的一隅看窗外車來車往。
我終於有了從一段糟糕關係逃出來的實感。
我開始適應這裏的生活。
一個人逛超市喫飯學習,可鐵打的中餐胃怎麼都適應不了白人飯。
所以爲期三個月的進修結束之後,我立刻回了國。
可這次不同來時的孤身一人。
我假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白安衡。
我的三好領居,如果沒有他我可能這幾個月都喫不上便宜好喫的中餐。
報酬僅需收拾碗筷。
白安衡是個畫家,來這個西歐的小城市採風,性子冷所以基本就是在聽我說,除了畫畫之外最喜歡的就是做飯,但就是不喜歡洗碗,碗池裏的碗能堆成山。
懶得洗又沒有能用的就買新的,但總不能把只用了一次的碗扔掉。
所以我的到來,剛好彌補了這個問題。
蹭飯三個月,我按期離開。
離開前,我請他在城市裏最好喫的餐廳喫了一頓。
他聽到我要離開的消息,漂亮的桃花眼透露出少見的波動。
「一定要走嗎?」
我點了點頭:「簽證就要到期了,我就算想也不可能待下去了。」
他抿着嘴用叉子攪弄着面前的意麪,突然下定決心似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
這下輪到我喫了一驚。
直到坐上飛機我都沒問出來他也一定要回去的原因。
他側着頭靠在舷窗闔着眼養神,窗外昏黃色的燈光映照出他優越的骨相。
我收回視線輕嘆一口氣。
再踏上熟悉的土地,更多的只有感嘆。
北城這麼大,這輩子都不用再遇見讓人心煩的人。
可剛出機場,我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溫時雨!」
是季尋,他穿着一身駝色大衣,頭髮抓得凌亂,看見我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時雨,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他眼下烏青,下巴上的青胡茬都沒來得及刮。
「我不想知道。」
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裏,可季尋不這麼想。
他拉着我的胳膊,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
這時突然白安衡將我拉開。
季尋看着白安衡,冷冷道:
「你是誰?」
我心一橫攔住白安衡的胳膊。
「季尋,我們已經分手這麼久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新的……男朋友。」
季尋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我還在暗自着急萬一白安衡直接戳穿我怎麼辦時。
他淡淡勾脣,收緊了我搭着手的胳膊。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
「你好,白安衡,怎麼從沒聽小雨說過她有這麼一號難纏的前男友。」
季尋臉白了又白,嘴張了幾次都沒說出話來。
我們轉身離開,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他依舊呆愣在原地。
一確定季尋看不見我們,我就立刻把手抽了出來。
「對不起啊,我一時着急怕前男友糾纏,所以沒跟你商量就……」
「沒關係,下次還有需要,我隨叫隨到。」
我抬眼正好對上他望着我含着淺笑的雙眸。
不知怎的,耳根有些發燙。

-9-
我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了房子,裝扮了房間。
一切都像我剛來這個城市一樣,新鮮充滿希望。
我照例準備了一些小禮物,打算和周圍的鄰居交交好。
卻意外在對門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白安衡?你怎麼住在這?」
他抓了抓剛睡醒似的凌亂髮絲,嘴角勾起淺笑。
「這沒規定不能住我吧?怎麼,見到我這個熟人不高興?」
「那哪能啊,高興。」
就是太過湊巧了。
第二天重新回崗我就知道了。
白安衡是我們公司新來的設計總監。
介紹儀式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見他特意朝着我的方向微微頷首挑眉。
一下擊中周圍一片妹子的心。
「白總監剛剛是對我這邊挑眉嗎?」
「別太花癡,但他也太帥了。」
直男同事也肯定地點點頭:
「白總監的顏值恐怕在我之上。」
惹得一陣白眼:「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因爲業務並不重疊,所以後續我也就沒怎麼見過白安衡。
直到季尋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公司樓下。
他比上次更加憔悴了。
「時雨,都是我錯了,我當時根本沒想到蘇禾會真的親我,都是她逼我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碰我,我立刻後退一步。
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季尋抖着嘴脣,嗓音沙啞:
「時雨,我們就差一步就可以結婚了。」
我的視線落在季尋的臉上。
他眉宇間的清冷向來銳利,連劃破了別人都不知道。
我嘴角泛起苦澀的笑。
「真的就只差一步嗎?」
他愣住了。
「我的愛意、耐心,早在一次次失望中消耗殆盡了,就算沒有看見你和蘇禾接吻,我也不想和你走下去了。」
「憑什麼?!明明你那麼愛我,我們分開那會你根本放不下我——」
季尋擰起眉毛,有些惱怒。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
「季尋,是你親手,一次次把我推遠的。」
「你忘了嗎?」我抬眸望向他,「是你要我不要總是依賴你,是你要我不再過問你的所有事情。」
「所以我現在不需要你了。」
季尋愣住了。
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將我擁住,耳側響起磁性好聽的聲音。
「小雨,下班了想喫什麼?」
白安衡語氣由溫和轉爲硬冷,朝着季尋皺了皺眉。
「請不要打擾我女朋友,下次在讓我看見你,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季尋幾乎要咬碎了牙。
「據我所知,時雨根本就沒和你在一起,她就是被你騙了!」
「哦,現在沒有而已。」
兩人視線交鋒,眼見氣氛要劍拔弩張。
我掙開白安衡。
「季尋,我們談談吧。」

-10-
太久沒有認真看過季尋的臉。
竟感覺有些陌生。
他深深嘆了口氣,「時雨,我和蘇禾在那次之後就徹底斷了。」
「那段時間她父母斷了她的資金鍊,還崴了腳,我只是在安慰她,不知道爲什麼她就要撲到我懷裏。」
「我也很厭煩,我說了好多次我有女朋友,她說只要一個吻就再也不糾纏我。」
「所以你就答應了。」我沒有疑問。
「不是!我還沒來得及……」
「是你的從不拒絕,讓她產生了錯覺,她無論做什麼,你都不會拒絕她,事實也如此。」
「好,對不起,我把她徹底拉黑刪掉,我再也不會見她,你可以回家了嗎?」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固執的男人。
「你真的以爲我們之間的問題只橫着一個蘇禾嗎?」
季尋嘴脣抿成一條線。
「是你先愛上別人了嗎?」
「你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你愛上了別人,我覺得沒有理由可以將我們分開。」
季尋的質問只讓我覺得可笑至極。
我看着他那雙曾經讓我深陷其中,如今卻只剩下疲憊和固執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
「季尋,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我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蘇禾,也不是白安衡,甚至不是那個吻。」
他眉頭緊鎖,似乎還是無法理解。
「是你。」
我輕輕地說,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是你讓我覺得,我的愛是負擔,我的情緒是胡鬧,我的依賴是幼稚,是你一點一點,親手把我從你身邊推開的。」
「我改!」
他站起身跪在地上,呼吸逐漸急促,眼底泛紅。
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裏掏出嶄新的戒指盒。
裏面是一顆又大又漂亮的鑽戒。
「時雨,我知道錯了,我忽略你的感受,我處理蘇禾的事情太優柔寡斷,讓你沒有安全感,我可以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像上次一樣……」
「回不去了。你懷念的,只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你,離不開你的溫時雨。但那已經不是我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瞬間蒼白的臉,繼續道。
「上一次複合,僅僅因爲我還愛你,還抱有希望,但現在,季尋,我不愛你了。」
季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了一下。
張了張嘴, 最終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只是用一種混雜着震驚、痛苦和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
眼神里, 終於不再有自信和篤定,只剩下全然的潰敗。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 轉身走向門外還在等我的白安衡。
這一次,我沒有回頭。

-11-
生活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平穩節奏向前流淌着。
白安衡重新成爲了我的三好鄰居。
但不再讓我洗碗了。
「洗碗就交給洗碗機好了,但我缺一個陪我買食材的人。」
白安衡的存在, 就像冬日裏一束溫度正好的陽光。
不至於灼傷, 足夠溫暖。
關係在友誼之上, 戀人未滿的微妙界限上平穩滑行。
他依舊話不多, 但總是恰好選我喜歡的食材做我最愛的飯。
這種恰到好處的陪伴和尊重。
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上一段感情中,我受了太多的傷。
雖然我已經全然放下, 但對於再次走入戀情謹慎又躊躇。
幸好沒有咄咄逼人的追求ṭű̂₉, 也沒有令人窒息的掌控。
白安衡總是笑眼盈盈。
「小雨,想喫火鍋嗎?」
我也總是答應。
「我想要清油鍋底,喫毛肚, 貢菜!」
在那個午後,陽光正暖。
一頓火鍋結束再曬曬太陽最好不過了。
我伸個懶腰癱在懶人沙發上。
「別動。」
我疑惑地抬起頭。
白安衡指尖貼上我的脣角。
「有個芝麻。」
陽光下他的琥珀色眼睛顯得格外清透, 極具魅惑。
時間突然停滯了一瞬, 我的視線掃到他薄而紅潤的脣,微微上翹着。
有點好親的樣子。
我被心裏的想法一驚,心虛地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只見長長的睫毛微斂, 灼熱的氣息向我逼近。
我的手指不由得緊緊拽住衣襬。
吻落了下來, 和想象中的一樣,很軟很好親。
心跳漏了一拍。
不記得親了多久, 我只記得最後我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我已經做好了重新開啓下一段感情的準備。
而那個曾經讓我痛過、哭過的過去。
終於徹底落幕了。

-12-
季尋沒有再出現過。
只從一個共友嘴裏隱約得知。
他徹底和蘇禾鬧翻了,消沉了好久時間。
後來因爲酗酒頹廢丟掉了工作。
離開了北城。
「他和你分手之後情緒一直不太正常,前段時間貌似還進了醫院。」
共友還說。
「你知道嗎?之前他和蘇禾去南城其實是去考察結婚場地去了, 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聽到這話,我微微一怔。
旋即又笑道:
「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13 季尋視角
季尋站在機場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一架架飛機起飛或降落。
他以爲她會回頭, 就算看到他和蘇禾接吻又怎麼樣,只要他稍作解釋,她就會原諒的。
他習慣她的眼淚和依賴。
甚至她那些被他定義爲「不成熟」的鬧脾氣。
他篤定地認爲, 無論他走多遠,只要稍稍回頭,就能看到她在原地等待。
所以這次,他也等着。
等着她發現離開他活不下去, 等着她後悔那一句輕率的「分手」,等着她再次回到他身邊。
紅着眼求他不要離開。
一天, 兩天, 一週……一個月,三個月。
微信置頂的對話框安靜得可怕。
沒有質問,沒有哭訴, 甚至連一個句號都沒有。
他開始煩躁,不安像藤蔓一樣纏繞心臟。
他四處打聽到她出國的消息,又費盡心思得知她回國的時間。
在那裏站了一整天。
再見到她, 身邊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他想盡一切辦法挽回。
卻怎麼也沒想到真正擊潰自己的是那個推開溫時雨的自己。
季尋失魂落魄地離開。
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勉強入眠。
即使這樣也會時常驚醒,心臟像被鈍刀割成血淋淋的兩半, 怎麼都喘不過氣。
他真想問問溫時雨。
當時的她也是這麼痛嗎?
又是怎麼走出來將他徹底拋棄?
他走不出來。
「時雨,我走不出來。」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
小心翼翼地給他擦額頭上的血跡。
「還疼嗎?你的手機我一定會賠給你的!」
是他親手把最珍愛的玫瑰弄丟了啊。
離開北城後,每到夜裏心臟還是會習慣性地疼痛。
就像是溫時雨的離開永遠在心底留下了一根刺。
和血肉融爲一體。
再也無法癒合。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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