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
303 突然在羣裏發了條消息：心情不好，想殺人。
我起鬨：記得拍照。
沒一會。
羣裏發來張照片。
一個女孩身子被砍成兩截，倒在了血泊裏。
303：拍的不好，已經殺了。
-1-
「臥槽！」
我嚇的差點滾下牀：「真殺人了？」
這女孩住樓上 302，就在 303 隔壁，很文靜，昨天我還在樓下見過她。
這會卻在陽臺上被生生砍成了兩截。
這實在太過驚悚。
羣裏立時就變得安靜無比。
沒人敢再出聲。
沉默了好一陣。
才三三兩兩的蹦出來幾條消息。
402：？什麼意思？
403：大晚上的，別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501：神經病吧你，還專門 P 個圖來嚇人。
……
學校畢業在即。
能找到實習單位的，都搬走了。
現在整個五宿，就住了幾個人。
看着羣裏的照片。
我天靈蓋直冒寒氣。
假的吧？
誰殺了人還大張旗鼓的到處說呢？
羣裏也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個惡作劇。
紛紛數落起 303 來。
303 也沒解釋。
反而又在羣裏發了個笑臉：現在心情好多了。
之後，任憑別人怎麼說。
她都沒再出現。
這氣氛，開始不對勁了。
羣裏有人@她，她也不說話。
403：你們誰去 302 看一眼，打個電話問問也行。
301：私她了，沒回。
402：別裝死，再不出來，我報警了 ！
501 戾氣問：@303，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信不信我抽你？
-2-
衆人指責的多了。
303 總算出現了。
她發了個委屈的表情，說：我錯了。
我以爲，她是意識到不該在大晚上的開這種悚人的玩笑，才向大家承認錯誤的。
沒成想。
她接着又在羣裏說了一句：下次還敢，嘻嘻。
我驚愕，還敢什麼？
還敢開這種荒唐的惡作劇？
亦或是，還敢殺人？
我越看，越覺得「嘻嘻」這兩個字透着一股毛骨悚然。
下意識摸出手機，就要打報警電話。
羣裏又有人發了發消息出來。
是剛纔被殺的 302。
【剛在看資料，我沒事，303 鬧着玩呢。】
說着，302 還拍了張看平板做筆記的照片。
402 有些不悅：303 這害人精一個，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害的我都報警了！
302 微笑：取消吧，我剛沒看到羣裏的消息，別驚動了警察叔叔。
402 生氣：不知道 303 在幹嘛！真討厭！
403：誰說不是呢，討人嫌！
501：等我回頭教訓一下她，看她以後敢不敢。
402：對，給她點教訓！
303 就這麼一直裝死，也不出來道歉。
我心生疑惑：@303，你怎麼不說話？
就在我發出這條消息後。
隔壁 202 突然給我發消息。
【別在羣裏說話！】
【那不是 P 的！】
【302 真的被 303 殺了！】
-3-
望着手機裏的消息。
我愣怔：202？你？你怎麼也開這種玩笑。
我跟 202 以前一起拼過單，互相比較熟絡。
202 強調：我不是開玩笑！302 真的死了！我的陽臺上都是血！
202 分享了照片給我，她的陽臺上，都是滴滴答答斑駁的黏稠血漬，滲人無比。ţú⁾
202：是 302 的血！她就住我樓上，303 殺了她！血是順着陽臺流下來的！
我一下子就攥緊了手機：真給殺了？
202：我也不知道啊！我猜的！要不然這麼血是哪來的？
202：總之，你別在羣裏冒泡，我剛跟輔導員說了，他就住一樓，說是會上去看看！
我能感覺到 202 現在很慌。
輔導員經過同學的提醒，也看到了羣裏的消息。
他出現在羣裏，警告道：「303，以後發神經滾遠點，有病就去看病，別在羣裏影響別的同學！」
303 也很聽話的回覆：好的老師（調皮）。
輔導員：神經病！
我看着羣裏的對話。
再切回 202。
我問：輔導員去看了嗎？
202：不清楚，他還沒回我消息，是不是沒看手機？
我：他不是在羣裏說話了嗎。
202：啊？那我打電話問問。
她剛說完。
一陣電話鈴聲，就在走廊外面響起，樓道里的聲控燈都亮了起來。
「接電話啦！接電話啦！」
這是輔導員用的那個老舊電話鈴聲，之前我還跟 202 吐槽過這鈴聲太過老土。
這個帶有一些歡脫的鈴聲，冷不丁的在門外響起，聽着是那麼的刺耳和生澀。
我心頭髮緊。
電話鈴聲越來越近，從走廊那頭緩緩的飄了過來。
最終停在我的門口。
-4-
「接電話啦！接電話啦！」
鈴聲響的整個樓道都能聽到，聲音從門縫裏硬生生的透進來。
羣裏有人發消息。
301：好像輔導員上二樓了，我聽到他電話在響了。
403：我也聽到了，這麼晚了，他還沒睡啊？
402：估計被吵醒了，大半夜的搞這出，真不知道 303 怎麼想的！煩人！
501：要我說，就別跟她客氣，你們也是把她當回事，還殺人？她有那膽子嗎？
……
我想在羣裏說兩句。
可想到 202 說 303 可能殺了人，又默默的閉上了嘴。
轉頭給 202 發消息：輔導員上來了，你聽到了嗎？
202 沒回復。
我：你在做什麼？你聽到外面的電話鈴聲了嗎？
202 仍舊沒回應。
我又發了幾條消息過去。
「是你打的電話嗎？」
「怎麼一直在響，接通了嗎？」
「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回我一下。」
202 那邊沉寂了良久。
我注意她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
可等了一陣，她只發了一個字過來：別。
別什麼？
我正要追問。
突然看到她撤回了這條消息。
於此同時，外面的手機鈴聲也停了。
走廊重新歸於平靜，聲控燈一個又一個暗了下去，寂涼的夜風從樓道盡頭的窗戶裏灌進來，發出嗚咽聲。
我手心發汗，慢慢的走向門口。
「咔！」
門把手突然轉了一下，樓道里的燈又亮了。
-5-
「咔咔！」
「咔咔咔！」
我嚇的僵在原地。
細長扭曲的影子，從門縫裏透進來。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躲在牆角。
從我的方向望過去，只看到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正趴在門ťŭ⁶縫上，朝着寢室裏看。
我大氣都不敢喘。
往死角的位置縮了縮，只求他不要看到我。
「不應該啊？」
外面有人說話。
門把手跟着又被擰了幾下。
等到那雙眼睛從門縫裏消失。
我立馬掏出手機，打開跟 202 的聊天框。
「走廊裏那個人不是輔導員，他現在去你那邊了！千萬不要開門！」
還不等我發送。
202 那頭就發了條消息過來：你怎麼不在宿舍？
不在宿舍？
怎麼會這麼問？
她怎麼知道我在不在？
我走到門口，心裏越發的緊張。
看着幽幽的門縫，走廊外是一片黑暗。
我不敢從門縫往外看，我怕，怕對上那雙駭人的眼睛。
小心的貼在門上，聽了一會。
走廊外，有斷斷續續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一下，又一下。
是從 202 的方向傳過來的。
「嘭！」
隨後用力一聲。
202 的門關了。
我問 202：你在幹嘛？
202：沒幹嘛。
我：你在拖什麼東西？
202 那邊頓了一會：在拖地。
我硬着頭皮，打了一個視頻過去。
她沒接。
202：關燈了。
我：把燈打開，讓我看看你。
202 又沒有聲音了。
-6-
我追問：你給輔導員打電話，他怎麼說？接了嗎？
202：接了，他說沒事。
接了？
我一陣發懵。
我：他說什麼了？
202：他說沒事，讓我們呆在宿舍就好。
沒事？
我看了眼手機。
隨後給輔導員打了個電話。
我本以爲電話會被掛斷。
可沒想到的是。
電話居然接通了。
那頭，輔導員的聲音傳來：喂。
「導員……」
我剛開口。
就被輔導員打斷：聽不清，我這信號不太好。
我：我是想問 302……
輔導員：回頭我打給你。
電話被掛斷。
我不死心。
再次給輔導員打電話過去。
「喂，聽不清，我這信號不太好。
「回頭我打給你。」
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輔導員沙啞的重複着之前的話。
再打。
「喂，聽不清，我這信號不太好。
「回頭我打給你。」
……
電話嘟嘟嘟的掛斷。
我卻沒有再撥號過去的勇氣了。
可怕的是，羣裏又多了幾條消息。
輔導員：剛我上去看過了，302 沒事，是 303 在惡作劇，我已經批評過 303 了，303 真的沒有殺 302 哦，大家不要恐慌，就在宿舍待著就行。
末尾他還@了一下 303：@303。
303 也順從的說道：不好意思，剛是我亂講的，我沒有殺 302，真的沒有哦。
說完，303 也@了 302：@302。
302 解釋：303 真的真的沒有殺我哦。
羣裏的消息。
一條條的蹦了出來。
透着一整個驚悚和怪異。
下面有零零散散的幾條回覆。
都在說 303 的不是，怪她不應該大晚上的開這種惡作劇的玩笑。
輔導員安撫大家一陣後。
在羣裏問：其他人呢？都在宿舍嗎？
-7-
202 第一個回覆：在。
402：被吵醒了睡不着。
501：剛躺下。
輔導員又在羣裏@了其他幾個人。
【@403。】
【@301。】
【@203。】
【你們幾個呢？在宿舍嗎？】
403 冒泡：在呢，剛在刷劇。
輔導員：好，301 呢？@301。
301 沒說話。
輔導員又@了幾遍。
【@301。】
【@301。】
【@301。】
301 還是沒動靜。
過了一會。
輔導員又@我：@203，在宿舍嗎？
望着手機屏幕，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冷汗已經順着鼻尖落了下來。
整個羣裏，很安靜。
沒有一個人說話。
只有輔導員不斷的在@我。
【@203。】
【@203。】
【@203。】
我不敢回覆。
羣裏@我的人更多了。
輔導員：@203 在宿舍嗎？
202：@203 在宿舍嗎？
302：@203 在宿舍嗎？
303：@203 在宿舍嗎？
……
在嗎？
在嗎？
在嗎！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發抖。
也就在這時。
手機「嗡」的一聲。
低頭一看，是 301 的消息。
301：別讓他們知道你在宿舍！
剛纔在羣裏，任憑輔導員怎麼@，301 都一句話沒說。
我還當她是沒看到羣裏的消息。
沒成想，她跟我一樣，也察覺到了不對，刻意躲起來了。
我：你發現了什麼？
301：你仔細看看，羣裏說話的那幾個人，他們一直在催你跟我把位置發出來。
我順着羣往上滑了滑聊天記錄。
-8-
最開始是，輔導員站出來澄清。
【輔導員：剛我上去看過了，302 沒事，是 303 在惡作劇，我已經批評過 303 了，303 真的沒有殺 302 哦，大家不要恐慌，就在宿舍待著就行。】
【輔導員：@303。】
然後 303 也承認錯誤。
【303：不好意思，剛是我亂講的，我沒有殺 302，真的沒有哦。
【303：@302。】
302 佐證。
【302 解釋：303 真的真的沒有殺我哦。】
他們都在澄清，303 沒有殺 302 這件事。
我知道！
這對話怪異在哪裏了。
既然是澄清強調！
語氣應該是嚴肅的，又怎麼會用【真的沒有哦~】這種撒嬌一樣的語氣。
而且！輔導員，302，303 都用同樣的語氣。
像是商量好的一樣。
301：他們是同一個人！
我順着聊天記錄繼續往下看。
【輔導員：@203 在宿舍嗎？】
【202：@203 在宿舍嗎？】
【302：@203 在宿舍嗎？】
【303：@203 在宿舍嗎？】
後面是他們在集體@我。
301：你發現不對了，是嗎？一開始說要殺人的 303，被殺的 302，他們都有問題！還有輔導員，他說上去檢查了，可我剛纔一直在門口站着，根本沒聽到有人上樓！
我：他沒上去嗎？
301：沒有！我就在樓梯口，有人上來我不可能聽不到！就連三樓走廊的燈都沒亮過！
我：那 202 呢？202 怎麼也附和他們？她剛纔還跟你一樣，提醒我，要我不要在羣裏說話。
301 那邊沉默了一陣。
突然道：你覺得，202 還是 202 嗎？
-9-
她一句話，讓我汗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我：你什麼意思，你說 202 也？
301：202 也找過我。
我：她跟你說什麼？
301 那頭再次沉默。
我追問：說啊！她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301 顯示正在輸入中。
過了良久。
她緩緩問道：你還是 203 嗎？
我深吸口氣：我是。
301：你怎麼證明？
我猶豫了一陣。
對面彈了個視頻過來。
我剛準備接起。
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飛快打字：那你呢？你還是 301 嗎？
那頭沒回應。
我發語音過去：我是 203，你呢？你還是 301 嗎？你說句話。
301 這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也就在此時。
202 再次發消息過來。
【你怎麼不在羣裏回覆？】
【你不在宿舍？】
【你在哪？】
【我能過來找你嗎？】
我看着門口的方向。
202 怎麼會知道我不在宿舍？
或者說，她怎麼會以爲我不在宿舍？
我沒跟她提過這件事。
我：你剛給輔導員打電話，他接了嗎？
我用力平復着心情，她不說話，我就繼續問。
我：怎麼了？剛輔導員不是你叫上來的嗎？他跟你怎麼ţű̂₌說的？
202：？他說的你不是看到了嗎？
我：我沒看到。
202：他就在羣裏說，上三樓看過了，什麼都沒發生。
我：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202：對，他說，什麼都沒發生，嘻嘻。
我：那你陽臺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202 拍了張照片。
陽臺上，暗紅的血跡乍眼，這一次，不光陽臺上，連宿舍的地板上，都是血跡。
202：是血嗎？我不知道，你過來看看？
-10-
我悚然，他殺了 202！
202：我會找到你的，203。
手機嗡嗡不停。
301 的消息連着彈了出來。
【呆在宿舍，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到！】
【不要相信輔導員！】
【不要相信 202！】
猶豫了一陣。
我問：301，那我該怎麼相信你？
301 又是正在輸入中。
可很久，都沒有消息發過來。
又是這樣！
我：你在猶豫什麼？你不是 301！對不對！
301 也不再隱藏什麼。
【嘻嘻，被你發現了呢。】
我驚駭：303！你是 303！
301：噓，沒人知道我是誰！
羣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403 在瘋狂的發消息。
【怎麼回事！走廊外面怎麼這麼吵？】
【你們誰出去看看？我不敢！】
【誰在外面！誰啊！】
403 在羣裏分享了一段視頻。
403 的門鎖不斷的晃動着，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就在她顫抖着想要將鏡頭挪向門縫之際。
「噗！」
一把匕首，直接從門縫裏刺了進來。
隨着 403 的一聲尖叫。
鏡頭一黑。
再無了消息。
鏡頭一閃而過，走廊外是猩紅的血漬。
501 慌張問道：怎麼了？@403 你還好嗎？
501：說話啊！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501：@402 你過去看看 403 怎麼了！
-11-
整個五宿。
一共就住了幾個人。
一樓是還沒離校的輔導員。
二樓是我住的 203，跟 202。
至於最詭異的 303,以及 302,301 都住三樓。
四樓住了考研的 402 跟 403。
五樓只有 501 一個人住。
501 在羣Ťũ̂⁼裏不斷的@別人，要她們上樓去看看。
她就是這樣的人，從新生報道的第一天起，她就以一個自私的形象出現，理所應當的去指使別人做這做那。
沒有人理 501。
501 在羣裏發火：@303，你別裝死，現在上四樓看看，到底怎麼了！
501：303，你聽到了嗎？
501：不回我消息，想死是不是？
羣裏安靜的可怕。
到了這個時候，敢在羣裏說話的，都是不怕死的，或者已經死了的。
活着的人都知道。
羣裏有人混了進來！用別人的頭像，在屏幕後面關注着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也有可能殺人犯就是羣裏的人！
一個恐怖的念頭升了起來。
會不會 202,301 都在騙我！
他們根本就沒報警！
是那個殺人狂在拖延時間，他要殺光所有人！
意識到這點。
我慌張的打電話報警。
報警電話接通，我將這裏的情況告訴了接線員，可電話那頭，讓我再次陷入了迷霧當中。
接線員告訴我，他們已經接到了報警電話，警察已經出發，在趕來的路上了。
末了，他讓我呆在宿舍裏，儘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靠在牆角。
看着手機，我被一個巨大的圈套籠罩。
到底？
怎麼回事！
202？301？
他們沒騙我？
他們真的報警了？
可他們明明那麼的怪異，甚至不敢發個語音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又或者？是別人報的警？
-12-
501 這會在羣裏發瘋似的，拼命挨個@。
【@輔導員。】
【@202！】
【@301！】
……
在久無回覆後。
501 憤憤道：沒人說話，都死了嗎！
她說出這句話後。
本來嚇人俱寂的羣裏有了動靜。
303 發問：？你怎麼不在宿舍？
501 沒理會她，反而罵道：@303，你特麼的裝死是吧？老子讓你去四樓看看，你怎麼不去？
303 只是冷冷的問：你在哪？
這一句話。
我立時驚出一身冷汗。
而 501 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我在宿舍啊。
303：撒謊。
501：你說誰撒謊？忘了我怎麼抽你的了？是不是！
回應 501 的。
是 303 拍攝的一段視頻。
視頻是在寢室裏拍的，牀頭有 501 的照片，跟她追的明星海報。
最要命的是！
視頻裏，有人拿着刀子，一邊狠狠的刺 501 的牀跟枕頭。
一邊疑惑的問：人呢？人呢？
視頻戛然而止。
羣裏出現了 303 的黑漆漆的字體。
【501，你人呢？】
【你在哪？】
【我來找你了！】
……
501 心情怎麼樣，我不得而知。
我的心情，卻是恐懼無比。
303:501 你在哪呢？
302:501 你怎麼不說話？
402:501 你在哪？
403：501 你藏哪裏了？是水房嗎？
……
他們都在找 501！
-13-
沒一會。
301：她不會跑了吧？
302：不能吧？
402：能跑到哪裏去呢？
403：就是，窗戶都是防盜窗，爬又爬不出去。
303：那她能去哪呢？
也就這時。
輔導員在羣裏發了張照片。
是被鎖住的一樓鐵門。
輔導員：放心吧，誰都跑不出去。
202 也跟着：越來越好玩了。
然後他們每個人，都在羣裏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除了 501 跟我。
501 也知道，現在羣裏說話的人，已經不能夠相信了。
她只有選擇我。
但她沒有第一時間找我。
她在猶豫，她也在權衡，她在害怕。
過了好一陣。
羣裏再次歸於平靜。
我隱隱有種預感，這裏暴風雨前的最後寧靜。
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五宿已然是陷入了一場屠殺當中。
過了一陣。
501 找到了我。
她只能找我。
501:203，在嗎，你在嗎？
我沒回。
因爲門縫裏，那雙眼睛又出現了。
他歪着頭，兩隻無神灰白的眼睛，從門縫裏一直望裏瞧。
我縮在角落。
看着手機 202 不斷髮出的消息。
【你不在宿舍？】
【怎麼會不在呢？】
【你躲起來了？】
【你好聰明！】
……
等到那隻眼睛緩緩的收回，門外的腳步聲再次歸於平靜。
我纔回復 501。
-14-
這會 501 已經急瘋了。
【你在幹嘛？你看到羣裏的消息了嗎？】
【說話！說話啊！】
【你也想死是不是，給老子說話！】
就在我陰沉看着手機對話屏幕的時候。
屏幕突兀的亮了一下。
該死！
501 居然給我打電話過來了。
她難道不知道，外面有殺人狂嗎？
任何一點細微的響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
好在我之前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我立刻將電話掛斷。
不等我質問。
501 的消息已經彈了出來：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我：你想幹什麼？
501：我要你現在出去看看，到底外面發生了什麼！
我：做不到。
501：快點！你馬上給我出去看看！
我：你怎麼不去？
501：你管我，203，你想死是不是？你想跟 303 一樣是嗎？你忘了我怎麼打她的了？
501：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出去！現在！
我捏着手機，指節發白。
501：我跟你說話呢！回我！你出去了沒？快點！我命令你出去！
501：信不信我回頭弄死你！
我：我想你沒這個機會了。
501：你以爲我不敢，我告訴你，203，我早看你不順眼了，你以爲你考研的資料是怎麼丟的，你以爲你考試是誰舉報你作弊的？你以爲你能得什麼好？我就看不慣你這幅好像誰都欠你的樣子，你特麼的裝什麼！
501：你等着，你給我等着！
我：我等不到了，你看羣裏。
此刻，在羣裏。
輔導員發了一張照片出來。
ṱűₛ 廁所的隔間裏，501 正蹲着，不斷的敲打着手機鍵盤。
是有人在她頭頂，從上往下拍的。
-15-
輔導員：找到了。
202：沒一點挑戰。
301：好笨！
302：我還以爲會藏哪裏呢。
402：可惡，就差一點。
403：被你搶先了。
最後，303 提醒了一句。
【那你還不殺了她？】
輔導員：正在殺！
他在羣裏說完這句話。
一道淒厲的哭嚎聲，響徹了整個五宿，走廊外面的燈，都亮了起來。
陽臺上。
有什麼東西被丟了下來。
是 501 被砍成半截的身子，殘破的掛在陽臺外的防盜窗上，似乎還沒死透。
而這時。
301 的消息發了過來：你在哪？告訴我！告訴我！
他很急。
他想知道，我在哪裏！
「嘭！」
「嘭！」
「嘭！」
外面動靜很大。
有人在瘋狂的撞門，在撞 203 的門。
「咣噹！」
本就不結實的門鎖，已經被砸掉。
「鏗！」
「鏗！」
是刀劈在門上的噪音。
301 拼命發給我發消息。
【他來了！】
【那個殺人狂來了！】
【逃！快逃！】
……
「嘭！」
203 的門被大力撞開。
他衝進了 203。
良久的沉默之後。
輔導員在羣裏發了一句：糟了，被耍了。
303：我也是。
輔導員：她不在 203。
303：那她在哪裏？
輔導員：在你那裏，是不是？
303：那你來找我吧，嘻嘻。
輔導員：好的。
我聽到走廊外。
「咣！」
「咣！」
「咣！」
是刀敲擊在樓梯扶手上的聲音。
他在往上走。
我起身走到門口，外面仍舊安靜的可怕。
301 的消息彈了出來。
【快走，去一樓，輔導員辦公室！逃！逃！】
-16-
我擰開 204 的房門，向着樓下跑去。
是的，我並不在 203，203 今晚衛生間反水，味道很大，燻的我睡不着，我在 204 寢的門框上摸到了鑰匙，搬進了 204。
輔導員挨個從二樓的門縫裏望了過去，都沒有發現我的蹤影。
這也是我在 204 也看到那雙眼睛的原因。
他在二樓遍尋我不着。
所以大概率認爲我還在 203，只是躲起來了。
儘管我動作很輕。
可還是驚動了輔導員。
「哈哈哈！差點被你騙了！」
他獰笑着，披着滿是血漬的雨衣，手裏握着明晃晃的尖刀，從樓梯口探出頭來：「殺了你！」
他眼睛裏閃動着嗜血的光芒，一翻身躍下樓梯，握着手裏的刀，向着我狠狠的劈了過來。
刀劈在牆上，濺起無數的火星。
我拼命的向着樓下跑去，他在後面一邊狂笑，一邊狂追。
他緊握着刀，在樓梯上，劃出索命的錚錚聲。
我拼命向着一樓跑去，剛過轉角，就聽到了腦後一陣凌冽的寒意，他差點就劈到了我。
一整個二樓。
都是血。
202 倒在走廊上，瞪着不甘的眼睛，爬向着門口的方向，被砍斷了脖子。
501 剩下的半截身子，從樓上掉了下來，嘭的一聲，落在了鐵門外。
我恐懼到反胃。
拼盡全力，跑到輔導員辦公室的門口。
輔導員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
我衝進去，反手把門鎖上。
還沒喘勻氣。
眼裏映入了大片的紅色。
輔導員仰面栽在桌子上，背上有十幾個傷口，早已死去多時！
他也被殺了！
「嘭！」
「嘭！」
「嘭！」
殺人狂在外面，死命撞着門。
手機響起。
301：拿鑰匙。
-17-
對！
鑰匙！
大鐵門的鑰匙，在輔導員的身上。
我強忍着恐懼，掀開輔導員的衣服，可本來應該掛在他腰帶上的鑰匙，這會不見了！
我在屋子裏拼命的翻找。
都找不到。
202 在羣裏發了張照片。
是輔導Ŧù₃員腰間的鑰匙。
不止一把，他連備用的鑰匙都給拿走了。
202：在找這個？
303：你考慮的還真周到。
我幾乎要絕望癱在地上。
在輔導員辦公司，只找到一把螺絲刀。
外面的動靜稍稍安靜了一下。
我小心走到門口。
心裏已經做好了搏命的準備。
「嘭！」
一聲巨響。
鋒銳的斧刃，幾乎到了我的眼前。
殺人狂去拿了消防斧。
劈開的縫隙裏，是他駭人的兇芒。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
在他湊近縫隙的同時，將手裏的螺絲刀狠狠的紮了過去。
「噗！」
鮮血順着門縫淌了進來。
他捂着眼睛，發出痛苦兇厲的嚎叫聲：殺了你！啊！殺了你！
我擰開門，大力把他撞倒在地上。
舉起手裏的螺絲刀捅了十幾下。
他痛苦的嘶吼不停。
一把扼住我的手腕，打落我手裏的刀，而後抓着我的腦袋，狠狠的撞在地上。
我渾噩倒地。
他踩住我的腦袋，用力的碾着，一口血沫吐出。
彎腰撿起地上的消防斧，我難以掙扎。
也就在此時。
一直被他拿着的輔導員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這一分神。
一道人影，從樓梯的拐角衝了過來。
幾乎是瞬間，刀子就刺進了他的小腹。
-18-
是 303！
303 的個頭比那個人矮了一大截，她手裏的刀不停，連續的刺在殺人狂的身上。
殺人狂幾乎是瞬間，就被刺的跪倒在地。
303 又翻到他的背後。
準備刺進他的脖子。
沒成想，就算這個時候，殺人狂都沒失去意識。
他大吼着，不顧身上的痛苦，反手向後抓去，這一下，直接抓到了 303 的頭髮。
「嘭！」
他用力一甩, 把 303 從身後甩到地上。
碩大的拳頭。
幾乎眨眼, 就落到了 303 的頭上。
他用殘忍的方式, 擰斷了 303 拿刀的那隻手, 踩碎了她的膝蓋。
「咣噹！」
303 用盡力氣, 把什麼丟到我的身邊。
她嘴巴動了動：逃。
是她從殺人狂身上搶到的鑰匙。
「一個都逃不了！」
殺人狂舉起消防斧，將鑰匙連帶着地板砍成碎屑。
而後他死死抓住 303 的腦袋，將她抵在鐵門上, 舉起手裏的斧頭。
我拼盡力氣, 撲在他的身上。
卻被他揪住頭髮, 狠命撞在鐵門上。
就當我無力癱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
看到殺人狂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的脖子上, 赫然ŧű̂ₔ刺着一把刀。
他雙目渙散，口中的血大口的噴了出來。
他不理解。
爲什麼！他明明擰斷了 303 的手, 她怎麼還能揮的動刀？
我喫力的抬頭看去。
303 早死去，腦袋垂了下來, 那把刀, 她是用膠帶綁在手上的，哪怕手斷了, 都不會掉，只要胳膊能動, 就能刺死殺人狂。
-19-
一個月後。
在警局做完最後一次筆錄。
我也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303 一直在遭受校園霸凌。
202 污衊她，說她是偷了班費。
301 偷偷在她的毛巾裏放刀片。
302 篡改了她的考研志願。
402 偷拍她洗澡的照片，賣給別人。
403 殺了她在樓下經常喂的那隻小貓，把屍體放在了她的被子裏。
501 毆打她，逼她喝廁所的髒水Ṫùₓ。
她跟輔導員求助，卻被畜生一樣的輔導員欺辱了。
所以那晚。
303 準備殺了所有人！
他先殺了輔導員，然後是 302。
也就是在殺了 302 後。
303 看到本應該被殺死的輔導員, 居然在羣裏說話。
她那會就意識到，樓棟裏，還有一個殺人狂。
但，那又怎麼樣？
303 繼續殺了 301, 殺了 402, 殺了 403。
那個潛入樓棟的殺人狂，看到了輔導員的屍體。
又從輔導員手機裏, 看到了被殺死的 302。
他變得興奮，他也知道，這個樓棟裏, 有一個要殺死所有人的存在。
他開始了狩獵。
互相狩獵。
他殺了 202，殺了 501。
又用 202 的手機, 想套出我在哪裏。
而 303 則用 301 的手機聯繫我，也想知道我的位置。
不同於殺人狂想殺了我。
303 卻是不想我死, 她想我活着。
最後一次回到寢室。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翻到了一張字條。
是 303 寫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夾在了我的書裏。
她說：謝謝你 203，糉子很好喫。
那是開學的時候。
我在寢室裏分糉子。
當時 303 路過, 我給了她一個：喫一個吧，我從老家帶的，鹹蛋黃糉子。
……
我翻過背面, 紙上畫着一個大大的笑臉，一如新生報道時，她在人羣裏笑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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