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厄運

臨睡前。
女兒將我倒的牛奶打翻在地:
「老師說牛奶裏有毒,不能喝。」
我當是女兒的童言童語,笑着跟她解釋牛奶裏沒有毒。
可她卻篤定地說:「老師在我們的牛奶裏隨機下了毒,誰喝到誰就是小倒黴蛋。」
「今天喝到毒牛奶的是周子豪,老師說他是小倒黴蛋。」
我嚇壞了,趕緊聯繫對方家長。
周子豪的媽媽聽後不高興了:「我們家子豪活蹦亂跳的,你家孩子才中毒了。」
放下手機,女兒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對不起媽媽,我記錯了,今天喝到毒牛奶的是老師自己。」

-1-
聽到周子豪活蹦亂跳的消息後。
女兒委屈巴巴地望着我。
「媽媽,我沒有說謊,老師真是這麼說的。」
「她說她隨機在我們的牛奶裏下了毒,誰喝到誰就是小倒黴蛋。」
「那你喝了牛奶嗎?」
「喝了。」
我趕緊把她抱起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女兒搖搖頭。
幼兒園會在早餐的時候給小朋友們發一盒牛奶。
早餐時間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
女兒狀態很好,沒發燒沒嘔吐也沒拉肚子,我漸漸放下心來。
正哄着女兒。
手機羣裏彈出消息。
陳佳韻爸爸:「趙老師,我提個意見哈,以後上課不要給小朋友們講童話故事好吧?孩子們還太小,根本聽不懂那些故事,我女兒一回來就問我爲什麼白雪公主的媽媽要毒死白雪公主。」
張夢雲媽媽:「我家孩子也是,笑哭.jpg,還問我會不會毒死她。」
周子豪媽媽:「可不是嗎,剛剛孫若瑤媽媽還給我打電話問我家子豪是不是中毒了。微笑臉.jpg」
隔了幾分鐘。
趙老師在羣裏回覆消息:「不好意思各位家長今天是童話故事分享會我就給小朋友們講了白雪公主的故事給小朋友和家長們造成誤解我很抱歉以後會注意的」
看見羣消息,我瞬間鬆了口氣。
原來是老師講的故事讓小朋友們誤會了。
我安慰着女兒。
「童話故事都是假的,皇后也沒有真的毒死白雪公主。」
女兒卻睜着大眼睛:「媽媽,白雪公主的故事裏,公主喫的是毒蘋果,不是毒牛奶。」
「我怎麼會連毒蘋果和毒牛奶都分不清。」
聽到女兒這麼說。
我愣住了。

-2-
她縮進被窩裏,只露出一雙眼睛。
昏黃的燈光下,女兒直愣愣看着我,竟看得我有些發毛。
女兒沉默了很久,陰惻惻地說:「媽媽,我記錯了,今天喝到毒牛奶的不是周子豪,是趙老師自Ṭû⁼己。」
聽她這麼說,我更疑惑了。
「趙老師剛剛還在羣裏說話呢,如果喝到毒牛奶,她現在已經在醫院裏躺着了。」
女兒不認識字。
但她認識趙老師的頭像。
我把微信羣點開。
「你看,這是趙老師發的消息。」
女兒將身體裹得更嚴實了。
她渾身發抖……
「媽媽,她不是趙老師。」
「爲什麼這麼說?」
女兒用手點點趙老師發的那段話。
「趙老師沒有發玫瑰花。」
趙老師每次在羣裏發消息,都會在句末加兩個玫瑰花的表情包。
可這一次,卻沒有。
「是不是在忙,她忘記發玫瑰花了?」
「也沒小蝌蚪和小湯圓。」
小蝌蚪和小湯圓是標點符號裏面的逗號和句號。
趙老師是個嚴謹的人,之前發消息,每句話都有相應的標點符號。
可今天晚上她發的消息。
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3-
正想着要不要帶女兒去醫院做個檢查。
羣消息又彈了出來。
趙老師:「明天星期二,天氣晴,氣溫 17-29 度,家長們酌情給小朋友們穿衣服哦,勤剪指甲多喝水,小朋友們明天見。玫瑰花.jpg 玫瑰花.jpg」
這次發的有標點符號也有表情包。
我把這條消息遞給女兒:
「你看,你們趙老師又發消息了,可能她剛剛在忙,忘記發玫瑰花了。」
女兒把自己藏在被子裏,將聲音壓得更低了。
「她不是趙老師。」
「趙老師已經喝毒牛奶死掉了。」
「我親眼看見她嘴巴和眼睛都流着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更疑惑了。
因爲幾分鐘前。
趙老師還發了條朋友圈。
是一段視頻。
趙老師在家裏插花。
一邊插花,還輕快地唱着童謠:
「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三個蘿蔔三個坑……」

-4-
第二天一早。
女兒有點抗拒去學校。
剛開學的小朋友,總會找各種理由拒絕入學。
之前女兒班上的同學說教室裏有怪獸,還有小朋友說學校被外星人劫持了……
想到這裏,我耐心地哄着女兒:
「這樣吧,要是我們在學校看見了趙老師,就說明老師沒中毒,老師好着呢,要是沒看見趙老師,我們就請假好不好?」
女兒點點頭。
剛到校門口,遠遠就看見了趙老師。
她跟以往一樣,穿着老師制服,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班上的小朋友。
「你看,那不是趙老師嗎?所以她昨天沒有中毒,也沒有死掉。」
又擔心女兒是因爲不喜歡喝牛奶,所以編了個牛奶有毒的謊話。
我繼續安撫她:「要是你不喜歡喝牛奶,我等會兒跟老師說一聲,今天就不給你發牛奶了。」
女兒這才願意拉住老師的手,跟她進了教室。
回到家裏,手機突然震動不停。
我拿起來一看。
女兒同學的家長給我發來消息。
張夢雲媽媽:「孫若瑤媽媽你好,我是張夢雲媽媽,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趙老師有點不對勁?」
看到這句話,我腦袋一陣發矇。
「怎麼不對勁兒了?」
張夢雲媽媽:「說不上來,早上她不是在校門口接小朋友嗎?居然把我女兒名字喊錯了,不僅喊錯我女兒名字,還把排在後面的周裴然名字也叫錯了。」
「她都帶咱們班帶一年多了,怎Ṫų₇麼還會叫錯名字?」
我這纔想起。
早上送女兒去學校的時候。
趙老師牽過我女兒的手,她沒有叫名字,只說了句:「小朋友,早上好。」
看了眼時間。
剛過八點半。
又到了幼兒園發牛奶的時間。
我顫抖着手指。
給張夢雲媽媽發去了消息:「你們家孩子昨天回家,有沒有說到什麼毒牛奶的事情?」
那邊秒回信息:
「說過,說過的,還說趙老師喝毒牛奶死掉了。」
「但我家女兒不喜歡喝純牛奶,我就沒當真。」
「她還說趙老師會在天花板上爬……小孩子喜歡說胡話,這怎麼可能。」
「不過今天趙老師確實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看到這句話。
我渾身癱軟,差點拿不穩手機。
我趕緊穿上鞋子飛奔去學校。
門口的保安攔着我不讓我進去。
「現在是上課期間,家長不得隨意進出。」
我上氣不接下氣:「不要給小朋友喝牛奶,裏面有毒。」
正準備打電話報警。
保安一臉疑惑地看着我。
「今天早上沒有牛奶啊。」
他指了指身旁的食品展示櫃。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蔬菜花捲。」
學校爲了豐富小朋友們的膳食,每天會變着花樣給小朋友們搭配一日三餐。
但小米粥裏也有可能被下毒啊。
我還是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正撥着電話。
學校鈴聲響了起來。
到了小朋友們做晨間操的時間。
女兒班上的小朋友排着隊從樓上下來。
小朋友們鬧騰騰、活蹦亂跳的,看起來沒什麼不適。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女兒路過校門口看見了我。
她沒有表現出很開心。
反而很恐懼。
她埋着頭,不敢看我,飛速從校門口跑過。
我叫了她幾聲,她都沒應我。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時間。
趙老師把她交到我手裏,她又露出標誌性微笑:「瑤瑤,明天見。」
到了家。
女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媽媽,趙老師今天又給我們喝有毒的牛奶,我說不喝,她說不喝的話,媽媽就會死掉,我不想媽媽死掉。」
「所以我喝了牛奶,但我今天也不是小倒黴蛋,今天的小倒黴蛋是張夢雲,我看見她流着血死掉了。」
張夢雲?
想起今天早上和張夢雲媽媽的對話。
我趕緊拿出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你好,你們家夢雲沒事吧?」
「聽說今天又喝了牛奶。」
張夢雲媽媽很快回復我:「沒事啊,這會兒在房間裏玩拼圖呢。」
她給我拍了個視頻。
房間門Ṱű̂⁴拉開一個小縫。
扎着雙馬尾的女孩,背挺得筆直,正坐在書桌前玩拼圖。
她雙手僵硬地擺動,嘴裏哼着童謠。
「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三個蘿蔔三個坑……」

-5-
「怎麼了,若瑤媽媽?」
「哦,沒事。」
掛斷電話,我有些生氣,但我還是控制住脾氣。
「瑤瑤,你好好跟媽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不想喝牛奶,所以編的謊話?」
女兒很委屈。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看見張夢雲死了。」
我把視頻點開:「那你看,她不是好端端地在房間裏玩拼圖嗎?」
女兒渾身冒着冷汗。
她將我手機打落在地。
「她不是張夢雲,張夢雲死掉了,被趙老師毒死了。」

-6-
夜裏。
我起身給女兒蓋被子。
忽然摸見旁邊沒有人,抬頭一看。
女兒正直愣愣地站在我旁邊。
她穿着白色睡衣,光着腳,彎着身子,一雙眼睛幽黑的眼睛幾乎要貼在我臉上。
女兒面無表情,睜着眼睛,一眨不眨,正死死盯着我。
風把窗戶吹得咯吱作響,女兒像一個木偶一樣立着不動。
我叫她兩聲,她沒應。
又過了幾分鐘,女兒莫名其妙咧開嘴一笑,又躺回自己的位置。
我嚇得冷汗直冒,可女兒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我請了假,帶她去醫院。
一系列檢查後,女兒沒有任何問題。
兒科醫生建議我帶她去心理科看看。
心理醫生一看到我就有點不耐煩:
「這麼小的小朋友夢遊,要看看是不是父母給的壓力過大。」
他問我有沒有給小朋友報培訓班。
女兒喜歡跳舞和鋼琴。
我確實給她報了舞蹈課和鋼琴課。
「現在剛開學不久,小朋友是不是有厭學情緒?你們家長還非得逼她去學校?」
說到這裏,我沉默了。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好像都跟醫生說的撞上了。
女兒確實表現出不想上學。
而我千方百計哄着她去學校。
「我女兒說幼兒園的牛奶有毒,這Ṭû⁵個是怎麼回事?」
「學校裏有人中毒嗎?」
我想了一下:「沒有。」
「孩子的查血報告是正常的,血液裏也沒有重金屬物。」
「所以毒牛奶,可能是孩子不喜歡喝牛奶的一個條件反應。」
「她抗拒牛奶,不想喝牛奶,小孩子編的故事,這個很正常,大人要做好引導。」
「那她要是說老師和同學都死了呢?」

-7-
醫生沉默幾秒。
他建議我也掛個專家號看看。
從醫院回來,我暫停了女兒的培訓班,並答應她週末帶她去遊樂園玩。
女兒這才蹦蹦跳跳答應我明天繼續去幼兒園。
第二天早上。
我照常把女兒交到趙老師手裏。
我留了個心眼,特意囑咐老師:「若瑤蛋白質過敏,麻煩老師不要給她喝牛奶。」
趙老師笑着答應了我。
女兒的好朋友張夢雲排在我們後面。
兩天不見張夢雲媽媽,她變得有些憔悴。
送完女兒後,我跟張夢雲媽媽閒聊。
她驚恐地看着我說:「我女兒這兩天晚上怪怪的,半夜不睡覺,喜歡趴在地上。」
「我以爲她睡着了不小心掉下牀,結果走過去纔看見,她趴在地上盯着牀底。」
「那牀底下又沒東西。」
「她就那麼趴着,眼睛睜得老大,面朝下直直趴在地上,把頭扭轉了九十度,還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張夢雲媽媽一邊說一邊給我學她女兒的動作。
她趴在地上,兩隻手伸得筆直,將頭扭轉了 90 度。
「就是這樣。」
她拉開嘴角:「還這樣笑着。」
我被眼前詭異的一幕嚇了一跳。
張夢雲媽媽趕緊起身:「但我女兒白天就正常了,也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事。」
「你們最近跟她報課外班了嗎?」
「報了,報的英語課和舞蹈課,每週還要上一節小主持人。」
「那是了。」
我把心理醫生的話原原本本跟她複述了一遍。
張夢雲媽媽若有所思:「難道是壓力太大了?」

-8-
放學後回家。
我特意問女兒:「今天老師有給你喝牛奶嗎?」
女兒忙着畫畫,頭也不回:「沒有。」
隔了一會兒,我叫她出來喫飯。
她卻沒有動靜。
推開門。
女兒正背對我哼着童謠:「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三個蘿蔔三個坑,四個蘿蔔四個坑……」
「瑤瑤,喫飯了。」
她還是沒動。
手上加快動作,在紙上塗塗畫畫。
「媽媽叫你喫飯,喫完飯再畫。」
女兒愈發狂躁,她使出渾身力氣,蠟筆斷掉,桌上的畫紙也被戳破。
手上的動作沒停,她輕快地哼着歌:「十個蘿蔔十個坑,十一個蘿蔔十一個坑……」
女兒渾身都被冷汗打溼透了。
睜着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地盯着前方。
看見桌上的畫紙。
我嚇得倒退幾步。
幼兒園的小朋友不會寫字,但會畫簡單的圖形。
開學的時候,每個小朋友畫一個圖形代表自己。
女兒是一朵花,她的好朋友張夢雲是一朵雲,周子豪是一輛汽車,陳玥是小月亮,李亦澤是一個三角形……
女兒班上一共有 25 名學生。
她畫了 25 個圖形。
恐怖的是。
她在所有圖形上,都用紅色的蠟筆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女兒這時候回過神來,她疑惑地望着我:「媽媽,你進我房間做什麼?」
我指着畫紙上紅色的叉問她:「爲什麼要在小朋友的圖形上畫個叉?」
女兒一臉天真:「這是喝毒牛奶死掉的小朋友呀。」
我看着代表她自己的小花上也畫着一個叉。
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沒有喝毒牛奶,爲什麼在自己身上畫了個叉?」
女兒歪着頭:「媽媽,你忘記了嗎,開學第一天老師就給我們所有人喝過牛奶了哦。」
「那一次,她說,我們所有人都是小倒黴蛋。」

-9-
女兒的狀況越來越嚴重。
我打算找老師談談,給女兒請一個長假。
夜裏。
微信羣裏響個不停。
周子豪媽媽:
「感謝老師這學期的努力,我們家子豪上了兩週課回來回來變懂事了。」
「以前做事拖拖拉拉,現在都不用我催就會自己刷牙自己洗澡。」
「以前從來不喫蔬菜,這兩天開始喫蔬菜,連以前最討厭的苦瓜都要喫。」
「子豪這麼能幹,離不開老師的教導。」
她說完,發了個視頻在羣裏。
一個胖胖的小男孩,在跑步機上跑步。
他目光呆滯地盯着前方,渾身被汗水打溼了。
周子豪媽媽:「哈哈,你們看,他最近覺得自己胖了,要減肥呢。捂嘴笑.jpg」
我總覺得她發的視頻有哪裏不對勁。
盯了半晌,終於發現問題。
跑步機上的時間顯示跑了三個小時,熱量消耗 800 大卡。
很高強度的運動,但男孩的胸口卻沒有起伏,也沒聽到喘氣聲。
這時候林旭的媽媽也發話了。
「老師固然辛苦,但我覺得中班的小朋友,可以加強下性教育。」
「我家孩子最近有了性別意識,洗澡都不讓我進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又發:「我洗澡的時候,我兒子會偷偷打開門縫觀察,我已經告訴過他是不對的,但我覺得在幼兒園,老師要多跟小朋友們講講性知識,畢竟老師說的比我說的有用。」
她在羣裏艾特了趙老師。
羣消息一會兒就 99+
而我看着羣裏面媽媽們發的幾個視頻出神。
來回翻了幾遍。
我突然有個奇怪的感覺。
裏面的孩子。
都不像小孩了。
五歲居然有外貌焦慮,想着喫素和減肥。
五歲的小姑娘試穿媽媽的內衣。
還有個女孩子塗口紅問爸爸自己美不美。
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電影的主人公患有侏儒症。
她的外貌是小孩,實際年齡已經三十多歲了。
可現實並不是電影。
關閉手機。
女兒最近不讓我給她洗澡。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她已經進去好一會兒了。
「瑤瑤,你洗完沒?」
我輕輕敲了敲門,她沒有答應。
隔着磨砂玻璃門。
我看見女兒正低頭觀察着自己的身體。
她伸手從脖子摸到大腿。
本來我以爲她學着大人的模樣給自己身上抹泡泡。
可我又觀察了一會兒。
發現女兒不是在抹泡泡,她是在欣賞自己的身體。
像一個男人……充滿慾望的動作,想碰又不敢碰。
小心翼翼,劃過胸部,一點點往下,再到大腿。
磨砂玻璃後的人影往後仰着脖子。
她竟然……竟然在……
我立刻推開門。
「瑤瑤,你在做什麼?」

-10-
女兒拿着浴花,上面滿是泡沫。
「媽媽?你突然進來幹嘛?嚇我一跳。」
女兒天真的眼神,拿着浴花往自己身上塗泡泡。
完全沒有剛纔磨砂玻璃後陶醉沉溺的肢體動作。
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我關上門退出來:「你洗太久了,小朋友不可以洗那麼久的澡。」
「知道了,我把泡泡衝乾淨就出來。」
鬆了一口氣。
我繼續刷手機。
就在這個時候。
羣裏出事了。
女兒班上有個男孩子跳樓了。

-11-
男孩叫小剛。
小剛家條件不太好,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家裏還有個患自閉症的弟弟。
我翻開微信羣的時候,裏面的消息已經刷了上千條。
翻了好久,終於翻到小剛媽媽發的視頻:
「他剛剛說回房間做作業,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站在窗臺上要往下跳。」
「我拼命攔住他,可他力氣大得嚇人。」
「我嚇壞了,家裏就我們母子三人,弟弟患有自閉症,鍋裏還燒着水,我顧大的就顧不上小的,顧小的就顧不上大的。」
「我小兒子往燒開水的鍋跑去,大兒子嚷着要跳樓。」
她邊發語音邊哭。
「他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攔不住。」
「最後他讓我鬆手,說弟弟還需要我。」
「就在弟弟要打翻燒水鍋的時候,小剛趁我不注意跳了下去。」
「二十九樓啊,他說跳就跳了。」
「我可怎麼辦啊,我可憐的兒子。」
趙老師發消息安撫她。
其他家長幫着報警。
羣裏亂作一團。
我來回翻着視頻。
在小剛媽媽一遍一遍祈求他別跳樓的時候。
小剛呆呆地坐在窗臺上。
哼着一首童謠:「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三個蘿蔔三個坑……」
風捲起白色的窗簾,童謠聲被帶到很遠,空靈的嗓音,讓童謠聽起來無比詭異,竟像是催命的咒語。
他唱完就跳了下去。
我仔細聽了一遍。
他唱到了「二十五個蘿蔔二十五個坑」。
跟女兒班上同學人數對上了。
回想起女兒畫的畫。
二十五個孩子頭上打了叉。
童謠里正好唱到二十五個蘿蔔二十五個坑。
我只覺得渾身發毛。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後面悄悄爬上我的背。
一回頭。
女兒突然站在我身後。
她盯着小剛跳樓的視頻。
咯咯笑起來。
女兒的頭髮溼漉漉的,又黑又長擋在臉上。
頭髮間隙露出兩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視頻。
聽見小剛唱起童謠。
女兒也哼了起來。
「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

-12-
這個童謠我從來沒有聽過。
在網上搜了一圈,也沒搜出個所以然。
我把女兒唱的童謠錄音發到大學羣裏。
大學同學遍佈全國各地,從事着不同的職業。
他們見多識廣,我想問問曾經的同學,有沒有人聽過這個童謠。
羣裏的人都表示沒有聽到過。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
有人在羣裏說到:「一個蘿蔔一個坑的童謠沒聽過,我倒是聽過一個人頭一個坑的。」
這句話一彈出來,我渾身都像被冷水澆過。
我趕緊私聊他:「Ţṻⁿ在哪裏聽到的?」
那人是我大學同學,叫林強,他畢業後做了旅行博主。
常年在全國各地跑。
他很快回復我:「在滇南一個小山村裏,怎麼了?」
看到他發來的地名。
我驚呆了。
因爲我依稀記得。
趙老師就是滇南人,至於是哪個村裏的,她沒仔細說。
「這個村是我無意間闖入的,村子很小,人也不多,民風淳樸。他們那給人下葬,小孩就會哼童謠,但它不是一個人頭一個坑這樣唱的。」
林強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開始哼唧:「一個人頭一個坑,換個人頭換個坑。」
剛唱完這句。
對着鏡子梳頭髮的女兒停下了動作。
她原本背對着我,身體沒動,卻將頭扭轉一圈。
「媽媽,我也會唱這首歌,一個人頭一個坑,換個人頭換個坑。」
剛洗完澡的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用我的化妝品畫上了大濃妝。
她把臉抹得雪白,嘴塗得猩紅。
像祭奠死人用的紙紮娃娃。
電話那頭大學同學還在說話:「你女兒怎麼會唱這首童謠的?這可是給死人下葬用的,不能隨便亂唱。」

-13-
我抱着女兒,約林強出門見一面。
他剛結束上一段行程,目前在家休息。
晚上九點,我們在樓下的咖啡店碰面。
「發生什麼事了,你女兒怎麼會唱別人的祭祀歌?」
我把最近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跟他講了。
林強笑了起來:「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你女兒說喝毒牛奶,但她們學校沒有人被毒死不是嗎?」
「而且你女兒去醫院檢查過,醫生也沒說她中毒了。」
「至於她們班有人跳樓這件事,現在的小孩心理壓力大,每年跳樓死的小孩不計其數。」
「還有那首童謠,童謠唱來唱去就那麼幾個字,湊巧罷了。」
我跟他說女兒班上同學的一些異常表現。
林強都不覺得奇怪。
他說是我想多了。
正想多問問滇南那個小村莊的事情。
女兒突然說在咖啡店玩累了,想睡覺。
我朝她伸手:「來,媽媽抱着睡一會兒,我跟叔叔聊完天就回去。」
女兒沒理我,而是朝林強一笑:「我要叔叔抱。」
林強有些尷尬,還沒來得及拒絕。
女兒就鑽進他的懷抱。
「叔叔抱。」
看着女兒嬌羞的模樣。
我很清楚。
她不是我的女兒了。
在這期間我還發現了一件事。
上週末帶着女兒去遊樂場玩。
我給女兒拍了照,女兒也給我拍了照。
結果我回去翻照片,發現女兒給我拍的時候,鏡頭也是對準的自己。
她挑着眉,欣賞着自己年輕的面容。
那姿勢和神情,像極了剛做完整形手術對自己外貌滿意的中年婦女。
我很確定,現在有另一個靈魂,在搶我女兒的身體。
還有女兒班上的那些同學,也正在經歷這種事情。
待女兒在他懷裏睡着後。
我跟林強說出我的猜想。
他先是震驚,然後說我想多了。
最後他若有所思,說離開滇南村子的時候,想起一件怪事。
他在兩天前看見村裏下葬了一位老人。
村裏人都叫他:「族長。」
結果離開的時候,村裏人卻叫一個小孩:「族長。」
他當時沒多想,以爲小孩是老族長的親戚。
現在想想,那小孩渾身上下都透露着詭異。
首先,五歲的小男孩居然會抽葉子菸。
手法嫺熟。
有一次說漏嘴,小孩喊林強喊「小夥子」而不是叔叔。
林強細思極恐。
他說要去找他老師打聽一下。

-14-
三天後。
我收到了林強的消息。
他老師是研究非自然民俗文化的教授。
林強一問,老教授表示沒聽說過,但他給林強發了一份報紙。
報紙很久遠,出版社已無從考證。
黑白截圖裏,我隱約看見一行小字:「再生人。」
「再生人」這個詞在八九十年代曾經火過一陣子,也就是其他人嘴裏說的「投胎轉世」。
這種未經考證的傳說,人們只當飯後閒聊的談資,從來沒有人見過,也沒有人遇到過。
後面還出現過「再生人村」,不過後來經證實,是村裏人爲了拉動旅遊業,編出來的謊話。
林強離開時跟我說了一句話。
「再生人你可能沒聽過,但『奪舍』你肯定聽過。」
「不過奪舍也沒那麼簡單,你以爲想奪就能奪嗎?」
「那得有個人一直在中間當楔子啊。」
「其他的我不懂,但我以前看過很多古早文獻,文獻裏說,只要把這個中間的楔子斬斷,事情就能結束。」
我很快就想到了那個人。
是趙老師。

-15-
兩天後是本學期的家長會。
林強說,不管她用的是什麼方法。
她身上一定有連接兩個人之間的信物。
找到那個東西,毀掉它。
「在你女兒還沒有徹底變成那個人的時候。」
女兒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甜甜地叫我媽媽,我很確定,我的女兒還沒完全變成別人。
家長會在晚上八點。
要帶着自己的小朋友一起參加。
女兒班上,除了小剛。
其他小朋友都來了。
林強讓我不要報警,畢竟警察不相信玄學,到時候會打草驚蛇弄巧成拙。
但我還是偷偷設置了報警短信。
報警時間在兩個小時後。
萬一我有不測,手機會立馬發送短信報警。
如果一切都很順利ŧū⁴,那我就取消報警。

-16-
家長會如火如荼,家長們在座位上聽趙老師分享本學期的重點工作。
小朋友們在教室後面的閱讀區看書。
一切都很正常。
但又不正常。
因爲小孩子們,太安靜了。
平日裏嘰嘰喳喳的小孩,全都捧着書,一言不發。
可五歲的小孩,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又是怎麼做到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看書的呢?
其他家長還覺得沒問題。
家委會發言,大家都在誇讚趙老師教育有方,是個好老師。
原本 50 多斤的周子豪,短短一個星期瘦了十幾斤,他媽媽還說:「我家子豪真棒。」
她絲毫看不見周子豪眼裏的冷漠。
許小柔母親誇她女兒成熟懂事,可她看不見嗎?5 歲的女孩子來上學化全妝。
大家似乎都沒覺得奇怪。
只是認爲自己的孩子長大了。
家委會進行到一半。
趙老師搬來牛奶。
她吩咐小朋友送給每個家長。
「開了這麼久的會,家長們也口渴了吧,這是我們幼兒園新定的牛奶,大朋țų₊友們也可以嚐嚐哦。」
女兒將牛奶放在我桌子上:「媽媽,喝牛奶。」
與此同時,全班的小孩都異口同聲地說着:「喝牛奶。」
țŭ̀₃牛奶盒子看起來與普通牛奶沒什麼不同。
但我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發現插吸管的錫紙孔,被人用針頭戳了一個小洞。
我突然想起女兒說的那句:「毒牛奶。」
我放下牛奶,沒有喝下。
趙老師察覺到我的異常。
她微笑地看着我:「孫若瑤的媽媽爲什麼不喝啊?」
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所有的家長都齊刷刷轉過頭來。
「孫若瑤的媽媽爲什麼不喝啊?」
小朋友們也放下手裏的事。
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孫若瑤的媽媽爲什麼不喝啊?」
所有人的嘴巴一張一合,機械地重複一句話。
「孫若瑤的媽媽爲什麼不喝啊?」
眼前的一幕太過詭異。
我明白,一切都被林強說中了。
我必須抓住最後的機會找到那個信物。
她一定隨身帶着。
牛奶我聞過了,裏面不是毒藥。
是人的血液。

-17-
我應付着他們。
「我蛋白質過敏,喝不了牛奶,不好意思啊各位。」
趙老師吩咐女兒給我遞來一瓶礦泉水:「那喝水吧,孫若瑤媽媽。」
礦泉水是透明瓶子。
這一次,我很清晰地看見。
透明的水裏面,飄着絲絲紅色的血跡。
我裝作沒看見,擰開瓶蓋。
假喝的同時,我看見趙老師欣慰地笑着。
她說:「小朋友們,現在我們來爲家長展示,本學期新學的童謠《蘿蔔坑》。」
她舉起手裏的搖鈴。
小朋友也拿起地上的搖鈴。
大家齊刷刷地唱着:「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
其餘家長則拍着手,規律地搖擺動着腦袋。
大家瞪着眼睛,機械地笑着。
我也在此刻看明白了,信物是童謠和趙老師手裏的搖鈴。

-18-
我假裝喝下水,然後捂着肚子。
「我肚子疼,我想去下衛生間。」
趙老師依然笑着,說話輕言細語:「若瑤媽媽,成人衛生間在走廊盡頭右轉哦。」
「你可以帶我去嗎?我找不到。」
她轉頭吩咐女兒帶我去。
就是這個時候。
我趁她不注意,搶走她手裏的搖鈴。
我瘋狂搖晃起來。
鈴聲亂響,教室裏的小朋友和家長都跟瘋了一樣。
難受得在地上翻滾。
我抱着女兒就往外跑。

-19-
我將手裏的搖鈴砸得稀巴爛,抱着女兒,飛奔下樓。
走廊裏黑漆漆的,只有安全出口微弱的綠光在爲我指引道路。
我順着光線找到樓梯。
剛往下走。
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裏。
我只能返回,往另一側的樓梯跑。
下到三樓。
樓上傳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
同時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孫若瑤媽媽,你在哪裏呀?」
看來趙老師又控制了那些人,他們正在滿幼兒園找我。
我捂住女兒的嘴,抱着她躲進一間教室裏。
我看看時間。
還有十分鐘,手機就會自動發送短信報警。
我只要在這間教室躲上十幾分鍾,警察就會來。
可我一直等了很久,都沒聽見警車的聲音。
開家長會時,爲了讓家長做好表率, 我們的手機都上交了。
放在講臺旁邊的小抽屜裏。
難道手機沒有自動發短信?
這不可能啊。
外面的腳步來來回回在走廊穿梭。
他們不斷叫着我的名字。
女兒這時候意識是清醒的, 她跟我躲在講臺下面。
看着眼前的窗戶, 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抬起兩把椅子。
「轟」地一聲砸碎玻璃。
果然,巨大的響聲驚動了那些人。
「在後門。」
腳步聲一股腦地朝學校後門跑去。
我在這個時候抱着女兒快速跑出。
往人羣相反的正門跑去。
可剛跑到門口。
學校的大門卻被反鎖了。
高高的鐵門,我沒辦法弄開。
就在這時,保安室的門開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誰啊?」
這個保安我認識。
前幾次送女兒來學校的時候見過。
「咋回事, 都快十點了, 學校裏咋還有人呢?」
「叔,開門, 趕緊開門。」
他摸摸頭:「學校晚上不開正門,鑰匙在樓上抽屜裏放着。」
一聽到這句話, 我崩潰了。
我趕緊將他推進屋,把門關上。
還把保安室的燈也關了。
「噓,別說話。」
他一臉懵逼:「爲什麼?」
怪不得那羣人不來正門找我,她們知道正門被鎖上了。
「一句話跟你說不清楚, 有電話嗎叔。」
「有啊。」
「快報警。」
大叔五十來歲,動作慢吞吞的。
「報警幹啥啊?」
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只能說學校裏有歹徒,那人要殺了我們母女。
大叔這才慌里慌張摸出手機。
按了報警電話。
我親耳聽見電話被接通。
又聽見他完整地複述了我的話。
警察讓我們躲在安全的地方,他們立馬出警。
聽到這裏。
我終於放下心來。
保安大叔給我遞來一瓶水。
「喝口水吧。」

-20-
看過無數恐怖片的我。
肯定不會喝那瓶水。
我將水放到一旁:「謝謝叔。」
他與我一同用桌椅抵住保安室的門。
屋外有腳步聲跑過。
我聽見有女的在說話:「這裏沒有。」
同時趙老師又在外面溫柔地叫我:「孫若瑤媽媽, 你在哪裏呀?」
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說着:「孫若瑤媽媽,你在哪裏呀?」
我們三人抵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
腳步聲又散去。
又隔了一會兒。
我聽見了警察的聲音。
警察破門而入。
我幾乎是抱着女兒衝出去的。
看着穿着制服的男人,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21-
警察要帶我們去警局做筆錄。
剩下兩名警察留在幼兒園搜查。
坐上車, 我才終於放下心來。
女兒說口渴。
前面的警察遞來一瓶礦泉水。
「媽媽, 你也喝。」
我拿起喝了一小口。
女兒折騰一晚上也累了。
她靠在我懷裏。
閉着眼睛,睡着了。
半夢半醒間。
女兒又哼起了童謠。
「一個蘿蔔一個坑,兩個蘿蔔兩個坑……二十八個蘿蔔二十八個坑,二十九個蘿蔔二十九個坑。」
等等。
我突然渾身發涼。
幾天前還是二十五個蘿蔔。
今天怎麼二十九個了?
與此同時。
坐前排的警察轉過頭來。
他竟然是林強。
林強笑笑。
「對了, 忘記告訴你了,引子要心甘情願喝下才有用。」
他收好懷裏的針管。
「小孩子好騙, 隨便說兩句就信了, 大人可沒那麼容易。」
他擦擦頭上的汗:「爲了讓你完全自願喝下血,可花了我們不少功夫。」
聽見他說「我們」。
我看着手裏那瓶礦泉水。
絕望地垂下頭。
隱約間。
我聽見林強給一個人打電話。
他說。
「媽, 這次給你找好身體了,身體健康, 是個單親母親, 今年三十歲, 您將就用用。」
「妹妹用了她女兒的身體, 你倆以後, 還是一家人。」
「至於我這副身體, 被我搞成癌症晚期了,我得再換一個。」
「還有爸的, 他現在那副身體五十多歲了,只能在學校裏當保安,做什麼都不帶勁兒,我讓小趙多留意一下, 遲早給他換一個。」
林強哼着歌。
駕車駛入了黑夜。
後來。
所有人都誇陽光幼兒園中三班老師教得好。
中三班也成了學校裏的模範班級。
班上的學生和家長很團結。
大家親密無間。
外面的人都說:「你們中三班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家庭。」
家長和同學都笑着回應:「對啊,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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