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反派失敗後我死遁了

好不容易哄得深情男二和我坐同桌。
搬桌子時，女主突然衝上來抱住他：
「能再見到你真好，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彈幕瘋狂閃過：
【上輩⼦⼥主錯選渣男，還好她重⽣了，要狠狠追夫！】
【笑死，女主根本不用追，衝深情男二笑笑就能讓他甘願俯⾸稱⾂。】
【對⽐之下許煙煙就是個笑話，替他捱了一棍子才勉強坐同桌。】
周曳森臉色陰沉，卻任由陸婉緊抱：
「說吧，你這次又要我幹什麼？」
「替你給他寫情書？還是把⽐賽名額讓給他？」
女孩狠狠搖頭，哭得惹⼈心疼：
「我只想和你在⼀起！」
周曳森愣住。
良久，轉頭對我說：「桌子先不搬了。」
我突然覺得沒意思，召喚出系統：
「你看，能救贖他的從來不是我，所以能放我回家了嗎？」

-1-
我把桌⼦搬到後排時，陸婉正在表白。
她攔住剛回到教室的裴崢，捧起⼀大束玫瑰。
明豔，張揚，如同她這個⼈。
裴崢在她開口前冷淡地說：
「你⽆論做什麼都沒⽤，我不喜歡你。」
陸婉怔住，臉⾊蒼⽩。
幾秒後，她突然像驚醒般左顧右盼。
看到牆上電⼦表的日期時，眼睛驀地瞪大。
下⼀秒，她猛地撥開人羣衝過來。
帶着滿身玫瑰香撲進周曳森懷⾥，帶着失而復得的狂喜，聲淚俱下：
「還好能再見到你！」
「這次我不會讓你……換我來保護你！」
周曳森驚愕地Ṫųₕ看着陸婉，⼿懸在半空不知該放哪裏。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彈幕瘋狂閃過：
【上輩子裴崢娶了陸婉卻又移情別戀，讓陸婉流淚流產，最後鬱鬱而終。】
【可惜陸婉一直沒有回頭看看自卑深情男二，周曳森當年沒有絲毫猶豫衝進火場救她，自己卻被燒得毀容，出院後就躲着陸婉，暗地裏卻一直默默守護。】
【最虐的是車禍那天！陸婉跟裴崢吵完架情緒失控闖紅燈，是周曳森從馬路對面衝過來把她推開，自己被卡車撞飛出去，陸婉崩潰大哭求他別死。】
【想到這裏就心痛！周曳森到死都沒說過一句喜歡，但爲陸婉付出了全部啊嗚嗚嗚。】
【還好陸婉重生回來了，這一世要狠狠追夫火葬場！至於裴崢就滾吧您！】
【但是裴崢面對陸婉的表白，反應不應該是這個啊，難道他也重生了？】
圍觀的同學起鬨：
「陸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要表白的對象不是裴崢嗎？」
「就是啊，剛被裴崢拒絕就換目標？」
「許煙煙不是喜歡周曳森嗎？嘖，四角戀啊？」
戲謔的目光在我們幾人身上打轉。
周曳森臉色陰沉。
我知道，他是在心疼陸婉被拒絕和嘲笑，嫉妒裴崢能擁有她明媚的喜歡。
陸婉和裴崢門當戶對。
而他，只是陸婉家保姆和司機的孩子，再加上父母早逝，陸家看他可憐每月給他點錢。
陸婉對周曳森，從來只有高高在上的命令。
命令他在暴雨天把唯一的傘給裴崢，自己淋雨走回去。
命令他把熬夜整理的錯題本送給裴崢，裴崢不要就賭氣撕了。
命令他缺考，把年級第一讓給裴崢。
所以周曳森沒把陸婉的話當真，只是抿嘴帶着自嘲問：
「你這次又要我幹什麼？」
「替你給他寫情書？還是把比賽名額讓給他？」
陸婉聲音帶着哭腔卻異常清亮，真摯又堅定：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你現在不相信我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我會讓你相信的！」
說完，陸婉轉頭瞪向我。
「你走開！」
她推開我，抓住我剛剛搬來的桌子，使勁往旁邊一挪。
木桌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被她推到垃圾桶旁。
然後又跑去搬來自己的桌子，和周曳森的合併在一起。
「從今天起，你的同桌只能是我！」
她驕傲地揚起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曳森全程愣在原地。
他無措地偏頭，避開她灼灼的視線，卻和我的目光對上。
良久，周曳森開口：
「桌子……就先不搬了。」

-2-
我召喚出系統：
「你看，能救贖他的從來不是我，所以能放我回家了嗎？」
我在原世界生活得好好的，突然被綁定了系統。
它說我是唯一能救贖深情男二的人。
只有幫他避開毀容和死亡劇情才能讓我回家。
周曳森是個性子陰冷的人，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排，獨來獨往，唯一的溫情只給了女主陸婉。
他厭惡我的糾纏靠近，只會冷聲讓我滾。
直到上週，他被人圍堵，鐵棍直奔後腦勺。
來不及多想，我替他捱了這一棍。
那是我第一次見周曳森變了神色。
他跪在地上渾身發抖，聲音破碎：
「誰讓你多管閒事？！」
棍子打在了後背上，所幸有系統在，傷勢不是特別嚴重。
周曳森在醫院照顧我時，我趁機提出要坐同桌。
他看起來很不情願，皺着眉答應了。
而我流血換來的同桌，陸婉只需要掉幾滴眼淚。
我繼續和系統交涉：
「如今陸婉重生，她不會讓周曳森受傷，這裏根本不需要我。」
系統冷冰冰的機械音回覆：
【很抱歉出現這種意外情況，你確實不需要繼續留在這裏，按規定你可以選擇死亡節點返回原世界。】
我穿來將近三年，有對我很好的老師和同學。
離高考不到一週了，如果我突然死亡，可能會影響到他們。
我不想讓這種事發生。
「等高考結束後。」
【好。】

-3-
剛剛被陸婉猛地推開撞到了牆，後背傷口的鈍痛漫上來，我忍不住皺眉。
突然有人遞過來止痛藥。
裴崢指了指我的後背：「傷口崩開了，你現在要去醫務室嗎？」
連無關緊要的人都看出了不對勁，可週曳森絲毫沒有覺察。
短短幾分鐘。
周曳森的課桌上已經出現了不屬於他的粉色貼紙和保溫杯。
冷白的腕骨上戴着粉色髮圈，與他這個人的陰冷氣質格格不入。
陸婉的肩上，披着他的校服。
手裏拿着，我給周曳森做的便當。
陸婉嚐了一口，哇地吐了，把餐盒扔了。
「這種東西我家狗都不喫，怪不得你這麼瘦，以後你和我一起喫飯！」
周曳森怔怔地看着垃圾桶裏的餐盒。
沒有說話。
我離開教室，去了校醫院重新包紮。
回來時已經放學了，教室裏只剩下裴崢。
我的桌子被搬到了他的旁邊。
裴崢淡淡解釋：
「我以前的同桌是陸婉，她搬走了，我就把你的桌子搬過來了。」
不攻略周曳森，坐哪都無所謂了。
裴崢說：「天都黑了，要不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和原男主扯上關係，正要拒絕時。
周曳森冷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不用，我會送她回家。」

-4-
周曳森住在很遠的城中村，爲了攻略，我成爲他的鄰居，上下學強行跟在他身後，一路上不停地和他講話。
他被煩得狠了，會當着我面戴上耳塞。
我不依不饒。
從學校白貓生了六隻小貓崽、食堂裏糖醋排骨檔口鹹了，講到我的理想大學，我想要一隻玩偶熊作爲生日禮物，甚至今天去了幾次廁所。
每到這時，周曳森都會轉頭瞪我，平時總是冷着的臉泛着薄紅：
「你、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我慢悠悠地問：「你不是戴耳塞了嗎？還能聽到我說話？」
周曳森悶頭往前走，試圖拉開距離。
我追上去大聲問：「真的很煩嗎？」
不等他回答，我嘆了口氣，自言自語：
「你知道嗎？人只有在感到幸福的時候纔想說話。」
「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呀，在你身邊會感覺到幸福，所以纔想說話。」
「我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對我說很多話。」
他被我亮晶晶的眼睛灼得撇過頭去，卻摘下耳塞。
只不過他依舊不會等我，依舊保持沉默。
那時我覺得他主動等我回家，對我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是很遙遠的事。
沒想到今天實現了。
夏日蟬鳴入耳。
卻擋不住周曳森的絮絮叨叨：
「我沒想到陸婉會和我坐同桌，大概又是大小姐一時興起，過不了幾天就搬回去了，到時候我和你坐同桌。」
「她其實沒看起來那麼嬌氣，搬課桌的時候手都磨紅了，還硬撐着說沒事。」
「她今天說了很多奇怪的話，說她夢到我以後會救她而死，我覺得很好笑，在她看來我就這麼蠢嗎？」
……
很稀奇。
周曳森第一次和我說這麼多話，卻是因爲另一個女孩。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字字句句，全是陸婉。
直到快走到巷口時，他突然停住腳步問我：
「你今天爲什麼不說話？」
我想問他：我能說什麼呢？我應該說什麼呢？
話到嘴邊卻變成：
「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周曳森一愣。
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汽車的開門聲響起。
陸婉蹦蹦跳跳地下車，挽住周曳森的胳膊。
「以後我陪他回家就好了，不麻煩你這個外人啦！」
話音未落，周曳森突然打斷：
「她不是外人。」
所有人都愣住。
周曳森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話。
他有些後悔似地抿住脣，對我說：
「你先回家吧。」
夏日的熱風裹在臉上，讓人發悶。
身後傳來少年緊張的聲音：
「這裏是城中村，晚上不安全，你回家吧。」
他小心翼翼護送陸婉回到車上，把我一個人留在黑夜裏。
其實陸婉說的沒錯。
深情男二堅定地喜歡女主，系統卻非要讓我拯救他。
無論是這段感情，還是這個世界，我始終都是外人。

-5-
早上，我收到了周曳森的消息：
【我今天有事請假了，你不用等我上學。】
到了教室，發現周曳森和陸婉的座位都是Ṭű̂₇空的。
裴崢注意到我的視線，主動解釋：
「今天陸婉生日，她說周曳森陪她去買生日禮物了。」
原來周曳森口中的有事，指的是買禮物。
他是個很愛學習的人。
曾經淋雨發燒到 39 度，也不願請假，硬撐着聽完課。
我受傷住院時，他也沒有請假，只在放學後來陪我。
如今，這個把學習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居然會在距高考不到一週的時間裏。
爲了禮物這種小事，主動請假。
不過，陸婉的生日，在周曳森看來怎麼算是小事呢？
周曳森一整天都沒有回到學校。
我獨自回家，剛進門，就聽到敲門聲。
拉開門的瞬間，一隻半人高的玩偶熊撞進視線。
圓滾滾的肚子擋住了後面的人。
下一秒，玩偶熊被輕輕往旁邊挪了挪。
周曳森的臉從後面露出來，鼻尖凍得通紅。
「祝你生日快樂。」
我怔住。
這纔想起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可週曳森爲什麼知道？
見我茫然，周曳森彎了彎眼睛。
「你忘記了嗎？你和我說過，你的生日是今天。」
「你還說，你一直想要一隻玩偶熊，因爲小時候怕黑整夜睡不着，就想要只大玩偶熊陪你，但孤兒院沒有閒錢。」
我確實在放學路上和他說過。
可那時他戴着耳塞，我以爲他聽不清我的話，更別說記住。
周曳森伸出右手。
指尖紅腫，有淺淺的劃傷。
「我週末去餐廳洗盤子攢下的錢，一開始笨手笨腳摔了好幾個碗，扣了些錢，不然可以給你買個更大的……」
我有些意外。
他居然用學習時間去打工，還是又髒又累的後廚。
周曳森既緊張又期待，把軟乎乎的玩偶熊塞到我手裏。
【家人們，笑死我了，女配是不是感動了？】
【如果她知道，其實這個熊是送給陸婉的，但是大小姐金枝玉葉慣了，第一反應是嫌棄，於是周曳森就拿來送她，她會是什麼反應？】
我後退一步，玩偶熊掉在地上，沾上了灰。
「我不要。」
周曳森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發白。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頓了頓，問：「學校今天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你給我講講……」
我打斷他：「沒有。」
然後關門，把一人一熊隔在門外。

-6-
第二天是週末，我準備把學校裏的書都搬回來。
剛出門的小巷裏，陸婉攔住了我的去路。
她上下打量着我：
「你爲什麼總是纏着周曳森？我之前明明沒見過你。」
我無意和她糾纏，轉身想繞道走開。
陸婉打了個響指。
幾個人從巷口走進，手裏拎着棍子，堵得嚴嚴實實。
陸婉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周曳森是不是送了你只熊？」
「那是他想送給我的，只不過我有點嫌棄，他纔給你了。」
我平靜地看着她：
「所以ţù₆？」
陸婉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
「所以你該把熊還給我，那是他第一次打工賺錢買的禮物，本來就該屬於我！你這種沒人要的孤兒，配不上他的心意！」
「孤兒」兩個字像盆冰水，狠狠澆下。
我只和周曳森講過自己的身世。
講孤兒院的夜晚有多黑，講每次看到別的孩子有父母送玩偶，自己有多羨慕。
我明明叮囑過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陸婉笑意更甚：
「怎麼？被我說中痛處了？也是，像你這種人，大概從來沒人給你送過禮物吧？」
我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讓開。」
陸婉非但沒退，反而帶着勝利者般的姿態，又向前逼近一步，幾乎貼到我耳邊：
「我已經給周曳森發消息了，你猜他會選擇誰？」
話音未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曳森的身影猛地出現在巷口。
陸婉立刻尖叫着往前撲。
與此同時，兩個男生同時揚起了手裏的鐵棍。
一根帶着風聲砸向我後背，另一根直指陸婉的側臉。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周曳森的瞳孔驟然收縮，撲向了陸婉。
我的後背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校服。
周曳森低頭查看陸婉的情況，聲音裏帶着我從未聽過的急切：「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陸婉在他懷裏楚楚可憐地搖頭，眼角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我，嘴角勾起勝利的笑容。
我盯着周曳森的背影，突然想起上次我替他擋了一棍子後，他在醫院裏說的話：
「以後不許再衝在我面前，應該由我保護你。」
原來這份保護有優先級。
他想保護的人，從來都是ţú⁷陸婉。
我的眼前開始模糊。
黑暗像潮水般湧來，將我徹底吞沒。
失去意識前，我看見周曳森震驚和慌亂的神情，似乎想要向我跑來。
我召喚出系統：「幫我脫離世界。」

-7-
我費力睜開眼。
白色的天花板在視線裏緩緩聚焦。
「醒啦？」
護士端着托盤走進來，笑着打趣：
「你這小男朋友可算能鬆口氣了，在這兒守了你整整一夜，剛被我們勸出去買粥了。」
我爲什麼還在書裏？
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裏響起：
【死亡節點一旦確立就不可更改，請宿主耐心等待。】
我愣住：「但陸婉重生了，如果她提前規避掉那場火災怎麼辦？」
在原劇情中，高考後全班聚餐，結果餐廳意外起火。
那時陸婉和裴崢剛吵了一架，跑到樓梯間哭，沒人通知她，等她出來時才發現着火了。
周曳森逃到外面，發現陸婉還在火裏時，又衝了回去，成功把她救出來。
但是房梁燒斷，砸下來時正中周曳森，中度燒傷，整張臉幾乎都毀了。
這一世如果陸婉提前聯繫消防人員檢查，就可以避免發生火災。
那我到時候還怎麼回去？
系統回覆：【那你就永遠留在書裏。】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周曳森拎着保溫飯盒走進來，眼下是濃重的青黑，眼底佈滿猩紅的血絲。
他猛地走到牀邊，膝蓋磕在牀沿上，震得牀晃了一下。
他顧不上揉，伸出手想碰我的後背，卻在半途中落下，神情愧疚。
「對不起……」
他打開飯盒：
「護士說你剛醒只能喫清淡的。」
白粥熬țũ̂₇得稠稠的，上面撒着細碎的肉鬆和青菜。
他舀起一勺粥吹了又吹，遞到我嘴邊：「我多熬了一會……」
我偏頭躲過，冷冷地說：
「那些人是陸婉找來的，這都是她的陰謀。她就是想逼你選她，想毀掉我。」
周曳森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沉默着沒有反駁。
我心裏一沉：「你已經知道了對嗎？」
「我要報警。」
周曳森手裏的勺子「噹啷」一聲掉進飯盒，他神情慌亂：
「不能報警！」
「她……還要高考，報警的話，會影響她考試的。」
我渾身血液發涼，涼得徹骨。
「影響她高考？」
我突然笑出聲，後背的疼痛讓笑聲都發顫。
「那我呢？」
「我後背二次受傷，今年的高考肯定參加不了，你害怕她受到影響，那我呢？」
如果我不是穿書來的，只是個普通的孤兒，拼盡全力想靠高考改變命運，現在該有多絕望？
周曳森的嘴脣翕動着，卻說不出一個字，眼眶紅得像要滴血。
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牀邊。
「是我混蛋，是我錯了，你別報警，求你了。」
「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抬起頭，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裏滿是執拗：
「你不能參加高考，我就陪你一起復讀。」
「明年我們考同一所大學，選同一個專業。」
「等我們畢業，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拿過牀頭的手機，輸入號碼，正要按下去時，系統突然在腦海裏警告：
【宿主，你只是一個穿書者，不能報警影響女主的命運線。】
我不甘心：「如果我非要報警呢？」
系統：【女主命運會影響書中世界的運行，如果你執意報警，我會抹除相關證據，且拒絕將你送回原世界，請宿主慎重考慮。】
我攥緊手機。
閉上眼睛，聲音冷得像冰：「周曳森，你滾。」

-8-
接下來的幾天，周曳森沒有離開。
他沒去學校，白天去工地搬磚，晚上在醫院兼職護工跑腿。
每晚睡在醫院樓梯間，有人巡查就躲到廁所，把賺來的錢交了住院費。
他開始喋喋不休。
從一日三餐、醫院裏的八卦講到他規劃的復讀計劃。
「食堂的阿姨說小米粥養胃，我特意讓她多放了幾ťū́⁺顆紅棗，你嚐嚐甜不甜？不喜歡的話我明天換南瓜粥。」
「今天三樓病房的大爺又偷偷溜去樓下買菸，被護士抓個正着，像個小學生似的低着頭認錯，逗得我們都笑了。」
「我查了附近的復讀學校，有一所比較合適，這個暑假就能把學費攢出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那裏上學，繼續做同桌。」
……
兩人像是對調了位置。
而我戴上耳塞，始終沉默着，一言不發，煩得不行了就冷聲讓他滾，他卻怎麼也趕不走。
直到高考前一天，陸婉出現在病房門口。
周曳森正在給我削蘋果。
水果刀穩穩地劃了一圈，蘋果皮連成一片。
「你的考場位置在哪裏呀？我讓家裏給你訂酒店，派人把你送過去。」
周曳森頭也沒抬：「不需要。」
陸婉跺了跺腳：
「怎麼能不用？高考多重要啊，住得近一點能休息好，我還等着你和我去一所大學呢！」
周曳森終於停下動作，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裏推到我面前。
才抬眼看向陸婉，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我不打算參加高考。」
陸婉愣住：「你什麼意思？」
周曳森平靜地看着她：
「陸婉，我是你家司機和保姆的孩子，以前聽你的話，是因爲父母去世後陸家對我多有照顧，但我已經自己掙錢，不再需要陸家給的生活費。」
陸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說什麼？你明明喜歡我啊……」
周曳森搖頭：「從來沒有。」
「我喜歡的人是許煙煙。」
陸婉臉色蒼白：「怎麼會這樣？」
她抓住周曳森的胳膊：
「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周曳森皺眉，掙開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高考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
陸婉猛地轉頭，恨恨地盯向我。
「這和上輩子不一樣……」
「上輩子沒有你，是不是你影響的？」
周曳森站起身擋在我面前，語氣冷漠：
「你走吧，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我朝陸婉無聲地比了個口型：「是我」。

-9-
高考結束後。
陸婉在羣裏組織了聚餐。
她極力邀請所有人蔘加，特意艾特了我和周曳森，說少了誰都不完整。
周曳森看着手機屏幕皺緊眉頭：
「別去了，你後背傷口還沒好，聚餐人多嘈雜，萬一碰到傷口怎麼辦？」
我盯着屏幕上那家餐廳的名字，心臟猛地收緊。
是上輩子起火的那家餐廳，時間也相同。
這是我回到原世界的唯一機會。
我搖頭，語氣堅決：
「不行，我必須要去。」
「可你的傷……」
「沒事的，我會小心的，到時候少走動就是了。」
周曳森最終還是妥協般地嘆了口氣：
「好，那我到時候多注意點，你有不舒服的情況立即和我說。」
聚餐當天。
陸婉遲遲沒來。
周曳森時不時就查看我的狀態，問我要不要喝水，替我夾菜。
我幾乎沒怎麼喫，默默倒數着時間。
他看出我的心不在焉，眉眼擔憂：
「是不是傷口疼了？要不我們現在回去？」
我還沒說話。
周曳森的手機鈴聲響起。
「陸婉」兩個字清晰地顯示在屏幕上。
他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聽筒裏立刻傳來陸婉帶着哭腔的聲音：
「我出車禍了，在幸福大道的路口，好疼好疼……流了好多血，我動不了了……你快來！」
電話被猛地掛斷，只留下急促的忙音。
周曳森的臉色瞬間白了。
他猛地站起來，凳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噪音。
旁邊的班長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周曳森語速極快，帶着毫不掩飾的慌亂：
「陸婉剛剛給我打電話！她說她出車禍了！很嚴重！在幸福大道路口！」
旁邊的同學們都嚇了一跳。
一個男生主動站起來：「我去看看吧，正好我家就在那附近。」
另一個同學也附和着：「我也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已經走到門口的周曳森硬生生止住腳步。
「那就拜託你們了……」
他回到我旁邊的位置，勉強笑了笑：
「你身上還有傷，我在這裏陪你。」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神經質地快速敲擊着桌面。
視線緊緊盯着屏幕。
屏幕始終是黑的，沒有任何新消息或來電。
他越發心神不寧，嘴脣抿得很緊。
我看着他坐立難安的樣子，輕輕開口：「你去吧，不用陪我。這裏這麼多同學，不會有事的。」
周曳森愣住。
「可是你的傷……」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嘲諷：「你想去ṱű̂ₓ就去吧。」
一旁的裴崢淡淡出聲：「你去吧，我在這裏照顧她就行。」
周曳森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站起身：
「那我很快回來，你難受的話就給我發消息。」
說完，轉身就朝着包廂門口狂奔而去。
沒多久。
我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您好，有人讓我把東西轉交給你，我在左側的樓梯間等你。】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短信進行編輯。
收件人是消防站。
內容清晰標註了餐廳地址和火災隱患。
發送時間設置在十分鐘後。
做完這一切，我拿着手機起身，準備去樓梯間。
裴崢問：「你去哪？」
「回家。」
裴崢彎了彎嘴角：「再見。」
ṭū́₇10
大火如期吞噬了餐廳。
「着火了！快跑啊！」
「救命！不要坐電梯！」
混亂的腳步聲、哭喊聲、桌椅翻倒的巨響混雜在一起。
濃煙迅速在狹小的空間裏瀰漫開來，讓人呼吸困難。
我召喚出系統：
【我要回家。】
系統回覆：【好的，已爲你開啓傳送通道，倒計時一分鐘。】
【由於你在書中受到了人身傷害，已爲你申請工傷賠償 300 萬元，將發放回你的原世界銀行賬戶。】
我輕呼出口氣，開始琢磨如何支配這筆錢。
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在口袋裏瘋狂震動起來，是周曳森。
「我現在在往餐廳走，陸婉根本沒出車禍，她說只是個惡作劇……」
陸婉的聲音響起：
「周曳森！我命令你不準回去！」
周曳森冷漠地說：
「讓開。」
「你等我，我正在跑回去，很快就到了。」
我沒說話。
聽筒裏傳來他急促而混亂的喘息，背景音是呼嘯的風聲和汽車喇叭的鳴笛。
還有警報聲，和大火燒燬房梁的塌陷聲。
「你那邊……」
周曳森頓了一下：
「什麼聲音？爲什麼那麼吵？警報聲？誰在喊救命？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慌亂，幾乎破音：
「你在哪裏！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餐廳！那裏怎麼了！」
「說話啊！你安全嗎！回答我啊！」
我握着手機，聽着對面傳來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遲來的、徒勞的焦急。
只覺得嘲諷。
系統的提示聲響起：【倒計時十秒。】
「十、九……」
「周曳森。」
「你之前不是一直嫌我煩嗎？」
電話那頭瞬間死寂，只剩下粗重而驚恐的呼吸。
我微微勾起脣角。
彷彿能透過濃煙看到他此刻驟然凝固、血液倒流的驚駭表情。
「恭喜你啊……」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像羽毛即將消散在風裏：
「你終於要解脫了。」
「你什麼意思！你……」
【倒計時結束，傳統通道已開啓。】
眼前出現了暖融融的白色光圈。
我利落地掛斷電話，踏上回家的旅程。

-11-
回到原世界後。
看着銀行 app 裏一串冰冷的數字，我毫不猶豫地辭了職。
在一條種滿梧桐樹的安靜街道盡頭，開了一家帶小院落的書店。
店內的裝修是我親自設計的。
巨大的落地窗讓陽光可以肆意流淌進來，空氣裏瀰漫着咖啡的香氣。
日子平淡地度過。
每月盈利的百分之三十，我都捐給了小時候待過的孤兒院。
每個月也會抽一天時間去孤兒院做義工。
這天我照常去了孤兒院，剛準備和老院長聊天。
突然腦海裏傳來系統的聲音：
【宿主，原書世界線徹底崩潰了，馬上就要毀滅了，你能回來拯救這個世界嗎？】
我愣住。
書裏世界怎麼了？陸婉和周曳森沒有修成正果嗎？
系統一貫冷漠的機械音變得崩潰：
【書裏的時間線比你所在的世界要快，書裏剛過七年，結果男主裴崢走了，深情男二週曳森徹底黑化了，把女主陸婉家搞破產了，還把她一家都送進監獄了，現在在鬧自殺。】
系統給我看了當年的錄像。
周曳森像頭髮瘋的野獸，紅着眼，不管不顧地往火場裏衝。
結果被裴崢死死攔住。
裴崢一腳狠踢在周曳森的膝蓋上。
「咔嚓」一聲悶響，周曳森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地上。
他雙手撐地想站起來，結果被踢的那條腿使不上勁，走兩步又摔了。
煙火嗆得他劇烈咳嗽，他就用手摳着地面往前爬，指甲蓋被掀翻，在地上拖出幾道刺目的血痕。
爬出去十幾米，裴崢又把他拽回來。
消防車及時趕到，控制住了火勢，死者只有我一個，比原劇情好了太多。
周曳森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喫不喝。
裴崢把他從屋子裏拽出來，告訴了他真相。
其實這個世界是一本書，他在書裏的命運很慘。
還說我不是死了，只是回到了原世界。
只有把書裏的世界毀了，纔有可能再見到我。
……然後周曳森就相信了，徹底黑化了。
報復完陸婉一家後。
周曳森回到了城中村，當年我住的房子。
他安靜地靠在沙發上，像一道幽魂，懷裏抱着當年被我拒收的玩偶熊。
右手手腕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周曳森眼睛半睜着，望着虛空，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系統焦急地說：
【宿主，你現在回到原世界，周曳森還有救……】
我打斷它：「我拒絕。」
我爲什麼要捨棄現在的美好生活，搭上自己的一生，去救傷害過我的人？
那時我睜開眼就穿書了，根本沒得選。
如今系統和我囉裏囉嗦一堆，估計是沒辦法像之前那樣直接把我拽進書裏。
那我就有了選擇的餘地。
我語氣堅定，一字一頓：
「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你滾吧。」

-12-
「煙煙，你怎麼了？」
老院長擔憂的聲音傳來：
「從剛剛起你就開始發呆，怎麼叫都不理。」
我回過神來。
系統一開始還在腦海裏說話, 到後來就沒聲了。
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
我下意識抬眼望去。
卻在看清來人後當場愣住, 手裏的書掉在了地上。
是裴崢。
書裏的原男主。
不, 又不太一樣。
書裏的裴崢十八歲，臉龐青澀稚嫩。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 氣場沉穩，褪去了那份青澀。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笑了笑：「我說過, 我們還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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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煙，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書裏的男主。」
裴崢笑了笑：「那在這個世界裏呢？」
毫無印象。
他似乎捕捉到了我眼中的茫然, 輕嘆了口氣。
「果然。」
「我比你小兩歲，也是這家孤兒院的。」
「剛進來時，我又瘦又小，有幾個比我高壯不少的大孩子，總愛搶我的飯。」
他這麼一說, 我好像是有點印象。
有幾個男生仗着年齡大，就愛欺負剛進院不久的小孩, 搶他們的飯，把活都推給他們。
「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是中秋節, 領飯時每個人額外拿到了一個月餅, 結果我又被那羣人圍住了。」
「你看見後, 直接跳起來把托盤扣到對方腦袋上。」
我愣住。
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那個領頭男生當時就懵了, 我以爲他要和我打一架，結果對方直接走了，之後見了我都繞道走。
沒想到當年那個怯懦含淚的小孩就是裴崢。
裴崢頓了頓。
「後來沒過多久，我就被領養走了，走之前沒來得及跟你好好道謝……」
我打斷他：
「我記起來了，所以你爲什麼也在書裏？」
裴崢盯着我：「因爲我找不到你了。」
「離開孤兒院後, 我一直偷偷關注你，知道你去了哪所大學、哪家公司,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你消失了, 和你有關聯的人都忘記了你的存在。」
「別人都說我瘋了, 說我幻想出了一個人。」
「直到一個自稱系統的人找到我, 問我願不願意去扮演一本書裏的男主角。」
「它說你也在那本書裏, 於是我答應了，睜開眼就是陸婉拿着花向男主表白。」
我怔住，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那你的任務是什麼呢？」
裴崢說：「扮演男主，按部就班走完相關劇情。」
我疑惑：
「那本書不是寫到了 30 歲嗎？系統爲什麼會放任你回來？」
裴崢輕聲開口：
「你回來了，我也沒必要待在那裏了。」
我有點崩潰：「你想回來，系統就讓你回來了？」
裴崢頓了頓，點頭。
當然不是。
系統非說必須走完劇情才能開傳送通道。
於是他自殺了，系統把他救回來。
然後他又自殺, 反反覆覆死亡, 系統救人需要消耗能量，維持世界需要能量, 經不起他反覆折騰，最終無可奈何把他送回來了。
不過這些，不必告訴許煙煙就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