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妹生性放蕩,未出閣便被男人破了身子。
爲了保她性命,我答應她私奔的請求,替嫁求娶她的太子。
可幼妹轉頭又勾引上南下的皇上,進宮爲妃,堂而皇之的和我的夫君眉目傳情,遊走於他們父子間。
而我和皇后被妹妹污衊成害她丟失清白的人。
於是,我被毒死在太極殿,皇后被囚禁於冷宮中。
重來一世,我和皇后聯手,把她扇上西天。
-1-
「阿寧,阿寧!」
有人在喚我。
我搖晃腦袋,迷濛間,瞧見的是母親有些擔憂的神色,不遠處是觥籌交錯的宴席。
「莫不是酒喫多了,你這丫頭,怎得會在這場合喫酒呢?」
「無事,娘,許是殿內有些悶熱。」
我安撫母親後,掐着指尖,忍着頭疼環顧四周,綵綢環繞,杯酒不停,這分明就是在狀元宴上。
可我不是死在了太極殿麼。
這又是怎麼回事?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沒等我理清思緒,一道熟悉到讓我發顫的聲音傳來。
太子宋淮!
他站在殿前,看了一眼我家所在的位置,眼神里閃過一絲暗淡,但很快掩去。
瞬間,我感覺通體發涼,因爲宋淮會要求陛下求娶我顏家女,然後父親會有諸多考量,最後答應了下來。
但他們搞錯了宋淮想娶的對象。
宋淮喜歡的是我妹妹顏若,但今日她並沒有隨我們入宮參與宴會。
前世妹妹浪蕩,遊走在三四個男人之間,早就沒了貞潔,皇后不允許她嫁給自己ṭŭ̀⁻的親生兒子。
故而在太子求娶顏家女後特地招我們姐妹入宮點撥。
面對性命的威脅,妹妹回府後求上了我,她說她不喜歡太子,已經和別人私定終身,如果我不答應,她就去死。
面對從小疼到大的妹妹苦苦哀求,我只好答應。
於是我替嫁,妹妹與人私奔。
可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在陛下南巡的時候,妹妹不知從哪學到媚術,勾搭了陛下,成爲了妃子。
還與宋淮私相授受,遊走在父子之間。
而我和皇后被妹妹污衊成當初害她失去清白,令她自懺再也配不上太子的始作俑者。
於是,我被毒死在太極殿,皇后被囚禁於冷宮。
可我現在又回到了狀元宴上。
而宋淮的下一句就是我記憶中的那樣。
「父皇,兒臣想要求娶顏家女。」
-2-
面對宋淮的請求,父親沉思良久。
一如前世那樣。
我知道父親在擔憂我的婚事,他以爲宋淮求娶的是我。
畢竟我在女學中才學過人,是皇后都讚賞的世家女。
我扯着父親的袖子搖頭低聲道。
「爹,不可答應。」
「且不說我與太子毫無關係,他求娶的想必是妹妹,可妹妹還未及笄就與太子有聯繫,落在有心人眼裏,豈不是要說我顏家女與外男私相授受,毀了女子名節事小,若有人以此藉機攻訐父親管教不嚴,影響了父親官途,纔是大事。」
前世,這場婚約後,父親因做出的功績受到的嘉ţũ⁴獎都容易被人傳成是因爲攀上了皇子,纔有了殊榮。
這對幹實事的父親來說就是天大的侮辱,他一生清白做人,到頭來卻被這樣污衊。
父親更是在知道顏若成爲妃子還與宋淮牽扯不清後,越發覺得當初不應該答應這門婚事,他自覺有愧於我,有愧於列祖列宗。
於是辭官歸家,自盡於老宅之中。
聽完我的話,父親拍了拍我的手。
「吾兒說的對,是我疏忽了。」
於是,父親在太子殷切的目光下拒絕了這門婚事,向陛下表明瞭自己的心意,不願攀扯皇子。
而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站起身,跪倒在御前。
「陛下,太子所求,臣女不願,臣女已有心上人。」
「不是……」
宋淮目光急切,想要否認。
「殿下想說求娶的是家妹嗎,可家妹還未及笄,怎麼可能與外男有所牽扯,殿下難道想毀了家妹清白,讓她受盡世人唾罵。」
「我,我沒有。」
「父皇,既然顏小姐不願,那便算了,是我唐突了。」
在宋淮的反悔下,這門親事就不了了之。
雖然宋淮被陛下當堂罵了一頓,但也是輕輕揭了過去。
回到家後,面對外出歸來,言笑晏晏,若無其事的顏若,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跪下!」
-3-
顏若被我打懵了頭,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臉,連爹爹母親也不知道我爲何如此生氣。
「顏寧,你瘋了嗎,一從宮裏回來就打我。」
顏若撲在母親的懷裏,大聲質問我。
那被我扇了巴掌的一邊迅速紅腫起來。
「我沒瘋,冷靜得很!」
我把她從孃親懷裏扯開,又扇了她一巴掌。
「啊——」
連續的兩巴掌,讓顏若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阿寧,你!」
母親很是心疼,趕忙攔在顏若面前,阻止我的動作。
「夠了!」
父親黑着臉,坐在主位上,呵斥了這場鬧劇。
「阿寧,你若是爲了太子求娶一事,打了你妹妹也就過去了,爲何還不肯罷休。」
我看着父親的無奈和母親的不解,收回了繼續要打人的手,看向顏若。
「顏若,你還未及笄就勾搭外男,認是不認!」
剛聽到太子求娶消息的顏若還在欣喜,而聽到我的話後,她立馬變了臉色。
「沒有,姐姐莫不要因爲你沒人要就來污衊我。」
她梗着脖子,眼裏全是憤恨,好像我真的在污衊她一樣。
「是我污衊你嗎?太子宋淮、江湖人連封、還有那個書生李承之,顏若,究竟是我在污衊你,還是你在心虛呢?」
「今天沒有進宮參加宴會是去和那連封私會了吧。」
「你!」
顏若瞪大了眼睛,她在驚疑爲何我能精準地說出她的那些好哥哥的名字,爲何我會知道她今日去和人私會。
她不知道,這些都是前世她跪在地上,求着我替她嫁給宋淮的時候她親口告訴我的。
「阿寧,你說的可是真的?」
母親與父親驚疑不定,不敢相信從我口中說出的話。
而顏若雙眼含淚,哀慼出聲。
「姐姐,我知道你不甘心太子喜歡的是我,所以打我,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能折辱我,你說我與人私交,可有證據?」
她神情從慌亂到堅定,篤定了我沒有辦法證明她私會。
是了,若非前世她親口告知,我也無法知曉她竟然與外男私交甚密,還沒了清白。
見我沉默,顏若的眼神里閃過惡意。
「姐姐,你就是在污衊我。」
「顏寧,你……」
母親嘆氣,父親也失望至極,不住地搖頭。
就在我啞口無言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若是本宮有證據呢?」
-4-
皇后坐在了主位上,室內陷入了奇怪的安靜中。
我看見父親張嘴,又忍了回去,來回幾次,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娘娘,臣斗膽問一句,剛纔您說的……」
此刻大家已經不是駭然皇后爲何突然出現我們府邸,而是她爲什麼過分關注我妹妹的事兒。
皇后泰然自若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本宮有證據證明顏大姑娘說的是對的,來人,把人帶上來。」
只見一個形容狼狽,眼角有青紫,嘴被破布堵着的男人被兩個侍衛押了進來。
「噗通」一聲,他被強壓在了顏若旁邊跪着。
顏若見到來人,眼神中閃過慌亂。
我思忖,看顏若的反應和這人的打扮,想必就是連封無疑了。
除卻臉上的青紫,確有幾分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難怪顏若會看Ṫū́ₛ上他。
「顏若,我且問你,堂下之人你可認識,若是不認識,那便打死了事,攀扯官家女,該死。」
顏若咬着脣,好一會,才憋出了三個字。
「不認識。」
連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拼命在掙扎,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讓他說。」
皇后開口,侍衛拔掉了他嘴裏的破布。
「顏姑娘,你才和我花前月下,這會兒就不認識我了,未免有些太薄情了。」
「沒有,你胡說!」
顏若眼神發紅,急忙否認,她也知道在這場合如果認了下來,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我胡說,那你腰側有顆紅痣可也是我胡說的!」
一時間,室內人都面面相覷,唯有我的母親和顏若面色慘白,在一旁搖搖欲墜。
「逆女!逆女啊!」
我爹孃聽到連封說出的話,哪還能不知道事情真相呢。
爹爹強撐着身體,向皇后磕頭。
「娘娘,臣教女無方,愧對天恩,小女本該以死謝罪,但念在其年幼,還請娘娘高抬貴手,從今日起,小女在宗祠反省一月,然後送入青山寺,削髮爲尼,此生以青燈古佛爲伴,永不出廟。」
「既然顏大人已經做出了懲罰,那就如此吧。」
「謝娘娘開恩。」
「爹!」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爹失望地看着顏若,揮了揮手,讓人壓了顏若進宗祠裏。
我在一旁靜默無聲,當個背景板,心裏卻在可惜,爹爹這個安排明顯就是保住了顏若一命,但皇后也同意了,也就沒法改變。
畢竟皇后要的就是顏若無法和宋淮在一起。
我還在走神,卻聽見皇后要我留下來,陪她說話。
一時間,我的腦子轉了幾圈,現在獨處機會難得,重生之事雖荒謬,但爲了不重蹈覆轍,我還是得冒死說實話。
「娘娘,臣女是重活一世之人……」
「顏寧,本宮重生……」
-5-
我和皇后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皇后也是重生的,所以今日的事情也就有了解釋。
「可娘娘,剛纔爲何不直接殺了她?」
既然皇后也重生了,大可以殺了顏若,而不是讓我爹把她送入廟裏。
「我不能殺她,也殺不了她。」
「顏寧,我已經重活了三世。」
原來皇后不是沒有試過殺死顏若。
第一世,她被關進冷宮後,陛下被顏若鼓動,想要下毒,被皇后的心腹知曉,躲過了一劫。
皇后也不甘示弱,直接讓母家施壓,放出自己,然後讓心腹動手,集結人手刺殺顏若,可顏若不知有什麼魔力,派出潛伏的人都會被她蠱惑,最後皇后也死在了那些倒戈之人的手上。
「如果娘娘您親自動手呢,您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想必不會受顏若蠱惑。」
皇后搖了搖頭。
「無用。」
「第二世,他們三人依舊亂倫,我爲了穩定朝局只好接手朝政,可她竟然妄想插手朝政,有了上一世的教訓,我選擇自己動手,但在近身的時候被她身體突然彈出的一道光屏反殺,然後聽見了她在和一個人說話,說我不自量力,可她身旁明明沒有別人。」
朝政……
光屏……
不知名的對話……
皇后是接觸到了朝政後看見了光屏,也聽到了顏若和虛無之人的對話。
莫非……
「娘娘,您試過掌控朝局後再殺了顏若麼?」
皇后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後長嘆了一口氣。
「試過。」
「第三世,我選擇了按兵不動,我要調查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祕密,所以我放任他們亂倫,先一步掌握了朝局,也知道了她的祕密。」
「她身上帶着一個自稱是「天道」的東西,能通過與人肌膚相親獲得旁人的氣運爲她所用,所以她遊走在那些福運之人身邊,一旦沒用了就拋棄他們,而最福運的自然是皇帝父子,他們身上的是龍氣,可以供給顏若成爲這個朝代的中心,除了至親之外的人都會被她蠱惑,爲他所用,可那東西也說龍氣消失後,我朝的氣運也會散了,百姓流離失所,將士戰死沙場。」
「可顏若!她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
「於是我在架空皇帝后執劍要殺了她,這次倒是將她捅傷,但我仍舊被那道光殺死。」
皇后垂眸,敲着手裏的杯子。
「本宮醒來後回顧了前幾世的遭遇,發現當本宮接手政務後就能聽到顏若與那東西的談話,更是在前世能夠傷了她,這與本宮掌權的程度有關。」
我抬眸,看着皇后,前世她沒能殺死顏若,怕是因爲皇后不算真正的皇帝,只是代行皇帝職權,所以棋差一着。
我相信,皇后也猜到了原因。
我抬眸,與她對視一眼,眼裏有堅定。
「娘娘,我們再試試吧。」
-6-
夜談過後,ẗûₔ我與皇后已經有了準備,明白自己對抗的會是什麼。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讓顏若被關的消息牢牢控制在府裏,不能外傳,尤其是不能讓宋淮知曉。
爲此,我特地告知了爹孃,說皇后對於顏若非常不滿,若是還讓她與太子有牽扯,不僅她的性命不保,連我們全家也會喪命。
爹孃爲了保住我們全部人的性命只能照做。
於是,我將那夜與顏若有接觸的幾個下人聚集起來,以賣身契爲要挾,若是敢泄露出半點消息,全都拔舌發賣進勾欄院裏。
宗祠裏也沒有派人去看管,只在每日三餐的時候讓啞奴送些飯菜去,送到了就走,絕不停留。
皇后口中的顏若那蠱惑人心的能力我可不會小覷。
其次,顏若的那些情哥哥我也要一個個找出來,率先處理掉。
我看着手中皇后給出的名單。
上面都是顏若接近的身懷福運之人。
李承之。
連封。
……
名單上共有十五人,人數之多,讓我咋舌。
不過,我要處理的,只有在京城的人,其餘的皇后會派人解決。
據皇后所說,名單上的大多數都是顏若在和連封私奔後,從京城到江南這一路上結識的人,而且,還都有肌膚之親。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顏若那小身板……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抬頭憑空喚了一聲。
「若酒。」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
這是皇后交給我名單的同時也交給我的人。
若酒武功高強,能助我成事,最重要的是她會易容。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而我要做的,就是送信紙上的這些英雄進美人關裏。
我的手指劃過名單上第一個名字。
就你了。
-7-
「嘿嘿,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吧。」
「這位公子,你放開我,來人啊,救命!」
刺啦——
衣帛撕裂聲在巷中響起。
就在男子要實施更過分的舉動時,被人呵止。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良家婦女,我已經報官了,還不快滾。」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舉着棍子站在一旁威脅。
「算你狠!」
男子一聽報官連忙跑了,剩下嚶嚶哭泣的女子和書生。
「公子……嗚嗚嗚。」
那女子撲進了書生懷裏哭泣,而書生則手忙腳亂,最終還是把手放在了女子的背部。
我關上窗,掩去了巷子裏的場景。
「拿去吧,這是給你的賞錢,記着,別亂說話。」
「誒,謝姑娘,小的絕對不會亂說。」
門口領取銀錢的赫然就是剛纔巷子裏的登徒子。
「小姐,搞定了。」
「嗯,你再派人去守着,要是他亂說……」
我以手作刀,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是。」
丫鬟下去後,我再度開窗,看見的是女子羞澀的臉和書生紅了的耳廓。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女子隱祕地朝着我的方向眨了眨眼。
看來,若酒成功了。
書生就是李承之,這出英雄救美的戲就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他最愛打抱不平,救助弱小,顏若也是這麼接觸到他的。
皇后說李承之坐上了大理寺少卿,在前朝爲了顏若誣陷了很多對她有意見的忠臣。
爹爹被人攻訐,也是他所爲。
直到他身上的福運沒了,被人查出濫用職權,腰斬於午市。
而破壞他的福運,讓他名落孫山就是最好的辦法。
才子佳人,紅袖添香。
就看能添到幾時了。
若酒的動作很快,李承之已經離不開她了。
我瞠目結舌,這纔過去多久。
「黑玉膏,姑娘聽過麼?」
我點頭,這東西也是我偶然得知,本來是良藥,能夠讓重傷的人暫時失去痛覺,方便大夫處理傷口。
可一旦過多使用,就會成癮,許多人傾家蕩產就是因爲它,所以朝廷嚴令禁止,沒想到若酒還能找到。
「就是這個東西,只要沾上了它,幾乎沒人逃過,戒掉的人也都脫了一層皮,人不人鬼不鬼。」
若酒嗤笑一聲,隨即轉開話題。
「現下他以沒用了,姑娘要如何處理?」
我撣了撣衣角沾上的灰。
「無用之人沒必要留着了。」
-9-
李承之死了,死於吸食禁藥。
這個消息我並沒有瞞着顏若,還故意讓人在宗祠外大聲聊天,我就是要讓顏若知道,她的一個得力助手死了。
她也不負我的期望,大鬧祠堂,不斷的摔打,哭喊着要見爹孃。
在顏若的哭喊下,爹孃還真去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
我原以爲經過上次的事情,爹孃會認清顏若的真面目,可顏若一鬧,他們還是去了。
爹孃對於顏若本來就有些偏愛,只因她不是足月出生,所以體弱多病,不似我從小康健,所以很多時候都會以她爲重。
雖然我覺得爹孃偏心,但顏若嬌憨,是妹妹,是一家人。
可偏偏也是她,讓我家破人亡。
繼續放縱她,還會引來亡國之害。
我跟在爹孃後面,一路沉默。
宗祠裏除了供桌上的牌位還完好外,一切都亂七八糟。
「爹孃,你們來了,我聽說李郎死了,是假的對不對,快放我出去,我要去看看。」
顏若一開口就是理直氣壯要離開宗祠,而爹孃則是默默地收拾起掉落了供果,沒有搭理她。
我也跟着一起收拾,心裏默唸祖宗勿怪。
見狀,顏若還想上前阻止爹孃,被我攔下。
「顏若,你若還有點孝心就跪下磕頭請罪,而不是大吼大叫。」
「誰要你假好心,滾開!」
「啪——」
一個紅印迅速在顏若臉上浮現。
爹爹放下手,眼神里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情。
娘在一旁,也只是頓了一下,繼續收拾供桌,並不像往日那般立馬護着顏若。
「是,你口中的李郎死了。」
顏若沉默許久,眼神從飄忽到驚愕。
想必她在求助那個東西去探查李乘之是否還活着。
可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顏若的臉色一下變了,她在爲少了一個可以吸食的助力而難過。
但在爹爹眼裏就不一樣了。
「顏若,我本以爲你只是年歲稍小纔不懂事,所以我和你娘待你比阿寧好,可你呢,在外,與多個男子廝混,不守名節,在內,驕躁跋扈,不尊長姐,不敬先祖。」
「不敬不孝,無禮無德。」
爹爹長嘆了一口氣。
「是我愧對先祖,竟還想着一月後偷偷將你送走,現下也沒必要了,你就老實待在宗祠裏,等着去寺廟吧。」
爹爹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後也沒有再看顏若。
「阿寧,走吧。」
我趕忙上前攙扶着爹孃,離開了宗祠。
門後,是顏若的哭喊聲。
「爹,不要!」
「我錯了!爹!」
爹孃的腳步一停,我以爲他們要去安撫顏若,可娘卻將我抱了滿懷,嘴裏止不住地道歉。
爹爹也拍着我的肩。
「阿寧,這些年委屈你了,是爹孃不好。」
我鼻頭一酸,眼裏蓄滿了淚。
原來,我也是委屈的。
只是作爲長姐一直壓抑着罷了。
-10-
那日後,顏若變得沉默,不再大吵大鬧。
我以爲是她收心了,還前去探查過幾次,卻聽到她依舊在做着爹孃看她乖順就會原諒她的夢。
嘴裏還嘀咕着等她出來就要我好看。
原來,還只是做表面功夫。
這樣也好,之後我也就不必看在爹孃的份兒上對她手下留情。
回到院內,若酒來了,還帶來了皇后的來信。
皇后開始行動了。
我打開燈罩,信紙慢慢變成灰燼,落在地上。
我們的計劃本就是我在宮外處理那些福運之人,皇后在宮內開始架空皇帝。
而讓皇帝不理政務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兩個:讓他沉迷美色,主動不上朝。或者不省人事,根本無法上朝。
我們決定雙管齊下。
先讓皇帝沉迷美色,皇后再慢慢下藥,等毒素遍佈全身的時候就是皇帝倒下之時。
到時候,就算太醫來查,也只會查出是因爲過度體虛導致的中風。
皇帝本來就不是一個明君,若不是皇后一直遵循祖制,勸解皇帝不能流連後宮,怕早就虧空了。
現在皇后不願意管了,任由那些妃子用香用藥,反正損傷的也是皇帝的身體,也正好加速藥性的侵蝕。
至於宋淮,皇帝只有這一個兒子,其他都是公主,如果皇帝中風了,那麼大位必然是由宋淮繼承。
這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可宋淮及冠後就在宮外建府,無召見只能初一十五進宮請安,若皇后日日召見也不妥,要是出了什麼事,第一個有嫌疑的就是她。
所以這事,只能我來。
我走到書桌前,提筆書寫。
「吾愛若兒,殿中差些毀你清譽,我惶恐不安,近日也未得你消息,未見你倩影,淮日夜思念,想擁你入懷,我知你不便出府,若你未怒,可否以物寄相思,聊以慰藉,淮留。」
換了一張紙,繼續寫道。
「淮哥哥親啓,因殿上事,若兒需得在家中靜待,但君心如我心,我亦想着淮郎,特贈一小物,替我慰君心,貼君身。」
擱下筆,我抖了抖身體,趕忙疊起來,怕自己繼續再看會食不下咽。
上輩子,若不是偶然翻到他們之間的通信,我也不會想到,宋淮居然能寫出這樣的話來。
也虧得前世無聊,學了他兩人的筆跡,此刻才能惟妙惟肖地模仿。
我派人把信送進了顏若的食盒裏,而我只要等着顏若回信就好。
三天後,我從啞奴的手裏拿走了顏若的回信和她給的信物。
信上果然有求救的信息,但那又怎樣。
我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信,替換了那封信。
至於信物,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顏若居然會拿這東西給宋淮。
我拎起一根系帶,把它丟在藥水裏浸泡。
肚兜在水裏展開,嘖,還是鴛鴦紋樣。
浸泡一天後,盆裏的藥水變淺,幹了之後我再拿顏若平常用的香粉滾了一圈,確定上面滿是顏若的味道後,才收進盒子裏。
然後找了個下人,送到太子Ŧũ̂₍府邸。
馬車慢慢地行駛過宋淮府邸,我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然後臉紅着嗅了嗅味道,心滿意足地進府去了。
按照宋淮癡迷的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毒入骨髓,無藥可救。
可我沒想到,他能幹出更讓人驚訝的事。
-11-
宋淮不能人道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笑出聲暴露自己。
今日一早,皇后就把我祕密叫進宮,說要給我看場好戲,說着把我安排在了內殿。
我正一頭霧水,宋淮連滾帶爬地進了門,嘴裏還大喊着「母后,救命。」
我透過紙窗,看見宋淮慘白的臉色撲在皇后跟前。
「母后,快喊陳太醫,兒臣……兒臣……」
陳太醫是太醫院的第一人,也是皇后手底下的人,喊他必然是惡疾了,可看宋淮除了面色不尋常之外,行動倒是無誤。
皇后擰眉問詢,可宋淮就是支吾不肯說,她只好喚人去叫陳太醫。
等陳太醫趕來診斷完後,說出了讓人晴天霹靂的消息。
宋淮恐不能行房事。
我趕忙捂着自己的嘴,阻止剛喝進口想要噴出的茶,然後捶着胸口順氣。
「什麼?!」
皇后佯裝失色,立馬站起身往外走。
「此事事關重大,我得告訴你父皇。」
「母后不可以!」
聽到確診的消息還癱在椅子上的Ṱű̂⁶宋淮立馬起身,攔住了皇后。
「母后不可,如果告訴父皇,兒臣就不能繼承大統了,那兒臣的一生就會被您毀了啊!」
我看見皇后的眼神陰翳了一瞬,然後又恢復成着急的模樣。
「那你說要怎麼辦。」
皇后做回椅子上,哀嘆。
「陳太醫,陳太醫一定能治的對吧。」
宋淮眼神瘋狂盯着陳太醫,彷彿陳太醫如果說出不行,就要殺了他。
陳太醫倒是不爲所動,摸着鬍鬚淡淡地說。
「放心,殿下,還有得救,這只是暫時的,待臣下去好好配藥,定能解殿下之憂。」
宋淮鬆了一口氣,顫抖着手,迫不及待地拉着陳太醫離開了,也沒有和皇后跪安。
我確認人都離開後,出了內殿。
「娘娘,這?」
皇后面容平靜,完全沒有剛纔的焦急。
「如你所見,他不行了。」
「咳咳咳,這是爲何?」
「昨日,陳太醫看了他府上的脈案說因爲那毒從身下那處侵入了身體,然後廢了,若要行房事,需得喫大量的虎狼之藥,但也無法有後了,本宮也讓他將虎狼之藥做成普通的藥,給他喫就行。」
我:……
我扯了扯嘴角,這時候說恭喜皇后好像有些奇怪,畢竟宋淮也是她的親生兒子。
但這事吧,又確實值得恭喜。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古怪,皇后先笑出了聲。
「無事,本宮高興得很,這樣就無人能阻礙前路了,就是有些差異,他竟然會幹出這樣的事。」
是啊,誰又能想到呢。
現在宋淮廢了,不可能繼承大位,就只剩皇帝了。
「可您剛纔說不告訴陛下……」
皇后笑的意味深長。
「一定是我告訴的麼?」
-12-
第二日,後宮和朝堂內就傳遍了太子不能人道的消息。
據爹爹所說,朝堂上,有大臣直言要當場朝太醫來診脈,被皇帝訓斥了一頓,並嚴令不可再傳此消息。
看來,皇帝已經知道了。
因爲最近他流連後宮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甚至弄出了君王不早朝,當然,對外是宣稱是身體抱恙。
爹爹回府後不住的嘆氣,他其實也能猜到,皇帝有這番舉動就說明了宋淮真的不行,他要努力和后妃們再生一個皇子出來。
但,皇后不會允許,宋淮更不會。
他知道消息泄露後當然去找過皇后,但這件事可不是皇后做的。
她只是放任別的妃子插進來的奸細回去傳消息罷了。
而那個奸細也被宋淮杖殺了。
皇后告訴宋淮,皇帝已經起疑,並且已經流連後宮了,她也無力阻止。
宋淮當然不肯放棄本該屬於他的位置,所以他選擇了先下手爲強,只要后妃生不出孩子,只要皇帝死,他就能登上寶座。
皇后假意勸阻,宋淮可不會聽,他只是讓皇后別阻止他,等事成之後,皇后就是太后。
可他不知道,皇后要的是那個寶座。
而宋淮的作爲,正好可以給皇后背鍋,她又怎麼會真的阻止呢。
皇帝現在愈發沉迷後宮,妃子們當然也把握住了機會,大顯身手,或用藥,或用身段,更有甚者直接幕天席地,加以刺激,一時間,後宮春色滿園。
皇帝逐漸不理政務,每每有摺子,都讓皇后處理,連大臣的求見也讓皇后去管。
有大臣勸誡,皇帝只會說相信梓潼。
漸漸的,那些大臣也不再表態,因爲皇后的政務能力和遠見比皇帝好太多。
可皇后執掌了一段時間後覺得累了,放權給了宋淮,自己跑去了行宮待着。
我還問過皇后,不怕宋淮真的奪權麼。
皇后卻笑了笑,讓我等着看。
沒幾天,那些大臣就哭着喊着去行宮求皇后重新回來。
原因無他,宋淮是皇帝第二,他的能力也差,還好高騖遠。
宋淮氣得不行,但皇后忽悠他讓他慢慢跟着自己學。
皇后重新執政後,朝堂又變得一片清明。
連爹爹在家也感嘆,皇后生錯了性別,若是男子該有多好。
「爹爹,女兒雖待在深閨,但也知道,爹爹的抱負,爲家爲國爲天下,以前陛下忌憚您,壓着您,但現在皇后娘娘主政,您也說皇后仁厚禮賢,政治寬和,爹爹何不試一試呢?」
我站在爹爹的身側,提着毛筆,在紙上寫下了「政通人和」四字。
「政通人和……」
爹爹陷入了深思。
但我知道,他會明白我說的話。
我離開書房,提着食盒,來到了宗祠,又到了給顏若送飯的時候。
顏若待在宗祠裏,久久不見爹孃的看望,她故技重施,想要通過打砸哭鬧來引起爹孃的注意,但爹孃再也沒有去過一次。
她明白了,自己真的失去了爹孃的疼愛,也不可能通過爹孃把自己換走。
於是想讓早就被蠱惑的啞奴助她逃離。
有了這個苗頭後,我把啞奴換走,自己每日去送飯,不讓任何人接觸她。
「顏寧,你得意吧,你會有後悔的那天!」
顏若打翻了食盒,惡狠狠地盯着我。
「你會不得好死的!」
「哦。」
不得好死的人是誰還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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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收到了皇后的信件,不過這次是口諭。
若酒翻過窗,站在我面前。
「小姐,娘娘說時候到了。」
「好。」
既然皇后說時候到了,我也就不需要日日去給她送飯了,沒了啞奴的幫助,她可沒法輕易離開。
眼看一月之期快到,顏若越發急躁,她若是再不離開,就真的要去做姑子了。
所以多次當着我的面打翻食盒,咒罵我,命令我放她走。
我只是轉身就走,反正飯送到了,喫不喫是她的事,餓死也是她自己選的。
幾次後,她也老實,不再打翻食盒,但嘴上仍舊在咒罵,但我耳朵裏塞着棉花,就當看一場默戲了。
顏若見激將法沒用,又開始了哀求,見着我就開始聲淚俱下,要我念及血脈之情放了她。
我煩不勝煩,當着她的面拿出了塞着耳朵的棉花。
看見她面色都變了,我滿意笑了笑,轉身離開。
而長久的接觸,我ťṻⁿ也沒有感受到她身上的奇怪力量,看來皇后說的不能影響至親之人是真的。
過幾日顏若要被送到寺廟剃髮,我依照皇后的交代放了啞奴,讓她去幫助顏若。
當夜,顏若就藉助啞奴逃離了。
若酒緊緊地跟在身後,看着她去找宋淮,但宋淮早就被皇后叫進了宮,她只好待在酒樓裏,等着白天蠱惑了一個內侍,幫她帶進宮裏。
而宮裏皇后自然做好了準備。
等待她的是皇帝,不是她的宋淮。
-14-
「嗯,不要~」
一個浪蕩的聲音在御花園響起,聽着就是有人在苟合。
「哼,我看誰敢穢亂後宮!」
皇后和我們幾個世家女正在賞花,聽到這聲便皺了眉頭,領着我們循聲走去,看見的是明黃色的斗篷下,兩人起起伏伏。
時不時地露出一雙白腿,然後被一雙手握了回去,而我們到的時候兩人正雲雨初歇。
「啊——」
一位小姐驚呼出聲,打攪了意亂情迷的兩人。
那女子一回頭,也尖叫出聲。
「哎呀,這不是顏家二小姐嗎?」
一個貴女眼底閃着興奮,當然我也不會辜負她的好事。
「你、你明明就在家裏關着,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和陛下……」
我顫抖着手,面色慘白,指着地上的顏若。
顏若看見我,得意地笑了,隨即一瑟縮,嬌喘着躲進了皇帝的懷裏。
「陛下,我怕。」
皇帝摟着溫香軟玉,自然心疼。
「好了,朕不就是寵幸你妹妹嗎,這是天恩,讓她入宮就行。」
我哆嗦着跪下謝恩,然後白眼一翻,順利暈了過去。
當然就只是做戲了。
到了皇后寢宮,我就醒了過來。
「成了。」
皇后像我眨眨眼,我也露出了微笑。
這本就是我們設的局,顏若以爲她能找到宋淮,可找到的卻是皇帝,而皇帝早就被皇后送了一杯滿是虎狼之藥的茶。
看到需要找人紓解的皇帝,顏若當然不會放過,畢竟皇帝纔是真龍天子,龍氣足。
於是天雷勾動地火,直接在御花園幹了那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若沒有那藥,皇帝根本不能進行房事,也就不能順利給顏若提供龍氣。
皇帝不行,顏若救只能去找宋淮了。
可,宋淮,也不太行。
據陳太醫來報,宋淮爲了重振雄風,喫了許多他給配的假藥,然後與府中通房顛鸞倒鳳,就是證明自己還行,現下他的身體虧空得很。
我可不會提醒顏若,還要助她一臂之力呢。
不然,怎麼能完成我和皇后的計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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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被寵幸的消息漫天飛舞,很快就被前朝知道。
爹爹直接在朝堂上和顏若斷絕了關係,無論顏若之後際遇如何都與顏家無關。
宋淮則不可置信,他不相信只是和自己一月不見的心上人成了自己父皇的妃子。
「若兒明明就是心悅我的,怎麼可能會和父皇……」
「夠了,顏若已經成爲了你父皇的人了,難不成你還要和她偷情不成?」
皇后扇了宋淮一ţű̂¹巴掌,呵斥他不要胡思亂想,順便也給他提供了思路。
偷情。
在皇后故意的疏漏下,被嚴加看管了幾天的宋淮終於找到了機會,給顏若傳遞消息,約在御花園假山見面。
一次兩次,都讓他們成功了,於是越發大膽,選擇在白天偷情。
「若兒,我和父皇相比誰更厲害。」
「你,自然是你,你年輕力壯,陛下比不上你,淮哥哥,慢點……」
「哈哈,父皇老了,等我登基,就讓你做皇后!」
我悄悄抬眼,看了一臉皇帝黑如鍋底的神色,話說這裏還是上次皇帝和顏若苟合的地方。
皇后也挑眉,與我對視一眼,嗯,他們完了。
我以爲這一幕要等許久,結果男人果然是經不起撩撥的東西。
今日本來是皇帝帶了幾個重臣和他們的家眷一起去遊山,宋淮和顏若正好可以趁着無人偷情,可皇帝半路頭暈,只好打道回府,乾脆在御花園舉辦宴會。
卻沒料到發生了這事,所有人都恨不得今日從未來過御花園。
「豎子爾敢!」
皇帝怒吼出聲,躺在地上的兩人這才發現已經暴露在了衆人面前。
「啊——」
顏若立馬撿起地上的衣服,跪了下去,而宋淮穿着裏衣跪着爬向皇帝。
「父皇,父皇,兒臣錯了,是她,都是她勾引兒臣。」
「陛下,是太子強迫臣妾的啊。」
顏若也哭訴,抬起無辜的臉,兩行清淚蜿蜒而下,好不委屈,如果肩膀上沒有那些紅印的話。
「混賬!逆子!」
皇帝后退了幾步,指着顏若。
「皇后!廢了她!把她打入天牢!」
「還有你!」
他的手指向宋淮。
「你!太子無德,以下犯上,奪取皇子身份,關進宗人府!」
「父皇!」
宋淮目眥欲裂,他直接站起身,指着皇帝。
「你把我廢了,誰能繼承大寶,那些公主嗎,還是母后,你只有我!再說了就是你橫刀奪愛,搶走了我的若兒,我奪回來有錯嗎?」
衆人大駭,太子居然如此大膽,是不要命了嗎。
只有我和皇后看見了剛纔顏若走神了一會兒後,宋淮才突然爆起。
恐怕是她利用了身上的東西影響了宋淮。
不得不說,她做的很對,畢竟皇帝身體不行了,現在宋淮是唯一能奪大寶之人,所以她要牢牢掌握宋淮。
她以爲只要皇帝一死,她就能靠着宋淮成爲寵妃。
我想,她應該也能用她身上的東西加速皇帝身體的潰敗。
果然,在宋淮吼完的下一刻,皇帝像是被扼住了喉嚨。
「嗬——」
「你——」
「陛下!」
皇帝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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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被太子氣得中風了。
「廢——廢嗬——」
皇帝口齒不清,嘴角還留着涎水。
但絲毫不影響清醒前的兩道旨意:顏若入大牢,廢了宋淮。
衆臣急召入宮,商議着之後怎麼辦。
顏若打入天牢是板上釘釘的事,真正惹人爭議的是宋淮。
一派認爲應該遵照皇帝的旨意,廢了宋淮,皇帝只是中風,說不定有恢復的機會,何況政務還有皇后。
一派則認爲宋淮是皇帝唯一的兒子,不能廢,還要他主持大局。
皇后派反擊,皇后的政見好還是太子的政見好。
另一派啞口無言,但還是梗着脖子爭論正統。
兩派人在皇帝寢宮裏爭論不休。
屋內,皇后正在給皇帝喂藥,而我在另一旁手裏不停地忙着,一勺勺的藥進了皇帝的嘴裏。
「負——負——廢」
「陛下,不廢太子是嗎?」
皇帝眨眨眼,喘了一口氣。
皇后笑了一聲,繼續喂藥。
「娘娘,好了。」
我拿起手裏的聖旨,遞給她,上面寫着傳位給太子。
皇帝緊緊地盯着傳位的那一欄明確寫着宋淮的名字,才閉上眼,讓皇后宣大臣進來。
他沒看到的是,皇后捻了一下聖旨,捻下了一張紙,交給了我。
上面寫着的,是宋淮的名字,而聖旨上的,是皇后的名字。
我剛纔搗鼓地就是這個,模仿皇帝的字跡,寫出一張假聖旨。
大臣進屋後,傳遞着這道聖旨。
有個大臣斗膽一問。
「陛下,這聖旨是真的嗎。」
「思——是——」
得到皇帝的肯定,皇后拿出玉璽,蓋在了玉璽上。
啪——
塵埃落定。
嘩啦。
所有大臣都跪了下來。
「恭迎皇后登基。」
「不可能,父皇,你真的這麼狠心!」
宋淮被內侍壓着跪在地上掙扎。
牀上的皇帝瞪大眼睛,想要說話,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衆愛卿平身。」
「臣禮部侍郎懇請皇后於三日後行登基儀式,管理朝政。」
「準。」
「至於太子,就按照陛下的旨意褫奪他的身份,壓進宗人府,幽禁。」
「諾!」
內侍壓着宋淮出了大殿,口中還大喊不可能。
「衆愛卿退下吧。」
皇后一揮手,其餘人離開了宮殿,關上了門。
「陛下,藥好喝嗎。」
皇帝嘴巴大張,卻仍舊發不出聲音,只有更多的涎水流了出來,沾溼領口和枕頭。
「什麼,你罵我毒婦?」
皇后撫了撫鬢角,笑得很開心。
「無毒不丈夫,這還是你教我的,雖然我是女子,但我不也和男人一樣稱帝了嗎, 陛下你呢, 就好好待在這裏吧。」
「阿寧,走吧。」
我跟在皇后身邊,宮女打開殿門,門外是透亮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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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萬歲萬萬歲!」
整齊的山呼聲響徹大殿。
皇后登基, 成爲寧帝, 大赦天下。
我走在她身後,來到了關押顏若的地方。
「不可能,我怎麼會失敗!」
「我才應該是這天下的中心!」
「系統, 你在幹什麼, 你不是應該幫我的嗎?」
「刺啦刺啦——失效——不知名威脅——」
一陣刺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看,皇后的手撐在了我的肩膀上。「這就是她身上的東西麼?」
「是, 也是我們前世悲慘的禍根。」
皇后一手提着劍,走到了顏若跟前,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都是你們害得我!」
因爲皇后的原因, 我也看見了顏若身上閃過一道光, 雖然之前的猜測是皇后登基爲帝后就能殺死顏若, 但那也是猜測。
「陛下, 小心!」
「哈哈哈, 你們都給我死!」
顏若得意的笑還未展露多久, 胸膛處就被一柄劍橫穿而過。
「哧——」
皇后把劍拔了出來, 顏若鬨然倒地。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死……」
我的心像是要跳了出來,還好沒事。
這時, 耳邊又想起了那道聲音。
「失敗, 自毀, 十、九、八……」
「不、不要,系統……你給我回來……」
顏若的手在空氣中揮舞想要抓住什麼,可終究是徒勞無功。
她死了,睜着雙眼, 血流了一地。
我一步一步走出了天牢,沒有往後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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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瘋了。
日日夜夜地在宗人府吶喊他是皇帝。
我去看過一次。
他披頭散髮, 衣衫襤褸, 見人就喊自己是皇帝, 還拿着一個破碗倒扣在頭上, 充當冠冕。
皇后說是因爲顏若的天牢裏的反擊讓系統抽取了宋淮的氣運,因爲是隔空抽取, 損耗頗多, 乾脆一次性抽取乾淨,結果宋淮就瘋了。
加上他的身體本就被掏空了,也時日無多。
我這才放下手中的匕首。
罷了,這人不值得髒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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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問我要不要留在朝廷做女官的時候我拒絕了。
我說我要去遊遍山川大河,替她好好看看我朝的風光。
於是, 陛下給了我一塊令牌,說憑着這個可以去各個錢莊領取銀兩。
我這才知道,皇后的母家是盤踞江南的世族。
「謝陛下。」
我領了牌子,坐着馬車, 離開了皇宮。
一道倩影牽着馬,等在了宮門口。
「若酒,走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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