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聿風相看兩厭了大半輩子。
他把小青梅的死怪罪在我的頭上,一直冷暴力我,卻用兒女捆綁着我不許我離婚。
重生回來,他將原本預備給我的求婚儀式給了他的小青梅。
大方地花了上千萬安排花海,鑽戒,無人機表演。
買熱搜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深情。
我和聞宴也敲定下婚期。
他表面一本正經:「後續的流程將有我的助理負責跟進。」
心裏卻在碎碎念:【寶寶會喜歡海島婚禮還是教堂婚禮?中式也很不錯!婚紗婚戒婚鞋伴手禮鮮花——】
原來他兩輩子愛的都是我。
-1-
江聿風跟趙嘉怡求婚的陣仗鬧得很大。
空運幾十萬支弗洛伊德玫瑰組成的花海中,江聿風穿着板正的西裝單膝跪地,舉着價值 500 多萬的鑽戒向穿着白色精緻禮服的趙嘉怡求婚。
背景是上千無人機組合成的跪地求婚造型和 MARRY ME
視頻買了熱搜。
江家還在企微下抽了一百萬的紅包。
主打一個普天同慶。
不認識的在評論裏大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般配祝福。
認識的紛紛在我的各個社交平臺留言詢問情況。
因爲這場精心策劃的求婚儀式,原定的女主是我。
但是我和江聿風都重生了。
「媽,別看了。」
我無奈地拿過母親的手機,她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了。
母親面色十分難看,她指着還在播放的視屏,氣的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他前幾天還求我答應你嫁給他,現在就那麼大張旗鼓地跟另一個女的求婚!」
「你跟媽媽說,是不是他們早就搞在一起了?」
上一世,江聿風一直跟我說,他只把趙嘉怡當妹妹。
我信了。
因爲他確實和趙嘉怡之間沒什麼曖昧旖旎。
在趙嘉怡的糾纏中,他一直表現得疾言厲色。
甚至後來放言道,如果趙嘉怡再不端正態度,認清身份,他將視她爲陌生人。
我嫁給他,以爲嫁給了幸福。
可是一切終結在我懷孕後。
因爲懷的雙胎,我沒忍住將 B 超照發在朋友圈並配文:【再過幾個月就是一家四口啦~】
趙嘉怡給我點贊,評論【祝你們幸福。】
當晚,她就因爲醉駕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江聿風看到了我那條朋友圈,他赤紅着眼逼問我爲什麼要發朋友圈!
如果不是我炫耀自己的幸福,趙嘉怡也就不會借酒澆愁,醉駕身亡。
他那時候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叫我去死。
我們之間的愛情好像隨着趙嘉怡一起死去了。
在我在醫院難產生下龍鳳胎的時候,他在趙嘉怡的墳前喝得爛醉。
在我心灰意冷想要跟他離婚時,他用孩子威脅我。
「你要是跟我離婚,孩子歸我。沒有親媽看護,他們出了什麼意外,我工作繁忙可看不過來。」
「柯妤,你和你的孩子欠了嘉怡一條命!你或者你的孩子,總要有人爲她贖罪的!」
「如果能重來,我不會再娶你了。」
如他所願,我們重生在他向我求婚前。
他可以去娶那個讓他記掛半生的人了。
-2-
我關掉視頻,忙給母親順氣。
「爲他氣壞身體不值得,他不是良人,咱就當是及時止損了。」
「可他也不能幹出這種事啊!這才幾天!」
母親依舊氣的呼吸粗重,用力點了點我的額頭。「我怎麼就養得你這麼個軟性子,任他們欺負!」
我沒法說,其實不是幾天,是十幾年了。
「因爲我是媽寶女嘛。」我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
母親身上的溫暖馨香讓我心安。
「行了行了,有福之女不嫁無福之門。是他們江家配不上你!」
看我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母親狠狠鬆了一口氣。
「正好,你婧婧阿姨的兒子過兩天回國有事,到時候約家裏喫個飯。」
「你還記得他吧,你小時候都是他帶大的,那時候你還嚷嚷着非他不嫁。」
母親拿回手機找婧婧阿姨去聊天去了。
我也拿過自己的手機,密密麻麻的未讀消息,不想理會。
想也知道是來問我江聿風跟趙嘉怡求婚的事的,也有少部分關心我的情緒是不是還好的。
他們都以爲是江聿風一夜之間拋棄了我選擇了趙嘉怡。
這也沒法解釋。
趙嘉怡的微信界面跳了上來,點開。
【小妤姐,聽說這顆鑽石還是風哥特地爲你拍下的。】
【現在戴在我的手上,是不是特別合適。】
趙嘉怡發了一張她精修的牽手圖,視覺中心自然是那碩大的鑽石戒指。
【現在風哥選擇了跟我求婚,希望小妤姐也要端着態度,認清身份哦。】
我翻了個白眼,雖然覺得她很死裝,還是禮貌地回答她。
【嗯,很適合你。希望你和江聿風永遠鎖死。】
點開江聿風的朋友圈,在置頂的一條求婚的朋友圈下點贊,評論。
【恭喜恭喜,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永遠鎖死。】
前任的態度要擺出來。
況且,我是真心的祝願他們永遠在一起的。
江聿風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這輩子我只愛嘉怡,這是我們欠她的。】
最後這幾個字我可惡心壞了!
【我從來不欠她什麼。】
【你們好好鎖死不要再出來禍害無辜了。】
把兩人都拉黑刪除。
真是晦氣。
「你婧婧阿姨說小宴下週ẗú₇五就到。快看看小宴的照片,長得真帥!」
母親喜笑晏晏地將手機遞到我面前,點開照片,放大。
男人在日暮黃昏下佇立在窗邊,身形頎長挺闊。
像是被人叫了一句突然回頭,半邊側臉在光影中勾勒ẗű₎出優越的骨相。眉峯挺俊,鼻樑陡峭,鼻樑上架着的金絲眼鏡中和了幾分眉眼的凌厲。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張照片,我突然回憶起他的鼻間的那顆小痣。
-3-
我去機場接的聞宴。
人來人往中,只一眼,我就看見了他。
目光相接,他朝着我款步走來。
黑色襯衫鬆開了最上一顆紐扣,扎進修長筆挺的定製西褲裏。完美勾勒了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優越比例,捲起的袖口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青色血管張力十足,搭配的白金腕錶十分般配他的氣質。
成熟穩重,寡言禁慾。
「我現在應該沒有太憔悴吧?早知道剛纔應該去洗把臉了。」
「黑色是不是太顯老了?小妤兒會不會覺得我很沉悶啊?」
「完了有點緊張。」
隨着聞宴靠近,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她怎麼那麼震驚地看着我?我和小時候差別太大了嗎?我長殘了嗎?她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的?】
「聞宴哥哥好,我是柯妤。媽媽讓我來接你。」
壓下心中的震驚,我上前幾步,伸手,想要接過他的行李箱。
聞宴禮貌地攔下我的手,聲音是一貫的清冷疏離:「謝謝,我來就好。」
【長大後的小妤兒比照片裏的還要好看,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手背處還遺留他的指尖溫度,他直白的心聲讓我的心臟挑錯一拍。
我有些無措地摩挲着他剛剛觸碰的地方。
【我的觸碰就讓她那麼討厭嗎?】
嗯?不是,誤會!我該怎麼解釋?
「柯妤!」
循聲望去,江聿風怒氣衝衝地大踏步走過來。
趙嘉怡手忙腳亂地推着兩個大行李箱跟在身後。
「好啊,你們倆果然有一腿!」
他這一副抓姦的模樣十分可笑。
先不說上輩子我和聞宴之間從未逾矩,就是這輩子,他以什麼身份在這裏質問我們呢?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還有,你改住海邊了嗎?多管閒事」
「柯妤,咱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嗎?你是準備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江聿風冷了臉,想要來拉我,被我躲了過去。
「風哥~」趙嘉怡推着兩個大行李箱,停在離我們五六步遠的地方,泫然欲泣。
「嘉怡,你在那等我一會,我跟阿妤說幾句話。」他回頭,語氣溫和了不少。
【臭傻逼,死渣男,好想打爛他的臉!小妤兒不會傷心吧?】
我抬頭,對上聞宴擔憂的目光。
我搖頭笑了笑,表示我並不在意。
「柯妤!」江聿風再回過頭來時,就是見着我們這含情脈脈的一幕。
不設防,他握着我的手腕朝他的方向用力一拉,拉得我重心不穩一個趔趄。
聞宴趕忙拉住我的另一隻手穩住我的身形。
「放開她!」
「放開她!」
兩人誰都不肯放手,眼神都殺出了火花。
「你們倆都給我放開!」我用力甩了甩江聿風抓疼我的手,沒甩開。
他握得更加用力了。
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
有點丟臉。
「風哥,我們還要去托運行李,時間不多了。」
趙嘉怡丟掉行李箱小跑過來,挽住江聿風拉我的那隻手。
「小妤姐,我和風哥準備去度蜜月。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請你不要再糾纏他了。」
她語調溫柔,眼底的恨意卻不遮掩。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這到底是誰在糾纏誰啊?
「那你叫他放開我啊?」
我又往回扯了扯我的手,撤回失敗。
「風哥~」趙嘉怡搖了搖他的手,撇着嘴望着他。
江聿風眼神軟了幾分,握着我的那隻手力道一鬆,我立馬把手收了回來。
往後幾步退到聞宴身旁,和他們之間清晰地隔着一條界限。
聞宴也順勢放開了我另一隻手。
我揉着被江聿風抓疼的手腕。不像聞宴,除了最開始拉住我的時候用了力,其他時候都是虛握着的。
【小妤兒手腕都給抓紅了,右手抓的,我記住了!】
聞宴在心裏給江聿風記上了一筆。
「我真的有話ŧů₃要跟你說,關於你旁邊這個人的。」江聿風看聞宴的眼神很奇怪,忌諱,害怕,還有恨?
我和江聿風走開了十幾步。
「你想說什麼,快說,別浪費時間了。」
見江聿風久久不言,我有些不耐煩。
「你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除了聞宴。」
「他不是好人!阿妤!」
「上輩子,就是他害死了我!」
「他對你圖謀不軌,他恨我,所以他害死了我上位!他害你當了寡婦,害得我們的孩子沒了爸爸!」
「你別不信,這些都是我在臨終前他親口說的。」
「他心思深沉心狠手辣,你玩不過他的。阿妤,看在上輩子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聽我的,離他遠點!」
可是,上輩子要你命的,是我啊。
-4-
上一世見到聞宴是在母親的葬禮上。
結婚第三年,她不忍心看我和江聿風這樣相互折磨。
她想和江聿風談判割捨利益換我和孩子自由,卻被江聿風反手背刺,公司元氣大傷。
母親也因爲鬱結於心引發舊症和各種併發症。
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在醫院嚥了氣。
最後等待我的,只剩一捧骨灰。
江聿風將我困在別墅裏,不讓我去醫院見她最後一面。
我哭啞了嗓子,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讓我出去。
孩子在他手中,我投鼠忌器。
「最愛的人死了卻沒能見最後一面的感覺是不是特別難受?」
「阿妤,你以前不是總喜歡用一些虛僞的雞湯來勸我節哀嗎?現在,你也勸勸你自己節哀吧。」
他掐着我的下巴,拇指摩挲我的臉頰拭去我的眼淚,笑的殘忍。
「你唯一的依靠也沒了。阿妤,你逃不掉了。」
我母親的葬禮辦的很盛大。
在這種對外表現上的事,江聿風一向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指摘不出錯處。
聞宴是陪着婧婧阿姨來的。
他私下找到我,說他可以幫我離婚,讓我帶着孩子出國。
我拒絕了,因爲我滿腦子都是讓江聿風去死。
「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我會留下來幫你,不管你想做什麼。」
我不懂他爲什麼道歉,也沒有心思探尋他眼底的悲傷痛楚。
深秋的風很涼,吹得我的黑色衣裙空空蕩蕩。
對江聿風動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我有的是時間。
薰香裏的微量毒素,補湯和點心相剋對器髒的細微損傷,酒,高糖高嘌呤。
妻子真是一個絕佳的身份。
日積月累,他在生命的後期飽受病痛的折磨,躺在醫院裏生不如死。
看着他我就會想Ṭŭₓ到我的母親。
她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邊忍受着苦痛,一邊強撐着,望着病房外,期望再見我一面。
待他的心跳回歸一條直線,我目送他進火葬場,變成一捧骨灰回到我的手上。
他的葬禮我辦的很大,畢竟要維持賢妻良母的假面。
聞宴撐着黑色大傘立在我的身側。
他說:「小妤,你自由了。」
-5-
回家的路上,聞宴表面上在閉目養神,
心裏話卻密得不像話,我從不知道成熟穩重的聞教授竟然有那麼話癆的一面。
【那個 loser 一定在用各種刻薄不實的言論污衊我!】
【以後被我抓到他說我壞話我一定要告他誹謗!】
【小妤兒車上的香薰真好聞。】
【小妤兒的手真好看。】
【想變成方向盤,盤我!】
我抓方向盤的手抖一下差點向右偏移,好在被我及時擺正。
【我真的好喜歡她好喜歡她好喜歡她啊!】
【她看我了!我要不要跟她說話啊,找什麼話題纔不會冷場?完了,我之前做了那麼多功課爲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的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手指無意識握緊手機。
這樣的聞宴我從未見過。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運籌帷幄,多大的事在他這彷彿都能雲淡風輕地被妥善解決。
而現在的他在爲找合適的話題而緊張。
「我可以放點歌嗎?」
我側頭徵詢他的意見,只見他坐得筆直,喉頭滾動,輕輕回了聲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咦,我需要給他放個靜心咒嗎?
母親看到聞宴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可比照片裏的帥多了!」
「快來喫飯,讓阿姨煮的都是你小時候愛喫的,不知道你現在口味變沒變。」
她的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女兒了。
「試試這個魚肚,最嫩了,還有這個鮑魚,很入味的,要喝點湯嗎?」
一塊雪白的魚肚夾進了我的碗裏。
「我記得小妤以前也最愛喫魚肚了。」
聞宴彷彿就是順手地給我夾了菜,心裏卻一直在重複着【她會喫吧她會喫吧她會喫吧】。
「她啊,就是懶得吐刺。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給她餵飯,她喫魚卡了刺,急的你差點打 120。喲,那時候她嗷嗷哭,你也嗷嗷哭,嚇得我跟你媽都以爲你們怎麼了。」
「後來啊,每次煮了魚,你都把魚肚挑給她,要不然就在那給她挑魚刺。她啊,都被你給慣壞了。」
回憶起以前,母親有些惆悵。
「這一轉眼,你們都那麼大了。」
聞宴比我大五歲,說一句我是聞宴拉扯大的也不爲過。
父親意外去世後,母親要一個人撐起公司,分身乏術,就把我放在聞宴家。
那時候我三歲,聞宴八歲。
每天醒來,我第一件事就是找聞宴。
衣服是他幫我穿的,辮子是他幫我梳的,飯是他喂的,睡覺是他哄的。
直到他 15 歲的時候拿到了哈佛的生物工程學的 offer。
聞家也有移民的打算,他們就全家去了美國。
因爲相隔甚遠,因爲他忙於學業,我也有了新的朋友,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有節假日的禮貌問候。
「聽你媽說你準備回國發展了?」
「是,國內的前景我很看好。我的研究室的研究項目也已經成熟,不需要我在那邊坐鎮了。這次回來也是想先把公司遷回來。」
【我要回來守着小妤兒,不想放手。】
我抬頭,和他望過來的深邃目光視線相交。
心如擂鼓。
-6-
聞宴在我家住下了。
晚上我洗完澡在牀上翻滾,滿腦子都是他。
他喜歡我。
比我以爲的還要早。
上一世,我後面對他的心思有所察覺。
他只以爲隱藏的很好,可是人哪有那麼多幸運的事。
下雨了恰好有陌生人有兩把傘,發燒暈倒恰巧旁邊就有醫生和藥。
想買的衣服包包突然到貨,想找的書,想買的材料,總是那麼恰如其分地得到幫助。
Emo 時去河邊漫步旁邊總會有人釣魚,過紅路燈時紅燈閃爍總會被人不小心裹挾向前。
在我精神崩潰的時候,總有人在默默守護。
可是我那時候太糟糕了,由內而外地,陷在淤泥裏,污糟,黏膩,窒息。
除了埋葬江聿風,養大孩子,其他的,我都不敢深想,不敢回應。
「咚咚咚」
是剛洗完澡的聞宴。
清醒的柑橘的味裹挾着水汽,頭髮溼漉漉地被他整個翻了上去露出腦門,水滴濡溼了他的肩膀,有的水滴順着臉頰往下,脖子,鎖骨,滑落進微微敞開的衣領裏。
「我來借吹風筒的。」
他聲音有些喑啞,更顯得性感。
「進來吧,我去給你拿。」
我從浴室裏拿出吹風筒,遞給他。
他抿着脣沒接。
【我說讓她幫我吹頭髮會不會顯得我很浪蕩啊。】
【可是我看的資料裏吹頭髮會增進感情。】
【心跳好快。】
我看着他緊握的拳頭,嘆了口氣,柔聲問道。
「要不要我給你吹?」
他的眼睛倏地就亮了,然後矜持地點了點頭。
「那謝謝小妤了。」
先用乾淨毛巾吸乾多餘的水分,我一條腿跪在沙發上,傾身靠近他,在他旁邊給他吹頭髮。
用的柔風,不那麼熱。
只是吹着吹着,他的耳廓,脖頸,還有 V 領下的薄肌爲什麼都染成了粉色。
țû₁「很熱嗎?」
他不自然地換了個姿勢,抱了個抱枕,聲音更啞了。
「沒有」
風力調小一度,我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小妤兒好香。】
【小妤兒離我好近。】
【怎麼辦,我要爆炸了!】
【瘋了,怎麼還沒吹完,等下就遮不住了!】
【我等下說喜歡她的抱枕要帶走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成年人秒懂。
我斜眼瞄了一下他放在腿上的抱枕,又趕緊收回視線,加大風力。
明明是柔風,吹得我口乾舌燥,出了一身薄汗。
「好了,你回去吧,晚安。」
吹了八分幹,我收了吹風筒就要往浴室走。
他拉住了我的衣襬。
「小妤,明天,能請你帶我四處逛一逛嗎?」
「我畢竟好久沒回來了。」
他現在像極了一個小粉人。
「好」
我笑着應承下來。
重新把自己丟進牀上。
想着聞宴。
笑出了聲。
他怎麼,那麼敏感,那麼可愛啊。
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
是啊,這一世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樣了。
媽媽也還好好的。
我也沒有心理負擔可以回應他的喜歡了。
我和聞宴之間還有什麼阻礙嗎?
-7-
誰能告訴我,去度蜜月的江聿風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本來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帶聞宴出去玩的,看到江聿風的那一刻好心情大打折扣。
「他爲什麼會在這?」
看到後面出來的聞宴,江聿風臉色驟變。
「我跟你說的話你爲什麼不聽!」
江聿風劍眉緊蹙,眼神不耐,像在隱忍着怒氣。
「過來。」他命令道。
上一世礙於孩子,我不敢明着反抗他,倒是讓他習慣了對我的呼來喝去。
「江聿風,我問什麼要聽你的?」
我挽過聞宴的手,嬌俏地靠在他的肩頭。
「我們要出去約會了,好狗不擋道哦。」
【約會,約會,約會,她說我們要去約會。】
聞宴的心裏傻傻地重複着「約會」兩個字。
察覺到聞宴身體的僵硬,我抬頭看他,他站的筆直,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
「別浪費時間了,咱們走吧。」
要不是聽到他聒噪的心聲,還真是被他的表象給騙了。
路過江聿風旁邊的時候,他恨恨地放着狠話。
「柯妤,你不要後悔。」
我爲什麼要後悔呢?
即使在上一世,我不也給母親報了仇,並讓自己的孩子繼承了他所有的資產了嗎?
不過是留下了遺憾罷了。
聞宴,是我的遺憾。
「她不會後悔的。」
聞宴握住我的手,看着江聿風,語氣認真。
「呵,你早就對她圖謀不軌,你這個躲在暗處的陰私佬。柯妤,你就不怕他到時候給你下藥,把你鎖在家裏成爲他的禁臠嗎?」
江聿風像是看透一切,笑得陰險。
「他可比我瘋多了。」
聞宴臉色白了一瞬,又馬上恢復原樣。
他的心聲很混亂,我握緊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傳來微微的汗意。
「我不會」他緊張地看着我,抿着脣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解釋。
「嗯,我相信你。」
鎖在家裏,好像還不錯。
我已經想到用黑色的皮質項圈釦在他白皙的脖頸間,銀質的鏈條一端鎖在我的手Ṭũ₆腕上。
輕輕一拉。
吻在他鼻間的那顆小痣上。
在座的,誰又是正常人呢?
-8-
我和聞宴正式交往了。
可把母親高興地多喫了一碗飯。
母親在我的勸說下將公司管理權轉了出去,拿着股份分紅開始跟着我學養生。
上輩子研究了那麼久的相生相剋和膳食,這輩子自然不能浪費了。
聞宴也把公司和研究所遷移了回來,這段時間忙得看不見人影。
他真的,單身那麼久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他心聲的碎碎念,我都以爲他是忙的忘了我了。
實際上他糾結忙完太晚了要不要給我發消息而糾結得睡不着覺。
「無論再晚也要跟我說晚安啊。」
在他新買的大平層裏,我跨坐在他的腿上,扯着他的領帶,呼吸相接。
「你先下去好不好?」
聞宴聲音嘶啞,不敢看我,兩隻手抓握在沙發上,手背青筋突起。
「那你以後還會不會那麼久不給我發消息?」
我又貼近了點,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不會了。」他吶吶道。
【書上說的果然是真的。女人就喜歡高冷神祕一點的男人。我這兩天沒給小妤發消息,她就特地過來找我了】
【可是不能給小妤發消息我忍的也好難受,每天晚上只能刷聊天記錄刷到睡不着。】
他到底學的什麼誤人子弟的東西啊!
沒想到智商破錶的聞宴談起戀愛來那麼呆。
我心軟地吻在他鼻頭的小痣上。
「談戀愛要隨心。」
「就像我現在想吻你。」
我的脣印在他的脣上,舌尖勾勒他的脣形輪廓。
他先是不可置信,到興奮,然後面色一變將我抱在沙發上。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工作沒做完」
可是你跑的是廁所!
我笑倒在沙發上,更想推倒他了。
爲了早日拿下他,我提出要搬來他這裏一起住。
「你工作那麼忙,我過來照顧你。」
藉口都想好了。
聞宴思索了一陣,才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我要不要抓緊時間把次臥和客臥改了?這樣就只有一間房了。】
【不行這太明顯了顯得我居心不良。】
【我把浴室的水管給弄壞。】
【書上說了,溼身誘惑可以刺激人類的多巴胺。】
【今天開始多練一個小時的胸腹。】
我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流連,好期待啊。
-9-
我收拾着行李計劃搬過去的時候,江聿風又來我家找我了。
幾個月不見,他不復之前的意氣風發,顯得有些頹唐。
還沒走近,就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你又來幹什麼?」
我嫌棄地停留在他三步開外的地方。
「嘉怡懷孕了。」
他身形不穩地踉蹌向前兩步,我連忙跟着後退。
「那恭喜你啊」他這樣子也不像是過來炫耀的啊。
「可是,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他皺着眉,很是迷茫困擾。
「我以爲我愛她。重生回來之後我就想着要跟她結婚,給她最盛大的婚禮,和她生孩子,給她幸福的生活,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可是這段時間,我真的跟她在一起,我發現我好像沒那麼愛她。」
「她霸道,小性子,總是無理取鬧,疑神疑鬼。每天回家總是拿着我的衣服聞來聞去,回家晚了一點就反覆盤問,稍微有一點不耐煩她就開始哭。」
「發現懷孕之後更是得寸進尺, 有事沒事就跑公司去突擊檢查。攪亂了我好幾單生意不說,還辱罵毆打公司的女員工, 我都快成了圈子裏的笑料了。」
「我快被她逼瘋了,我爲什麼會覺得我愛她呢?」
因爲她上一世死了啊。
因爲她死了, 所以你纔想起她對你的執念和愛, 覺得她的愛意難得可貴, 激發了你的辜負, 你的愧疚。
對比活着的我, ţṻ⁽你的心自然就偏向了心裏美化的她。
現在她活的好好的, 那份突然重生帶來的愧疚情緒被消磨, 你又想起她癡纏你的時候的厭惡來。
「小妤,我發現我至始至終愛的都是你。」
「啊!!賤人!」
趙嘉怡尖叫着從暗處衝了出來,江聿風攔着了她, 拉扯間又因爲本身醉酒重心不穩帶着她一起摔落在地上。
「啊, 肚子, 我的肚子!好痛!」
鮮血țŭ̀₇從她的兩腿間蔓延下來,我趕忙撥打了 120.
孩子還是沒保住。
失去孩子的趙嘉怡更瘋了。
她無時無刻不纏着江聿風, 稍有不如意就大聲哭喊她失去的孩子。
忍無可忍的江聿風將她送回了趙家, 提出補償,只要趙嘉怡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瘋魔的趙嘉怡偷偷跑了出來,開車撞了江聿風的車。
趙嘉怡死了, 江聿風的司機也死了, 江聿風癱瘓了。
因爲出了人命, 主人公還是之前全網傳播的那場聲勢浩大的求婚儀式的男女主。
一時間「豪門情殺」又掛在熱搜上,引得衆人唏噓不已。
江聿風醒來之後想要見我, 我沒應。
因爲我準備和聞宴結婚了。
-10-
我搬去聞宴家裏後, 花了一個星期纔在他的「設計」下搬進了主臥。
又花了一個星期纔在他的「色誘」下被他喫幹抹淨。
然後自覺要負起責任的老幹部提出了結婚。
「我爸媽這周也要搬回來了,到時候和阿姨一起喫個飯聊一聊我們之間的婚事吧。」
睡覺前他捏着我的手商量道。
我起了捉弄他的興致。
「誰說要嫁給你了。」
他咯噔一下坐直了身體,好一會才問道。
「我有什麼地方表現的是你不滿意的嗎?你可以提出來,我可以改。」
「或者你覺得還不想進入下一階段保持現在的戀愛關係也沒問題。」
「我只是提那麼一嘴, 不是逼你結婚你不要生氣。」
聽到他心裏又亂成亂碼了,我這才起身抱住了他。
輕輕咬在他的喉結上,我在他的耳畔輕聲道。
「我想看你戴項圈, 你戴着我給你定製的項圈跟我求婚好不好?」
他的心聲不讓寫。
我翻坐在他的身上,吻了下去。
可以下一步了, 讓他窺探到真正的我。
我還是答應了他的求婚, 在牀榻間。
我拽着銀色細鏈,威脅道。
「用婚姻綁住一個人是在偷懶和推卸責任。所以, 不要以爲拿到結婚證就覺得任務完成了,你要是以後變心了或是把我放在低位覺得可以拿捏我了。」
「我恁死你。」
他喘着粗氣,跪坐在我身前,虔誠而謙卑地應了句好。
他把出了研究院其他的資產都轉進了我的名下,成了我的婚前財產。
「後續的流程將有我的助理負責跟進。」
他穿上衣服就表現得一本正經。
【寶寶會喜歡海島婚禮還是教堂婚禮?中式也很不錯!婚紗婚戒婚鞋伴手禮鮮花——】
心裏的碎碎念已經開始模擬婚禮全流程了。
「我想要箇中式婚禮,去準備吧。」
(正文完)
番外
我沒想到再見到小妤兒是在阿姨的葬禮上。
她那時候瘦的風一吹就能跑。
我看到她的樣子心痛的如同凌遲。
我爲什麼不能早點回來找她?爲什麼要在得知她結婚懷孕的消息後就把自己封鎖在實驗室裏。
悔恨如潮水將我沉溺。
我想要帶她和她的孩子走,她拒絕了我。
她麻木的瞳色中,我看到了仇恨。
我調查了她婚後的生活,恨不得將江聿風千刀萬剮。
小妤兒想親自動手,我從旁協助。
她是精神狀態很不好,我只能遠遠地守着她,直到江聿風死了。
我的小妤兒終於自由了。
可是江聿風一死,她的心氣都散去了, 昏迷不醒。
我一邊幫她帶孩子,一邊用盡全力救治她。
她被送進了我的研究院維持生命體徵。
我把研究方向轉向時間維度, 想要回到過去, 回到他們結婚前成了我的執念。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一定要告訴她我有多麼的愛她。
就說嘴巴說不出,也有心聲替我表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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