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玄之成婚的第三年,他帶回來了一位女子。
「煙兒賣身葬父,我看她可憐,就帶回府給你作伴。」
擔心我不能接納林煙兒,他不惜給我下了癡情蠱。
我看着眼前這個追了我五年。
在及笄之日上門求娶,承諾只我一妻,永不納妾的男人。
心裏諷刺一笑。
江玄之不知道,我母親曾是巫族聖女,昨日的癡情蠱早已被我換成絕情蠱。
七日後生效。
-1-
「清漓,你一向心善,煙兒這麼可憐,你一定會接納她的對吧?」
我看了眼一臉期待的江țŭ̀ₒ玄之,眼神又移向了靠在他懷裏的女子。
最後,視線落在了林煙兒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察覺到我的目光,江玄之一時間有些心虛。
還沒等我開口,林煙兒突然朝我跪了下來。
「姐姐,當年將軍替煙兒葬Ṱû₇了父親,煙兒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本來,煙兒是不奢望進府的,但……」
林煙兒輕撫着小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咬牙開口。
「煙兒如今有了將軍的血脈,怎麼能讓將軍的子嗣流落在外,背上外室之子的罵名呢?還請姐姐允了煙兒入府。」
江玄之一臉心疼地望着林煙兒,繼而開口。
「當時你剛沒了孩子,煙兒又實在可憐,我就先把人安排到了外面的宅子裏。」
聞言我一陣恍惚,手不自覺地覆上小腹。
一年前,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身子也因此損了根基,大夫診斷恐怕終身難再有孕。
那是我們成婚的第二年,原來他們從那麼早就開始了。
怪不得,從那時起他就開始不怎麼碰我,還時常晚歸。
我以爲他是政務繁忙,又憐我失了孩子。
沒想到是外面有了新歡。
見我遲遲不表態,江玄之漸漸不耐煩了起來。
「清漓,煙兒還跪着呢。」
我平復心神,心裏還抱有最後的期待。
「將軍可還記得求娶之時做的承諾?」
江玄之皺眉。
「清漓,這些年我給你的體面還不夠嗎?你入府後府上就你一人,本來我是沒打算帶煙兒入府的,但……」
江玄之的視線落在我的小腹上。
「你生育困難,如今煙兒有了我的血脈,我怎麼忍心他流落在外?況且這孩子以後也是要尊你爲嫡母的,你就這麼狠心?
「清漓,我知道你在喫醋,但我江家的血脈不能斷,該有的體面我是會給你的。我知道你的性子。
「不然昨日也不會給你下癡情蠱,你要知道,我是在乎你的。」
江玄之將林煙兒扶起。
「煙兒入府的事情就定了,她有孕在身,我就先帶她下去休息了。」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手中絕情蠱的解藥脫落,碎了一地。
侍女小蕊擔憂地看着我。
我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江玄之不知道,我母親曾是巫族的聖女。
在邊關救了我父親才隨他入京的,而那絕情蠱是她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癡情蠱或許會讓你難受於要靠外物才能維持他的愛,但絕情蠱不會。
在昨日江玄之給我送湯時,我一聞就知曉了不對勁。
所以我將它換成了絕情蠱。
少年的情愛,怎麼可能沒有心動。
解藥已經沒有了,七日後我應該能狠下心離開了吧。
-2-
我處理賬本時,林煙兒闖了進來。
一進門,她拿起手中的玉佩挑釁地看向我。
「聽聞將軍年少時追了姐姐五年,姐姐也在大婚當日送了將軍一塊定情玉佩,這玉佩似乎還是姐姐在西龍寺跪了三天求來的。」
說着林煙兒嗤笑了一聲。
「據說求到這枚玉佩的有情人一定會恩愛不疑,白頭偕老。不過,現在看來,姐姐似乎上當了呢。」
我目光緊緊盯着林煙兒手中把玩的玉佩。
林煙兒輕撫小腹,慢慢地坐到我的對面。
「將軍說這將軍府的一切,以後都是我腹中孩子的,這枚小小的玉佩,只是送來逗我開心罷了。」
我想起江玄之收到玉佩時,欣喜若狂的樣子。
當時,他的眼裏滿是對我的愛意和對玉佩的珍視。
而現在,我的心意,只是他用來取悅其它女子的工具而已。
罷了,再忍七日,那時候心就不會痛了。
「姐姐看起來好像很難過呢?要不煙兒還是把這玉佩還給姐姐吧。」
林煙兒走到我身邊蹲下。
我皺眉看着她遞出的那塊玉佩。
「不用了,已經髒了。」
林煙兒神色冷了下來。
下一秒,她直接將玉佩摔到了地上,她自己也順勢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江玄之突然快步走了進來。
一把將我推到地上,上前扶起了林煙兒。
江玄之一臉緊張地問道。
「怎麼樣?沒事吧,肚子疼不疼?」
林煙兒搖頭,神情既害怕又委屈地看向我。
「清漓,你做什麼?不知道煙兒有孕嗎?」
聽着江玄之的質問,我一時愣在原地。
難道在江玄之心裏,我惡毒到連孕婦都能下手?
「清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連孩子都不放過?我真是錯看你了。」
我不可置信地抬眼,對上了江玄之失望的眼神。
「好了,清漓,今日的事就到此爲止。我知道你對我疼愛煙兒有意見,但我的妻只會是你,拿出你嫡妻的氣度來。」
我愣在原地,莫名的心緒湧上心頭。
江玄之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抱着林煙兒離開。
「小姐,你沒事吧?我看見姑爺抱着林小姐出去了,他也太過分了。小姐,你的手……」
小蕊一陣驚呼,我這才感受到掌心的刺痛。
是玉佩的碎片扎進了掌心。
我抓住爲我包紮的小蕊。
「我總覺得林煙兒有些眼熟,你派暗影去調查一下。」
-3-
翌日,江玄之拿着一張請帖來找我。
「張府派人送來了請帖,邀我們去賞花。煙兒沒接觸過這些,你和我們一起去,到時候多多照顧着點她。」
我氣笑了,剛要拒絕,突然想到,這或許是試探林煙兒的一個機會。
我應了下來。
無視江玄之鐵青的臉色,我獨自上了另一輛馬車。
男女宴席是分開的。
到了張府後,林煙兒跟在我身後,面對各家夫人的打量絲毫不露怯。
江玄之納妾的事,已經在京城傳遍了。
林煙兒的身份並不難猜。
看着她面對各家夫人的明嘲暗諷依然遊刃有餘的樣子,我越來越肯定我心中的猜測。
林煙兒一定有問題。
看着她們在林煙兒那裏喫了虧,目光落到我身上時,我直接找藉口離開了。
有和她們鬥嘴的時間,還不如好好欣賞一下池邊的美景。
「姐姐真是好興致?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自己過來賞景了。」
看着走到我身邊的林煙兒,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站了站。
「你不來我面前礙眼,我的興致會更好。」
林煙兒輕笑了一聲。
「覺得礙眼,姐姐不如趁早和將軍和離呀。我忘記了,姐姐服下了癡情蠱,一定狠不下心離開將軍對吧?」
林煙兒突然走到我身前,我意識到不對,立馬想轉身離開。
但林煙兒的動作比我要快,她一把抓住我,湊到我耳邊低語。
「那我來幫你呀,死了就不會覺得礙眼了。」
一陣天旋地轉,我和林煙兒雙雙入水。
求生的本能讓我拼命掙扎,卻被林煙兒死死地抱住往水下摁。
空氣越來越稀薄,我好像聽到岸邊的嘈雜聲。
林煙兒突然放開了我。
一雙有力的手抱住了我,把我託了上去。
一上岸,小蕊就抱住了我。
「小姐你怎麼樣?」
我搖頭,看向救我的人。
林風,我父親曾經的部下。
他衝我點點頭,直接離開。
「沈清漓!」
一聲怒喝,我下意識回頭。
渾身溼透的江玄之抱着一臉慘白的林煙兒。
「如果煙兒和孩子有什麼事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無視周圍看戲的眼神,望着江玄之離開的背影,我扶着小蕊站起身。
「回府。」
-4-
我剛回到府中,就被管家請到了別苑。
林煙兒的孩子沒了。
她靠在江玄之的懷裏,一見我就哭哭啼啼地開始指責。
「夫人,你爲何要害我的孩子?他還未出世呀!」
江玄之紅着眼瞪着我:「你這個毒婦,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心裏一陣悲涼。
既因爲林煙兒的心狠,也因爲江玄之不分青紅皁白的污衊。
我呢喃出聲:「我沒有害她,更沒有害那個孩子。」
「你…….」
江玄之剛想開口,就被林煙兒打斷了。
「將軍,你可要爲我們的孩子做主呀,他還未出世,就被……」
林煙兒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哭得更大聲了。
江玄之起身走到我面前,毫無預兆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捂着臉。
江玄之冷冷地看着我。
「你害得煙兒流產,這一巴掌就是給你的教訓。」
我踉蹌起身。
「不是我做的,是林煙兒陷害我。我沈清漓可以用我沈家的名譽擔保,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害人的事。」
江玄之嗤笑了一聲,臉上滿是不屑。
「你們沈家還有名譽嗎?沈清漓,你以爲你還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嗎?你們沈家已經沒落了。」
我看着眼前讓我陌生的男人,嘶啞地開口。
「江玄之,別忘了,是我父親當初用自己的命,給你換來的將軍位置。」
「夠了!」江玄之的神色陰沉了下來。
「沈清漓,煙兒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因爲嫉妒,不顧她身懷有孕,狠心推她入水。
「身爲正妻容不下妾室與庶子,絲毫沒有正室夫人的大度。你這樣的毒婦根本不配當我將軍府的主婦。
「來人,請家法。今日我就要替江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殘害子嗣的善妒之人。」
「小姐。」
小蕊想護着我,卻被前來行家法的小廝拉開。
我被剝去外衫按在凳子上,板子一下下地重重落下。
屈辱與疼痛讓我不自覺地流下眼淚。
眼睛死死地盯着江玄之,想起了之前的事。
當年,父親救駕身亡、母親當場殉情的消息傳來,我一時激動昏了過去。
醒來發現孩子已經沒了。
我以爲是場意外,但江玄之卻從副將升爲了將軍。
我和外人皆以爲是陛下看在我父親的功勞上給的聖恩。
直到在張府宴會上,林風給了我一樣東西。
我才知道父親拿命換來的聖恩是給我的保命符。
剛纔江玄之突然陰沉的臉色,讓我確定了他把我的孩子當成了晉升的梯子。
劇痛襲來,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我身體裏流失。
鮮血順着裏衣流到了地上。
小腹的墜痛讓我莫名想起失去的第一個孩子。
意識漸漸模糊,我看到林煙兒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和江玄之冷漠的神色。
小蕊的尖叫聲響起。
「不好了,小姐好像流產了!」
我看到江玄之的眼裏閃過一抹慌亂。
我心中升起一抹絕望,望向江玄之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恨意。
再也忍受不住身體的疼痛,我徹底昏死了過去。
-5-
意識回籠,我睜開眼,強撐着坐起身。
我緊緊地抓着小蕊,滿眼期待地望向她。
「我真的有孩子了嗎?她是不是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裏?」
小蕊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小姐,昨日您身下流了好多血。大夫說您已經有一月的身孕了,但孩子沒有保住。」
我跌坐在牀ťṻ₂邊,痛苦地閉上眼睛,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些年,我一直在調理身子,就希望能再有孕。
沒想到…….
那個追了我五年,事事以我爲先、真心愛慕我的少年郎已經同我的孩子徹底死去了。
心裏恨意蔓延,江玄之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七日後,我帶着親手熬的湯,去找了江玄之。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湯,眼裏閃過一抹複雜。
「你不好好養身子,跑過來幹嘛?」
我走到江玄之的身邊,把湯倒了出來。
「清漓是來給將軍賠罪的,將軍說得對,我該拿出嫡妻的氣度來,不該那麼對林姨娘的。」
江玄之眼裏閃過一抹懷疑。
我把湯遞到江玄之的嘴邊。
「將軍可還在怪清漓?可那是因爲清漓太愛將軍了。」
江玄之想起了我服下癡情蠱,眼裏閃過一絲瞭然,低頭把湯喝得一乾二淨。
「好了,本將軍這裏沒什麼,但煙兒那邊……」
我低頭,眼裏閃過一抹諷刺。
「清漓自知害了林姨娘的孩子,所以想去西龍寺爲兩個孩子祈福。」
江玄之沉思片刻:「允了。」
我故作爲難:「但最近府裏的開支大,這香火錢……」
江玄之這次格外大氣:「去我私庫裏拿吧。」
我笑盈盈地接過鑰匙,轉身離開。
江玄之,還是對他自己太有自信。
我把江玄之的私庫鑰匙交給小蕊,安排她把我的嫁妝和江玄之的私產偷偷轉走。
之後,我去找了林風。
「我父親留給我的東西呢?」
林風眼裏閃過一抹複雜。
「沈小姐想要辦什麼直接告訴我就好,我會替您安排好的。」
我不解:「爲什麼?還有我父親爲什麼會把這些東西交給你?」
林風滿眼認真。
「因爲沈大人怕您把這些東西給江玄之,自斷後路。」
我沉默了,放在一年前,我或許真的會這麼做。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和江玄之和離。」
林風點頭:「這件事就交給我,不用動沈大人留給您的東西。」
我搖頭:「不,你不能參與其中,我想面聖。」
林風皺眉。
我有些忐忑:「陛下知道我爹把東西給你了嗎?」
看着林風點頭,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辦了。
不久,在林風的幫助下,我成功地面聖並拿下了和離的聖旨。
而小蕊那邊也把財產都搬回了沈府。
「小姐,東西都搬回來了。」
我有些驚訝:「這麼順利?」
小蕊臉色有些不好。
「這些天,江玄之和林煙兒天天出去逛街,不是買首飾就是買衣服。他們怎麼不想想府中的錢,都是小姐辛苦打理出來的。」
我看着滿庫的東西,輕笑了一聲。
「沒事,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6-
翌日,我剛出門,就被江玄之和林煙兒攔住了。
我皺眉,身後的侍衛立馬上前攔住了他。
江玄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清漓!你居然攔我?」
我不屑地笑出聲:「你有事嗎?」
江玄之的臉色難看起來。
「我問你,你不是去寺廟祈福了嗎?我派管家去尋你,結果你卻回了沈府?沈清漓,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林煙兒在一旁拉了拉江玄之的衣袖。
江玄之更生氣了。
「還有,你是怎麼管家的?府中都沒有進項了,你知不知道要債的都催上門了,你讓本將軍的臉往哪裏放?」
我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當初爲了防止引起江玄之的懷疑,府中明面上的銀子我都沒有拿。
按理來說,這夠將軍府的人用半年之久,可這才過了一個月。
許是看出我的疑惑,小蕊低聲向我解釋了起來。
原來江玄之爲了安撫林煙兒的喪子之痛,帶着她去買各種衣服首飾。
林煙兒的眼光高,非珍品稀有的不要,花銷自然就大了。
前幾日,林煙兒又被診出了喜脈。
各種流水的補品跟不要錢似的往林煙兒眼前送,錢就這麼被消耗完了。
「聽說,江玄之爲了討林煙兒歡心,花高價在福來閣定製了一把玉簪,結果拿不出尾款結算,老闆親自登門討要。
「最後放出的話是,林煙兒沒看上玉簪,江玄之派管家送回,結果被管家給弄壞了,現在管家正在四處籌錢呢。」
想起那個強勢、謹慎的管家,我給小蕊使了個眼色。
林煙兒在一旁添油加醋。
「將軍,看這樣子,姐姐似乎沒把您放在眼裏呀,莫不是仗着您的私庫鑰匙在她那裏,想逼您把煙兒趕走嗎?」
江玄之立馬安慰。
「怎麼會,如今你又有了我江家的血脈,我怎麼可能會把你趕出去呢。沈清漓,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還不快把私庫的鑰匙交出來,再給本將軍滾回將軍府,好好打理府上內務。」
我神色冷了下來。
「江玄之,你以爲我還是那個讓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將軍夫人嗎?」
江玄之一臉疑惑。
「你什麼意思?沈清漓,我告訴你,從你進我江家門的那刻起,你生是我江家的人,死是我江家的魂。
「來人,把夫人給我綁回江府。」
「你敢?」
我身前的侍衛亮出佩劍。
江玄之一臉怒火。
「沈清漓,對夫拔劍,你想進牢房嗎?」
我輕笑一聲:「夫?你現在可不是。」
就在江玄之想要追問時,宣旨的公公來了。
「江玄之接旨。」
-7-
江玄之手拿聖旨,一臉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
「怎麼可能?清漓怎麼會和我和離?明明她已經服下了癡情蠱呀?」
傳旨的公公一臉假笑。
「既然江大將軍已經接旨了,那雜家就回宮了。」
江玄之聞言立馬攔下他。
「敢問公公,陛下爲何會突然下旨?」
公公輕笑一聲:「自然是因爲沈小姐。」
江玄之皺眉。
「不可能,陛下怎麼會管她?當初清漓的父親救駕而亡,陛下都沒有表示,還是我靠……纔有瞭如今的地位。」
公公白了江玄之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看着江玄之一臉震驚的神色,我笑出了聲。
「怎麼樣?江玄之,陛下欽賜的聖旨,現在你還敢自稱我的夫君嗎?」
江玄之臉色難看了起來。
「清漓,我不知你用了什麼辦法讓陛下下了聖旨,但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就還是我的妻。」
「呵。」
我嘲諷地看着江玄之,沉默不語。
江玄之頓時紅了眼眶。
「清漓,你忘了我們曾經了嗎?我們是多麼恩愛呀。我追了你五年,我對你的感情你還要質疑嗎?」
我神色冷了下來。
「清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已經成婚三年了,這三年裏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爲何要和離?
「還是說你愛上了別人?」
我看了眼旁邊的林煙兒。
「帶人回府的可不是我。」
江玄之神色一凝。
「可清漓,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況且煙兒又有了身孕,難不成我還要把她和孩子都趕出去?」
我眼中滿是玩味:「又有了身孕。」
江玄之無奈。
「清漓,你不要再胡鬧了,你服了癡情ŧŭₕ蠱,我知道你根本捨不得離開我。你放心,我不會跟你計較什麼的。
「你只要去求陛下收回旨意,那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我看着江玄之眼中一閃而過的貪戀,滿眼嘲諷。
「江玄之,你想讓我回府是因爲我有了價值,還是你真的愛我?」
「當然是愛你。」
「是嗎?」我冷笑一聲。
「所以你的愛是表現在爲了升官,害死我們的孩子上,還是爲了林煙兒對我行家法,讓我再次失掉孩子上?」
江玄之臉色白了一下。
「清漓,你聽我說,我當時腦子發懵了,事後我也很後悔。可無論怎樣,我也沒想着和你和離呀。」
我擺手:「江玄之,到現在了,我不想和你多費口舌。」
江玄之滿眼不甘。
「沈清漓,你不要得寸進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了,除了我沒人會要你。」
我衝他笑了笑。
「是呀,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那我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還記得我出府那日給你熬的湯嗎?
「裏面被我下了絕育藥,你現在應該問問林煙兒,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
江玄之滿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冷哼了一聲:「不信,你可以去找大夫把脈呀。」
看我一臉認真的樣子,江玄之徹底慌了神。
他拉着一臉驚慌的林煙兒,匆匆轉身離去。
-8-
隔日,便有侍衛向我彙報。
江玄之蒙面一連去了大半個京城的醫館,診斷出來的結果都一樣。
受藥物影響,沒有了生育能力。
他一臉灰敗地回到府裏,回過神後就去找林煙兒算賬。
但不知道林煙兒跟江玄之說了什麼。
江玄之一臉怒氣地進去,喜笑顏開地出來。
聽完,我緊皺着眉頭。
很不對勁,以江玄之的性格,不可能會這麼輕易放過林煙兒的。
我突然想起之前調查林煙兒的事。
我神色一動。
「小蕊,之前調查林煙兒的暗探有消息了嗎?」
小蕊面色沉重。
「剛收到信,林煙兒好像跟齊國有關,暗探已經去齊國調查她的詳細信息了。」
我面色一變。
齊國與我朝向來面和心不和,江玄之又是我朝的將軍。
再結合他的表現來看。
要是他倆裏應外合的話……
我心裏一陣後怕,但江玄之畢竟是我朝將軍,應該不會輕易叛變吧。
我提筆寫了兩封信。
「小蕊,你派人去把這封信送到將軍府,但不要透露出是我送的。」
小蕊盯着信上我的字跡皺眉。
「可是,小姐?」
我衝她眨眨眼,她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
之後我馬不停蹄地去找了林風。
回來後,長舒了一口氣。
江玄之,你可千萬不要連累我啊。
-9-
去齊國的暗探傳回林煙兒真實身份的那日。
我被江玄之綁回了將軍府。
我冷眼看着眼前作死的人。
「江玄之,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玄之丟出那兩封信。
「你是怎麼發現煙兒有問題的?這件事你還對別人說過嗎?」
我垂下眸:「沒有,我怕你連累我。」
江玄之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煙兒還沒有暴露。」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玄之。
「你什麼意思?江玄之,你想叛國?」
「我沒有!」江玄之面色陰狠。
「我只是在選一條對自己有益的路。」
我冷笑:「江玄之,通敵叛國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江玄之不屑:「那又怎樣?我只知道富貴險中求。」
「林煙兒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叛國?難道你在我朝的地位還不夠高嗎?」
我不解。
江玄之眼裏閃過一抹狠厲。
「地位高?清漓,你以爲那些世家子弟真的看得起我嗎?他們表面對我恭敬,但私底下哪個不是嘲笑我是個無父無母的野種?
「你知道我爲了坐到現在的位置,費了多大的勁嗎?我以爲你父親救駕有功,你是他唯一的子嗣,我一定會升職的,可我沒有。」
江玄之紅着眼瞪我。
「我不明白,爲什麼陛下會一點表示都沒有,所以我只能自己要。」
我順着江玄之的目光看向我小腹的位置。
「所以我的孩子,真的是你故意弄掉的?」
哪怕心中已經肯定了,我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江玄之點頭。
「沒錯,但我沒想到藥性會那麼烈,讓你……」
江玄之停頓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不過清漓,現在我也不能生育了,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
我震驚地抬起頭:「什麼意思?你瘋了吧,江玄之。」
江玄之癡癡地笑了起來。
「瘋?清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把城防圖交給林煙兒了。她說等齊國攻下我朝,齊國女皇就會封她爲皇太女。
「齊國女皇已經時日不多了,到時候林煙兒一繼位,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皇帝,而我就是他的生父。」
說着,江玄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清漓,你放心。等林煙兒一生下孩子,我就把她給處理掉。到時候,我們控制着那個野種,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江玄之,你……」
我話還沒說完,林煙兒突然闖了進來。
她目光兇狠地瞪着江玄之。
「好哇,江玄之,我給你我腹中孩子爹的位置,你居然還想殺我?」
江玄之臉上閃過一抹慌亂。
「煙兒,你聽我解釋。」
林煙兒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二人頓時扭打了起來。
我看準時機,偷偷溜走。
卻不想半路撞見了管家。
管家一臉複雜地幫我解開手上的繩索,遞給我一塊令牌。
我順利地出了將軍府,迎面碰到了帶兵趕來的林風。
捉拿很順利。
陛下動作很快,早就換了城防圖。
江玄之剛剛叛國,還沒來得及忽悠他的下屬。
林煙兒的幫手一看情況不對,立馬棄她回了齊國。
就這樣,二人被關進了大牢。
-10-
我去牢裏看江玄之時,他正一臉死氣地靠在牆上。
一見我,他立馬爬到我身前。
「清漓,你是不是來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我。」
我抬腳踩到江玄之的臉上。
「你白日做什麼美夢呢?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江玄之奮力掙扎着。
「我不信,陛下生性多疑,你一定是來獄裏陪我的。」
我輕笑一聲,在江玄之掙脫之前收回了腳。
我拿出被封爲縣主的令牌。
「看看,陛下覺得我舉報你有功勞,特意下旨封我爲縣主。」
江玄之情緒激動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年你父親救駕而亡,陛下什麼都沒賞賜,你們沈家已經被陛下厭棄了,怎麼可能會封你爲縣主?」
我蹲下身,湊到江玄之的耳邊輕聲開口。
「當年我父親死前給我求來了一道恩典,一塊免死金牌。我用恩典換了和你和離,現在還剩下一塊免死金牌。」
我看着江玄之眼中升起的希望,心裏的笑意越發地大了。
「清漓,你快用免死金牌請陛下赦免我。你服了癡情蠱,已經愛我極深了,如果我死了,你會心痛到自殺的。」
我站起身,冷眼看着他。
江玄之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會?我親眼看你喝下那碗湯的。」
「江玄之,忘了告訴你,我母親曾是巫族的聖女。我早就把癡情蠱Ṫū́⁽換成了絕情蠱,所以,我幹嘛要浪費一塊免死金牌救你呢?」
江玄之徹底絕望了。
我轉身想要離開。
江玄之突然開口了。
「清漓,你是真的愛慕過我的對吧?」
我腳步一頓,回頭不屑地看着他。
「江玄之,我父親官居二品,而你自幼喪父喪母,伯父也只是五品官,你可知我父親爲何答應讓我嫁與你?」
江玄之臉上升起莫名的期待。
「因爲你求娶時說的承諾呀!」
江玄之臉上再無一絲生機。
我輕笑一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江玄之從小就想得到別人的認可、尊重與愛。
這些他本來是擁有的,但他自己毀了這一切。
隔日,我找了專門行宮刑的人去「照顧」江玄之。
特意叮囑他們用最鈍的刀。
我想,他這下應該能體會到我失去孩子的痛了吧。
三日後,江玄之以叛國的罪名被斬。
林煙兒被送回了齊國。
她是齊國的三皇女,齊國女皇用三座城池換了她。
走之前林煙兒不甘心地問我,是怎麼發現她的。
我告訴她,我曾在宮裏的宴上見過她的二皇姐一面。
那年,齊國派二皇女前來送賀禮,我隨ẗŭ̀ₘ父母赴宴,對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印象很深。
林煙兒不再說話,只是看我的眼神里依舊帶着不甘與怨恨。
我只笑不語,她自己過於自大,怪誰呢?
-11-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去參加了林風的婚禮。
林風說,我父親於他有恩。
託付給他的東西,他一日未給我,就一日不心安。
他怕她愛慕的女孩因爲這些東西跟着他一起忐忑。
現在事情了了,答應我父親的事也做到了。
他可以毫無負擔地去追求他的愛了。
幸好,他的愛也一直在等他。
我送上了賀禮和祝福。
之後,我在京城開了一家育嬰堂,專門收養被遺棄的嬰兒。
我開始廣做善事,只希望我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來世可以平安Ṱű₇降生。
(正文完)
江玄之番外。
-1-
我叫江玄之。
從我記事起,我就養在大伯家。
他們說我父母死在了南下ṭû¹經商的路上,是大伯好心纔給我一口飯喫的。
我內心不屑。
因爲我知道,我父母打拼下來的家產都進了我大伯的口袋。
他靠着我父母的血汗錢從八品升爲五品。
他怕我得勢之後找他算賬,於是一直在打壓我。
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找一個有權勢的岳家。
就這樣,我盯上了沈清漓。
因爲她父親的後院只有她母親一個人。
我想這是個機會。
於是,我開始追求她,這一追就是五年。
看到沈清漓眼裏的那點動容,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去參了軍。
一年後,我成了副將。
我內心明白,這裏面有沈清漓父親的手筆。
我回京後,剛好趕上沈清漓的及笄禮,我上門提了親,做了承諾。
三月後,我們成婚了。
一開始,我是真的打算和沈清漓好好過日子的。
可是,她父親不再幫我往上爬,他說我的能力不夠,副將的位置剛剛好。
我生氣了。
因此,當他救駕而亡的消息傳來時,我第一反應就是竊喜。
沈清漓是他唯一的子嗣,聖上要有所表示,我一定是受益者。
可我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到。
沈清漓又昏了過去,於是我把主意打到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孩子沒了,我去陛下身邊賣慘,他把我升到了將軍。
可陛下的眼神讓我有些害怕。
但那又怎樣?我如今已經有權勢了。
-2-
林煙兒純屬是意外。
她在父母屍體旁哭泣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幼年失去父母的自己。
我一時心軟,就將她安置了起來。
而我心中,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有幾分愧疚的。
但我無處可說,於是林煙兒那裏成了我常去的地方。
一切都水到渠成。
當得知林煙兒有身孕的時候,我內心是複雜的。
我想要一個孩子,可又怕清漓和我和離。
於是,我給她下了癡情蠱,這樣她就離不開我了。
林煙兒流產的時候,我內心是有些生氣的。
但我沒想對清漓動家法,是她提起了那個被我害死的孩子。
如果知道她當時有孕的話,我一定不會把林煙兒帶回府的。
我害得清漓兩次失去孩子。
她給我送湯時,我是有所懷疑的,但最後還是喝了下去。
我想,她還不至於要我的命。
但她卻狠心和我和離了。
我不甘心,我追求了那麼久的人,憑什麼要放棄。
於是,我和林煙兒達成了合作。
但我沒想到會暴露得這麼快。
在牢裏看到沈清漓時,我心裏很複雜。
我希望她能救我,又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去死。
但最後,我只希望她愛過我。
但,一切都是奢望,一切都被我親手毀了。
在那些人行宮刑時,我就知道是沈清漓的手筆。
原來她當時那麼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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