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太子暗衛,也是替太子與太子妃圓房的不二人選。
只不過太子大婚那日,與太子妃圓房的卻是我。
太子和我哥看到喜帕上的一抹殷紅,齊聲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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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太子又吵架了。
他們嘴裏面說着什麼「圓房」的事情。
好像是太子有什麼事情求哥哥幫忙,哥哥不願意,兩人大吵了一架。
我縮在角落裏面伸了伸懶腰,卻不小心打翻了太子最喜歡的花瓶,太子和哥哥這才發現我在書架後面躲着。
我見狀連忙把自己「偷」來的話本子藏起來,但還是被哥哥看見了。
哥哥走到我面前,板着臉說:「交出來。」
我不願意,小步跑到太子身後,對太子說:「太子哥哥,我不是故意打翻你的花瓶的,你能不能勸勸哥哥不要沒收我的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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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無父無母,與哥哥相依爲命,後來哥哥不知道怎麼做了太子的暗衛,我也沾着光搬進了東宮。
哥哥對我很是嚴厲,總是讓我學這學那,可我學不會。
我最喜歡的就是偷喫太子的點心和看話本子,後來太子知道後便讓我隨便喫,隨便看。
但哥哥卻不准我看那些話本子,總是沒收藏起來。
我向東宮裏面的宮人打聽了好久,才知道哥哥把我的話本子藏到太子書房裏面了。
所以我纔想趁着太子不在偷回來,沒想到我前腳剛進來,後腳太子和哥哥就進來了。
他們就明周公主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明周公主是太子即將迎娶的太子妃。
哥哥還想沒收我的話本子,但太子率先開口:「汝汝年紀還小,貪玩看些話本子不誤事。」
哥哥聽到太子這麼說還是不同意,有些急切地說道:「若是尋常的話本子看就看了,你看她手裏拿的都是什麼污穢之物!」
太子有些不明所以,接過我手中的話本子後隨意翻開幾頁,瞬間面紅耳赤,乾咳兩聲:「是不好。」
「孤替你收着。」
我心愛的話本子還是被充公,我內心一陣哀號。
裏面不就是一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嗎,哥哥和太子爲什麼都不讓我看?
看着我哀怨的小眼神,哥哥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便說:「晏初,你先出去吧,我和汝汝有話要說。」
-3-
哥哥出去之後,太子便和我一起在書案前坐了下來。
我可憐巴巴地望向太子,撒嬌道:「太子哥哥,你最好了。」
「這是我託了人才買回來的,剛粗略地瞅了一遍,裏面很多細節都沒看呢。」
太子被剛喝的茶嗆住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你還想要看細節?」
「這不行嗎?」我小聲問。
太子一邊說一邊起身把話本子鎖進箱子裏面:「當然不行,我要是給了你,你哥哥準要跟我鬧!」
「這裏面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別亂摻和,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懂了。」
「我纔不是小孩子呢。」我立刻反駁,然後又湊近一點摟住太子的胳膊說:「是不是『圓房』的事情?」
太子二次震驚,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不知道怎麼接話,已經忘記了剛剛爲什麼把我留下來。
我卻覺得沒有什麼,太子和哥哥剛剛的話我聽了七七八八,大概意思就是太子想讓我哥哥替他與未來太子妃圓房,但我哥哥不願意。
哥哥不想讓太子利用明周公主。
但到底怎麼利用我卻沒有聽清楚。
我一臉諂媚地笑道:「太子哥哥,你剛纔說不能與明周公主圓房,爲什麼啊?」
太子臉色一青一白,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不停地喝ƭūₛ水,不一會兒就喝了好幾杯了。
「太子哥哥,你要是爲難的話,我可以替你和公主圓房,你能不能把那個話本子給我?」
太子愕然,愣愣地看着我,語重心長地說:「汝汝,你和公主都是女子,兩個女子是不能圓房的。」
「誰說不能,話本子裏面都寫了兩個男子可以圓房,兩個女子也行。」我一時嘴快說了出來,才發現似乎不太好。
太子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瞬間像是哥哥附體一樣:「沒收!」
「沒收,全部沒收!」
說着就下令讓小太監去把我所有的話本子都鎖起來。
我在後面看着,哀號一片。
「太子哥哥,你真壞!」
「我不理你了!」
-4-
跟太子還有哥哥吵了一架後,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面,越想越氣。
不是,他們有病吧?
而太子和哥哥忙着明周公主入東宮的事情,也無暇顧我。
我聽宮人說,公主生得國色天香,花容月貌,像天上的神仙妃子一樣好看。
ṭû₍更絕的是身形修長,與我們中原女子不同。
我聽後心裏癢癢的,好想知道公主到底生得有多好看。
所以就趁着大婚之夜偷偷溜進了婚房。
只不過那個傳聞中的太子妃正和一個身穿喜袍的男子打架。
沒兩下就把那個男人按在地上,一拳將男人打暈了過去。
我有點懵,房內沒有點燈,卻有着一股濃郁的香氣,我想借着月光打量一下太子妃的面容,只覺得眉目似玉,讓人如癡如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而太子妃也看到了我,一步步向我靠近,伸出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
我急中生智喊了一聲:「嫂嫂。」
太子妃聽我這樣說,收回了抓我的手,問我:「你是謝扶風的妹妹?」
我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是妹妹,不過不是親妹妹。」
我看得入神,發自內心地讚美:「嫂嫂,你長得真好看。」
太子妃離我很近,呵氣如蘭,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感覺比話本子裏面最美的女子還美上幾分。
太子妃往後退了一步,讓我趕緊離開。
我聽話地點了點頭,人已經看夠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只不過我起身的時候沒有看腳下,被那個身穿喜服的男人絆了一下,把太子妃撲在地上。
我緊緊壓着太子妃,面頰發燙,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感覺渾身無力,熱熱的,很是難受,隔着布料,一股灼熱向我襲來。
太子妃臉色很是難看,咬牙切齒說:「你幹什麼?」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小ťûⁱ心拉開了太子妃的喜服,雙手撐在太子妃的胸膛上。
我驚訝地說:「嫂嫂,你胸前是不是少了什麼?」
「?」
沒有點燈,我看不清太子妃的神情,但我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很是委婉,不會傷害新嫂嫂的自尊心,她一定能感受到我的用心良苦的。
要是太子妃爲這件事苦惱的話,我還可以幫她找大夫根治一下。
我李汝汝真是個好人,還是那麼善解人意。
太子妃卻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生氣,冷冷地說:「走!」
「你要是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本子裏面說過女子嫁人之後離開了自己的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本就很苦了,若是遇到了折磨人的公婆,不上進的丈夫,那日子便沒有盼頭了,所以到了夫婿家中千萬不能把自己當外人,要迅速站穩腳跟。
太子妃能這樣想,真好。
我拍了拍太子妃的肩膀,對她說:「嫂嫂千萬不要客氣,太子哥哥是個頂好的人,他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太子妃好一陣沉默。
推開了我,自顧自地起身。
把那個穿着喜袍的男子捆起來扔到了偏殿,沒過多久又返回房中。
對我說:「你的太子哥哥若是好人,就不會派那個廢物過來,更不會在房裏麪點這麼重的催情香。」
話本子裏面說催情香是能使男女歡愉的好東西,太子哥哥應該是好意,太子妃怎麼會生氣?
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說太子哥哥的壞話!
我想到這裏就要起身離開,卻發現雙腿使不上一點力氣,總感覺身上很熱,想要尋找涼涼的東西貼上去。
後面的事情就是越來越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太子妃竟然把我抱上了牀!
一件一件地脫掉我的衣服。
我感覺很是舒服,覺得身上也沒那麼熱了,雙手無措地隨意扒拉着。
等到感覺到有異物頂上來的時候,我這才意識到太子妃不是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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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呼:「你不是嫂嫂!」
「太子妃」捏了捏我腰間的軟肉,輕笑幾聲:「你想叫就叫,我不介意。」
我欲哭無淚,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樣,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太子妃」用指腹颳了刮我臉上的熱淚:「明周,燕尋生。」
若是明周其他人我可能不知道,但燕尋生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
九州第一美男燕尋生,明周的廢柴皇子,少年時被送入各國做質子,身世坎坷,九死一生。
也正是因爲如此,燕尋生的名字常常出現在各種話本子裏面,和佳人配成一段落難公子與千金小姐的故事。
只不過現在我覺得,我們這樣有點曖昧,不知道怎麼交代。
燕尋生見我如此,不知道爲何突然收手,掏出來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個屋子。
燕尋生收回身子,把手枕在腦袋下面,蹺着二郎腿平躺着:「別哭了,我逗你玩的。」
「只要你不說出今日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不殺人滅口,留下你的性命。」
在淡淡的熒光下,我向燕尋生身側探了探身子,一動不動地盯着燕尋生的臉,覺得好看極了。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喜歡和長得好看的人交朋友。
尤其是燕尋生。
燕尋生被我盯得不好意思。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鬼使神差地用脣尖蹭了蹭他,另一隻手奪走他手中的夜明珠裹入被子裏面,空氣霎時變得黯淡而又旖旎。
現在換燕尋生驚呼了:「不是,你動真格的!」
後來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牀帳間很是凌亂,我盯着燕尋生的面容,滿意極了,往他耳垂上輕輕落下一吻。
燕尋生被我蹭醒了,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睜得老大,一臉懊悔。
我有些疼,可憐巴巴地縮在一邊,把頭埋進被子裏面,燕尋生不知所措,把我的衣服遞了過來,乾咳了一聲說:「那個,先穿上衣服吧。」
我探出腦尖接了過去,在被子裏面蠕動半天才把衣服穿上,面頰緋紅地對燕尋生說:「你,我,那個,怎麼,辦?」
燕尋生扶額,像是惹到了一個大麻煩一樣,無奈地說:「要是你願意,事成之後跟着我回明周,做我的通房。」
我耷拉下眉毛,表示抗議。
「側妃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很是委屈,不消片刻眼中蓄滿了淚水。
燕尋生無奈,咬牙道:「你想做正妃?」
我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摟着燕尋生的脖子在他臉上輕啄一下,趁燕尋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轉了話頭。
「事成之後,嫂嫂要幹什麼?」我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詢問燕尋生。
燕尋生看我如此,長嘆了一口氣:「我們都那個了,你還叫我嫂嫂,真是傻子。」
我很不服,瞪了他一眼,學着他的口氣說:「傻子!」
燕尋生沒來由地笑了,雙手捏了捏我臉上的肉,笑得齜牙咧嘴:「真是傻得可愛!」
我咯咯地笑着。
燕尋生突然讓我別笑了,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太子哥哥和我哥哥久久不見昨日的那個人回去,便主動來瞧。
我倆快速穿戴整齊,燕尋生下牀推開了門。
哥哥不方便進來,只有太子哥哥和宮婢們進來服侍。
太子哥哥見我在這裏,很不可思議:「汝汝,你怎麼在這裏?」
我挽着太子哥哥的胳膊,對他撒嬌道:「太子哥哥,我很喜歡嫂嫂,昨日見太子哥哥喝醉了宿在別處,覺得嫂嫂一人害怕便來陪伴嫂嫂了,太子哥哥不會怪我吧?」
太子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卻還是問我:「汝汝有沒有看見旁人?」
我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
太子點頭,又安慰了燕尋生兩句,新婚第一夜就讓他獨守空房,太子也表示很是對不住,滿臉歉意。
我知道太子不願意和太子妃接觸,便主動包攬下來陪伴太子妃的任務:「太子哥哥政務繁忙,就讓汝汝陪着嫂嫂吧。」
「汝汝很喜歡嫂嫂。」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特意把目光看向燕尋生,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ťū₅太子並沒有多看燕尋生,也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轉身出門就要去處理政事。
太子哥哥最是勤勉,東宮事多,便把太子妃交給了我。
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爲這件事情都要過去的時候,收拾牀鋪的下人驚呼一聲,滑跪在地上,那帶血的喜帕就落在我們所有人眼中,還包括太子和我哥。
他們齊齊看過來,目光在我和燕尋生身上掃來掃去。
燕尋生赧然一笑,夾着嗓子開口:「太子莫怪,昨日妾身身子不適,咯血弄污了喜帕。」
太子不信,我哥也不信。
我怏怏蹭到太子身旁,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太子聽聞後面色沉重,但我對太子點了點頭,讓他相信我。
太子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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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內很快就只剩下了我和燕尋生兩個人,他不解地問我到底和太子說了什麼。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嘿嘿傻笑。
「李汝汝,你和你們太子說了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按照話本子裏面說的。」
話本子?
燕尋生更蒙了。
「我說是你自己弄破的。」
「?」
燕尋生臉色一青一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過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傻子!」
我努努嘴,沒好氣地反駁:「你纔是傻子。」
燕尋生不再理會我,忙活手頭的事情,從他隨身攜帶的包袱裏面掏出一個小本本,神神祕祕地寫了什麼。
見我探頭探腦湊了過去,燕尋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幾顆糖,塞到我手中,讓我離他遠一點:「乖,別妨礙我辦正事。」
我乖巧地點頭,坐到寢殿的另一個角落託着腮幫子看着燕尋生。
對他說:「燕尋生,你真好。」
「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燕尋生愣住了,感動得無以復加,一邊說我傻,一邊向我保證:「李汝汝,你放心,我定不負你,」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燕尋生每日必定消失,消失之後又在房間裏面用他的筆勾勾畫畫。
我以爲日子會平靜地過下去時,燕尋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讓我帶着他在東宮裏面逛上一逛。
東宮很大,我沒走幾步就走不動路了,正好停在太子的書房前。
我小聲對燕尋生說:「咱們快離開這裏吧,太子哥哥書房裏面有很多重要的東西,他從來不讓我靠近,就算你是太子妃也不行。」
燕尋生眸色一亮,點頭說好。
只不過還沒走到寢殿,燕尋生就託口肚子不舒服要找官房:「官房在哪裏?」
我往前指了指,燕尋生立刻跑沒影了。
我嘆了口氣,挪動着腳步往太子那裏走去,我現在是真的沒力氣了,不是裝的。
我門都沒敲直接進去,哥哥和太子又在吵架,哥哥見我過來了,迅速整理情緒,就要拉着我的手離開東宮。
「哥哥,你和太子哥哥怎麼又吵架了?汝汝不喜歡你們吵架,汝汝想讓你們好好的。」
我一邊說,一邊抓起他們兩個的手,疊放在彼此的掌心,然後又用兩根手指提拉哥哥的脣角,讓哥哥不要生氣了。
「哥哥,你千萬千萬不能生太子哥哥的氣哦。」
哥哥見我如此,音調也軟下來,向太子道歉,正巧手下有事稟告,哥哥便跟着那人一起走了。
我看着那個暗衛甲,他是太子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那時穿着喜袍的男人。
太子見我愣神,拍了拍我的後腦勺:「你也覺得孤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其實不管太子妃到底是明周公主還是皇子,孤爲了隱藏身份都會派人過去的,你哥哥不願意便是旁人,你哥哥說孤把所有人都當作籌謀,包括你們。」
我立刻搖頭,不停地說好話:「太子哥哥是有苦衷的,汝汝都明白,我哥哥只是現在腦子有點軸,沒有轉過彎來,等我一會兒去說說他!」
「不過太子哥哥千萬不要怪自己,你可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太子聽我這麼說,不由得苦笑:「孤就是喜歡你這般純良,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
我又湊了過去,伸出手來。
太子明白了我的意思,把之前沒收我的話本子又還給了我,還不忘叮囑我兩句:「別讓你哥知道。」
我拍着胸脯保證:「太子哥哥放心!」
而後我看看時間還早,燕尋生此刻應該還在書房,便沒有急着回去。
因爲大皇子遇刺的事情,太子第一個受到懷疑,被罷免了所有的事務禁足東宮。
好容易有閒暇的時候,我便沒有過多打擾,去小廚房用食盒裝了滿滿一盒子糕點去找我哥哥。
哥哥見我過來,很自然地接過食盒,嗔怪了我兩句:「你身子不好,拿那麼重的東西幹什麼?」
「再說了我這裏什麼都有,用不到這些喫食。」
「哥哥你想多了,這些不是給你的,是讓你拿去給太子哥哥道歉的。」
「道歉?」哥哥有些不情不願。
其實他們吵架的原因我也知道一二,因爲大皇子遇刺的事情確實是太子乾的。
「汝汝,我是不是錯了?」哥哥很是懊悔剛剛和太子吵架的事情,「其實我不是怪扶風,只是覺得他做這些總不與我商量。」
我見哥哥這麼上道,順勢說道:「那是太子哥哥怕你生氣,你要是知道他去刺殺大皇子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便先斬後奏了。」
「可是太子妃的事情他也沒有同我商量,要不是那夜你去了,怕要毀了太子妃的清白,不管怎麼說,太子妃是無辜的啊。」
我這才意識到,太子還沒有對哥哥說燕尋生身份的事情,要是哥哥知道了,可能也不會如此淡定地與我說話。
我只能繼續忽悠:「哥哥,那是太子哥哥在意你。」
「他在意我?」哥哥的聲音高了幾個度。
「對啊,他知道這件事不好,還是一個人去做了,不就是不想讓你髒了手嗎?你更應該理解太子哥哥了,他一個人不容易。」
「哥哥你就不要動不動就與太子哥哥吵架了好不好?」我扯着哥哥的袖子撒嬌,哥哥最終在我的百般攻勢下點了點頭,提着那盒點心去找太子哥哥道歉。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終於能歇一會兒了。
這個家沒我得散!
誰讓我哥哥太過善良,有的時候耿直得過於軸了,就像是話本子裏面的那種「聖父」,也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而太子哥哥對於自己的仇人絲毫不會手軟,太子哥哥身居高位久了,身邊明刀暗箭不斷,下意識地會把所有人當成一把刀。
當然,最最最聰明可愛、善解人意的李汝汝除外,太子哥哥最喜歡我了,我和太子哥哥之間是沒有祕密的哦。
包括燕尋生的事情,嘿嘿嘿。
所以太子與我哥哥的事,道阻且長呢,還是需要互相調教一番。
-7-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話本子傻笑的時候,燕尋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窗戶處爬了進來。
窗外的海棠花開得正好,因爲燕尋生的到來枝頭搖曳,落了一地的花瓣。
「你這人怎麼這樣?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爬窗戶!」
燕尋生見我有點生氣,不免低聲下氣地道歉:「我錯了,主要是你們東宮裏面規矩太多了,去哪裏都有一羣人跟着,我好不容易甩掉她們,要是從大殿進來,又該被人發現了。」
我還是很生氣,誰讓他碰壞了我的花。
伸出手,怒目圓睜地瞪着燕尋生。
燕尋生竟然不明白我的意思:「李汝汝,你想要什麼?」
這個憨牛,真是氣死我了!
我噘着嘴,用不輕不重的力量捶了捶燕尋生的胸口,嬌聲說:「你個傻子!」
「我生氣了,你拿糖哄哄Ţū́₄我啊!」
燕尋生聽聞,嗤笑出來,順着我用力的方向把我摟進懷裏,然後掏出來一顆糖塞到我嘴裏。
糖水甜甜的,燕尋生也甜甜的,我很滿意,嫣然一笑。
燕尋生卻又突然不安起來,雙手用力把我箍緊:「汝汝,要是我有什麼瞞着你的,你會恨我嗎?」
我想了想,要說你是明周奸細這件事的話,我已經知道了,當然不會生氣。
你的那些鬼畫符一般的信件我雖然看不懂,但我都轉交給太子哥哥了,他那麼聰明,一定都能看明白。
如果你要是有其他瞞着我的,我一定會生氣的!
不得不說,明周派你過來,很傻哦,但我很開心。
我話說得很好聽,縮着身子直接往燕尋生脖頸裏面蹭,我很喜歡這個溫度:「尋生,我不會生氣的哦。」
燕尋生長吸一口氣,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那就好。」
害怕燕尋生的目光在我房裏面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我扣着燕尋生的腦袋,從頭上解下來發帶,踮起腳矇住了燕尋生的眼睛,對他說:「尋生,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燕尋生寵溺地說好。
雖是秋日,後花園裏百花齊放,恍如春日。
我與燕尋生手拉着手,正好撞見了太子和哥哥在涼亭裏面,二人靠得很近,我下意識想要扯着燕尋生走。
「汝汝,前面可是發生了什麼?」
我這纔想起來燕尋生還被髮帶蒙着雙眼,什麼也看不見,不禁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引着他往回走。
「前面的花不好看,咱們回去看!」
燕尋生勾了勾脣角,也跟着附和:「嗯,確實不好看。」
「所有的花都沒汝汝好看。」
我沉浸在被燕尋生誇讚的喜悅中,絲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也沒想到要解開發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帶着他回了寢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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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好長的時間,我會故意引着燕尋生去太子的書房,然後又偷偷抄下他寫的密信交給太子,剩下的時間,我就是逗燕尋生玩,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皇后和大皇子的生母,跟太子多年不和,卻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召喚太子妃去侍奉,說太子妃是內眷,理應過去侍奉。
我不想讓燕尋生過去,但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大夏的太子妃,太子面子上不想跟皇后鬧得很僵,只能讓燕尋生過去。
太子安慰我說:「放心,燕尋生武功高強,去皇后宮中誰喫虧還不一定呢。」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燕尋生那麼傻,萬一被發現了身份怎麼辦?
我想了想,決定與燕尋生形影不離,跟在他身後。
我常年在東宮,皇后並沒有見過我,只以爲我是燕尋生的侍女。
和想象中的畫面不一樣,皇后並沒有爲難燕尋生,而是一直對他很客氣,兩個人常常「密謀」很久。
燕尋生回來後,總會給我一些小玩意讓我在一邊玩,然後用我不認識的字體寫着密信。
我有時候會趁他不注意瞟上兩眼,但大多時候還是趁着燕尋生睡着時悄悄點燈,照葫蘆畫瓢謄抄下來。
可燕尋生實在睡得太晚了,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沒熬過他自己睡着,還好我掐了掐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
有一次我實在太困了,燕尋生那一次寫的密信又臭又長,我實在撐不住就想眯一會兒再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卻沒想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趴在燕尋生懷裏面,把他的胳膊當作枕頭睡得香甜。
我心中大喊一聲壞事!
卻看到桌面上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趁着燕尋生還沒醒,我躡手躡腳地下牀,到我櫃子裏面翻找一通,卻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寫好了密信。
我有些暈乎乎的,難道是最近太累了?
而燕尋生也正好醒過來,惺忪着睡眼問我:「汝汝,你怎麼站在那裏?是一夜沒睡嗎?」
我連連否認:「都怪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渾身上下都麻了,下來活動活動身子!」
燕尋生啞然失笑,略略有些驚訝,然後說:「是我不對,讓你枕過來可好?」
「這還差不多!」
我又窩在牀上,睡了一個回籠覺,只覺得渾身舒暢,心情大好。
把剛剛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從那日以後,燕尋生每日早早寫完密信就上牀睡覺,留給我大把的時間謄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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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尋生保持着和皇后的密謀,而我也幫助太子謄抄密信,轉眼就到了皇上的壽誕。
此時大皇子的傷已經好了大半,皇帝心情大好,也解了太子的禁足,允許太子攜太子妃進宮拜壽。
哥哥作爲太子的貼身暗衛在旁隨侍,我想要跟着,他們不約而同地讓我在家看家。
我不禁腹誹:「只有狗才看家呢。」
但誰讓我是最聽話懂事、善解人意的李汝汝呢,他們都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唄,東宮裏面有其他人陪我玩。
更何況太子留了重兵在我院子外面,說是要保衛我的安全,不用猜他們就有重要的事情。
我既然幫不上什麼忙,就只好喫香的喝辣的,安安心心等他們回來了。
我一邊挽着哥哥,一邊摟着太子,再三叮囑:「你們兩個千萬不要吵架了。」
太子笑了笑,不禁調侃道:「知道了,小管家婆,你還是回去看你的話本子去,不用操心我們的事情了!」
我哥:「?」
「她哪來的話本子,不是已經沒收了嗎?」
我哥腦子轉過來彎想要質問太子的時候,太子早就若無其事地走遠了。
我哥反過來想要找我算賬。
不好意思,我也走遠了。
等我走遠了之後纔想起來似乎忘了什麼,低頭走路的時候撞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裏,是燕尋生。
他一臉哀怨地看着我,似乎在抱怨我是個沒良心的。
我這纔想起來忘了和他告別了。
我目光環視一番,見周圍無人,蜻蜓點水般在燕尋生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對他說:「尋生,早去早回哦。」
燕尋生陰沉的臉瞬間掃清了陰霾,眼中閃出亮晶晶的光芒,對我說:「好。」
「等這次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回明周可好?」
我沒有回答燕尋生,催促着讓他趕緊離開,要不然就跟不上太子他們了。
我纔不想去明周呢。
他們走後,我蹺着二郎腿悠閒地在院子裏面曬太陽。
我伸伸手,就有宮人往我嘴裏面喂剝好的果子,等我喫膩了,他們又給我逗樂子玩。
不得不說,這日子很是愜意,都是託我哥的福,所以我也不能讓我哥和太子散了。
可是他們過了好久還沒回來。
我隱隱有些擔心。
我和幾個小宮女一起四仰八叉坐在竹牀上打葉子牌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廝殺的聲音。
小宮女害怕得縮成一團,雙手拿着花瓶、雞毛撣子等做武器,渾身顫抖。
我連忙帶着她們躲了起來。
透過箱子我往外看去,那羣人雖然都穿着禁軍的衣服,但是身形粗獷高大,手執彎刀,虎口處有着刺青,那個花樣我在燕尋生的密信上見過。
那羣人見找不到我,在房內四處踱步,仔細搜查,漸漸靠近我們這裏的時候,我的心撲騰撲騰地亂跳,緊張得不行,手中緊緊握着短刀,要是遇到不測也能垂死掙扎一下。
外面的打鬥聲很快停止,那些人都湧了進來,嘰裏呱啦說着我聽不懂的話,一個小宮女滿臉恐懼,嚇得瑟瑟發抖,用嘴型無聲地說了一句:「北戎人!」
北戎與大夏是世仇,北戎人生性殘暴,盤踞在草原上,山南關之外是他們的地盤,怎麼會出現在東宮?
那太子哥哥他們是不是有危險?
北戎人快要靠近的時候,外面又進來了一個戴着面紗的女子,她渾身上下包裹得很嚴,我看不清她的長相,她們耳語了幾句,轉身離開。
北戎人離開的時候,把房間從外面反鎖,不忘放了把火想要燒死我們。
我們出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撲也撲不滅。
小宮人哭成一團,她們比我ŧũ̂ₚ年紀還小,是太子特意調過來陪我玩的,沒經過事,現在腿軟得不行,都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然後等死。
我可不是等死的人,大聲呵斥:「都別哭了,用茶水沾溼帕子捂住鼻子,你們再哭,沒被火燒死就被煙燻死了。」
我一邊說,一邊踮着腳用短刀去撬窗戶,中京天寒,雖說已經開春,窗子還四處封着。
我用盡喫奶的力氣,還是紋絲不動。
「姑娘,我力氣大,我來。」
一個胖胖的宮女回過神來,自告奮勇接過我手中的短刀,用力地撬着。
其他人見狀也儘量從房中找趁手的工具協助她一起撬窗子,在窗子被撬開的那一刻,那個女人竟然還在門外等我!
艹!
要不要這麼玩,還不如燒死我算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下了小宮女的頭,小聲說:「捂住嘴,先儘量找地方藏起來,別讓他們看見你們,等我走了再出去。」
小宮女ẗű̂₊們被嚇傻了,不過我顧不得她們,我要是再不走,火終究會燒到這邊,她們還是活不了。
我就在那羣北戎人的注視下從窗子翻了出去,認命地伸出雙手:「走吧。」
那個爲首的女人開口:「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裏?」
我耷拉着腦袋:「帶我去死唄。」
還能去哪裏。
話本子裏面說過,反派死於話多。
但是這個女人看起來話一點都不多,全程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讓手下押着我出門,只要我有一點不老實,他們就拿刀頂着我。
不知道走了多久,很快就到了太極宮,那是皇上辦壽宴的地方。
裏面亂哄哄的,我這才發現雙方正在對峙。
北戎人已經處於弱勢,被禁軍包圍,而北戎人的首領竟是大皇子!
他現在頭髮散亂,胸口受傷,半跪在地上。
「你是皇后!」我猛然反應過來,「不對,你是北戎人。」
女人掀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真容,果真是皇后。
她輕蔑一笑:「別叫我皇后,我是草原的女兒,寶日珠拉!」
我現在整個人都凌亂了,這都是什麼事,大夏的皇后怎麼可能是北戎人?
哥哥他們見我落入寶日珠拉手中,很是擔心,太子率先開口:「你別衝動,放了汝汝,你想要什麼孤都答應你!」
寶日珠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對他們說:「今日事情敗落,我無話可說,取不了狗皇帝的人頭是我技不如人,也沒能殺你了,但,你們放了我兒!」
「要不然,我殺了她!」
我欲哭無淚,草原大娘,你挾持誰不好,你挾持我幹什麼?
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帝突然走到人羣中間,太子想要護着皇帝,但皇帝甩開了他的手,一個人走到大皇子面前,紅着眼眶說:
「寶日珠拉,這是我們的兒子,朕不會殺他。」
「你嫁給朕二十餘年,朕早就知道你是北戎人,卻把所有知情人都滅了口,朕以爲只要這樣,你就會好好地做朕的皇后,除了皇位,朕什麼都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寶日珠拉,你還要怎樣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驚得不行,就連寶日珠拉也微微有些動容:「謝襄,你滿口謊言,你要是真的如你嘴中所說,爲什麼不立我們兒子爲太子!」
「只有你和謝扶風死了,我兒才能當大夏皇帝,大夏的江山纔有北戎一半的血脈。」
皇帝又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寶日珠拉手中的Ṭų⁴長劍,趁着寶日珠拉沒有反應過來,把我推了出去。
我以爲要頭碰到地面摔得狗喫屎的時候,燕尋生不知道從哪裏出來接住了我。
燕尋生竟然沒有穿着女裝,而是明周的男裝,我一時看呆了,更加想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帝跟寶日珠拉對峙的時候,寶日珠拉絲毫不留情面,想要用最後的機會刺殺皇帝,但皇帝比寶日珠拉反應更快,反手扣住了寶日珠拉的脖子,手腕用力,寶日珠拉漸漸斷氣,不再掙扎。
而那些北戎人見狀,皆自刎而亡。
大皇子見自己的父親掐死了母親,如瘋癲了一般號啕大哭。
皇帝用龍袍擦乾了手上的血,神情平淡如水,走上了至高的寶座,對在場的衆人說:「太子救駕有功,當賞。」
「朕老了,這皇位坐不動了,便給了你吧。」
皇帝主動禪位做太上皇,大夏開國以來,絕無僅有。
而太子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跪地磕頭謝恩。
-10-
燕尋生揉了揉我的腦袋:「汝汝,你被嚇傻了?」
我瞪了他一眼:「到底發生什麼了?」
燕尋生見我生氣,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
原來之前寶日珠拉找他就是看中了他明周公主的身份,想要與他攜手殺了皇帝和太子,推大皇子爲新皇。
但燕尋生知道,北戎是我們兩國共同的敵人,若是大夏落入北戎人手中,明周定然會脣亡齒寒,他就跟太子攤牌了自己的身份,兩人一拍即合,唱起了雙簧。
忽悠寶日珠拉把刺殺的日子定在皇上的壽誕上。
燕尋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閃躲,我覺得他定有隱瞞,但我卻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皇帝的禪位詔書來得很快,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便寫好了。
太子終於要登基成皇上了,我側着身子看了看哥哥,他面色複雜,不知道想些什麼。
皇帝只留下了我、哥哥還有太子三個人,說是有話要說。
皇帝從皇位上下來,不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而是像是尋常長輩一樣,對太子說:
「風兒,朕對不起你,還有你娘。」
原來太子的母親就是因爲知道了寶日珠拉的身份被皇帝親手殺死的。
太子對於皇帝的道歉,沒有絲毫動容,冷冷地說:「我早就知道了。」
「其實如果不是你派人刺殺老大,寶日珠拉早就忘了她北戎人的身份,你讓她感受到了恐懼,所以她纔想扶持老大登基,你和明周的那個小子一起讓她把刺殺的日子定在今日,爲的就是讓朕感受到痛苦與背叛,是不是?」
太子不語。
皇帝嘴角噙着苦笑,重重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朕這麼多兒子,卻只有你這個女兒最像朕。」
「你成功了,朕現在痛徹心扉了,連皇帝也不想做了。」
太子白了皇帝一眼,頭也沒回地轉身離開,哥哥很擔心太子,快步跟上。
我看着皇帝,心情很複雜,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了太子是女子這件事。
皇帝聲音越發慈愛,像個溫和的老人家:「你叫汝汝?」
「知道朕爲什麼救你嗎?」
「不知道。」
「因爲你們兄妹是風兒最後的朋友了,朕不想風兒最後有一日變成和朕一樣的孤家寡人。」
對於皇帝的話,我很是唏噓:「太子哥哥不會的,他和陛下不一樣。太子哥哥的雷霆手段只是對那些傷害他的人,不會向無辜者開刀,陛下好自爲之。」
「太子哥哥,是頂頂好的人。」
當然,我也是。
哥哥和燕尋生也是。
我說完這句話準備跑過去追太子,不過被燕尋生攔住了。
他對我說:「你的太子哥哥現在好像不需要你,有你哥哥一個就夠了。」
我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
倒是燕尋生在大庭廣衆之下摟住我:「倒是你的尋生哥哥需要你,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燕尋生,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不要臉啊?
我老臉一紅。
太子很快登基了,這次她和哥哥沒有吵架,哥哥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守護謝扶風,無論她是太子還是皇帝,哥哥都會陪着她。
而我,也要跟着燕尋生去明周了。
山路迢迢,我有些不捨得。
燕尋生坐在馬車裏面,催促着我趕緊上車:「不就是去一年,以後就回大夏了,別哭喪着臉。」
忘了說了,世上最聰明可愛的李汝汝被封爲公主啦,我和明周皇子的婚事事關兩國邦交,所以必須去明周見見明周皇帝。
明周和大夏簽訂了和約,兩國百年內交好,不再起戰亂,燕尋生作爲邦交使要常駐中京。
不用背井離鄉,開心,還能常見到哥哥與皇帝哥哥,開心,把燕尋生留在中京,開心。
坐在馬車裏面,我像是一攤爛泥一樣靠在燕尋生懷裏,燕尋生給我念着話本子,這日子別提有多舒坦了。
只不過唸到一半,燕尋生突然話題一轉:「汝汝,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皇帝哥哥,雖然知道你們的皇帝是個女子,但我總覺得彆扭。」
我卻不以爲意,叫哥哥怎麼了啦?
「尋生,哥哥又不代表性別,只是一種態度。」
「嫂嫂也是。」
燕尋生聽了我的話兩頰緋紅,勾着我的脖子在我耳垂上落下一吻:「現在還叫嫂嫂嗎?」
我喘着粗氣,連連求饒。
我倆在馬車裏面鬧騰了好一陣,我突然發現燕尋生有點八卦,纏着我問我哥哥和皇帝哥哥的事情。
「那你哥哥和謝扶風是什麼關係?」
「貼身暗衛啊。」
「我知道,我是說除了貼身暗衛,還有什麼關係?」
「就是貼身暗衛。」
我把「貼身」兩個字咬得很重,可是燕尋生還是沒明白。
他真傻。
馬車慢慢悠悠地晃着,到明周,路還遠着呢。
我的思緒越飄越遠,突然想起了幼時第一次見到燕尋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和哥哥還沒遇到太子,是大街上喫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乞丐。
我生了病,哥哥揹着我去找好心的大夫求藥,但大夫看我們沒錢,說什麼也不給我治病。
哥哥沒辦法,只能揹着我去乞討。
我們在雪地裏面踟躕前行,直到遇到了燕尋生,他往我手裏面塞了一個金錠子,說:「快去看病吧。」
雖然過去了好多年,燕尋生的樣子仍舊深深地刻在我腦海裏面。
尤其是他長大後成爲九州第一美男,畫像常常作爲插圖出現在各色各樣的話本子裏面。
所有關於燕尋生的大事小事,我都一清二楚。
我房間裏面,都是重金求來的燕尋生的畫像。
我以爲與燕尋生只有一面之緣的時候,他竟然男扮女裝出現在東宮,那夜的夜明珠照亮了房間,也照亮了我的心。
小小燕尋生,輕鬆拿下。
人生,易如反掌。
番外:燕尋生札記
(一)
皇姐要去大夏和親,嫁給明周太子,但皇姐不想去,便給我灌了藥弄成女裝送上花轎。
等我醒來的時候,都走了好遠好遠。
皇姐說,她與大夏太子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女子,讓我把握機會,用美色誘人,爭取找到大夏國之機密。
(二)
新婚之夜,大夏太子沒來,來了一個穿着喜服的男人,被我打暈了。
還有一個傻姑娘。
房內燃着重重的催情香,我有些生氣,今日來的要是皇姐,後果不堪設想。
便想逗逗那個傻姑娘。
不過最後好像,被逗的人是我。
李汝汝非要當我的正妃,我勉爲其難接受了。
好像也很不錯。
(三)
皇姐交給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會忽悠李汝汝帶我去大夏太子的書房,但我翻出來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
讓我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大夏太子書房裏面竟然有那麼多關於我的話本子。
我打聽了一下,那是大夏太子沒收李汝汝的。
原來李汝汝早就對我不懷好意了,我這該死的魅力,無處安放。
(四)
我覺得李汝汝是天底下最傻的姑娘。
但卻傻得可愛。
她情話不斷, 我很是受用。
我知道李汝汝動過我的密信,但那些密信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 因爲我什麼都沒查出來。
我也知道李汝汝是故意引我去大夏太子的書房, 她是在逗我玩。
我還知道李汝汝房間裏面都是我的畫像, 因爲李汝汝蒙我雙眼的那根髮帶是透明的, 所以大夏太子和李晏初的事情我也看見了。
李汝汝真是傻而不自知。
(五)
我發現自己是一個不太合格的奸細,什麼都沒查到,還倒貼了過去。
皇姐寫信催我了,若是什麼都查不到就別回去了。
我覺得皇姐說得有道理,本來想躺平的時候,大夏皇后竟然召我入宮侍奉。
李汝汝非要跟着我,一刻見不到我就撒嬌,真黏人。
大夏皇后想攛掇我與她裏應外合, 殺了大夏皇帝和太子,扶持大皇子登基,因爲她是北戎奸細。
我有些不服,都是奸細, 她做皇后喫香的喝辣的,我怎麼就憋憋屈屈做一個太子妃?
我寫信給了皇姐, 誰知道皇姐直接略過我和大夏太子的通信, 說讓我只管配合就好了。
所以那段時間我都和大夏皇后虛與委蛇, 按照大夏太子所說攛掇寶日珠拉把刺殺的日子定在皇帝壽誕。
而李汝汝還是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我還沒想好怎麼跟李汝汝坦白,她就趁着我睡着偷偷抄我寫的密信。
其實我沒睡着。
摟住李汝汝習慣了,她不上牀睡覺,我總覺得少些什麼。
所以我都閉着眼等着她。
有一日李汝汝抄着抄着睡着了, 我便按照她的字跡抄好收拾一番, 然後抱着李汝汝上牀睡覺。
李汝汝好像又胖了。
(六)
大夏皇帝壽誕的那日, 也是寶日珠拉刺殺皇帝那天。
我們讓李汝汝在家看家, 派了重兵守着她。
本以爲萬無一失,沒想到寶日珠拉刺殺失敗後就把她擄了過來。
好在寶日珠拉被大夏皇帝吸引了注意力,我接住了李汝汝。
李汝汝很是好奇, 纏着我問發生了什麼。
看在她這麼傻什麼都不知道的情分上, 我便勉爲其難告訴她吧。
唉, 誰讓我喜歡她呢。
但爲了維持我在李汝汝心中的形象, 我特意潤色了一下, 不過她一點也沒有懷疑。
(七)
大夏和明周講和,修百年之好。
李汝汝被封爲公主,我想帶李汝汝回明周。
但現在的大夏皇帝,也就是謝扶風不同意。
她說她只有李汝汝一個妹妹,不能遠嫁。
我去找皇姐, 皇姐說她有好多個弟弟, 讓我入贅也行。
謝扶風封我爲邦交使,連跳八級才勉強配得上李汝汝,還要讓我常駐中京。
其實中京也不錯。
因爲李汝汝喜歡中京, 我喜歡李汝汝,所以我也喜歡中京。
小小李汝汝,輕鬆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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