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點,老闆在羣裏發消息:
【今晚十一點全部人員來公司加班,不來的按曠工處理。】
大家敢怒不敢言,只得紛紛動身前往公司。
只有同事陳剛打語音告訴我:
「不要去,去的人都會死。」
我懷着滿心的疑惑詢問:
「爲什麼?」
他只是說:
「活過凌晨三點,我就告訴你爲什麼。」
-1-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莫不是半夜加班把這可憐孩子折磨瘋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隨口附和了幾句:「這個點加班,我確實不一定能活過凌晨三點,他真的是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似乎見我不信,陳剛嘆了一口氣,叮囑道:「我知道你不信。
「老闆身上血氣不足,凶氣很重。
「這是他即將進食的徵兆。
「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信不信由你,再多說一句,想活着,就在凌晨三點前離開公司。
「晚了,就沒命了。」
-2-
電話掛斷,我一頭霧水,但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說歸說,罵歸罵,班是不得不上的。
我火急火燎趕到公司,剛一進門,就撞上面色陰沉的老闆。
一見是我,他將手裏的報告狠狠砸在我身上。
「正找你呢!
「寫的什麼玩意,重寫!
「凌晨三點前給我,三點前你哪都不準去,給我好好寫。」
又是凌晨三點。
會不會有點巧了?
我一言不發收拾好所有資料,坐回工位。
心底卻是感到不安。
-3-
凌晨一點,大夥該睡覺的睡覺,該摸魚的摸魚。
我感覺腸胃一陣蠕動,急匆匆去了廁所。
剛坐下沒多久,窗外響起一聲悽慘的尖叫。
公司的樓層很低,所以外面街道的動靜很容易傳進來。
我打開窗戶四處張望,看到了一個我此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一個黑影正坐在血泊中,將一個人的四肢一一折斷,然後扛在肩上,走入黑暗。我嚇得幾乎無法呼吸,急忙縮回廁所。
緊接着,老闆在羣裏發了一段話:
【@所有人,請所有Ṱű₂人確保自己待在公司樓內,並通知身邊的同事不要離開公司大樓一步,看到消息的請回復收到。】
我看着羣裏一連串的收到,默默計算着人數。
最終,只有陳剛和小默沒有回覆。
聯想到陳剛在早些時候給我發送的信息。
我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陳剛殺了小默,甚至還在虐待他的屍體。
很快,我的猜測便得到了進一步的佐證。
因爲老闆發了一條私信:
【請注意,小默很可能已經遇害,兇手大概率是陳剛,我已經報警並鎖好了公司的門窗,在警察到來前所有收到陳剛私信的人注意保護好自己,待在公司不要亂跑。】
-4-
我一愣,連忙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闆的消息秒回:【我查過了陳剛對剛上線的程序動了手腳,導致明天要上線的程序崩了,所以我纔會召集所有人來加班。
【同時在剛纔與警察的聯絡中,我得知陳剛與多起殺人案有關,所以我猜測他很有可能借助這次深夜加班行兇。】
我倒吸一口氣,終於明白陳剛之前的私信的用意。
他是想勸我離開公司,這樣方便他行兇。
想到這兒,我有些後怕。
我不是沒有想過提前溜走,幸好沒有付諸實際。
爲了保險起見,我又報了一遍警,再確認警察出動後才長吁一口氣。
這時候再報一遍警總歸是有必要的。
現在警察已經在路上,大家又都在公司裏面,陳剛已經再沒有行兇的可能性了。
就是可惜小默了,我跟她不是很熟,但也一起喫過米粉,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有太多漏洞了。
殺人難道不該悄悄進行,然後儘可能不要留下證據嗎?
如果陳剛真的是殺人犯,爲什麼如此大費周章搞破壞還發私信蠱惑同事?
就在我試圖找出這些疑點的答案時,我的手機亮了。
上面是老闆祕書徒申發來的私信:
【你有沒有覺得老闆在撒謊?】
-5-
【怎麼說?】
我剛回過去消息,廁所的隔板就被敲響。
「你人就在這裏,我能隔着門跟你本人說話,這就是原因。」
我立刻回應:「不跟我本人說話難不成跟分身啊?等等,你的意思是……」
徒申解釋道ţṻ⁵:「沒錯。
「自從今晚我到公司開始,我就Ŧű₉沒見到過老闆本人。
「所有的對話都是在微信上進行的。」
我提出了質疑:「在微信上吩咐也沒啥大不了的吧?」
徒申繼續解釋:「今晚有個很重要的合同需要老闆簽字,我始終找不到他人,電話也打不通,直到剛纔,我又撥打了他的語音電話,電話打了很久才接通,而且那頭風聲很大,很是嘈雜,根本不像在室內。
「我說起合同的事,老闆只是讓我放在桌上,說他處理完手上的事回去就籤。
「剛纔的尖叫你應該也聽到了,結合老闆如此迅速地發出通告,我懷疑事情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還不待我繼續追問,徒申繼續說:「最關鍵的是我找技術部查了後臺的日誌,最後一次代碼修改的 IP 地址顯示是老闆的電腦。
「我給陳剛也打ƭŭ³了視頻,他接了,是在家裏接的,從他家到公司至少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小默是在到達公司後才失蹤的,距離現在也才過了半個小時,所以跟作案的時間對不上。
「我也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暫時來說公司內部還沒其他異常,你要保護好自己,我去檢查一下門窗。」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回答:「好的,你也小心。」
說完,便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出了廁所。
事情的漏洞更多了。
尤其是老闆有問題這件事上。
既然他有問題,爲什麼要提醒大家有殺人犯呢?裝作無事發生,豈不更有利於他的藏匿?
-6-
我並沒有選擇離開廁所。
公司的廁所隔間是全密閉式的,如果不出聲,是無法發現裏面有人的。
加上目前只有徒申知道我的行蹤。
在徹底確認公司安全前,躲在廁所是最明智的。
很快,我等到了徒申的信息,他說:
【我已經確認鎖好了所有門窗,現在除了老闆、陳剛、小默,其他人都能聯繫上,我已經將所有人拉了羣,並提議所有人聚起來ţū₇,這樣有什麼事也好共同面對。
【你也快過來吧。】
同事們在羣聊裏討論着聚集的好壞處,並且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事情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我聽到了廁所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走近了我所在的那一側,直到最裏面的隔間處忽然消失。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他在挨個敲門!
我的心臟猛地漏了一拍。
伴隨着開關門的聲音不斷響起,我感覺有一隻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很近了。
下一個就是我了。
該怎麼辦!
不能讓他發現我!
我急中生智站在馬桶上。
下一秒,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7-
我的大腦正處在宕機狀態的時候,有人搶先開了口:
「你是?」
是老闆祕書徒申的聲音。
低沉的男聲響起,我並未聽清他說了什麼。
「你說小鐘啊,之前還在廁所呢,可能出去了吧。
「對了,這麼晚,你到底是誰,怎麼在……」
徒申的聲音伴隨着輕微的撕裂聲戛然而止。
之後我的頭頂處忽地一暗。
一顆頭探了進來。
我嚇得幾乎癱軟。
一張滿臉是血、眼睛睜得大大的臉直勾勾對着我。
是徒申。
他的嘴巴呈現很誇張的 O 字形,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下一刻,他的身體無力地摔了下來,砸在我的腳邊。
血濺得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不斷衝擊着我的鼻腔。
而門外則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沒走!
他在守株待兔!
我幾乎崩潰,但僅存的理智讓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時間一點點流逝。
在巨大的恐懼感之下,我就要忍不住嘔吐。
但好在皮鞋踩地的聲音再次響起,並且越來越小。
兇手沒發現我。
等到聲音徹底消失後,我一口氣跑到雜物間,將門反鎖後,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滿頭大汗,大口喘氣。
徒申成了這惡魔的手下亡魂。
他本不該死。
他只是來檢查門窗是否鎖好,卻成了下一個受害者。
兇手就在公司內部!
我決不能留在這裏!
我連忙拿起手機,撥通了陳剛的電話。
這時候的我已經相信他了。
畢竟他勸我離開公司,雖然他不說明白爲什麼,但就目前來看,應該是在救我。
電話接通,陳剛剛好也有事要給我說。
他一字一句鄭重地問我:
「你知不知道鬼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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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猿?」
我心生疑惑,追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
陳剛凝重的聲音響起,解釋道:
「這是一種外形酷似猿猴的生物,四肢修長,極其強壯,但它渾身無毛,穿衣遮掩之後跟人類很像,我小時候曾經碰到過一次。
「這種生物每年會進行一次捕食,他們的胃口極大,往往需要上千斤的血食。鬼猿嗜殺且智商極高,會一步步設計獵物進行圍困,然後在它們最絕望的時候捕殺。
「我一直在調查鬼猿,最近纔有了些許眉目,我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這家公司,這也是我來這家公司的原因。」
聽陳剛說完,我懸着的心小小地死了一下。
因爲這有些觸及我的知識盲區了。
我不是沒聽過殺人的動物,但如此高智商的詭異存在還是第一次聽說。
可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那個黑影絕對不是人!
大概率就是陳剛所說的鬼猿。
我決定說出我的所見所想。
「我看到了,那個黑影很龐大,根本不可能有人長成那樣!」
陳剛繼續說道:
「那應該就是鬼猿沒跑了,鬼猿力大無比,身形又靈活,加上今晚人都聚在公司,無疑是大開殺戒的最好時機,所以,我認爲躲在公司裏面是不安全的,鬼猿隨時有可能衝進公司,到那時候所有人都跑不了!
「我拉了個羣,裏面都是相信我的人,我拉你進去,你們可以相互照應一下。」
他話說完,我已經進入了那個羣聊。
裏面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着公司的情況。
主管葉孟正發着他的猜測:
【老闆一直待在會議室裏不出來,祕書說檢查鎖門後也沒影了,這要是殺人犯進來了,我們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嗎?還是自己把自己鎖在籠子裏的那種。】
組長李李卻有些猶豫:
【可是出去了不就落單了,萬一兇手在外面不死定了?】
我也在思考,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
但祕書的死又明晃晃地告訴我離開公司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這時候,老闆再次發了通知:
【諸位,之前跟我聯繫的警察已經快到了,他們會全力搜捕殺人犯,請大家保持信心,待在公司大廳裏,千萬不要亂跑,惡人很快就會落網,我們都會安全的。】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老闆的通知吸引了。
如果如陳剛所說,老闆有問題的話,那麼他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大家不要亂跑,讓大家分散開來無疑更有利於行兇啊?
想到這裏,我神差鬼使地撥通了老闆的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老闆接通了!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小鐘,打電話是有什麼狀況嗎?」
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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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遲遲不說話,老闆又追問道:
「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嗎?可以直接來大廳的會議室找我,我就在裏面。」
我記得祕書是說過他今晚都沒見到過老闆的!
但老闆的話和葉孟的話是對上的。
也就是說在大廳的人都見到了老闆。
這是矛盾的。
但爲什麼他又要以微信通告的形式說話,直接在大廳宣佈不是更好?
我徹底蒙了,搪塞了老闆幾句,說我有些害怕,想問問警察什麼時候來纔打的。
老闆應該也是在忙碌中,安撫了我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這時候,陳剛拉的羣裏大部分的人已經有了一致的意見。
離開公司!
這就意味着我要離開鎖好門窗的公司,走到外面去。
羣裏還有寥寥幾個人在猶豫着。
看着他們的爭論,我沒有說話。
在廁所門裏我見證了一起兇殺,並且不清楚兇手是誰。
所以公司裏面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兇手。
如果真如陳剛所說,那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鬼猿在引誘他的獵物。
在沒有找到兇手前,我誰都不相信。
就在羣裏激烈地爭論時,公司停電了。
安保部的李青立馬自告奮勇要出去。
他說他相信陳剛說的話,他身上有鑰匙可以打開門鎖,安保室還有電棍和防爆盾,他出去探探情況,如果安全會在羣裏說一聲,到時候大家就一起出去離開這裏。
我抱着手機,看着李青的即時播報,生怕錯過一點有用的信息。
【我已經出來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我急忙詢問:
【警察呢,有看到警察或者聽到警笛嗎?】
發完這條消息,最讓我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無論是羣聊還是私信,李青再也沒回消息。
而五分鐘後,羣被陳剛解散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個羣就是用來引誘大家出去的?
陳剛纔是兇手?
如果不是李青自告奮勇單獨出去,大家就會成羣結隊地離開,到時候會發生了什麼……
細思極恐!
我頓感頭皮發麻。
可他是怎麼進入公司殺死徒申的?
而且徒申說過他給陳剛打了視頻,顯示是在家裏。
如果是真的,路上需要的時間是沒法作假的。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就在我困惑無比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老闆給我發了一條私信,上面寫着:
【警察……可能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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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來是什麼意思?
我急忙回消息過去:
【警察爲什麼不會來了,剛纔不是還快到了嗎?】
老闆的消息片刻後在羣裏和私信同時發來:
【各位,目前除了徒申、小默、李青遇害,其他人都能聯繫上,大家一定要關好門窗,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公司內部是安全的,所以不要到處亂跑。
【我知道大家有疑惑,爲什麼警察還不來,我一直在跟警員聯繫,他們也反覆告訴我在往公司走。至於爲什麼一直沒來,我有個猜測,我們或許是被一夥組織嚴密的團伙盯上了,他們將我們困住,並用不知道什麼手段阻礙了警察的到來。
【而且我懷疑,困住我們的可能不是人,而是一種名爲鬼猿的生物!】
這時,主管葉孟說話了:
【那就對了,剛剛在李青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黑影,那個東西無比龐大,雙手幾乎垂到地上,像一隻猿猴!
【鐘意,你不是之前也說看到了嗎?】
【是的。】
在得到了我的肯定後,葉孟再次發聲:
【所以啊,我們要鎖好門窗,在公司裏面躲好了,我們要相信老闆,相信警察一定會來的!】
沒再理會羣裏的消息,我再次打通了報警電話。
奇怪的是,接線員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話術,表示會派警員前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李青的失蹤讓我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兇手不止一個,而且很可能不是一撥人!
我不知道窗外那個可怕的黑影是什麼東西,但應該是他殺死了小默。
而剛纔在廁所殺死祕書徒申的人很可能是李青!
一個退伍軍人出身的保安,拿着電棍和防爆盾,真的那麼容易被殺死嗎?
我是不信的。
所以我猜測他在殺人後,自告奮勇離開公司,通過被外面的兇手殺死這個假象逃離現場。
並把徒申的死也算在了那個黑影身上。
這麼想着,我頓時感到陣陣後怕。
如果不是徒申忽然出聲……
死的人估計就是我了。
我慢慢冷靜下來,開始合計目前的處境。
公司內部有殺人犯,大概率是李青,但他已經離開公司消失了。
公司外部有神祕黑影,按陳剛的說法,是一種名爲鬼猿的生物。
警察一直沒來,按老闆的解釋很可能是被外面的人困在路上了。
我在努力總結着目前得到的信息,突然想到了老闆說的一句話——
有問題!
老闆怎麼知道祕書徒申遇害了呢?
徒申被殺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也沒告訴任何人。
老闆爲什麼如此確定地說出他遇害了呢?
另外,老闆是怎麼知道鬼猿的?
他是第一個懷疑陳剛的人,按道理他們應該不會有聯絡啊?
難道,老闆也有問題?
越想,我越害怕。
公司裏外都不安全,要想活下去,我必須做出正確的決定。
是留下還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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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進行着各種各樣的推斷。
但無論哪一種,都有疑點ẗűₕ和不合理之處。
事情愈發撲朔迷離,但我的親眼所見以及李青突兀的斷聯都在強調一件事——
外面很危險,不要出去。
要鎖好門窗,待在公司。
我忽然想起老闆對我說的話,其中有一件事被我輕易相信了。
那就是警察來不了。
警察真的來不了嗎?
老闆的話以及我親身的求證都證明了這話沒問題。
但我們都是身處公司內部的人,事件外的人呢?
他們報警會有用嗎?
我想到了我的父母。
我點開撥號,輸入了我爸的電話,打了出去。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關機!
我慌忙又打了我媽的電話。
也是關機!
我徹底慌了。
在我試了所有人的號碼後,我纔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所有人都關機了。
電話是打不通的。
我又點開微信,想要撥打語音通話。
但令我恐懼的是,我找不到我父母的微信了。
我記得我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這時,陳剛忽然打來了電話。
在我接受所有人的手機今晚都莫名關機打不通後,他打來了電話。
出於好奇,我按下了接通鍵。
剛一接通,他就鄭重其事地對我說:
「鬼猿能夠通過一種儀式隔絕一方小天地,在隔絕期間,你和外界是處於相互失聯的狀態的。
「至於爲什麼我能聯繫你,記得我送你的手環嗎,我通過手環的定位能短暫打破隔絕聯繫到你。
「但手環的能量要耗盡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能跟你通話了,我時間不多,你仔細聽好。
「一定要在凌晨三點離開公司,否則等到儀式徹底發動,你必死無疑。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記住,知道的、看到的越多,離真相就越遠……」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電話就掛斷了。
我徹底蒙了。
什麼儀式,隔絕小天地?
我這是進入靈異小說了嗎?
而且他這番話說得也太不加遮掩了,就是讓我開門出去。
小默大概就是這麼被忽悠出去的吧?
但我莫名感覺有些心慌,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他的話說得是有合理性的。
非人的生物,高智商,喫人……
打不通的電話,來不了的警察……
凌晨三點的時限,三點一過,儀式發動,困死所有人……
我下意識看了眼手機,兩點五十五了。
又看了看雜物間的窗戶。
要不就打開探出去看看?
就探出半個身子,這樣也算離開公司了吧,要是一旦有危險,立馬縮回來就好。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老闆發來了信息。
-12-
【你在哪裏?
【有人聽到後門傳來了巨響,我猜測鬼猿很可能在破門,不過我們公司的門是雙層防爆門,我們在裏面很安全,警察也再次聯繫了我,說已經破開了路障,大概五分鐘後就到,所以千萬不要亂跑。
【看到消息請立馬回覆,我需要確認你的安全。】
看着老闆的消息,我停下了扭動窗戶把手的動作。
五分鐘後,不就是三點?
老闆的語氣似乎很怕我在三點前離開公司。
但他的話又毫無破綻,看上去就是關心員工,希望大家合力渡過難關的好老闆形象。
我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知道的聽到的越多,離真相就越遠。
我莫名想到了陳剛對我說的話。
我看到了血泊中的黑影,親耳見證了祕書徒申的死亡,又是李青失蹤的知情者。
我知道老闆不對勁,我知道黑影叫鬼猿,我知道陳剛想要我離開公司……
我明白公司內部不安全,公司外部亦危機四伏。
我得到了很多信息,我做出的每個決定都深思熟慮。
所以,我或許纔是離真相最遠的人。
我再次看向了雜物間的窗戶。
一晚上它都像一堵圍牆,將危險隔絕在外。
可是,它只是一扇玻璃窗戶而已。
連我都能撞破它,更不必說一隻怪物了。
它真的在保護我嗎?
還是說,它在囚禁我?
我一點一點扭開了窗戶的把手。
距離凌晨三點只剩最後兩分鐘了。
就探出半個身子,就半個身子!
一旦有危險,我立刻就關上,肯定會沒事的。
我推開了窗戶,外面無比寂靜,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隻貓的身影在路燈的映照下越來越長。
哪有什麼鬼猿?
果然,外面纔是安全的嗎?
「鐘意,你在裏面嗎?
「警察已經到樓下了,你別做傻事啊,快出來,別開窗戶,小心鬼猿進來!」
老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着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鐘意,開門!
「鐘意!」
老闆的語氣逐漸憤怒,敲門也演變爲砸門。
我看了眼手機, 離三點還差最後一分鐘。
我不再猶豫, 閉着眼轉身跳出了窗戶。
就讓我離開這噩夢吧!
-13-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 我居然躺在我家的牀上!
「你終於醒了!」
「感謝老天爺,我家娃兒ṱű̂₌終於醒了!」
我抬起頭,我的父母正一臉喜悅地看着我。
他們身後站着幾個警察和我的幾個同事。
葉孟、老闆都在其中。
陳剛也在。
原來如此。
我應該是逃出來了,是陳剛救我出來的。
我的父母喜極而泣, 跟我緊緊抱在一起。
感受着懷中溫暖的觸感和耳邊的啜泣聲,我徹底相信了這是真實的世界。
「今晚公司加班, 大家卻都聯繫不上你,我找了你的父母,但你電話一直沒人接,來敲門也不應, 我們這才報了警, 破門而入,發現你昏迷了,萬幸的是你沒什麼大礙,就是低血糖犯了,剛纔給你餵了點葡萄糖, 打了胰島素你才醒。」
「以後啊,感覺不舒服就喫點東西, 別爲了減肥就啥也不喫,身體最重要!在家都能昏倒, 真叫人不省心!」
「工作嘛, 也別太拼了,身體是本錢。」
「下次身體不舒服就請假,我不是壓榨員工的老闆, 合理的請求我都會同意的。」
「你這要是出問題了, 叫Ţŭ̀₈我和你爸該怎麼活啊!」
衆人你一嘴我一嘴地叮囑着我,但語氣之間全是關心和心疼。
這種感覺, 跟被困在公司簡直是天壤之別。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爲了讓我好好休息, 父母帶着衆人都去客廳了。
我躺在牀上, 打開了手機。
上面顯示最後一個未接電話是晚上十一點半打來的。
而現在是凌晨兩點五十五, 我竟然昏迷了這麼久。
幸好現在沒事了。
不過出於好奇, 我還是查了一下鬼猿的相關信息。
這確實是一種真實存在的生物。
它也確實智商奇高,擅長製作陷阱來困殺獵物。
但是有一句話卻引起了我的警覺:
【鬼猿是夜行生物,在捕獲獵物後並不會直接殺死它們,而是先困住獵物, 等到凌晨三點纔會集體進食。】
又是凌晨三點!
等等,陳剛他們在十一點半就發現我失聯了,爲什麼直到現在纔將我喚醒?
明明只有鬼猿, 纔會在三點殺死獵物進食啊?
-14-
想到這裏, 我脊背發涼。
連忙坐了起來, 躡手躡腳來到門口。
門外我的父母、警察、陳剛、老闆等所有人都直挺挺坐在沙發上。
他們一動不動死死盯着牆上的鐘表。
循着目光望去,我驚恐地發現距離凌晨三點還剩一分鐘。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出現。
它們齊刷刷扭過頭看向我,對我做出噓聲的動作。
直到秒針走過數字十二, 時針來到三點整。
他們分別從布袋子裏取出了一塊血肉。
或小臂,或大腿,或頭顱……
他們每個人拿着「小默的一部分」, 轉頭對着我咧開嘴,笑了。
是啊,凌晨三點到了。
該喫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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