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覺醒後和女主HE了

覺醒後,我發現自己是修仙文裏帶着系統,搶奪女主氣運,想上位的惡毒女配。
我搶走師尊以及師兄弟對她的寵愛,搶走她的法寶、機緣、契約獸。
爲了得到她體內千年難遇的極品劍骨,我不惜重傷自己嫁禍給她。
我很清楚,女主涅槃重生後就是我的死期。
於是我跑了。
但我沒想到再次遇見女主時,她竟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被人壓在身下。
我救下她,爲她尋藥,替她療傷,待她痊癒後我假死離開。
後來,她成了衆人口中光風霽月的仙人,背地裏卻用縛仙索捆住我的四肢。
只有我知道,她滿身的魔氣要壓不住了。

-1-
我踏進廟內時,只見一堆乞丐圍在一起。
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的淫笑讓我感到不適,腕間的契約印記隱隱發燙,手中的劍發出嗡嗡聲,乾坤袋裏的東西也開始躁動。
我捂住手腕,一陣惡寒地握緊劍,卻在無意中被一件衣服砸了臉。
我怒氣衝衝地拿下衣服,拔出劍斬向他們,而那個將女子壓在身下的乞丐,我挑斷了他的作案工具。
隨後我從乾坤袋掏出一套完好的衣物和一錠銀子放到她身邊,轉身準備找棵樹湊合湊合,手中的寒霜逐漸凝結,就在我打算將手中的破舊衣服碎成冰碴時,卻愣住了。
等等。
這衣服……
我腳底生寒,彷彿被凍在了原地,一步如有千斤重。
手中暗紅色的衣服又破又臭,怎麼看都跟大師姐的白衣服沒有一點關係。
可我卻摸到了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那是我當初爲了取得她的信任,見她衣服破了個口,悄悄縫上去的一朵小花。
我猛然轉過頭。
只見大師姐衣不蔽體地躺在那,雙目無神地望着上方。
我雙手顫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
她閉上眼睛,嗓音沙啞地說道:「要殺便殺。」
我把衣物和銀子塞進乾坤袋,隨手扔了幾張破炎符後,將她抱起走出廟外。
她錯愕地睜眼望向我,隨即又閉上雙眼,冷聲道:「我會殺了……」
後面的話被爆炸聲吞沒,我沒聽見,只能看見她的嘴在動,我猜她是想說「我會殺了你」。
但她好像泄了氣,在我懷中睡着了。
我抱着她馬不停蹄地趕往修真界與魔界的交界處,卻發覺她越來越燙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她不是睡着了,她是因爲發熱昏過去了。
我帶着她藏進了一個山洞,望着面色潮紅的她束手無策。
她如今是個凡人,靈丹靈水都不能給她用,那該怎麼辦?
乾坤袋這時又躁動了起來,我忽然想到乾坤袋內的封印,連忙掐訣解除封印,將他放了出來。
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娃娃臉少年出現在我面前,卻見他手中凝聚火焰,就要朝我打來。
我急忙指向大師姐,喊道:「你主人快死了,救救她。」
丹麟立馬停了下來,手中的火焰也消失了,他走過來。
我叫住他:「大師姐渾身發燙,你先別過來,告訴我怎麼才能救她。」
他有些狐疑地望着我,隨後又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大師姐。
見狀,我化出靈針戳破大師姐的手指,又在我的指尖劃過。
「若我傷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兩滴精血在空中融合,匯聚成一滴,打入我的眉間。
丹麟驚訝道:「血契。」
我頭痛欲裂,只覺得渾身如同被火燒了般。
我體內的冰靈根精血在抗拒大師姐的火靈根精血,但劍骨卻接納了那滴精血。
「她這副樣子,我不敢給她用靈丹,你活了上萬年,應該知道如何救她吧?」我氣喘吁吁地問。
他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你先幫她降溫,再去藥鋪抓幾副退熱藥,熬給她喝。」
我扯了扯嘴角,扔了錠銀子給他:「抓藥的事就交給你了。」
丹麟接住銀子,擔憂地望向大師姐,隨後又惡狠狠地瞪向我:「看在她的份上,我去抓藥,別耍小動作,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就殺了你。」
我被那股殺意震懾住了,見他離開後,我才鬆了口氣。
「去……死……殺光……你們……」
我望向大師姐,雙手結印。
她的四周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將她籠罩在內。
可那層冰很快就融化了。
我不信邪地結出更厚的冰,但沒過多久也融化了。
大師姐是火靈根,這方法對她不奏效。
「大師姐,冒犯了。」
我心一橫,兩隻手撐在她身邊,源源不斷的寒氣從我體內湧出。

-2-
大師姐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排斥着寒氣。
我額頭靠了過去,貼在她的額頭上。
怎麼還沒降溫啊,我要撐不住了。
「微凝,你又要對灼緋做什麼?」
伴隨着這句話,我飛了出去,撞在牆上。
「給她……降溫啊。」我邊說邊從地上爬起來。
丹麟站在洞口,看着我,皺起眉頭,破口大罵:「蠢貨,灼緋體內的靈火沒有了依附四處亂竄,你這樣只會讓她體內的靈火更加旺盛。
「還有,你是豬嗎?這火都燒你身上了,你沒有感覺嗎?」
我低頭看了看袖口的焦黑處,火星子漸漸熄滅。
丹麟盤腿坐在洞口邊,一株小火苗出現在空中,草藥不斷飛進火中,他一邊控制火焰一邊說道:「你的命得等着灼緋親自取走,所以你還不能死。現在把你的劍放到灼緋身邊,施法釋放寒氣。」
我握着劍,有些詫異:「這可是千年玄寒冰晶。」
「她受得住,快啊。」丹麟深深看了我一眼,解釋道,「灼緋體內的靈火是天生的,只有劍骨壓得住,如今劍骨被挖走了,她也成了一介凡人,這靈火不受約束,只能用千年玄寒冰晶鎮壓。」
我縮了縮手指,將劍放在大師姐身邊,雙手掐訣,催動寒氣。
我小聲爲自己辯解:「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所作所爲並非我本意。」
丹麟冷笑道:「是不是你本意,你都做了,如今說這些有何用。」
我抿了抿脣,不再多言。
他說得沒錯,在他們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個罪魁禍首早已不見了蹤影。
自從我覺醒後,系統就消失不見了,並不是沉寂在我體內,而是字面意思的消失。
我也不知這是好是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灼緋體內的火被寒氣壓制在丹田,她退熱後服下了藥,陷入了沉睡。
我撫上她的小腹,顫抖着聲音問:「她的丹田怎麼空了?」
丹麟盤腿坐在她身旁:「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她被拋棄後,遭到各派各世家的圍剿,衆人打着懲奸除惡的旗號,打碎了她的丹田,奪走了她的火靈根,不過是想來分一杯羹罷了,誰知靈火竟沒被帶走。」
我想再問些什麼,餘光卻被一閃一閃的微光吸引。
糟了,師尊送我的玉牌忘記摘下來了,想來是剛剛走得太急,把它給忘了。
我驚恐地看着丹麟,急忙道:「我們快走,師尊要找過來了。」
丹麟詫異地望着我。
「現在沒時間解釋了,我知道你有傳送陣,」我將玉牌扯下,與傳音石一起朝他扔了過去,「把玉牌送到妖界去,越遠越好,我帶着大師姐先前往修真界與魔界交界處,你隨後跟上,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
我單手捏訣,將自己與大師姐換了副模樣,隨後抱起大師姐,趕往城內。

-3-
爲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我與大師姐扮作一對求藥的兄妹。
我扶着大師姐,一路順利地從城內穿過,卻在經過一片樹林時,被攔了下來。
「這位小哥,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位十六七歲,穿着鵝黃色衣服的女子?」一隻手遞了一錠銀子過來。
我掩飾着心裏的驚濤駭浪,死死盯着眼前的銀子,隨後低下頭,用餘光瞄着他們一行人,有些歉意地搖搖頭。
那人將手縮回,轉頭望向身後的三師兄,三師兄點點頭,他又將銀子拋了過來。
我立馬接過銀子,塞進嘴裏咬了一口,笑嘻嘻地拿着銀子向幾位仙師抱拳鞠躬。
三師兄露出鄙夷的神情,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吧,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我見他走遠後,在腳上貼了兩張疾行符,將大師姐打橫抱起,往相反的方向去。
好在我覺醒前雖蠢笨且惡毒,但也是練了劍、學了術的,並沒有完全荒廢功課,否則路上我早已被他們抓住不知道多少次了。
等我帶着大師姐趕到兩界的交界處時,已是第二天深夜。
見快到了,我便將大師姐放了下來,靠在樹邊閉目養神。
大師姐退燒之後,還是昏迷不醒,她如今又不能不喫東西,我只能將野果捏碎喂進她嘴裏。
若是我沒有覺醒,說不定還會待在師尊身邊,也會真的以爲他們愛慕於我,可我覺醒了。
我不明白那系統爲何會選中我,更不明白當初大師姐又爲何要捨生救我,而後又將我殺死。
大師姐,你若不想給,誰都不敢對你動手,那麼你又爲何要將劍骨給我呢?
罷了,先將眼下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吧。
我拔劍橫在大師姐臉上,睜開雙眼。
二師兄?!!
他輕輕移開我的劍,縮回手理袖子,溫聲說道:「我並無惡意,只是無意中路過,見這位道友臉色蒼白,我又恰好懂點醫術,所以想……」
「不必,我帶着她來此就是爲了尋醫。」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面帶微笑地望着我:「唐突了,請問你們二位是什麼關係?實不相瞞,我乃千鋒宗嵐澤仙尊的弟子,此次是爲尋我的小師妹,所以可否請道友告知?」
我收回劍,有些驚訝:「道友竟是嵐澤仙尊的徒弟,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造化,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過,曦沉是我的娘子,她斷不可能是你的小師妹。」
二師兄問:「如何證明呢?」
我皺眉,有些不滿地說道:「這要我如何證明?我娘子如今昏睡過去了,她也不能爲我證明。」
「道友,師尊讓我不要放過一個女子,仔細辨別身份,我也是無奈之舉啊,」他懷着歉意地朝我抱拳拱手,又問,「有沒有能證明身份之類的信物?」
我雙手緊握成拳,又慢慢鬆開:「我與娘子私奔,從家裏逃出來的,所以身上沒有信物。」
「這意思是,無法證明。」二師兄起身,微微低頭,眯眼笑道。
我心中「咯噔」一聲,糟了,這是要動手了。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劍,緩緩拔出來,一隻手環住了我的脖子,冰涼的觸感貼上了我的脣,拔劍的手彷彿被一團火包住,劍慢慢退了回去。

-4-
我愣在原地,大師姐的脣卻在我的脣上反覆蹭着。
不待我反應過來,她突然轉頭看向二師兄,冷聲道:「夠了嗎?」
「自然自然,在下就不打擾二位了,先行告辭。」說完,他瞬間消失了。
等他徹底離開後,我鬆了口氣,忽視脣上的餘溫,一把抱起大師姐,往目的地跑去。
修真界與魔界的交界處之間是一片荒谷,谷內環境惡劣,天氣陰晴不定,生存的都是一些十惡不赦,被驅逐的修士、魔族與妖族。
據說荒谷本是在一處瘴林中的,但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大地Ṫû¹沒了生息,花草枯萎,鳥獸死的死,逃的逃,這林子就成了一片荒地。
我越靠近荒谷,死氣就越發濃郁。
思及此處,我站在荒谷的結界外,將身上的保命靈器向生蝶穿在了大師姐身上。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一動不動,任我對她動手動腳,見我將向生蝶脫下給她穿,她也只是冷笑了一聲,隨後閉上眼睛。
我厚着臉皮抱起她,深吸一口氣,踏進結界。
就在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變了。
從我腳下長出一抹綠色小芽,逐漸朝谷內蔓延,越來越快,直至覆蓋整座荒谷。
好濃郁的靈氣!
這荒谷內竟另有乾坤。
我原以爲我和大師姐會受到驅逐,再不濟也會被排擠打壓,卻沒想到谷內的人在聽到我與大師姐私奔的遭遇後,既同情又憤怒。
他們得知大師姐的傷後,替我們尋來了谷內的鬼醫,爲我們打聽珍稀草藥。
我替大師姐壓了壓被子,坐在椅子上,覺得一切都好不真實。
太順利了,一路上除去遇到兩位師兄,就沒再遇見過任何人,甚至就連靈獸都沒遇見過。
違和感沒來由地包圍着我,讓我無法徹底放下心來,只好抱劍坐在牀邊。
我望着窗外,一大片草地上點綴着五顏六色的小花,有風輕輕吹過,鼻尖是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
原本我是打算趁着谷內一片混亂,悄無聲息地潛進谷中,不引人注意地留下來。
我嘆了口氣,沒想到外面的傳聞居然錯得那麼離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5-
丹麟到谷內時,我正將躺椅上的大師姐抱回牀上。
他跟在我身後,將門關上,又設下結界。
大師姐也靠在牀邊,抬着眼皮子看我:「說吧,你想幹什麼?」
被一大一小兩雙審視的目光盯着,我忽然就有些慌了,嘴張了半天,又閉上了。
丹麟翻了個白眼:「怎麼?還沒編好?」
「不是的,」我擺擺手,下定決心,豎起了三根手指,說道,「接下來的話,我以我的道起誓,句句屬實,如若不然,則心魔滋生,劍斷人亡。」
我忽視他們複雜的面部表情,從我拜入師尊門下之前的事講起。
其實也沒什麼好講的,戰爭害得我家破人亡,在逃亡的路上,遇見了師尊,於是我被帶回了宗門。
師尊和師兄都待我極好,我想把宗門當家,也想把他們當成家人,可心裏卻十分別扭。
所以我更想挨着大師姐,可大師姐不苟言笑的樣子又實在讓我害怕,於是我就開始討好她,黏着她,爲大師姐處理傷口,替她修補衣服,跟着她修煉。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我漸漸地在腦海裏聽到了另一個聲音,身體越來越不受我控制。
直到某一天,對大師姐沒來由的厭惡充斥着我的身體,我的腦海被仇恨、嫉妒、憤怒灌滿。
從那開始,我變得不再是我,「系統」讓我做什麼,我都照做,可每次做完一件事,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刺痛。
後面的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丹麟要是聽到我說這番話,絕對會嘲諷我的。
我低着頭,不去看他們的臉,握着手中的劍快速跑了出去。
有丹麟在,我也可以放心地出來透口氣了。這幾天,我天天守在大師姐身邊,寸步不離,一開始她在昏迷的狀態時倒也還好,後來她醒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

-6-
那天之後,我們之間的相處比之前好了許多,至少丹麟不會再時不時陰陽怪氣,雖然他對我的態度還是不太好。
但灼緋……
是的,她讓我直接叫她的名字,因爲我們已經捨棄了原來的身份,再叫「大師姐」容易被人看出來。
可,每次叫她之前,我都得做好心理準備,然後開口,結果聲音小了,她沒聽見,我又得加大音量再喊她一遍,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羞恥感。
我把這種感覺歸類爲對大師姐以下犯上的愧疚,於是決定加倍地對她好。
灼緋要喝水,我殷勤地擠開丹麟端水遞到她嘴邊。
灼緋要看書,擔心她看久了傷眼睛,我主動提議念給她聽。
喫飯時,我把好菜都夾給灼緋。
替她找草藥,爲她製藥、熬藥,擔心她怕苦,爲她做了糕點蜜餞。
灼緋體內的靈火作亂時,我抱着劍躺在她身邊,抱住她。
丹麟倒是從一開始的破口大罵,到欲言又止,再到沉默寡言,最後到如今的神色複雜。
後來丹麟幾次三番從我眼前走過,最後停在了我的面前,臉色不自然地對我說:「你如果能一直對她這麼好,我就勉強接受你。」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我當然能一直對她好。」畢竟也算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而且比起師尊、師兄,我本來就更喜歡大師姐。
丹麟冷笑一聲:「你最好是。」
他這麼說,我的脾氣也上來了,怎麼就不是了,我恨不得把劍骨還她,把命都給她。
也是奇怪了,後來我去問過鬼醫,能不能把劍骨挖出來還回去,鬼醫說這劍骨和我的骨融了,挖不出來。
不過鬼醫從古書中找到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鍛骨草,傳聞鍛骨草只長在龍坑中,吸收天地之精華,幾條龍的養分也只能長出一株。
丹麟得知這一消息,立馬就往龍坑去了。
而我負責找晶蓮花。
灼緋體內的靈火絕對會排斥鍛骨草,所以需要晶蓮花先壓制住靈火。

-7-
說來也巧,在雪山遇見了幾個熟人。
師兄師弟都來得差不多了。
我披着丹麟塞給我的斗篷,放輕了呼吸,蹲在不遠處看。
他們幾人圍在一起,談論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六師弟不解道:「二師兄,師尊他爲何突然派我們來雪山尋晶蓮花?不找四師姐了嗎?」
三師兄皺眉看着他:「爲何要去找那妖女?那妖女不知當初給我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使得我們對她言聽計從。」
五師弟望向三師兄:「那大師姐呢?」
「日後宗門內沒有大師姐,只有大師兄,」三師兄淡淡地說,隨後又補充道,「其他的,師尊自有安排,我們聽着便是。」
我握緊手中的衣袖,死死地盯着他們。
爲何?師尊爲何要如此?
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許多我不曾注意到的事,或者說下意識忽略的事。
比如在我還有意識的那段時間,每見師尊一面,我腦海中的聲音就會越強烈。後來,師尊每誇大師姐一次,我都會更討厭她。
比如師兄師弟,連帶着整個宗門的弟子都偏向我,跟着我一起冷落大師姐,師尊那個時候,只幫着我。
比如我很巧地從師尊那兒得知大師姐有着千年難遇的劍骨,而那一刻的我,對大師姐的恨意達到了頂峯。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邪術?
若是蠱,我與大師姐待在一起,有大師姐體內的靈火在,這蠱蟲絕沒有成長的機會。
若是術法靈器,我不可能察覺不到。
就在這時,我的腦袋突然刺痛,心臟沒來由地加速跳動。
我伸手捂着心口處,轉身離開,打算另想辦法。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二師兄的臉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當我帶着一身傷逃回荒谷時,灼緋已經陷入了昏迷,靈火越來越不受控制,遲早有一天這火會將她焚燒成灰燼。
我將手中不成樣子的晶蓮花遞給鬼醫,隨後眼睛一閉,往後一倒。
當我再次睜眼時,丹麟告訴我,灼緋體內的靈火被ẗṻ₁新的劍骨壓至丹田處,靈火被收服,劍骨得到了淬鍊,修爲也提升了好幾階,只不過現在還沒醒。
聽到這我鬆了口氣。
在丹麟走後不久,我摸出一直藏於袖口的小瓷瓶,喫下了裏面的藥。
如今我在明敵在暗,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道灼緋恢復的消息,到那時一定會立馬派人圍剿。
爲了查清一切,我只能先死一死。
一個死人,纔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8-
刻滿符文的天花板映入眼簾,我有些蒙了。
等等,不太對啊。
我順手搭在一邊緩緩坐起身。
透明的棺材,冒着寒氣,而我坐在中間,被花簇擁着。
我望着身邊數不勝數的晶蓮花,伸出手,卻被一抹紅色吸引了注意。低頭看去,刺眼的紅色喜服上繡着金線鳳凰,頭上的髮飾墜子隨着動作落在了臉頰上。
按照我的預想。
現在我應該在某個棺材裏,等着被我的契約獸銀月挖出來,然後躲在暗處調查師尊他們,必要的時候捨命救下灼緋,光榮死去,然後得到灼緋的原諒。
所以現在這情況……
是有人得了我的屍體去配了冥婚?
難不成是灼緋太恨我了,想讓我做個孤魂野鬼,所以隨便找了個地拋屍?
我扶額苦笑,手卻忍不住發顫。
微凝,你可真是個廢物,什麼事都辦不好。
坐了許久,我才慢慢從棺材裏爬出來。
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麼情況,我得趕緊出去,希望師尊他們還沒對灼緋動手。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我下意識認爲當初發生的種種都是在針對灼緋。
就在我雙腳剛沾地,空氣中傳來了一股靈力波動。
很強!
來者的實力遠超於我,甚至遠超於灼緋。
於是不等我的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哆哆嗦嗦地爬回去躺好了。
我雙手平放在小腹前,暗中調動靈力,暫時造成假死狀態。
閉上眼後,反而放大了其他感官。
此刻我清楚地聽見那人走近的腳步聲,在我面前停住,溫熱的觸感,拂過我的額頭、眉眼,順着鼻樑往下,溫熱的掌心包裹住我的半邊臉,輕撫着。
登徒子,下三濫!
我試着壓下自己的情緒,被袖子遮擋的雙手緊緊掐在一起。
沒辦法,對方實力太強,我只能忍着,否則他現在就是一具屍體。
「微凝,雖然我很想讓你活過來,但我猜你要是知道我用了禁術,一定會很失望。所以我會守着你的屍體,找到你。」
灼緋的聲音如驚雷般,驟然出現在我耳邊,而最讓我驚訝的是她說的那些話。
「快了,事情就快結束了,這次我和你的重逢不會再有其他人來阻撓了,」她斷斷續續地說着,到最後,竟有些哽咽,「可是,我快撐不住了,微凝,我快撐不住了。」
冰涼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緩緩流進我的髮間。
哪怕當初她失去劍骨,被人欺辱,都沒流露出一絲軟弱,或許是從沒見過她這副脆弱的樣子,我有些難受,心臟也在隱隱作痛。

-9-
當她離開後,我不再磨蹭,換下喜服,快步離去。
灼緋設置的結界,並沒有阻攔我,應當是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吧。
我尋着契約獸的Ťũ₇位置找了過去。
銀月躲在某座城的客棧裏,混在人羣中。
見他在房內設下結界後,我連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死了多久?灼緋的修爲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他皺着眉看我:「微凝,現在的情況很複雜,自從你假死的那天之後,沒等宗門找上來,灼緋就回了宗門,和嵐澤談了許久,不過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最後,灼緋殺光了你的師兄師弟,平了千鋒宗,在衆門派的見證下,渡劫成了僅差半步飛昇的仙人。
「就在那一天,千鋒宗暗地裏挑起各國戰爭,趁着戰爭抓走了許多天賦極佳的孩子,女子被用來做爐鼎,男子被挖出靈根滋養宗門底下封印的魔的事被傳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
「於是那天過後,灼緋成了修真界第一人,而嵐澤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最重要的是,你已經睡了半年。」
我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說道:「我……睡了半年?怎麼可能?那個假死藥最多隻會讓我睡七天。」
銀月沉思片刻,又道:「會不會是給你藥的人動了手腳?」
「不可能,」我搖頭道,「這藥是我從藥閣買的。」
他遲疑地開口:「那麼,不是藥的問題,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不對勁,會不會是被下了毒?」
我揉了揉太陽穴,想了想:「這件事暫時別管了,我得搞清楚我和灼緋,還有嵐澤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銀月,儘快找到嵐澤的下落。」
他點點頭,消失在原地。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呼了出來。
灼緋的話令我很是在意。
我和她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爲什麼我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我的記憶被篡改了?
這麼看來灼緋很早就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或許是因爲恢復了記憶,認出了我,所以纔會挖骨救我。
我握緊拳頭,突然愣在原地。
等等。
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偏離了我記憶裏的劇情,這裏到底是不是書裏的世界?我究竟是不是惡毒女配?還是說被系統操控時的「我」纔是惡毒女配?
就在這一刻,我的腦袋突然痛了起來,就像是有人用刀硬生生地劈開了我的頭,然後將裏面攪成一團。
昏迷前,我恍恍惚惚好像看到了一抹紅色。

-10-
睜眼的那一刻,我先是觀察了周圍,在看到沒有變化的環境後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時,立馬坐起身。
難道是銀月回來了?
丹麟一手推開門,一手拿着食盒進來:「微凝,你終於醒了。」
我驚訝地望着他,尷尬地朝他一笑:「好巧。」
「不巧,我找了你很久,」丹麟關上門,走到桌前,邊拿出飯菜邊說,「現在只有你能救灼緋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
我冷不丁地拋出一個疑問:「現在是第幾世?」
他的動作僵了一下,隨後又遮掩般地加快手中的速度,帶着點討好的意思說道:「你餓不餓?來喫點東西吧,我們邊喫邊說。」
我掀開被子,緩緩走到桌前坐下,和他面對面。
「我要知道一切,比如灼緋的身份,我和她之間的事,嵐澤又在裏面扮演着什麼角色。你別想瞞我。」我緊盯着他的雙眼,不放過一絲情緒。
丹麟先是移開視線,沉默了很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揮手設下結界,然後望向我。
「其實灼緋是灼華神君分離出來的一小部分神魂,我是她的坐騎,你是她在極寒之地撿到的,至於爲什麼你和灼緋會轉世,這都得怪你!」他說到這,狠狠瞪了我一眼。
「灼華神君,是年齡最小的一位上古神,作爲神明,她應該平等地愛世間的一切。可你,臭不要臉地撩撥她,讓她的心開始偏移,產生了私情。
「不過幸好那只是灼華神君的一部分神魂,於是她斬斷了與那一片神魂的連接,這片神魂就是如今的灼緋。」
我臉頰頓時發熱,打斷了他:「那她們在一起不就皆大歡喜了?爲什麼還要想不開轉世?」
丹麟說:「因爲灼緋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需要渡過一劫,才能成神位,而你也是她渡劫的關鍵,於是你和她一起轉世了。按理來說,第一世的她會成爲一位清正廉明、剛正不阿的大臣,爲所有女子開闢一條先路,然後功德圓滿地歸於神位,結果她剛踏入官場就被同僚害了。
「第二世她作爲一位除妖師,會在降妖的路上化解人與妖的矛盾,但她剛下山歷練就被同門給害了。」
聽到灼緋的結局,我的心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跳動了起來。
兩世都不得善終。
我有些愣住了,心口處沒來由地難受,啞着嗓子問:「那,我呢?」
他瞥了我一眼:「第一世你是不受寵的公主,病死了。第二世,你是灼緋救下的一隻小白狐,被水淹死了。」
我好歹在神君身邊待過,怎麼轉世會變得這麼弱。
「這不對勁吧?」我皺眉看他。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看着我道:「是啊,所以這一世灼緋給自己設下了個術,動心後恢復一半的記憶,受到生命危險後恢復剩下的記憶。原本以爲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可沒想到你不僅失去了記憶,還性情大變。」
我尷尬地移開視線,訕訕地笑了笑。
丹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開口道:「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嵐澤他不屬於這裏,早在第一世時他就盯上了你和灼緋,你的魂魄被動了手腳,但他究竟想做什麼,沒人知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你剛剛說只有我能救灼緋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了?」
「字面意思,自從你死後,她的心魔壓制不住了,雖然在外人面前還是受大家敬仰的仙人,但她體內的魔氣要抑制不住了,我也不太清楚她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心魔。」
「灼緋不想讓你知道,她本來打算一個人處理這件事的,」他嘆了口氣,補充了幾句,「微凝,拉她一把,拜託你了。」
我收回視線,看着桌上的飯菜:「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

-11-
那天的對話最後以我怎麼回到灼緋身邊展開的激烈的討論而告終,當然沒討論出個結果。
丹麟怕被灼緋發現,跟我定了個時間接頭,然後偷溜回去了。
「好巧。」我望着門口站着的丹麟,舉起被縛仙索捆住的手揮了揮,尷尬地笑了笑。
他怔住了,隨後反應過來,猛然伸出手,震驚地看着我:「你、你、你、你竟然爲灼緋做到了這個份上,微凝,是我小看你了,我佩服你。」
我立馬錶真心,禮貌而不失微笑地說:「因爲灼緋是我最重要的人,其實之前假死也只是爲了暗地裏調查嵐澤,可惜沒想到一睡就是大半年,灼緋肯定擔心壞了。」
「微凝,我同意了,」丹麟淚眼汪汪地望着我,語氣堅定地說,「灼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她。」
我認真地點頭,表情嚴肅:「沒問題,你放心吧,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丹麟,你先下去。」灼緋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望着我。
我有些顫抖地伸出手,剛想挽留他,就看到他那張自求多福的表情,瞬間欲哭無淚。
我眼睜睜地看着丹麟快速地離開,並貼心地關上了門。
室內頓時變得很安靜,靜得我好像聽見了灼緋平緩規律的呼吸聲。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我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低着頭先出了聲:「那個,灼緋,其實,我……心悅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寂靜,沒Ṭũ̂⁹有活物一般的寂靜。
難道,這句話的威力還不夠大?
是的,我和丹麟商量的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先主動出擊,想個比較炸裂的事情轉移灼緋的注意力。
就在我忍不住想着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時。
我被抱住了,是一個溫暖的,香香的懷抱。
糟糕,眼睛好像有點模糊了。
「微凝,我很想你。」她將頭埋在我的頸肩處,含糊不清地說。
我輕撫着她的背,深吸了一口氣:「灼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個自不量力的異世之人,與外來科技聯手,想要與這個世界融合,吞噬天道,奪走氣運,然後創建一個以他爲主的世界。灼華神君提前知曉了這件事,但並不知具體情況。所以她早早地分離了一小部分神魂,就是爲了讓我處理這件事,但沒想到我失去記憶,反而讓他乘虛而入了。」
說到這,她突然抬頭看我:「別擔心,事情就快結束了。」
我點點頭:「嗯。」

-12-
躺了幾天後,銀月傳來了消息,可以確定嵐澤還沒死,而且他現在就躲在千鋒宗。
好吧,我還是高估自己了。
這個縛仙索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根本解不開。
我坐在牀邊研究着手上的縛仙索,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隨後往牀上一躺,不再掙扎。
灼緋的心魔……
按理來說下凡渡劫,是爲了體會人生百態,經歷各種劫難和挑戰,從而得到不同的感悟。
前兩世都不得善終,甚至被身邊的人害死了,那個時候,我應該不在她的身邊吧。
而這一世,我卻那樣對她,在她恢復記憶後,是不是要崩潰了呢?
也難怪心魔越來越強。
想到這,我立馬坐了起來,拉扯着手上的繩索,就這麼幾下,手腕處多了幾道紅痕。
修長的雙指拂過繩索,我愣住了,縛仙索落在了地上。
灼緋突然坐在我身邊,低垂着頭,髮絲遮擋了她的半邊臉,她什麼話都沒說,縮回了手。
我卻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掌心與掌心相對,手指強硬地擠進了她的指間。
她輕聲說:「我有點累了,面具之下善惡難分,如果世間只有善就好了。」
「灼緋,我不會講大道理,只是所有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沒有絕對的善,沒有絕對的惡,更沒有絕對的公平,善惡交織,二者難捨難分,我們很難辨得清楚,」我撫上灼緋的臉頰,和她額頭抵着額頭,「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的話,不如跟着自己的心走。」
「大多數的神修的都是無情道,所以看待一切事物都無偏差,在他們眼裏看似公平的決斷,其實也不盡然。
「不過,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持,不管灼緋是什麼模樣,我都很喜歡。」我蹭了蹭她的鼻尖,笑着說。
我睜大眼睛,沒想到她會突然吻住我。
不過一瞬間,她又直起了身子,伸手輕輕將我推倒。
我錯愕地躺在牀上,她逆着光面對ṱű⁸着我,我有些看不清她的樣子,只聽見她說:
「你的那句話,『我很喜歡』,繼續說給我聽吧。」
總之,我想象中的大戰並沒有發生,嵐澤根本不是灼緋的對手。
灼緋一襲深紅色長裙,手握長槍,動作狠厲,逼得嵐澤不停後退。
他引出灼緋的心魔,卻沒想到灼緋如此果決,沒有一絲遲疑地朝他刺去,心魔連帶着一起被靈火燒了個乾淨。
我望着手裏的那團光球,眯了眯眼。
這是我在嵐澤死前,從他身上抓到的,操控我的罪魁禍首。
它爲了活下來,把一切都全盤托出了,並且還在不停地蠱惑我,想給我洗腦惡毒女配翻身當女主。
果然是它做的手腳,雖然它口口聲聲說是嵐澤要挾它這麼做的,但我沒打算放過它,寒氣由掌心發出,光球被薄薄的一層冰凍住。
我輕輕一握,冰就裂開了,它的尖叫聲和着冰碎裂的聲音,冰碴順着指間的縫隙跌落。
說什麼翻不翻身的,我本來就是主角。

-13-
灼緋在整頓完修仙界後,就帶着我到處遊歷了。
我的記憶在捏Ṭůₒ碎那個球時就恢復了,但我一直沒告訴灼緋。
因爲丹麟絕對會嘲諷我的!
我咬牙切齒地望着朝我做鬼臉的丹麟,他從很早之前就不讓我靠近灼緋,搞得我好像是什麼逼良爲娼的惡霸。
他現在還是會動不動就對我陰陽怪氣,還把我給灼緋烤的魚都喫光了。
爺爺的,我忍你很久了!
「銀月,抓住他。」我拔劍朝丹麟衝了過去。
他見我拔出劍,轉身就跑,邊跑邊笑:「微凝,你是小孩子嗎?還動上傢伙什了,玩不起啊玩不起。」
見銀月困住了丹麟,我頓時笑出了聲:「千年老妖怪,一把年紀了還裝嫩,我就是比你小怎麼了,我就是玩不起。」
我瞪着他:「把我給灼緋烤的魚吐出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他張大嘴巴,吐出舌頭:「吐不出來,在肚子裏。」
我剛想罵他,想了又想,笑着說:「算了,一條魚而已,我下次再給灼緋烤,那條魚就讓給你吧。等會讓灼緋給我烤只雞喫,你就看着我喫。」
他急了,掙扎個不停:「我也要喫!」
我搖頭:「不給。」
「我要!」
「不給。」
「我就要!」
「就不給。」
我看着他一臉糾結的表情,只覺得好笑。
「我道歉,我下次再也不偷喫了,」丹麟討好地看着我,雙手合十朝我拜了拜,「烤雞給我喫一口,一口就好。」
「行吧,勉爲其難地原諒你了。」我示意銀月放了丹麟。
我們回去後,灼緋將烤雞分給了我們。
丹麟拿着半隻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微凝!你個大騙子!」
喊聲響徹整片樹林,聲音大到驚起了一大片鳥。
我躲在灼緋身後,朝他做鬼臉。
在我飛昇時,灼緋也不再壓制修爲,與我一同飛昇了。
灼緋真的很適合穿玄色的華服,幾縷髮絲因爲靈火的關係,變成了紅色,一抹神印出現在她的額頭,亮閃閃的。
我崇拜地看着她。
灼緋的身份註定了她是神,而我只是仙,距離成神還要好久好久。
那我豈不是配不上她了,她會不會嫌棄我啊。
就在我站在原地瞎想,以至於忽略了灼緋朝我伸出的手時。
一記腦瓜崩讓我回了神,於是我捂着額頭,淚眼汪汪地看着她。
「怎麼了?」她有些擔憂地望着我。
我搖搖頭:「沒事,沒事。」
丹麟戳了戳銀月,小聲地問:「你的主人是不是……」
銀月斜眼看他:「不要欺負她。」
「切,」丹麟雙手環胸,滿不在意地喊道,「微凝,你別想再逃跑,你可是答應了要照顧灼緋的,說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衆仙人聽了這話,竊竊私語,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我沒有!」我大聲地反駁他。
丹麟一臉不信地說:「哦,那你還站在那幹嘛?灼緋可一直等着你呢。」
我看向灼緋,她期待地朝我伸出手。
近距離被這麼一記美顏暴擊,我頓時移開視線,臉頰發熱,緩緩伸出手。
不對啊,我爲什麼要害羞?這彷彿成親的場面又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想,我不再猶豫,立馬握住她的手。
身後的丹麟突然冒出一句話:「銀月,我們仙府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銀月冷不丁地說:「確實,有你一個就已經夠吵了。」
我聽着身後的兩人小聲地拌嘴,抬頭看着灼緋的側顏,努力壓着嘴角。
「想笑就笑吧,」她勾了勾脣角,突然說,「其實在極寒之地見到你時,我的心ƭùₕ就已經開始偏了,把你撿回去,是出於我的私情。」
灼緋真的很厲害,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就讓我再也壓不住嘴角了。
(完)
【灼緋番外】
我在極寒之地待了許久,爲了摘一株花,這花只在月圓之夜開,而且並不是每個月圓之夜都開。
很遺憾,我還是沒能摘到這花。
但我在回去的路上,見到了另一朵花,她有着銀白色的髮絲,彷彿是剛從雪地裏誕生的花。
只不過這朵花好像受傷了,我把她帶了回去。
我和灼華是一個個體,我們的體感是相連的,我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不過,這次她竟然沒有阻止我。
丹麟在見到她時,很是開心,畢竟我並不是很愛說話,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
沒想到的是,那朵花看起來清冷文雅,脾氣倒是很大。
面對我時,她總會用那雙淡藍色的眸子看着我,然後不好意思地塞給我她新做的髮簪、手帕、香囊,她說這是謝禮,她從人間學來的。
更多的時候都是她在和丹麟鬧,丹麟總能在幾句話之內觸碰到導火索,於是她就炸了。
灼華將我分出的時間早了千年,於是我、微凝和丹麟,後來還有微凝的契約獸銀月,我們四個生活了許久。
微凝總是能製造很多新東西,她總會把最成功的成品送給我,丹麟一如既往地惹毛了她,銀月剛開始是勸架,後來發現丹麟真的很欠,就不再勸了,而是幫着微凝。
後來灼華或許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想收回我,卻發現捨不得時,我就知道,她有了私心。
不過好在,她雖不捨,卻還是斬斷了與我的聯繫,我可以一直陪着微凝,而她還是那個淡漠無情、不偏不倚的上古神。
當那個時間點越來越接近時,我才發現我的渡劫期也到了。
原來這個劫難也跟我和微凝有關啊。
第一世被殺的那一刻,我還沒從中抽離出來,皇宮裏的水真深啊,微凝一個人在裏面是鬥不過他們的。
果不其然,微凝回來後,還沒反應過來。
第二世時,我感覺到微凝的不對勁,讓丹麟陪在她身邊一起轉世。
結果,我被最信任的人害死了,而微凝,我看着她被虐待,被淹死。
丹麟轉世在一座海島上。
但這一次我總算發現了不屬於這裏的東西。
於是爲了抓住他,我在轉世前設下了術,並且在一處荒谷內安排了一堆人待命。
第三世,我是千鋒宗的大師姐,她成了我的師妹。
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部分記憶就恢復了,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尋找着那個異世之人。
卻沒想到某天她突然遠離了我,她被師兄弟包圍着,看向我的眼神里只有厭惡。
微凝纔不會對我露出這副表情,她被調包了,我順藤摸瓜地找出了那個異世之人。
原來是我們的好師尊啊。
那麼微凝去了呢?
她頂着你的樣子,羞辱我,我雖然告誡自己那不是你。
可是,我還是覺得好難過啊。
她爲了得到我的劍骨,這樣對待你的身體,我快氣瘋了。
當我瀕死躺在廟內時,記憶都恢復了,心裏卻在想。
這副身體撐不起我的全部神力,天道還限制了我的部分力量,一點靈火就能解決的事,我還得和他在這鬥個沒完。
入魔吧,解決了他後,去找微凝,她還在等我。
不過,先把這羣乞丐殺光吧。
就在我準備動手時,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
她又來裝模作樣地戲弄我了,我要殺了她, 她怎麼敢頂着微凝的臉這麼對我。
我收回之前的話,她就是微凝,只是被控制了而已。
本來以爲一切都好起來了,可是微凝死了。
我找不到她的魂魄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一定是嵐澤把微凝藏了起來,想要挾我。
我要去找他。
「把微凝還給我。」我拿着手中的長槍, 對癱在地上的嵐澤說。
「我不知道她在哪。」他搖搖頭,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我握着槍戳了他一下:「把微凝還給我。」
「我不……」
「噗嗤。」ţŭ̀⁹我又戳了一槍。
「把微凝還給我。」
他張嘴,吐出一大口血,搖搖頭。
我又刺了他一槍,鮮血被帶了出來,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但我沒有心思去擦了。
哦, 原來, 還有一個外來科技在暗中搗鬼啊。
嵐澤被救走了, 我拿着槍, 愣在原地, 只覺得有一股怨氣沒有撒完。
可是微凝要是知道了,會討厭我的吧。
沒關係, 那就忍一忍吧。
微凝,我會一直找下去的。
微凝沒死!
我要把她藏起來,這樣就沒人能傷害她了。
假死藥, 她喫的是她在神界時閒來無事改良的藥。
我應該慶幸她喫的那顆藥效實在不太好, 只沉睡了半年就醒了,畢竟藥效好的可是能睡上幾十年。
她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想問什麼,於是先說了出來。
我實在不喜歡戴着面具和人打交道。
戴着面具和人打交道,只會觸碰到一層面具,面具之下一層又一層,就如同開寶箱,到最後, 箱子裏的東西是好是壞, 只能看你的運氣了。
要是把惡人都殺光, 是不是就會好一些了呢?
可微凝說的也沒錯,善中有惡,惡中有善, 是我鑽牛角尖了。
爲了以絕後患,我找了嵐澤很久,終於在千鋒宗內找到了他。
嵐澤和他的外來科技, 連帶着我的心魔一起灰飛煙滅了。
說實話, 心魔被喚出來時,我真的有種在微凝面前沒穿衣服的感覺, 雖然她也見過。
但這兩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真的很生氣。
我很少這麼生氣,畢竟我主火, 再不控制住脾氣, 我覺得我可能走到哪哪就燃起來了。
不過微凝倒和我相反,也算是互補了吧。
我聽着身後丹麟和銀月的聲音,餘光瞄向一直在憋笑的微凝, 只覺得身心從沒有這麼舒暢過。
神的一生太過漫長,但如果身邊有人相陪,倒也不覺得枯燥乏味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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