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上了一個暗衛。
只因我刺殺他主子時,出來的五個暗衛裏他最耀眼。
他冷酷無情地押着我說:「老實點。」
我嘿嘿一笑:「你喜歡老實的,我便不動了。」
手卻誠實地往他腰間摸了又摸。
景弦紅着臉咬牙切齒地警告我:
「再摸,殺了你。」
-1-
「女俠,何時才告知本王你是何人請來的。」
在我喫完第三個烤雞腿時,景弦的主子瑞王忍無可忍地開口詢問。
我抹了抹嘴,手往桌布一擦時衆人臉都黑了。
「技不如人,我認。拿人錢財,我可是有原則的。」義氣十足地拍拍並不明顯的胸脯,飛個媚眼給一旁面無表情的景弦。
景弦無視,卻握緊了拳頭。
「你武功高強,卻不下死手,你的主子並不想要本王性命吧?」瑞王擰眉疑問。
我把燙人的視線從景弦身上移到瑞王身上,兩眼放光:「你也覺得我武功高強嗎?那你收我做護衛吧!」
「我佣金很便宜的,瑞王,你考慮一下吧。」
「讓我跟景弦一組吧,好瑞王。」
「瑞王~」
結果是我被扔到了大街上。
可惡的景弦還偷偷給了我重重的一拳。
他真狠,我更愛了。
-2-
「公主,瑞王玉樹臨風,可託付終身。
「瑞王暗衛景弦,寬肩窄腰大長腿,武藝超羣氣宇軒昂,劍眉星目脣紅齒白,可速速把我許配給他。」
我滿懷期待地飛鴿傳書給我的主子,秦國的嘉華公主。
不日便收到回信,只有一個字「滾」。
公主讓我直接跟ẗú₊景弦滾一起?死鬼,怪懂我的。
我便理直氣壯地天天在瑞王周圍搞偷襲。
幾天時間就把景弦從暗衛變成明衛。
「你喜歡我哪?我改行嗎?」景弦摁住我蠢蠢欲動的手,頗爲無奈。
我反握住他的手,眼神炙熱:「我喜歡你呼吸的樣子風流倜儻,我喜歡你出手的樣子絕世無雙。」
「那我改不了,景是我的姓,帥是我ṱū́³的命。」景弦得意一笑,馬尾甩了甩。
「那,成親嗎?」我湊近他語氣誠懇,嚥了咽口水。
景弦飛快就把我推開:「那是另外的價錢!」
「我有錢,我有很多錢的,我們成親吧景弦!」我迫不及待想親在他柔軟紅潤的嘴巴上了。
還未等到他回答,茂密的樹葉堆裏傳來一陣低沉的嗓音:「景弦,瑞王叫你。」
景弦瞬間消失。
不愧是暗衛,身手真不錯。
-3-
我百無聊賴地朝樹上的那哥們開口:「大哥,你們幹這個能娶妻生子吧?」
他沒理我,一動不動。要不是我能聽見他微弱的呼吸,我都以爲樹上沒人了。
我無視他的冷漠,自顧自地開口。
「景弦有沒有婚約啊?」
「景弦跟我成親時你會來喝喜酒嗎?」
「我跟景弦的第一個孩子叫景瑜如何?坐景懷瑜,哈哈哈哈哈哈哈。」
「握瑜懷瑾。」樹上傳來冷冷的聲音糾正我。
我不以爲意:「一個意思ťŭ̀⁶,一個意思。」
「景弦還不回來,那我去找他好了~」我歡快地往瑞王寢殿而去。
身後樹上的葉子輕輕地顫動又恢復了平靜。
-4-
「瑞~王~」我夾着嗓子推門而進,下一秒被一把寒劍橫在脖頸處。
「再往前一步,殺了你。」一陣毫無溫度的聲音襲來。
我剛要出手,轉念一想便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景弦,救我,人家好害怕~」還發出嚶嚶嗚嗚的聲音。
瑞王滿臉黑線地揮退那人:「景曜,退下。」
景曜收劍退至一旁,警惕地盯着我。
我調整一個自認爲嫵媚動人的姿勢,含情脈脈地望着他:「景曜是吧,我看你也是風韻猶存呀。」
哐噹一聲,身後的景弦撞上門框發出聲響。
冷若冰霜般走過我身邊,給瑞王奉上一封信件。
瑞王也不看,而是脣邊掛着溫文爾雅的笑說:「南悅是吧?你沒有別的刺殺任務了嗎?」
「沒有哦瑞王殿下。」話是回瑞王,眼睛卻盯着清冷如玉的景弦,真俊啊我的弦。
你越冷我越興奮,嘶哈嘶哈。
「那你還想與景弦一起保護我嗎?」
瑞王看着我快流出口水的樣子,試探着問我。
我十分肯定地點ŧů²點頭:「我願意嫁給景弦,哪怕是侍衛,我也願意!」
瑞王無語凝噎,景弦沉默不語。
「你說句話呀相公。」我自己爬起身,搖了搖景弦的胳膊。
景弦的臉五顏六色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悅姑娘還真是快人快語,不拘小節。」
瑞王開懷大笑,讚賞地拍拍我的肩,帶着景曜走了出去。
景弦剛要跟上,被我一把抱住。
「瑞王讓我們一起的哦!」
「你先把我放開。」
「我不放,除非你叫我一聲娘子。」
景弦用力掙脫束縛,我的雙臂還是穩穩把他箍緊。
「等我下值了再說,好不好。」景弦放棄了跟我比蠻力,軟聲哄我道。
我心都酥了一下,放開他滿口答應:「好呀,下值了我在你房裏等你喊我娘子哦。」
美滋滋地目送他離開,轉身回他房裏。
-5-
他們幾個暗衛都住在瑞王府旁的院子裏,一人一個房間,除了桌椅牀,一個小衣櫃就什麼都沒有。
我大大咧咧躺在景弦乾淨整潔的牀上,幻想晚上如何跟他坦誠相待。
死嘴,快別笑了。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也許被褥裏景弦淡淡的體味是催眠劑。
「起來,口水流我枕頭上了。」景弦碰了碰我的頭,滿是嫌棄地叫醒我。
「相公,你回來啦!」我擦擦口水,雙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乾柴烈火……
「收起你那猥瑣的笑,我要休息了。」景弦冷淡地說完,一手把我從他牀上提起來。
「相公!相公!」
殺千刀的,就直接把我扔出來了?說好的下值喊我娘子呢!
果然長得漂亮的男人就是會騙人,我恨!
氣憤地踹了一腳他已反鎖的門。
「看什麼看,小心我過去睡你。」惡狠狠地瞪了一旁抱劍而立的景曜。
他一愣,飛速回房反鎖熄燈,一氣呵成。
我,一定會回來的。
-6-
【公主,瑞王安好。我不安好,我愛的景弦不愛我,嗚嗚嗚嗚嗚嗚。】
蹲坐在屋頂看景弦練劍,英姿颯爽的風采讓我口水直流。
忍不住擦了點口水往信紙上抹溼,以表我愛而不得的難過心情。
訓練有素的飛鴿,展翅高飛,眼裏有活的我,垂直落下。
「相公,累了吧,我給你擦擦汗。」擼着袖子就要往他胸脯摸去。
景弦退開身道:「你一天到晚就沒有自己的事嗎?」
「愛你就是我所有的事。」我衝着他眨眨眼。
「南悅!」
「相公,我在。」嘿嘿嘿。
景弦撫額,一副頭痛不已的表情。
「你不是要保護瑞王?你整天跟着我,怎麼保護他?」
「我懂了,擒賊先擒王,你想讓我搞定瑞王,好讓他將你許配給我!」我恍然大悟地嘿嘿直笑。
「我這就去打動瑞王,讓他成全我們。」
不等景弦回應,我飛Ŧŭ̀₅身而去。
-7-
「瑞王~殿下~」我飛奔到瑞王面前,一臉諂媚,「南悅來保護你了。」
「有話直說。」瑞王十分驚恐地對我說,還往後退了一步。
「小女心悅景弦,而景弦眼裏心裏唯有殿下一人,小女心裏苦哇。」說着我便要放聲大哭起來。
瑞王手一揮,一位暗衛從房樑上跳下,乾淨利落地點了我的穴。
「?」我瞪大雙眼無辜地望着瑞王。
「本王最煩女人哭。」
公主,瑞王並非良配,別嫁。
「那你要如何?」瑞王有些煩悶地問我。
我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景弦雖說是我的暗衛,但終身大事本王不想爲難他,強迫他違背自己的本心。」
你說得很好,有你,讓我服氣。
「你要想跟他一塊,今晚開始你便跟他一起上值守夜,月錢我給你雙倍,就住在景弦隔壁房間。如此,你可不能再煩本王。」
我想猛點頭,卻動不了。
「你同意就回去找景弦吧。」
你倒是讓人把我定穴解開啊!
「不同意?那我也幫不了你了。」
大哥,我同意!我同意啊!
隨即被那個鐵面暗衛揪着衣領,飛往景弦院裏,一把扔進他懷裏。
「看好你媳婦,別惹王爺生氣。」冷冷地說完便飛身回去。
這傢伙,動作粗魯了些,但會辦事會說人話,成親酒席讓他坐主桌。
景弦解了我的穴,雙手抱胸轉向一邊。
「相公,瑞王讓我們今晚一起過夜。」我開心地扒拉他的身子說道。
景弦微僵,上下打量我:「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許這麼說自己,我滿腦子都是你呀相公!」我雙手捧心,還不停對他拋媚眼。
「……」
「你不說話我也喜歡你。」
我踮腳攀上他脖子,笑容燦爛地對他說。
他推開我,紅着耳尖躲回屋裏。
嘿嘿嘿,他害羞了,更令人興奮了。
-8-
彎月如鉤,繁星點點。一隻只泛着綠光的螢火蟲像一顆顆小星星在夜空中閃爍。
我在瑞王寢殿最陰暗的角落裏值守,景弦就在我不遠處的大樹上。
周圍還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暗衛,眼睛無一不盯着寢殿門口或周圍。
只有我一直看着樹上一動不動的景弦傻笑。
公主,這是我與景弦第一次過夜!
「有刺客!」
一聲響,衆衛起。
我也提劍隨景弦的身影往寢殿裏衝去。
幾個身手不凡的黑衣刺客直往牀上的瑞王面門而去,欲將他一招斬殺。
房內的暗衛快速圍成圓形把瑞王護在最裏面,而我們幾個在外的護衛就與刺客交手。
刀光劍影,招招式式疾如閃電,雙方都打出了殘影,發出呼呼鏘鏘的聲響。
一位身手敏捷,出手狠辣的刺客與我難分上下時,往我腰間一看,肯定出聲:ṱųₘ「秦國人。」
「他的人。」我猛然一個迴旋,狠狠踢到他胸口後,拉過身旁的景弦,躲在他身後大口喘氣。
那刺客見討不着好,捂着胸口扔下一枚煙霧彈,喊了一聲撤,餘下的三人一溜煙跑了。
所有暗衛跪下轉向牀上的瑞王請罪。
我剛要跪下,瑞王抬手製止了我的動作。
公主,瑞王有禮大度,可嫁。
「景弦,善後,查清楚是哪方的人。」瑞王略帶疲憊地吩咐完,一揮手,衆人便將地上的屍體拖出房間。
「是,王爺。」景弦拱手聽令,也一齊退下,還把我拎了出來。
「相公放手,我能自己走。」我腳不沾地,難受得手腳亂舞。
「恬不知恥。」景弦放下我,聲音散在黑夜裏。
「遲早拿下你。」我對着他的背影嘟嘟囔囔。
哼。
-9-
後半夜相安無事,我就坐到地上閉目養神。
習武多年的警惕性,讓我清晰聽到景弦的呼吸聲在向我靠近。
我假裝睡得很沉,呼吸放平穩。
他伸手撥開了我額前的碎髮,輕輕擦拭我瑩白的臉。
公主可是誇過我雪肌如瓷,容色晶瑩如玉,我不信他能不想親一下。
「別坐在地上睡。」景弦的聲音低沉悅耳,有種說不出的磁性。
我忙睜開眼,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望着他:「你知道我在裝睡。」
「嗯。」景弦把我拉起,聲音染笑,「靠近你時,你嘴角翹起來了。」
哈哈嗨,就挺尷尬。
景弦抱住我的腰,往他值守的位置飛去。
這棵樹是真的高大,都能看見半個王府和外邊不少的建築風景。
夜深露重,還是有些涼意的。
景弦靠着樹幹坐下,我順勢就靠入他懷裏。
他身子一顫,便一動不動地任由我在他懷裏低聲說話。
「相公,你們經常應付刺客嗎?」
「嗯。」
「相公,你會受傷嗎?」
「會。」
「相公,你累不累?」我有些心疼,轉頭看向他。
景弦垂眸,聲音喑啞:「不累。」
「我還想給你捏捏呢。」
我欲再說什麼,被他伸出食指堵住嘴:「他們都聽得到。」
我聞言害羞得頭一縮,暗衛也會那麼八卦嗎?
周圍一陣抖動,告訴我,會。
-10-
天一亮,輪班的親衛來了,我便在景弦懷裏睡了過去。
暗衛的活還真不好乾,賣命受累的。
景弦輕手輕腳地把我放在牀上,便離開洗澡去了。
聽到旁邊浴房傳來的水聲,我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
「相公,我來給你搓搓背吧!」我趴在門邊,摩拳擦掌。
「出去!」景弦縮在浴桶裏咬着牙趕我,只給我看他線條誘人的寬肩。
「我們遲早一起洗的,別害羞嘛,我保證不亂看。」我爽朗一笑,抬腳就要往他身上撲去。
砰的一下,他快得我都沒看清,一掌就把我打飛出門。
利落反鎖,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趴在地上望着緊閉的門,身心俱傷。
公主,欺人太甚了!我要回家!
我負氣地回房收拾包袱,把給景弦繡的荷包手帕,讓公主寄來的解毒丸止血粉全都扔在地上。
出門時,景曜眼神涼涼地看着我嗤笑一聲。
「笑什麼笑,沒見過夫妻吵架?」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猛踹一腳後飛速跑開。
「小南悅,怎麼要走?」我剛邁出王府大門,碰上剛要外出的瑞王。
我忍着的眼淚毫無徵兆地嘩嘩落下。
「瑞王殿下,啊啊啊啊啊啊!」我假哭得起勁也沒忘了瑞王最煩女人哭,還自覺地遠離了瑞王一段距離。
「嗚嗚嗚嗚嗚嗚。」
瑞王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又耐心地問我:「說說,這是怎麼了。」
我立馬停下哭聲擦掉眼淚,湊近瑞王一股腦把景弦的惡劣行爲全盤托出,狠狠告了他一狀。
瑞王聽完,微笑着問:「所以,你是不能幫他搓背,就氣得要出走了?」
「不是搓背,主要是想看他洗澡。」我紅着眼,認真糾正瑞王。
「……」
瑞王跟周圍看不見的弟兄們,整個汗顏。
「你們都不懂我,我再也不要來你們瑞王府了!」我放下狠話,氣鼓鼓離開了。
再見了瑞王,再見了景弦,我的愛人。
-11-
我往各個成年王爺的府邸而去,偷偷觀察一陣後發現還是瑞王配得上我們公主。
「安王,最不安分,後院侍妾成羣,還流連青樓,負分。
「賢王,清心寡慾,不是寫字就是作詩,無趣,三分。
「康王,才貌兼優,品行端正,就是親衛暗衛都醜,六分。
「瑞王,玉樹臨風,潔身自好,加上有我的親親景弦,滿分。」
我得意地向嘉華公主彙報。
嘉華放下手中茶杯,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指點了點我的頭:「你啊,讓你出門打探一下,把自己心都打沒了。怎麼,齊國的暗衛就如此迷人?」
「其他的暗衛我不知道,但是景弦就是那麼迷人!」我昂首道,彷彿在炫耀我的寶藏。
嘉華掩嘴取笑:「那本公主定要好好看看,是何等風姿惹得我們春心初動的悅悅如此上心。」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虛道:「公主,你嫁給瑞王,不要搶我的景弦好嗎?」
嘉華公主笑罵我,讓我回去準備。
她已回稟王上,選瑞王聯姻。
我激動得飛上屋頂翻了兩個跟斗,景弦,我又要回來啦!
婚期將至,太子送嫁至秦國邊界,龍章鳳姿的瑞王身着大紅婚服親自迎娶。
交接儀式順利結束,我坐在雪白的駿馬上隨着公主進入了齊國地界。
「小南悅,又見面啦。」瑞王身邊一位眉眼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親衛騎馬湊近我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我禮貌地回應他,實則根本想不起他是何人。
「你走後,王爺訓斥了景弦,還罰他回衛營加練了兩個月。」
「景弦走時把你留下的東西全帶走了。」
「小南悅,景弦心裏是有你的,只是王爺大業未成,我們可不敢有旁的想法。」
「你要理解他的苦衷,他都沒跟姑娘來往過,必然不會哄你。」
這人喋喋不休,我心裏已經把他安排到了主桌次位。
景曜打馬上前,聲音還是那麼冷冽地開口:「他都躲最後面去了,你還不去見他。」
我傲嬌一哼,纔不理他們。
當日的我,你們愛答不理,今日的我,你們高攀不起。
我如今可是秦國的中郎將,就是瑞王都會給我一些尊重的。
我纔不要再巴巴討好一個暗衛,公主教我的,欲擒故縱。
-12-
隊伍緩緩行了三日纔回到齊國帝城,其間我控制住了自己沒去找景弦,也一次都沒見過他。
南悅,你這麼有定力,做什麼都會成的。
帝城普天同慶,到處掛滿紅綢,禮花齊放,所到之處狂撒喜糖銀幣,恭賀之聲不絕於耳,以熱烈而真誠的態度迎接嘉華公主的到來。
衆人紛紛猜測,瑞王娶了秦國大公主,是要被冊立爲太子了。
而我成天窩在公主的馬車裏跟她咬耳朵。
「悅悅,瑞王如此風姿真的後院無人?」嘉華拉着我的手,軟糯的臉蛋上是羞澀而可愛的笑。
「說了三十七遍了,沒有!沒有!他後院只有男的,全是男的!」
我突然理解了,瑞王當初敷衍我是有多累了。
「那你的景弦呢,怎麼幾天了本公主都沒見過?」
我心中一痛,眼神黯淡下來。
「我不找他,他是不會主動找我的。」
公主看出了我情緒不對了,溫柔安慰我:「本公主明日就給你安排兩個更俊的。」
我扎進她懷裏,蹭蹭她香香軟軟的胸口:「我要三個。」
公主隨瑞王進宮行慶賀禮,宴席上衆王皆在,從我進門就感受到一道充滿殺意的眼神射在我身上,我有所感地望去,康王身邊的親衛,是那晚與我交手的刺客。
有趣,竟是康王。
-13-
席間載歌載舞,甚是熱鬧,我也來者不拒地被熱情的宮人灌了好幾壺酒。
齊國皇帝看我不羈且豪邁,即使喝得微醺了,也身姿傲然而立於嘉華公主身側,不禁開口讚揚:「瑞王妃的南悅小將真是令人敬佩三分。」
嘉華聞言欠身道:「南悅頑劣,父皇莫要讓她飄天上去。」
「我看南悅也是容貌動人,風華絕代。」
皇上也許是醉了,此話一落,全場寂靜。
我將動身往殿中跪去時,卻見瑞王行至殿前,眼神示意我退下,拱手一禮爽朗笑道:「父皇明鑑,兒臣與嘉華倍感榮幸。」
皇上似乎回過了神,哈哈大笑起來,衆人紛紛賠笑。
「早前聽聞,南悅郎將早入瑞王府月餘,不知此事當真?」康王展起笑顏,眉目清朗地問道。
我與嘉華同時僵住,心中一緊。
要是康王對秦國聯姻對象的選擇這事發難,我這婚前出現在瑞王府的行爲可有失公允。
當下衆王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秦國公主這個籌碼可是猶如神助。
退一步說,世人要知我早出現在了王府,只會說秦國公主放浪形骸,早與瑞王暗通款曲。
該死的康王,你今晚最好睜着眼睛睡覺!
「請皇上降罪,臣此前多次出入瑞王府,只因心悅一位瑞王親衛。」我踏步而去,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
衆人譁然,看我的眼神五花八門。
皇上抬手一笑:「中郎將,心屬何人啊?」
嗯?皇帝都如此八卦的嗎?
嘉華適時起身解圍:「父皇,南悅年少臉皮薄,可莫要再打趣她了。」
我?南悅?臉皮薄?
那就薄吧,我就用內力逼紅臉頰,羞澀又靦腆地行禮退下了。
隨着銅管樂起,宴會繼續,舞女們衣袂翩翩,歌聲悠揚婉轉,氣氛融融而熱烈。
又替嘉華擋了幾波酒,已然有些醉了。喚了她的貼身婢女守着她,我往殿外走去。
-14-
小宮女領着我上了茅房回來,路過一個涼亭的時候我揮退了她。
在石凳上坐下,趴在了冰冷的玉石桌上,讓我滾燙的臉頰冷卻了不少。
「小心着涼。」溫暖從背後傳來,景弦低啞的聲音在耳畔迴響。
我有些委屈地抬頭望向他。
他瘦了些,皮膚沒有了以前那般白皙,臉還是那麼好看,只是眼神多了從前從未有過的柔情與炙熱。
「誰要你來了,你來幹嘛?」邊說邊捶打他,也許是酒精作祟,我開口竟是哭腔。
景弦俯身把我抱住,尾音都帶着柔軟:「我錯了,別哭了,我心疼。」
久違他的溫柔,我的眼淚更止不住流下來。
「相公,我真想你。」哭得梨花帶雨也不忘手往他衣服裏摸。
腹肌加練得更明顯了,手感真不錯。
景弦把我抱得更緊,聲音溫柔磁性,像一片羽毛來回地在我心上撓。
「我也十分想念你,娘子。」
-15-
公主與瑞王洞房花燭夜,我耍起酒勁非要景弦抱着我值守。
我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東摸摸西蹭蹭,他一下又一下拿住我的手,又被我咬開。
動靜太多,樹葉都被震下滿地,周圍兄弟忍無可忍地紛紛朝我們這邊打石子。
景弦眼疾手快地全都打掉,若無其事地抱我望月。
「相公,相公,他們好壞。」我嗲聲嗲氣,勾住景弦的脖子,毫不掩飾眼中愛意地看着他。
影影綽綽間,只見他目光慢慢灼熱起來,某種情緒翻騰,誘人的喉結上下滑動兩下,就閉上了眼,彷彿掙扎着什麼。
「相公你說話呀,景弦。」我貼近他,溫柔而專注。
景弦終於睜開微紅的眼,咒罵一聲,抱起我往王府外飛去。
我在他懷裏得逞地笑,嘿嘿嘿,公主洞房我也來一發。
景弦抱着我落在一座寬闊的院落裏,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只是花園中並無種植花草樹木,顯得格外幽靜冷清。
「相公,這是哪?」
「我的家。」
那不就是以後我們的家?
他帶我回家!
嘿嘿嘿,他完咯,要一輩子與我在一起咯!
我故作嬌羞,眼波盈盈地望着他,彷彿鼓勵他「來和妾身玩耍吧」。
景弦繃緊着臉,把我抱進正房放在充滿他氣息的牀榻上,他轉身點燭的時候我已經迅速把外衣都脫了。
他大步流星走來,手撐牀榻,聲音微微發顫:「南悅,你就如此歡喜我Ţű¹?」
「不,我是非常心愛你!」我捧着他動情的臉,十分肯定地回答他。
景弦舔了舔嘴脣,妖冶而魅惑。
「閉眼。」
來吧,讓我們親熱親熱。
-16-
隨即他滾燙的身體壓上我,溫熱的脣輕輕觸碰我的脣瓣,鼻腔裏滿是他的松竹香氣。
他低頭在我勁窩處輕輕吮吸,我情不自禁地嗚咽起來。
景弦滿目猩紅地看着我眸光流轉的模樣,再次低頭深情專注地親吻我,呼吸交織間,我以爲一切要水到渠成了,他卻起身將我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整理好衣衫,深深呼出一大口氣。
嗯?我有毒?
我一臉茫然,他啞着嗓音說道:「剩下的新婚之夜再繼續,我不能離開太久,先回去當值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回來陪你。」
景弦一口氣說完就跑了,我躺在牀上後槽牙都要咬碎掉。
「景弦!你是不是不行!!」
我衣服都脫了,你跟我說不來了?
景弦我恨你,瑞王我恨你!
自己快活了也不教教下屬!
我狠狠捶了牀板一下,十分不滿地矇頭大睡。
-17-
天一亮,我就起身,不等景弦交班回來,便氣沖沖地飛回王府。
可惡的瑞王,新婚之夜還不放暗衛休假,害我整夜睡夢中都是與景弦不可描述。
「公主,你管管瑞王。」得到通報後,我進門便抱怨。
「本王又怎麼了?」瑞王站在銅鏡前,給嘉華染脣,皺着眉道,「今後叫瑞王妃。」
我調皮吐舌,表示知道了。
「公,王妃,南悅委屈。」我吸着鼻子上前想靠在公主肩上,卻被瑞王伸出一指遠遠推離。
「嘉華是我的,你找景弦撒嬌去。」
聞言我的火氣又冒出來了,彈出一米遠,憤憤不平道:「景弦深夜都要丟下我來當值,你新婚就不能給他放個假嗎?」
「你不是說都讓他們休假去了嗎?」嘉華一聽,不悅地轉身問道。
難道讓人聽了一夜牆角?
「他們昨晚有當差嗎?本王不知啊。」瑞王也是一頭霧水。
此時房頂屋外角落,幾棵大樹上,花草叢中的暗衛齊齊無語。
果然,戀愛中的男人,眼裏沒有他人。
-18-
我頭疼欲裂,有氣無力地走出瑞王寢殿,行至花園時眯眼望向天空,景曜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身後。
「解酒丸。」他冷冷淡淡地開口,伸出一顆小小的藥丸。
我不禁抬眸望向他。
他冷峻而棱角分明的臉逐漸變紅,高挺鼻樑下的薄脣緊抿。
「謝謝。」我禮貌道謝,剛要伸出手接過藥丸,卻被一閃而過的寒光嚇退了一步。
只見那顆小藥丸被一枚飛鏢釘在一旁的樹幹上,景曜的掌心冒出血珠。
「景弦,你幹什麼呀?」我驚魂未定地望向不遠處的景弦。
景弦身後幾個下值的暗衛,個個面露愁容。
我抓過景曜的手,掏出手帕讓他包一下。
景曜如沐春風似的拿着帕子仔仔細細地包紮起來,完全無視眼神要將他碎屍萬段的景弦。
「南悅,你過來。」景弦開口喊我,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硬。
我餘氣未消,頭又疼得厲害,看他莫名其妙的樣子煩躁地回他:「少命令我,你以爲你是誰?誰理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沒看到身後的景弦臉色瞬間慘白至極。
-19-
「小南悅,你去看看弦哥吧,他在東興樓喝得爛醉。」那個話多且沒記住名字的暗衛在我門外着急地喊。
我睡醒後精神大好,聽他一說便推開門問他怎麼回事。
「你早上爲了景曜那麼冷落他。他們出門便打了起來,兩個人出手都可狠了,直到瑞王出來制止他們才停下。」
他略微不滿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景弦從未如此傷心過,傷口都不處理就去東興樓不停地喝酒,他昨晚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再這樣喝下去身體受不了的。」
我聞言剛要飛身而去,那暗衛卻把我攔下。
「景曜早傾心於你,你既心悅景弦就照顧一下他的感受吧。」
景曜喜歡我?
說完他便離開了,我回過味,才知早上自己有多混蛋。
這麼茶,我都唾棄自己。
我飛身上屋,心中迫切想要見到景弦。
找到暗衛指示的房間,推門而入,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景弦伏在桌上,手裏還一直拿着酒壺往嘴裏灌,桌上地上東倒西歪着數不清的酒瓶。
我心痛無比地走近,伸手扶住他的頭。
他微微偏頭,冷白如玉的臉上掛着一行幹掉的血跡,眼角也是烏青一片,眸裏毫無光彩,勾脣慘然一笑:「不去給景曜包紮,來我這做什麼?」
甩開我的手,搖搖晃晃起身,凌亂的衣裳,額前垂下的幾縷碎髮顯得他格外脆弱與狼狽。
「你贏了,南悅,把我的心偷走,轉身又接受別人的好。」
景弦跌坐在一旁的小榻邊,聲音乾涸而嘶啞。
「南悅,你說了心愛我的。」
「南悅,你就那麼想要嗎?我只是想明媒正娶你做我的妻。」
「南悅,我景弦只是不想委屈你啊。」
他埋着頭,悶悶地說到最後已帶着濃重的鼻音。
我可真該死啊。
我撲過去抱起他的頭,他雙眼淚汪汪地與我對視,卑微道:「不要愛景曜,我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相公,我錯了。」我誠懇道歉,愧疚得不行。
眼淚比他的先落,表示十分後悔。
景弦顫抖着手擦掉我不斷掉下的淚珠,溫聲道:「乖,別哭。」
我哭得更兇了。
「對不起相公,我不知道景曜喜歡我,我以爲他只是好心好意,對不起,還說了氣話傷害你。」
我抱緊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口無比自責。
景弦摸了摸我柔順的長髮,低聲誘惑:「你叫我什麼,多叫幾遍。」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抬頭認真喊他:「相公,夫君,弦哥哥……」
他以脣堵住了我的嘴,窗外傳來微小的偷笑聲,而我們只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20-
清晨,在景弦懷裏醒來,我一動身他便醒了。
「是餓了嗎?」
救命,早上他的聲音怎麼如此動聽?
「嗯,想喫你嘴巴。」
別的你也不讓幹啊,我恨他的剋制忍耐力。
也十分懷疑他是不是不行。
酒精作祟,美人在懷,他還能守住最後的底線,是他不行還是我不行?
我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
他寵溺地笑着,輕刮我的鼻尖,抱起我去洗漱。
「少想一點,我很行。喫完飯去找王爺王妃吧。」
我不解地看他。
「總得請他們給我們主婚。」
我一聽,眉飛色舞地親了他一口,他亦笑得十分燦爛。
「景弦,好好對南悅,別整天冷着臉。」瑞王遞給他一份契約書,那是景弦的死契。
景弦跪下叩首:「王爺容我娶妻,屬下已感激不盡,如何能收回契書?」
「你拿着吧,我可不想悅悅生下的孩子像你,做個不見天日,出生入死的暗衛。」嘉華拿起契約放進我手中,眼神示意我燒燬,我看着景弦未動。
從第一眼看到他便知他是一名暗衛,我愛他,尊重他所有的選擇。
「屬下參見王爺,王妃。」景曜的聲音響起,人已跪到殿前。
景弦身形一僵。
「屬下亦甚喜南悅姑娘,懇請王爺王妃考慮指婚與我。」景曜聲音不卑不亢,雙目含情地望着我。
救命,大哥,你可別搗亂了,沒看景弦拳頭又硬了。
「景曜,如果過去我給了你什麼錯覺,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走到他面前,拉起景弦,與他並肩而立。
「我與景弦兩情相悅,你祝福我們就請你來喝杯喜酒。你要再說別的,我們可要生氣的。」
我說完握緊景弦的手,他也目光灼灼地與我相望。
「我心悅你,我沒錯,想再爭取一下機會也沒錯。我不會祝福你們,也不會再打擾你們,請王爺派屬下外出任務吧。」
景曜低下頭一口氣說完,朝瑞王拱手一禮,便瀟灑退下了。
是個體面人,只是無緣分。
見我還望着景曜的背影,景弦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
-21-
與景弦的婚期定在三個月後,景曜已派外任,估計一年回來不了兩次。
每晚我跟景弦沒羞沒臊地在那棵大樹上值守,周圍的兄弟們牙都咬碎,要不是打不過我們兩個,早圍毆幾回了。
「相公,今夜怎安靜得出奇。」我有點不安地在景弦懷裏問他。
自從嘉華有孕後,儲位之爭更暗潮洶湧,我們雖卿卿我我地值守,但院裏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的。
秦國太子前幾日傳信,讓我勢必保護好嘉華,齊國的天怕是要變了。
「有我在,別害怕ẗù₇。」景弦親了親我的臉頰,表情卻凝重得可怕。
「咻咻咻」幾聲, 幾枚煙彈破窗而入,與此同時我們便衝入房內。
這次的刺客比之前的更多,出手更陰險毒辣。
我與景弦並肩而戰,尚且遊刃有餘, 護送嘉華出門的暗衛卻被偷襲。
「嘉華!」
「王妃!」
電閃雷鳴間我衝上去要擋下刺向她的劍, 不料景弦身形更快把我抱住轉了個圈自己以身接住利刃。
長劍從他背後插穿至右胸口, 血如泉湧,他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反手給了那刺客一掌,刺客吐血倒地, 景弦也腿軟半跪下來。
「相公!!」
景弦悽然一笑,看了我一眼後直接暈倒在我懷裏。
我目眥欲裂, 輕輕放下他, 撿起他的佩劍,雙手持劍用從未使過的速度狠勁, 劍劍斬斷敵人首級。
「全都給我死!!!」
我怒吼完, 用盡所有力氣一劍斬下最後一個刺客,虛脫得累倒。
不顧身上疼痛,強撐着爬到景弦身邊, 握住他冰冷的手,眼淚再次湧出前再也堅持不住地暈了過去。
-22-
我醒來已是三日後, 嘉華安然無恙地守在我身邊,只是我問她景弦呢, 她沉默了。
我起身要去找景弦,嘉華才紅着眼告訴我說,景弦傷得太重了,瑞王已帶他去尋找神醫救治。
我已不會哭了,只是望着窗外發呆。
嘉華說自刺殺過後,瑞王就把康王結黨營私狼子野心,爭奪儲位而殘害手足的證據上交齊國皇帝,她讓秦國那邊也施加壓力, 康王已被貶爲庶民, 發配守皇陵。
爲了安撫他們, 皇帝已下旨冊封瑞王爲太子, 不久後他們便要入主東宮了。
我真心替他們高興,只是也害怕我的景弦再也回不來了。
瑞王眉頭緊鎖,唉聲嘆氣地進門,我心一痛。
「南悅,你去景弦屋裏見他最後一面吧。」
我飛奔過去, 淚止不住地流。
一推開門看到安靜躺在牀上的景弦,我撲過去抓着他的手埋頭猛哭:「景弦, 你起來啊,還有一個月便是我們的婚期了,你怎麼可以丟下我?」
「我還沒跟你睡給你生叫景瑜的孩子,你怎麼敢死了!」
「景弦你這討厭鬼, 再不醒來我可找景曜生景瑜了!」
嗚嗚嗚嗚嗚,我的景弦,你不要死啊。
「叫相公,我能生。」
手被反握, 景弦略帶虛弱的聲音響起。
嗯?
我抬頭便看見景弦用他那燦若星辰的眼睛看着我笑。
我拔腿就找瑞王去!
「你敢騙我!」
我舉着流星錘追着瑞王要打死他。
嘉華抱着肚子求我饒過她孩子的爹。
瑞王邊跑邊嚷嚷他給景弦加錢加錢。
門外兄弟們偷笑得草叢花壇樹葉都簌簌抖動。
一個月後,嫁景。
三個月後,懷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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