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八年,他找了個白月光替身

和反派結婚的第八年,和女主相似的替身出現了。
他嘴上說:「我只把她當朋友,你別多心。」
卻不止一次爲了她拋下我。
甚至在我車禍的時候只冷冷地扔給我一句。
「她腳扭傷了,需要我。」
「居然假裝車禍騙我回家,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不擇手段的女人了?」
從醫院醒來時,看見替身發了朋友圈,是我老公在爲她貼創可貼。
「有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朋友,真的很幸運。」
我十分平靜的點了個贊。

-1-
我是一名陽壽已盡,穿梭在各個世界的穿越者。
我的使命就是完成原主的心願,這個世界是我的第一個任務。
所謂世界就是每本書描繪形容的虛假世界。
它們被收錄其中,從而虛假變成了真實的位面。
而我在的這個世界,是一本狗血文,與霸道總裁文無大差別。
攻略對象也是常見的反派,只不過,無論是我,還是原主,與反派的結果總是不盡人意。
原主林愔的心願是與反派張懷器白頭偕老,獲得他的真心。
於是,我費盡心思打聽張懷器的喜好,悉心照料他,終於在女主出國後的第二年,跟他結婚了。
也許是蝴蝶效應,女主這一走也沒再回來過。
我以爲我能安心度完餘生,與他攜手相伴。
不曾想,跟他結婚的第八年,他身邊出現了極其相似女主的女人。
那晚他沒回來,我問他:「今晚有工作嗎?」
他短促地皺了下眉,隨即又展顏笑,用手攬住我的腰,在我臉側映下一個吻:「當然,你知道的,殷家很難應付。」
我信了,因爲殷家是京圈內領頭人的存在,家底之豐厚,手段之狠厲,令人聞風喪膽。
而我改變了張懷器的命運,讓他本應野心攀登之人,也安於現狀。
也正是如此,我纔會在他身上耗了這麼多年,纔會在對他的攻略中,摻雜自己的真心。
我笑着整理他的領帶:「那你早點回來。」
「好。」
張懷器走了,我坐在沙發上假寐,手裏一直緊握着手機。
他不知道的是,昨天有個好友申請,招呼是:我和張總情深意篤。
不得不承認,剛看到時手是有些顫抖的,我同意了好友申請,那邊卻沒有了下文,直到今天,她發了張懷器的行程安排,夜晚是無事的,她說:今晚,懷器會來找我。
我沒回復,房子的燈都被我關了,周身一片黑暗。
「叮」
我打開手機,她發來的是一張張懷器熟睡的照片。
「呵。」手機徑直從我手中飛出,落在不遠處,機身碎裂。
我向來不是大度的人,沒有與別人分享自己愛人的癖好。
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張懷器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他一開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也是被嚇了一跳:「愔愔,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笑着走去:「昨晚有點睡不着,所以今天就起得比較早了。」
張懷器恍若無事地要過來抱我,我沒躲。
「那我再上去陪你睡會。」
我勾脣:「好。」隨即像往常一樣爲他脫下領帶,看到了衣領上的那抹口紅印,手僵了一瞬,但還是若無其事地垂下了。
「朱依晨是誰?」我冷不丁地問,手指握緊又鬆開,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樣。
然而,張懷器說了每個越界男人都會說的話,他說:「我只把她當朋友,你別多心。」
他沒有跟我解釋朱依晨是誰,但是我查到了,看到了她的照片,一個與女主極其相似的人。
看到朱依晨照片的那一刻,我在想什麼呢?
有不甘,有憤怒,也有點難過。
張懷器想着的,念着的,也許永遠有那人。

-2-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因爲它重,而是因爲傷太多,以至於再輕的重量都容易成爲千斤頂。
還是夜,張懷器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回來了,理由是朱依晨病了,他現在都不避諱我了。
沉寂的夜,包圍了四周的光亮,我窩在沙發一角,屈指拿出一根菸,點燃,霎時煙霧繚繞,將我一起拉入黑暗之中。
我很少吸菸,除非心緒煩躁不堪,纔會點上一根,外加張懷器不喜歡抽菸的女人,我就更加不抽了,偶爾抽上一根還要避着人。
煙熄滅了,我要去和殷家談合作。
我有一家公司——JS,但張懷器不知道,這是我與他結婚第三年就開始經營的,爲了以後出現的萬一。
「萬一」的確出現了。
與以往一樣,我開着低調的奔馳出行,不在意料之中的是,車出了故障,剎車失靈,在等紅綠燈時剎不住車,徑直與另一輛車相撞。
我在失去意識前打給了張懷器,簡略說了一句:「懷器,我出車禍了。」
張懷器那邊的聲音嘈雜,有一個聲音卻十分清楚,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嬌滴滴地叫着:「懷器。」
下一瞬,張懷器不耐的聲音給了我最後一擊:「我都說了,依晨受傷需要我。」
「用車禍騙我回家,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不擇手段的女人了?」
是,朱依晨上週腳崴了。
他知道後,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她受傷是純善,我受傷就是不擇手段了?
我掛了電話,任由自己陷入昏迷。
再次睜眼時,是在消毒水頗重的醫院,身上的疼痛,令我都難以呼吸,來查房的醫生見我醒了,立馬就叫來了我的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說:「你傷得很重,需要儘快手術。」
「跟我相撞的那人怎樣了?」我問。
「他沒你傷得重,手術的話,需要親屬簽字。」
我應下,正要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手卻下意識點了微信,看到了朱依晨發來的照片和朋友圈,都是張懷器和她,有爲她揉腳的照片,也有爲她貼創可貼的照片。
朋友圈更是令人諷刺:「有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朋友,真的很幸運。」
我平靜的點了個贊。
關上手機:「我沒有家人,直接手術吧。」
主治醫生一愣:「好的。」
這將近十年的時光終究是白費了,我突然想到系統說,新手有更改一次任務的權利。
我喚出系統:「一會兒的手術,就成爲我脫離這個世界的契機吧。」
每位穿越者都會有專屬於自己的系統,我也不例外。
太長時間沒有與系統溝通,系統都陷入了沉睡,他聽到呼喚,強制開機,懶散着聲音說:「不可以。」
我眉頭跳了跳,無奈和怒火在心中蔓延。
系統與我同生,他感受到我心中的怒火,又正經起來解釋:「按理來說,每位宿主都有一次放棄的機會,但有時間限制,不能超過五年。」
我吐了一口長氣出來,有些心如死灰,心臟那處疼得厲害,渾身都疼得厲害。
「如果宿主實在完成不了原主的心願,也可以放棄,但要幫原主幸福過完這一生。」系統給了第二個方案。
「只能如此了。」

-3-
我獨自進了手術室,最後成功出來時,眼前多了兩人,兩個會讓我怒火中燒的人。
空氣一瞬間陷入沉默。
我扭頭無言閉上眼,但爲了不把自己氣死,還是先把氣發出來。
先溫和地。
「張懷器,你不是說我騙你嗎?」
我睜開眼看到張懷器的一剎那,都想再躺下去閉眼,「還來幹什麼?給我添堵嗎?」
張懷器還沒開口,坐在他身旁的朱依晨倒是先解釋:「姐姐,是我這幾天生病了,懷器照顧我,才耽誤了姐姐的治療,希望姐姐不要怪懷器。」
張懷器順竿子爬,但還是擔憂地看了一眼朱依晨。
「愔愔,對不起,我那天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刺激你的。」張懷器過來要摸我的手,我下意識躲開了。
張懷器一愣,看着抓空的手,臉色不甚好看。
朱依晨在一旁看着,臉上寫着得意。
我垂下眸,掩蓋眼睛裏溢出的難過與失望:「張懷器,你應該忘了很多東西,忘了這幾天回家,忘了我們在一起的八年。」
再打感情牌。
張懷器心上湧出了不安的情緒,他張口:「愔愔……」
話還沒說完,就被朱依晨打斷:「是啊,懷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經常說你們的愛情故事。」
我冷笑一聲:「怎麼說的?在牀上嗎?」
「朱小姐發來的照片也是很好的證明。」
幸得有豬隊友加持。
朱依晨臉色一白,張懷器也狐疑地看着她,畢竟他知道這是醜聞,奈何遇到一個鄉野出來、只知挑釁的蠢人。
「張懷器,我知道你在搞替身文學。」這話一出,張懷器的眉頭蹙得更深。
揭他目的,說出自己訴求。
我盯着他的眼:「但我不喜歡,我想我們有必要考慮這段感情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你是在跟我提離婚嗎?」張懷器「蹭」地一聲站起來,臉上染了些怒色。
朱依晨見狀挽上他的胳膊,柔聲說:「懷器,也許姐姐只是太生氣了。」
張懷器甩掉了她的手:「你把我們的照片發給了愔愔?」
朱依晨沒想到張懷器會在意這個點,因爲她當他面發過給朋友看,張懷器知道但也沒有阻攔,所以她腦袋低了下去,低聲說:「不可以麼?」
我聞言輕笑一聲,這哪是情敵,她都不夠格。
想當年,我爲了追張懷器,和那白蓮花女主可是大戰了三百回合,才與張懷器在一起。
不愧是豬腦袋。
「你是豬嗎!」張懷器咬牙罵道。
朱依晨埋着腦袋,不敢出聲。
我看他們的相處模式,有些詫異。
張懷器從不敢這樣對我,因爲我不比他差,甚至背後的家族也遠甚於他,他的今天,有我的一份功勞。
當然,沒有我,他也能直上雲霄。
可是,他並沒有選擇那條人生。
張懷器把朱依晨趕了出去,而後俯下身:「愔愔,不要意氣用事。」
「不。」
我推開他。
張懷器是個有野心的人。
他這段時間甘心屈居於北京商業二線,一是我,二是我家對他的Ṭų¹壓制。
他應該也有不甘,八年前把他追到手後,他還是初出茅廬的創業人,沒有掀起很大的浪花,與女主一起將公司平穩經營。
八年前把他追到手後,他還是初出茅廬的創業人,沒有掀出很大的浪花,與女主一起將公司平穩經營。
但人這一生怎麼可能一直一帆風順?女主遇到了男主,拋棄了他,而他遇上了我,我助他平步青雲。
張懷器享受了太久順遂的日子,以至於他忘了來時路並不坦蕩,同時,他也過了太久被打壓的日子,他ţů₅迫切想要爬上頂端,看不一樣的風景。
朱依晨是他對女主的懷念,也有可能是對我的試探。

-4-
醫院的對話潦草收場,張懷器沒有同意我的離婚訴求。
他說,他會和朱依晨斷了聯繫,他這麼說,反而更加拉低我對他的好感度。
也許人就是矛盾?
希望他選擇我,但選擇之後發現,原來我不是唯一,是可以放進選項的。
總而言之,無論張懷器怎麼選,我都不會滿意,因爲錯誤已經釀下,對於我這種小心眼的人來說,原諒不了。
在醫院又待了一個月,傷好得差不多,我就出了院。
期間,張懷器也有來探望,但都被我拒之門外。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最後一絲底線也在被我挑戰。
他眉宇間的不耐煩,越來越明顯。
我不解,難道出軌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的底線麼?
這不是原則問題嗎?
怎麼現在還委屈上了呢?
出院第一步是繼續車禍前的事情——跟殷家談合作,JS 需要更大的靠山才能在京圈乃至全國全球打下名氣。
可殷家不是好合作的對象,現在的掌權人——殷從更是以「冷情」著稱。
上次無緣無故放了他鴿子,應得賠罪,所以我先聯繫了殷從的祕書,祕書回覆:好的林總,但殷總最近公務繁忙不一定有時間外出。
我心中一緊:沒事,我把禮品放前臺,你轉交給殷總就行。
這次,對面倒回的爽快:好的,辛苦林總了。
誰知,我剛去殷氏集團送禮,就看到了殷從從電梯裏出來,遠遠望一眼,就知道這人不是一般人。
寬肩窄腰,一張臉也如被女媧精心雕刻般,尤其是眼睛,明明是一雙桃花眼,可看向你的眼神又是冰冷無言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難怪會是京圈貴女夢中情人的第一名。
我暗自驚歎。
「殷總。」我走至他身前。
殷從停下腳步,他認識我,殷家和林家是世交,小時也曾一起玩耍過,但都是年少無知的時候了。
殷從對我頷首,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帶任何情緒。
「我是爲了 JS 跟殷氏的合作來的,上次出了車禍,所以鴿了和殷總的飯局,還請殷從不要見怪。」我把禮品遞給祕書,跟殷從簡要說明了來意。
殷從蹙眉:「我並不知我們集團跟 JS 有合作。」
身旁的祕書翻閱行程表,低聲跟他說:「好像是小殷總的決定。」
小殷總是殷從的弟弟——殷儉。
殷儉與殷從不同,他熱衷娛樂圈,正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同時還經營一家媒體公司。
殷從眉頭還蹙着:「JS 是你的產業?」
「是。」我不明所以。
殷從逐漸舒展眉眼:「時間你定。」
我挑眉:「擇日不如撞日,今日?」
殷從看了眼祕書,祕書翻了翻行程表,搖頭。
「明日吧。」

-5-
殷從的態度是我料想不到的,本以爲和殷家還得來幾個回合,誰知竟這麼順利。
出院後,我從張懷器的房子裏搬了出來,回了林家。家裏的父母看我一人拎着箱子回來,問我怎麼了。
我紅着眼眶不肯說,這讓老林,也就是我的父親急了眼,當下打了個電話給張懷器。
「懷器啊,雖然愔愔追求的你,但求婚是你求的吧,在我這許下諾言是你許的吧!現在怎麼回事!爲什麼愔愔一個人回了林家,爲什麼她哭了,你卻什麼也不知道!」老林很憤怒,大聲質問電話那頭的人。
張懷器無力地解釋:「愔愔走時,我在公司處理公務,並不知情。我也知道愔愔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愔愔不想見我,我也怕愔愔更加生氣,就……」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再怎麼說都是他錯。
我走那天他哪在公司,明明就在和朱依晨喝茶,還在這混淆視聽,妄想減輕自己身上的罪?
老林眯着眼:「你幹什麼讓愔愔這麼生氣?」
電話那頭悄無聲息。
他的沉默讓老林更加怒火中燒:「張懷器,林愔是我們林家的掌上明珠,沒有人能讓她受委屈,包括你。你不珍惜,那就離婚。」
「不,再給我一次機會,爸,你知道的,我和愔愔在一起八年了,哪有夫妻沒有爭吵?我們總會需要磨合的。」
我無聲冷笑,磨合到別人牀上了。
老林直接掛了電話。
「你說說你,當初一定要和張懷器在一起,我說不同意吧,他那一看就不是安分ŧū⁺的人。」老林怒氣未消,轉而又說,「這八年的時光,除了他自己獲利,你又獲得了什麼呢?」
是啊,我獲得了什麼?
我不知道,當時只奔着完成任務去的,沒曾想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張懷器獲得了挺多,在書裏他本應要等到 30 歲,事業纔有起色,32 歲與男主平起平坐,雖然都不及殷家,但至少也是一線。
而我的到來,卻讓他提前享受了 30 的一切,只不過,這隻能到這了。
我盯着頭頂絢爛的燈光:「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從一開始就選錯了。」
我也可以從一開始就不真心相待,至少還能完成林愔的心願,不會像現在這麼狼狽。
「但還有從頭開始的機會。」
張懷器會失去點什麼,來補償我和原主錯付的真心。
和殷從的應酬約在明天晚上的西餐廳,地點是他挑的。說起來,這家西餐廳與我和他頗有淵源。
那是我們記事後,少有的會面。我們後面爲什麼會沒有聯絡呢?大抵是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讓另一人發覺了,便自然而然疏遠了。
殷從來得很準時,彼時我正在解決張懷器對我的騷擾。
我衝電話那頭冷言:「張懷器,沒有機會了。我給了你很多機會,你收了嗎?」
那麼多我一個人的日夜,我沒有追究,在等他回頭。他有看過我嗎?
一眼都沒有。
我憤怒地掛了電話,看到端正坐在對面的殷從時,我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剛剛在處理私事。」我微笑道。
殷從表示理解,他又問:「爲何選擇殷氏?」
「因爲需要靠山,目前五大家族,只有殷氏對娛樂行業是有深入研究趨勢的,而且殷氏的影響並不只在北京,在全國,乃至全球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我認真回答。
「殷氏是最好的選擇。」
殷從抿了一口紅酒,不置可否:「殷氏爲何要與小公司合作?」
我挑眉:「因爲 JS 不小,只是術業有專攻而已。」
殷從放下高腳杯,那雙眼睛一直盯着我,眼裏的情緒在此刻又太分明,我都不敢看,只能堪堪移開視線。
合作還是談成功了。
殷從喝了酒,我開車出來時,發現他還一人站在店門口,高挺的身影立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打下,顯得有幾分寂寥。
心尖有一瞬顫動。
我突然想到以前他一人站在我家樓下等我,我卻始終沒下,他也是這樣站着的。
我問他:「我送你回去吧。」
他站在原地沒動:「不了,我讓司機來接。」
我想了想,也行。
準備搖上車窗時,我聽到他問我,冷淡的聲音含着幾分期待:「你要和張懷器分開了?」
按着開關的手一頓,我如實回答:「是。」
「怎麼,你要追求我?」開玩笑問他。
殷從Ṱṻ⁼一頓,臉撇向一邊,沒有回答我。
我無聲笑了一下,他以前也愛這樣,時間好像也沒改變什麼。
我把車開走了,從後視鏡裏看到殷從把臉移了過來,盯着車前行。

-6-
和殷氏的合作有條不紊地進行,JS 在娛樂圈裏的名氣愈加打開,與此同時,張懷器經營的公司卻一直在被打壓。
其中當然有老林的手筆。
張懷器很快找上了我,在此之前朱依晨也找過我一次,找我的目的很簡單,讓我和張懷器離婚,別糾纏他。
「朱小姐,您真是人如其名啊。」我嘲諷一笑。
我慢慢湊近她:「你以爲你是誰,你走出這個門,想在北京找到一份能上的了檯面的工作,那都是我無能的體現。」
朱依晨回擊:「反正懷器會幫我,你算得了什麼。」
我恍然大悟:「原來你們還沒斷啊。」
「那可能要斷了喔。」我笑道。
朱依晨不信,她知道自己長了一張故人的臉,只要張懷器喜歡就足夠了,臉沒毀就有希望。
她清楚自己的優勢,可人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另一人身上,不然就會變成一場豪賭。
張懷器找我無疑是因爲離婚一事,我們相約在 S 公園最後見一面,聊清楚。
S 公園是我當時向他表白的地方,婚後我們也經常來這裏散步。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看到他的衣着,我恍惚ṱüₚ回到了從前。剛在一起時,他哪會一身西裝從早穿到晚,穿個白色 T-shirt、牛仔褲就出門了。那時的穿着簡單,不隆重的確不是上層人的打扮,可有一顆真心給你安全感。
看到我來了,張懷器起身,我向他點頭。
「愔愔,可以……」他說到一半就被我打斷了。
我坐在他旁邊:「不可以。」
「爲什麼,我就犯了一個錯,你就要給我判死刑嗎?」
張懷器面上的柔和幾乎要被撕去。
「所以你就要你爹針對我,收回你們已經給予我的一切嗎!」
我平靜地注視眼前這個發狂的男人:「看你這樣,我竟也生出了些許愧疚。你本是意氣風發,擁有一番抱負的,你會有屬於自ťůₚ己的一片天。謙卑狠戾本是你以後的代名詞,卻因爲我成爲一個平庸的人。」
張懷器在書裏的形象是一個奮發圖強的人設,謙卑又雷厲風行,後來因爲嫉妒男主,對女主來了一段強制愛,結果當然是無疾而終。他在書裏的結局是未婚,原主林愔也是。
張懷器以爲還有希望,蹲在我身前,目帶乞求。
我輕柔地撫上他的臉:「張懷器,你沒有機會了,我向來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你負我,那麼我給你的,你都要還回來。」
張懷器連蹲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雙膝着了地,眼神空洞。
我拿出一沓合同,是離婚協議書:「有些不滿意的,可以電話聯繫,按照你的心意走。」
「我先走了。」
不再理會他,這次的公園我一個人來,也一個人走。
意料之外的是,在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我淺笑盯着公園門口的人。
殷從也看到了我,工作之外的他,一身休閒衣服,只不過依舊是黑黑黑,一如既往。
「你怎麼來了?」我問。
他輕咳了一聲,略有些不自然地說:「林叔叔說你和張懷器單獨見面,他有些不放心,叫我來看看。」
殷從不是多話的人,按我以前對他的瞭解,一般這時候是心虛的表現。
他在心虛什麼?
我沒揭穿他:「這麼好意?那我請你喫個飯。」
對於殷從,我是有些遺憾的,總覺得當時對他做得太絕,連朋友都不跟他做。他何止在我家樓ṱũ̂₎下站了一夜,是我難以數盡,也只能在窗簾後面偷看的人。
我依稀記得,心動的人不止他一個,最依賴彼此的也不是他,但不能前進的是我,不能選他,不能心動的,都是我。
然而,那些心動與任務比起來不值一提。我佔用了林愔的身體,替代她的靈魂,總應該完成她想要的,怎麼能把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位?這實在太自私了。
殷從沒開車來,只能開我的車嘍。
車揚塵而去,張懷器也從公園門口緩緩走出,手還保持舉着手機的姿勢。他盯着走遠的車,眸裏的狠戾似是要逐車而去,將裏面的兩人撕裂。
他聲音陰森:「你跟我一樣,憑什麼指責我!」

-7-
人有陷入瘋魔的契機,張懷器就是如此。
張懷器本是研究 AI 智能方向,可由於他得罪了林氏,在京圈很難混得下去,一些規模大的公司都不向他提供原材料,殷氏更是將人才壟斷,讓他無處可去。
張懷器每每想到這都恨得牙癢癢,可他沒辦法,殷家都一塊搞他,他怎麼辦?
他分析京圈各大家族的主要領域,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乘之機,那就是自媒體方向。
自媒體是一個龐大的網,最適合人見縫插針,張懷器也發現了這點,但他事先並沒有做那麼絕,只是將我和殷從在公園的照片 po 到了微博,文案指責我婚內出軌,還利用家族打壓,致使原公司無法正常運行,在裏面賺取了大量的路人粉,而我收穫了大波黑粉。
JS 的股票也直線下跌。
彼時,老林舉辦宴會,熱鬧非凡,大家都活躍在一片繁華的喧鬧中,這件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直接讓全場寂靜。
他們的眼神在我和殷從之間逡巡,令人覺得不明所以。
「殷先生、林小姐你們快看看手機吧,這可是貴圈的『驚喜』。」說話的是不喜我的蘇家小姐,她面露嘲諷。
殷從蹙眉:「蘇小姐慎言,那塊地你們大抵拿不到了。」
蘇小姐笑意一滯,轉而放下酒杯:「地,我們蘇家多的是,不差那一塊。」
我一直在搗鼓手機,對於她從小到大的挑釁,我早已習以爲常。見我不理她,蘇小姐愈加氣急敗壞。
她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把我手機奪了去,怒氣沖天:「那渣男都這樣污衊你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朱依晨都被他捧成什麼樣了,借你們的勢都要紅了!」
我按住她的肩膀:「息怒,蘇小姐,他們怎麼可能欺負到我頭上?」
「我是擺設嗎?」
蘇小姐茫然:「那你怎麼……」
我食指點在她脣前:「噓,看手機。」
蘇小姐耳朵升起幾分不知名的紅,殷從眼神一片晦暗地看着我們。
只見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逆轉!原來竟是張總與剛出道的朱小姐出軌在先!林小姐提供了錄音和微信聊天記錄,所謂的公園幽會原是離婚商談。
我抽出她手裏的手機,將手機一扔,身體旋轉,投入這喧鬧當中:「來吧,繼續我們的宴會。」
殷從看着我自由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跟在我身後。
蘇小姐捂着發燙的臉頰:「該死的林愔,怎麼這麼會蠱惑人心。」
我在不遠處看到:「因爲你愛上我了。」
輿論的導向我是最清楚的,因爲原世界的我就是混娛樂圈的。
對於謠言、造勢,我是再熟悉不過了。
張懷器真是個自私的人。

-8-
我將張懷器告到了法院,有兩個訴求:一是強制離婚,二是造謠。
判決結果很好猜,他沒有理、沒有法,也沒有背景,結果顯而易見是我勝訴。
我看着他被法院的人押走,手裏拿着判決書,他一步三回頭,我低頭視而不見,但我聽到了他的聲嘶力竭:「你爲什麼對我那麼狠?你當時不是說你愛我嗎?」
我走到他身前:「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時對你的感情做不了假,我也知道你一開始的選擇就是真心實意,你沒忘了她,我才難過,我是選項,我更難過,你可以爲了一個相識不過數月的女人,拋下我,任我一個人在醫院,我更是失望,你爲了名利,損我害我,我便只覺得眼瞎了。」
張懷器愣在原地,即將說的話都咽在了心裏。他說不出道不明,不知道愛情和權名他要什麼,但他的確把我放在了第二位,也許是更後的位置。
人沒了執念,初心也難堅持。書中的張懷器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頂端,自然會更珍惜自己的羽翼;而現實世界的他受到了我的幫扶,一躍成爲新貴,難免得意忘形。
他錯了。
我也錯了。
「對不起。」
這是張懷器對我的道歉。
我沒有接受,只是站在原地看他被法院的人押走。也許他這輩子再也出不來,也許出來之後也不會再是張懷器。
張懷器不再回頭,他深知此生無法再獲得原諒。

對他的愛不是假的,可也許我是一個冷情的人,我想任何事情都要及時止損,我做不到自己的人生被自己摧毀,不然與自殺有什麼區別。
心事重重地走出法院,仰頭望天,雲層交疊掩住了光,情不自禁地就想伸手把雲層撥開。
「林愔。」
誰在叫我?
我循聲看去,是殷從,他雙手插兜,站在陽光下,面色冷淡地看着我。
可是爲什麼他那裏有光?我又看了次天,雲散開了。
嘖,殷從運氣怎麼這麼好。
我頗有些不悅地走向他,他看清我臉上的表情時,臉上染上了些許驚慌:「怎麼了?」
心情不好,不說話。
一路沉悶地走到車前,殷從不明所以,在我剛要打開車門時,他「嘭」地一聲又把車門關上,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幹嘛?」
殷從不語。
我再次問:「怎麼了?」
他蹙眉:「你怎麼了?」
我睜大眼:「我沒怎麼啊。」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說話。」
我好笑道:「因爲嫉妒。」
殷從的眉蹙得更深了。
「你開車來了嗎?」我問他。
他搖頭,緊蹙的眉頭終於被糾結代替,過了片刻,纔開口說:「……沒開。」
我眯着眼注視他,見他愈發紅的耳朵,我心下了然:「那走吧。」
我將殷從帶回了林家,因爲老林說要給我辦一個單身 party,再給我介紹一批優質青年,我淺淺笑着,殷從在旁邊又皺起了眉。
喜歡 party,但和張懷器成婚後就很少再參加 party 了,他們看到我,都歡呼道:「wow,林大小姐終於回來了!」
蘇小姐在一旁冷嗤:「有什麼好歡迎的。」
殷從雙手交叉:「沒人強求你來。」
蘇小姐兩眼一翻:「你個舔狗,又舔又膽小,林愔看你一眼了嗎?」
殷從面色一黑,氣急,我看着兩人,「噗嗤」就笑了出來,我走到兩人中間,笑吟吟地對蘇小姐說:「萬一呢。」
殷從手僵了一瞬,隨即面上一喜。
「那插足你婚姻的小三如何了?」蘇小姐轉了話頭。
我抬眸思索了一下,食指輕點下頜,壓下嘴角:「她啊……」
蘇小姐驚訝:「你不會就饒了她吧?」
「怎麼可能,她的結局我早就告訴她了,別想在北京生存了,娛樂圈也容不下她。」我先說了大概內容。
而後我端起一杯紅酒:「我本沒有對她下死手,離開北京任她飛,可惜她人如其名,蠢得可以,竟又做回了本行,知三當三,又被原配發現。」
蘇小姐起了八卦之心:「哪家的?」
「吳家。」我挑眉。
蘇小姐捂嘴驚呼:「那她要慘嘍,那原配可是混黑的。」
「命都要玩沒了。」
我仰首:「那就是她的命嘍。」

-9-
張懷器入獄,朱依晨生死未卜,這看似就是大結局的標配了,可離了渣男就應該進入終章了嗎?怎麼會,這是新開始。
新開始的開頭可以是獨立自主,一人而行,也可以是重逢篇章,再續前緣。
殷從被我那句話說得信心大增,每天變着法地找我。
比如說,這一天,我剛下班,去停車場取車,就看到他站在我車前。
「我沒帶車。」
我扶額:「那你怎麼來的?」
「司機送的。」他面色有些許不自然。
我繞開他開車門:「那你來幹什麼?」
殷從清了下嗓子:「談日後合作。」
我佯裝懂了,上車鎖車門,也就一剎那的事。
「那沒預約呢,殷總,我們下次再談。」我搖下車窗笑說。
殷從就站在原地看我車的尾氣,也不知站了多久,他輕輕笑了一聲。
我之所以沒赴殷從的約,是因爲家裏人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
這讓殷從知道不得發瘋。
來相親的是滬圈的太子爺,年齡比我要小几歲,生了一張好臉蛋,至今仍是單身,主要是連戀愛都沒談過。
很純情。
這麼純情的男人怎麼會來和我相親?
「你……知道我是離異嗎?」我問。
他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知道。」
我不理解,像他這種人理應不缺追求者,怎麼會來相親?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林小姐應當對婚姻沒有很高的嚮往了吧,我也是,不同的是,我不想和女人結婚。」
剛吞下的茶,我差點要噴出來,我扯下一張紙,擦去嘴角水漬。
「無事無事,戀愛自由,我也挺喜歡。」
他禮貌頷首。
這晚我喝了點小酒,他滴酒未沾,他說他愛人討厭酒味,自己也不喜歡被酒精控制的感覺。
我表示理解,也八卦了他與他愛人的愛情故事。
於是,他送我回家,在家門口遇到了蟄伏已久的殷從。
我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了倚在我家門的、神情陰鬱的殷從,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殷從了,除了那年我故意疏遠他,還跟別的男人搞曖昧時。
嘶,這神情一模一樣。
我對相親對象說:「走,我地址報錯了。」
相親對象一臉不知所以然,我轉身就走,哪知,殷從像是長了千里眼,長腿一邁,就把我拉走了。
他也沒把我帶回家,我低着頭看不清方向,但我感受到了氣氛有點詭異的嚇人,直到我聽到開門的聲音,黑暗的環境被光亮所替代,我才緩緩抬頭。
但也就剛剛抬眸,臉就被眼前人捧住,他紅着眼。
「是不是無論如何,你都不會選我?」
我被他眼中濃烈的情緒感染,一晃回到從前,他一點也沒變,變的人只有我。
我嗓音艱澀,難以出聲。
「沒……有。」
該如何才能說出我心裏的苦楚,那些道不盡的情意,抑制不住的悸動,不止他一人,但張懷器出現後,他確確實實只有一人。
燈光很亮,亮到我們兩人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表情,在寂靜的夜裏都可以被放大,相互注視,但都沒有人進行下一步,是剋制,還是被傷得太過,以至於無法再說出心裏的事?
錯了嗎?
沒錯,人生之路哪有絕對對錯?
我壓下他的脖頸,覆上他的脣。
「我選你了。」
這句話彷彿是一個讓殷從失控的開關,他摟緊我的腰,熱烈地回應我,脣齒交纏,脣舌相交時,臉上掉落一滴熱意,我迷茫地睜開眼。
殷從在哭,哭着還要和我接吻。
嘖。
有點幸福。

-10-
殷從是一個很黏的人,在一起後,更加!
在一起第一天,他在他家,我在老林家,他給我打電話:「林愔,我想你了。」
我刷着牙:「我也想你了。」
「我想每天看到你。」殷從不彆扭了。
可是我彆扭了,無聲嘆了口氣:「我也想。」
「那……我買個房子?」
言下之意,我們要不要同居?
「你買,寫我名字。」我提出要求。
殷從笑着說:「好。」
於是過了幾天,殷從就拉着我搬家了,來時,老林正站在門口,一雙飽經歲月風霜的眼死死盯着殷從。
「你把我女兒拐走了?」老林語氣難辨喜怒。
殷從身姿筆挺,越過老林牽起我的手:「是的。」
老林面色漲紅,我向殷從伸出了個大拇指:「勇士。」
殷從抿脣,不再敢言語。
最後,我們被老林含着淚趕出了家門,走時,老林說:「愔愔,你要幸福。」
我向他擺擺手:「肯定會的。」
我這人小心眼,但也和殷從一樣有勇氣,跌倒了也不怕疼。

殷從對我向來沒有安全感,上班要給我發消息,下班還要來接我,加班還要陪,京圈那些人都在調侃,說冷麪閻王終於被收入囊中, 說我夫管嚴。
我說:「還沒結婚呢。」
「什麼時候?」殷從將我的手從兜裏抓出。
我看着他沒回答。
他有些固執地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我順勢靠在他肩上:「明天?」
「後天?」
「都可以,前提是你得向我求婚。」
殷從小心地撫摸我的手:「好。」
殷從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向來追求效率,但一場求婚卻耗了他整整一個月,等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的時候。
那大抵是我此生難忘的場面了吧,一條道路都是鮮花錦簇。爲什麼是鮮花?因爲我愛啊,喜歡花的美麗和生命力, 這是我原世界最奢求的。
每走一步, 就會亮燈,像是在指引我,也是我在指引他。
走到最後一步, 一位女士爲我戴上了白紗,而後他從黑暗中走到光亮處,停在我面前。他身子有些顫抖,拿出戒指時,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單膝跪地, 眸中含着期待。
我俯下身,伸出自己的無名指:「我願意啊。」
「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吧。」
人最不缺的就是再來一次的勇氣, 張懷器這樣的人也許很多,但我相信殷從不會是張懷器, 如果是,那就再甩一次。
結婚那天,殷從哭了,哭得肩膀一抖一抖,那些權貴驚呆了,他們何曾看到這樣的殷從,他們紛紛舉起手機拍照,尤其是蘇小姐,框框拍,嘴裏還唸叨着:「以後我看這舔狗怎麼罵我。」
殷從不哭了。
「好丟臉。」他哽咽着說。
哪丟臉了, 爲愛流淚不丟人!
殷從不是張懷器, 他反倒怕我是負心人,隔一小時就要發信息給我,兩小時不回, 就打電話,時間長了, 我也習慣了。
我曾問他:「要不要生個小孩來玩?」
他想了想:「算了。」
「你疼。」
我想了想, 也是, 那就領養個吧,我們去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 兩人都在不知事時, 一口一個爸爸,一口一個媽媽,叫起來格外甜,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一家四口幸福生活 ing。
這樣的生活是極其美好的, 所以也覺得時間過得格外快。
這一生過完了,我都還在回味。
直到,系統在我耳邊說:「第一Ṱüₓ世界完成,清除宿主記憶, 前往下一世界。」
下一世,我不再是我。
但是,林愔永遠愛殷從。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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