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包包

姐姐失蹤了。
媽媽對我說,姐姐其實一直都在陪着我。
許久後,我才知道。
姐姐的皮和脊骨被製成了包,一直被我提在手邊。

-1-
姐姐失蹤後,家裏多了一張皮。
這張皮不大,呈長條形,上面微布白色的絨毛,看起來薄透柔嫩。
「這是個好料子。」
我媽一寸寸地摸着這層皮,緩緩道:「用它製成的包包,一定能賣出天價。」
「媽,姐姐失蹤了,你怎麼還想着皮包的事!」
我家是靠純手工製作皮包賺錢生活的。
但現在姐姐失蹤了。
我媽卻罔顧情親,還是以皮包爲重。
這讓我又氣又怒。
「我們要去找姐姐!」
我伸手想把皮料扔在地上,用此發泄我的憤怒。
「你幹什麼?!」
我媽格外緊張。
她眼疾手快地搶先我一步,將整張皮都攬在懷裏。
「別擔心你姐姐了。」
我媽緊抱着皮料,瞥了我一眼:「她其實一直都在陪着你。」
「她都不見了,怎麼可能還陪着我?!」
我衝進姐姐的臥室:「你不找姐姐,那我自己去找!」
關上門後,我立馬按了報警電話。
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耐心又溫柔。
她說,我姐姐失蹤未滿二十四小時,是不給予立案的。
掛斷電話後,我癱坐在牀頭,難過的哭出了聲。
姐姐長得不太好看。
她很自卑,並且患有很嚴重的廣場恐懼症。
她在人多或者空曠的地方,會恐懼到甚至不能自主呼吸。
因此,她從不離開家門半步。
可現在,她卻憑空不見……
我心裏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也許,姐姐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突然間,我想到通過手機定位,或許能夠查到姐姐的下落。
叮咚。
很快,定位成功的消息傳來。
屏幕上的紅點顯示,姐姐的手機與我的距離不超過三米。
我瞳孔驟然收縮,感到毛骨悚然。
姐姐特別喜歡玩手機。
她無論做什麼,上廁所、洗澡、喫飯、甚至睡着了都是拿着手機的。
可,爲什麼她的手機距離我這麼近。
我卻看不到她的人?
姐姐究竟在哪裏?!
難道她是想像小時候那樣,在陪我玩捉迷藏嗎?
我沒有過多思考,用力打開衣櫃。
櫃子裏沒有姐姐,只有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
我又蹲下身,往牀底下看去。
牀底空空如也。
但奇怪的是,牀板下的灰塵並不均勻,它非常的凌亂。
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曾躲在裏面過一樣。
我正想擠進去看看情況。
倏地,一陣極力屏住呼吸,卻隱隱剋制不住,想要大口大口喘氣的粗沉聲音傳來。
是姐姐嗎?
我下意識扭過頭。
只見放在牀頭櫃的白色包裏,正鼓鼓囊囊地扭動着。
我的精神瞬間緊繃起來。
櫃子上的是個大號手提挎包。
但一個正常的人,哪怕是被攔腰剁成碎塊,也絕對不可能塞進裏面的。
卻偏偏,包裏面傳來人的呼吸聲……
「姐姐?」
我深吸了口氣,決定靠近白包。
下一瞬。
只見包包銅黃色的拉鍊端口,正密密麻麻地溢出了大團大團濃密的頭髮……

-2-
這是姐姐的頭髮!
可姐姐怎麼能塞進包裏的?!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冷汗滲透我的背脊。
這時,一聲沉悶地響聲傳來。
那團濃密詭異的頭髮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
包裏探出一個圓滾滾的碩大頭顱。
「嘻嘻。」
他笑聲尖銳,用慘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
我驚恐到幾乎失聲。
他的臉是耷拉,下垂的。
且下垂的極爲誇張,看起來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用力往下拽他的臉皮。
「嘻嘻。」
他咧開嘴,撥開皮包,緩緩站了起來。
「你…你是誰?」
我忍不住後退,聲音發顫着問。
這人長相扭曲怪異。
他的頭身比很不正常,頭大,身子小,看起來就像是營養不良的三歲大頭孩子。
「姐姐…」
他的黑眼珠同時朝右,斜看着我:「抱…抱抱…嘻嘻。」
這聲叫喚,喚醒了我塵封許久的記憶。
他…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弟弟是個侏儒。
他五歲那年從樓梯上摔倒,損傷了大腦,導致智商低下。
爸爸和媽媽嫌弟弟是個累贅,所以將他送人了。
沒想到,現在弟弟又回來了。
「抱…抱抱。」
弟弟朝我伸出一對短小的手。
他雖然是我雙胞胎弟弟,但我與他相處時間並不長。
相對比他,我更想念陪同我一起長大,卻失蹤了的姐姐。
想到這,我的鼻尖開始發酸。
砰。
一聲撞擊的悶響傳來。
弟弟突然張開雙手,朝我撲來。
「啊!」
我打了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瞬間,一股血的腥臭味,鋪天蓋地擠進我的鼻腔。
我低下頭。
發現我的雙手不偏不倚地,撐在黑漆漆的頭髮上。
這團頭發上有血。
我的手掌上佈滿着粘稠發黑的血漬。
以及。
一片薄薄的,黏連着血的頭皮組織……

-3-
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與姐姐朝夕相處十多年。
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姐姐的頭髮。
姐姐最愛她的頭髮了。
平時哪怕是梳掉了一根頭髮,她都會心疼很久。
可現在,姐姐人不見了。
卻留下一團,沾血帶皮的頭髮……
「姐姐呢?!」
我心裏緊張萬分。
抓起頭髮,衝弟弟嘶喊道:「姐姐在哪裏?!」
「抱…抱抱。」
弟弟沒回應我。
他就像甩不開的大型蜘蛛,還死死地趴在我的身上。
我莫名地開始厭惡他。
「快說啊!」
我用力按着他的肩膀,有些發狂地衝他吼:「你在哪裏找到這團頭發的?!」
「在…在……」
弟弟正要說出地址時。
卻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瘋了一樣,尖着嗓子瘋叫。
「啊!啊啊!」
他表情扭曲,叫聲淒厲。
我以爲他被我嚇到,導致精神受到了刺激。
我放開了他。
耐着心地對他道:「弟弟,你乖,好好告訴姐姐,你在哪裏找到這頭髮的好嗎?」
但弟弟依舊尖叫不斷。
我怒氣又上了來。
正要兇他,我的眼尾餘光突然看到不遠處房門上趴着一個人。
不,更確切地說,是趴着一個腦袋。
她,是我媽。
此刻,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弟弟。
我有些ŧųₗ疑惑。
每當得到一張好皮料時,我媽都會在製作臺,夜以繼日地把料子製作出皮包出售。
可怎麼現在,她偷偷摸摸趴在房門上,偷聽我和弟弟的對話?
「啊啊啊!」
弟弟一聲比一聲大的尖叫,刺痛我的耳膜。
下一瞬,他像蛇一樣,扭動着瘦小的身軀鑽進牀板底下。
躲進牀底後,他不再嘶叫。
我突然明白。
弟弟剛纔的失控大叫,不是因爲我兇他,而是他看到我媽在注視他。
可這很奇怪。
我爸不問家事,常年在外面打工,家裏一直都是媽媽在管。
弟弟是媽媽的孩子,他能回家,一定是媽媽請人帶回來的。
但,弟弟爲什麼會那麼害怕媽媽?
我狐疑地扭過頭,想問問媽媽情況。
但房門上已經不見媽媽的蹤跡。
唯獨剩下,印着血痕的四枚指紋。
「弟弟,你躲裏面幹什麼啊。」
我試圖喚他出來。
可弟弟倔的很,無論我怎麼說,他都無動於衷。
無奈之下,我擠身進入牀底。
剛進去,我便看到躲在牀尾處的弟弟。
他縮成一團,眼睛一動不動地斜看着房門方向。
他在觀察媽媽還在不在房門口偷聽!
「大姐姐…」
見到我來,弟弟壓低了聲音,結結巴巴道:「大姐姐…她…她被扒了皮,她身上好多蟲,她…她的肚子都快爛完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脣,心裏駭然萬分。
一切真的像我想的那樣,姐姐不是失蹤,她是真的死了!
可她是怎麼死的?
現在屍體在哪裏?
又是誰扒了她的皮?
我正想出聲詢問,但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一灘軟爛卻又極具彈性的東西。
這東西似乎是腐爛變質的肉類,讓我隱隱感受到有蛆蟲在蠕動。
我嚇得縮回了手,趕忙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
明亮的光驟然亮起。
我看到距離我不到十釐米處,立着一對凸起、佈滿血漬的人眼……

-4-
「啊!」
我身子剋制不住地打哆嗦。
手機的光線也隨着顫動,我才注意到弟弟手中拿着一隻洋娃娃。
這是姐姐的洋娃娃。
它穿着綠衣裳,紅褲子,扎兩個粗油油的麻花辮子。
不過,它眼眶裏沒了眼珠子,看起來黑洞洞的,陰森又詭異。
我壓抑緊張的心,卻略微輕緩。
剛纔我看到的不是人眼,而是娃娃的眼ŧũₓ珠子……
「弟弟,你在哪裏看到大姐姐的?」
我儘量無視洋娃娃,出聲詢問。
但弟弟卻沒了反應,他身子再次發抖,雙手死死摳進洋娃娃的眼眶裏。
我以爲媽媽又在偷窺。
所以下意識扭頭看向房門外。
門外無人。
但,我卻無意間看到更加駭人的一幕。
眼前壓抑着我的密閉牀板上,正密密麻麻地嵌滿了指甲!
這些指甲大小不一,有的是整片的,有的是半牙弧形,有的甚至還沾着血。
尤其是整片的指甲,它長達兩釐米。
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用老虎鉗,硬生生從指端摘下來一般!
我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些都是姐姐的指甲。
姐姐有咬指甲的習慣。
她咬的很用力,時常雙手和齒縫間都鮮血淋漓。
我問姐姐爲什麼要這麼自殘自己。
姐姐卻從來沒有告訴我原因。
我曾以爲姐姐是患有了類似強迫症一樣的病症。
但現在,我突然意識到。
姐姐咬掉指甲,並鑲在牀板下,是另有蹊蹺……
啪嗒。
突然,一聲脆響傳來。
只見弟弟手中的洋娃娃,它的空洞眼眶中冒出幽暗的光。
與此同時,它的嘴僵硬地一張一合着,發出稚嫩又尖細的聲音。
「我痛,我真的好痛啊!」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我才能得到解脫?!」
「不,我不想死啊!我死了,她會扒了我的皮,用烙鐵燙爛我的眼睛和嘴巴!」
這個洋娃娃,姐姐從不離手。
因此,洋娃娃嘴裏所發出的聲音,是姐姐錄下的。
冷汗細細密密地從我的背脊密出,溼透我的衣服。
我開始感到驚恐。
我一家一共五口人。
爸爸、媽媽、姐姐、我、弟弟。
爸爸遠在外地,弟弟是個侏儒,他們都無法傷害姐姐。
而姐姐與我最是交好,我也絕對不可能做害姐姐的事情。
那麼。
唯一能扒姐姐的皮,用烙鐵燙姐姐眼睛和嘴巴的人,只有媽媽。
可媽媽爲什麼要這麼做?
姐姐是媽媽的女兒啊!
我的心臟開始負荷。
它噗通狂跳着,幾乎要跳離我的胸腔!
「弟弟。」
我按住心臟,聲音發顫着:「是媽媽扒了大姐姐的皮,對嗎?」
弟弟仍舊沒有回應我。
他低下頭,牙齒咬住自己的手腕,但嘴巴里還是隱隱發出啊啊的驚懼聲。
是媽媽來了嗎?
我再次扭頭。
這一瞬,牀沿邊上,重重落下一張倒勾着,充血扭曲的臉……

-5-
這是媽媽的臉!
她趴在牀板上,以眼睛朝下,嘴朝上的怪異姿勢,直勾勾地凝視着我。
「媽!你怎麼突然闖了進來!」
我嚇的起了痙攣,尖叫着吼道。
我媽黑漆漆的眼珠子,詭異地朝左右兩邊轉了轉。
她聲音乾啞:「小玉,你出來,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
我從牀底下爬出,卻不小心頭抵到了牀板。
頓時。
一陣悉悉簌簌地指甲脫落聲傳來。
我的頭髮、肩膀、背脊上、密密麻麻地落滿了一層灰白色指甲片。
我已是汗毛豎起,趕忙地拍掉這些指甲。
下一秒,我看向我媽。
她在見到一大片斷裂指甲時,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但她卻還是像沒事人一樣,臉上毫無表情。
我開始對我媽開始產生恐懼。
我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扒了我姐姐的皮。
「媽,這是姐姐的指甲。」
ŧū́⁰我狠下心,有意試探道。
「哦。」
我媽應了一聲。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聲音冰冷道:「你知道的,你姐姐腦子有病。」
一個當媽的,竟然這麼侮辱自己的女兒!
這讓我感到難過又害怕。
我很清楚,我媽對我有所隱瞞。
她像是一個戴着微笑面具的魔鬼。
可她偏偏是我最親近的人。
「媽,你到底想送我什麼?」
我出聲詢問。
這時。
一雙冰涼的黝黑小手從牀底探出,抓住了我的腳踝。
哪怕知道牀底下的是弟弟,但我還是被驚嚇到。
我跌坐在地上,與弟弟對視。
從這個角度看,弟弟的眼睛是極力抬高朝我看的
但這愈發顯得,他的臉下垂嚴重。
乍看之下,只覺得他的黑瞳仁已經垂到了眼皮底。
「大姐姐被扒皮啦。」
弟弟雙手死死按着我。
他嗓子裏發出與洋娃娃一樣的,稚嫩尖細音調:「是媽媽扒的皮!」
我打了個寒顫。
僵硬地扭頭看着媽媽。
我媽好似看不到弟弟,也聽不到弟弟說話一般。
她的面上毫無任何情緒波動。
但她扣住了我的手腕。
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玉,你快跟我出來,出來了,就能見到禮物了。」
我媽用的力氣很大,讓我很疼。
我特別想甩開她。
但面上,我亦是不動聲色。
媽媽是個魔鬼。
現在,我要順其自然地看看,這個魔鬼要對我做什麼。
離開房間後,我們來到了客廳。
客廳製作臺上的皮料已經不見,上面立着成品灰白色薄皮包包。
「這是送給你的。」
我媽伸手指着皮包對我說道:「包的手提部分是可以改的,你是想用軟皮的,還是想用硬一點的骨……」
倏地,她硬生生止住,笑道:「還是想用塑料合成物?」
我沒回話。
我媽很小氣。
她製作皮包多年,從來都不會制一個包給我。
而且,這個包的皮料很少見。
爸爸在家裏時,我差不多一年還能見到一次。
那時,我見到的皮料還非常小。
小到只有兩張 A4 紙那麼大。
而現在。
在爸爸離開後的今天,我才見到一張超大的長條皮料。
這麼好的料子,媽媽竟然要製成包送給我。
我覺得這怪異又蹊蹺。
「還是用塑料合成物吧。」
沒等我說話,我媽突然靠近我,她嘴角咧出一抹笑意:「軟皮,用硬一點的東西來配纔會更顯昂貴。」

-6-
說完這話,她走進家裏的地下室取材料。
媽媽曾言令禁止,不允許我和姐姐進地下室。
但我和姐姐玩捉迷藏時,趁她不注意,偷偷進去過。
地下室裏常年堆積各種各樣的包包原料。
哪裏暗無天日,空氣中充斥着腐臭、血腥的味道。
當時我年幼,並不以爲意。
可現在,我心裏隱隱犯怵。
媽媽做的包包,大多原料是人造皮革。
人造皮革只會做刺鼻的塑料味。
而不是,腐臭的血腥味……
我打了個寒顫。
開始覺得,媽媽真的殺了姐姐。
姐姐長得不好看,天天就知道抱着手機玩。
她既不能替媽媽分擔工作,反倒還像蛀蟲一樣,天天消耗着媽媽的積蓄和食物。
因此,這個不受不待見的姐姐,是極有可能被媽媽殺掉的。
「不!」
「我不想死啊!」
「我死了,她會扒了我的皮,用烙鐵燙爛我的眼睛和嘴巴!」
房間裏再次傳來洋娃娃錄下的,姐姐的聲音。
我的思緒起了強烈的掙扎。
媽媽嫌棄姐姐。
她殺了姐姐。
還,剝了姐姐的皮……
所以,我不能放過媽媽!
我猛的朝地下室方向走去。
站在門口的時,我無比迅速地鎖住地下室的大門。
在姐姐下落不明之前,我不想讓這個魔鬼媽媽出來!
隨後,我重新回到自己房間。
「弟弟。」
我低着頭,朝牀底看去:「你告訴我大姐姐在哪裏好不好?」
牀底下空空如也。
弟弟並不在裏面。
他應該爬出來很久了。
牀底下除了一層細密的凌亂指甲外,竟然不見半點被揚起的灰塵。
「弟弟,你在哪裏呀?」
我站起身,四處環視了一圈,視線停留在衣櫃裏。
「弟弟,你別怕,我把媽媽鎖起來了,你不會再看到媽媽了。」
啪地一聲。
衣櫃門被打開。
糾纏成團的衣服滾落在地上。
但,依舊不見弟弟的蹤影。
我蹙起眉頭。
這個臥室不大。
只有一個衣櫃,一張牀,和一個寫字桌。
剛纔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了。
弟弟怎麼就不見了呢?
我的眼睛下意識看向牀頭櫃的包包。
那裏乾癟乾癟的。
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藏人的容器,四處仔細的查找。
但仍舊沒找到弟弟的蹤跡。
他不見了。
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這個想法,嚇的我一哆嗦。
因爲我突然想到一件極爲可怕的事實。
剛纔弟弟在牀底下,用手抓我腳踝,說媽媽扒了姐姐的皮時,媽媽沒有任何反應。
媽媽當時的樣子,就好像沒有看見弟弟,也沒有聽到弟弟說話一般。
可要知道。
弟弟是在嚴重詆譭媽媽。
作爲一個正常人,媽媽不管做沒做扒皮的事。
她的第一反應,應該都是反駁、辯解、甚至是斥責。
但媽媽卻沒有半點反應。
除非……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開始感到頭皮發麻。
除非弟弟死了。
只有他死了,媽媽纔會看不見他,也就不會有任何反應。

-7-
「弟弟!」
我大吼着,試圖用吼叫打破我的可怕猜想:「你快點出來!」
可弟弟沒有回應我,整個屋子靜的可怕。
砰!
砰砰砰!
地下室突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開門!」
我媽如野獸般撞擊聲傳來。
鎖着地下室的大鐵門,震震顫抖。
我鼓足了勇氣靠近:「媽,你是不是殺了姐姐?」
敲門聲,以及我媽的吼叫驟然停止。
整個屋子再次恢復了詭異的寂靜。
「說啊,你是不是殺死了姐姐?」
我大聲詢問。
吱嘎。
手指用力抓磨在鐵門板上,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
「開門。」
我媽不再咆哮,她一字一句地說着。
她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一般陰森。
「你真的殺死了姐姐!」
我媽的不回答,無意證實了她殺人剝皮。
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洶湧地流了出來。
我沒有任何猶豫,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這時,我卻發現手機竟然沒信號。
怎麼會這樣?
要知道不久前,我還打通電話了的!
我正準備走出屋子,去外面尋找信號。
「小玉。」
突然,我身後傳來我媽的聲音。
她距離我很近很近。
就好像她是站在我後面,踮起腳,湊近我的耳邊對我說的一樣。
我駭然萬分。
下意識回頭。
這一瞬,便見到一張仰着頭,雙目大睜着的臉!
如此劇烈的視覺衝擊,讓我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媽。
她是怎麼出來的?!
她剛纔分明還是被我鎖在地下室的!
「你以爲你關的到我嗎?」
我媽弓着腰,一點點地拉下臉朝我靠近:「小玉,我是你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身子顫抖着,不斷地朝後退去。
「怎麼不說話呢?」
我媽嘴角朝上勾起,笑容無比陰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的下落嗎?」
「我告訴你吧,她呀。」
我媽拉長了聲音,嘴角勾咧起的笑容弧度越發變大:「她被我拿開水燙,再剝皮了呀。」
「你姐她真的挺大一個。」
「這麼大的一張皮,我剝的很費勁,再加上她一直剛死不久,神經還處於無意識的扭動狀態。」
「這皮啊,我都沒扒完整呢。」
我臉色慘白,只心臟傳來震扎一般的抽疼。
「你爲什麼要殺害姐姐?!」
眼淚已經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既害怕又憤恨:「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你知道養豬嗎?」
我媽如虎一般,雙手撲在我的肋下。
她眼珠子直勾勾地與我對視。
我看到,她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了我的慌張與怯懦。
「豬要從小養,養的越來越大,越來越肥的時候,就能得到殺了。」
我媽微舔着舌,語調緩慢道:「殺了豬,再把豬給賣了,就能夠再養一堆的豬。」
我周身都在發麻發燙。
媽媽一直不待見姐姐。
這原因是,她把姐姐當成豬。
豬長大了,就能殺了剝皮。
「你爲什麼要剝姐姐的皮?」
我渾身顫慄,卻還是剋制不住詢問。
「做成包包呀。」
我媽指了指製作臺上的灰皮包,神色貪婪道:「人皮包包在市場上一直都是有市無價的。」

-8-
「你瘋了!」
我驚恐地脫口而出。
我一直都知道我媽小氣貪財。
可親耳聽到她爲了錢,做人皮包包這事情,仍舊感到無比驚恐。
「我怎麼會瘋呢。」
我媽看起來格外興奮,她雙眼猩紅又貪婪。
「你和你姐都不是我親生的,我買你們,就是想着等你們長大,剝你們皮的。」
說話間,她用那雙細長的手指,一寸寸地撫摸在我的皮膚上。
「你的皮不如你姐姐白嫩啊。」
她手指猶如細密的蜈蚣腳,所碰過的地方,讓我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你給我走開!」
我伸腳想踢開她。
她微微崴了崴身子,下一瞬便從身上掏出一根電線細繩。
「小玉啊,本來我還想留你的。」
我媽緩緩拉開了繩子,她一臉怪笑:「可現在有客戶急求包包,所以我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你放心吧,這細繩子拴在你脖子上不疼的,只要幾分鐘就好。」
這一刻,不知爲什麼我的身體就像凝固了一般,怎麼也動彈不了。
那可怕的白線即將拴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我將要死亡的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雙小手在用力地拽着我後腰處的衣服。
他力氣不大,但我卻被驚醒。
我感到我的身體血液猶如失閘的洪水,滔滔湧入我的四肢百骸。
我騰地站起身,反應無比迅速地就近躲進了身後的房間。
門被我關上並反鎖。
砰砰!
我剛躲進來,門外立馬傳來敲門的聲響。
「你逃不掉的呀。」
我媽用力地踹着門。
在門底下的縫隙中,頻繁露出了她穿着紅色鞋的鞋尖。
我的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着。
我媽說的很對。
我逃不掉的。
這個家建立在荒不見人的半山腰。
距離最近的人家開車都需要十分鐘。
所以我又怎麼逃得掉殺人如麻地鄶子手的攻擊。
我該怎麼辦?
等死嗎?
就在我慌亂掃視屋內,想尋找武器拼死一搏的時候,我突然看到牀底下多出了一雙立起來的小手。
這小手就像是長在地板上一樣,在微微搖動着。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弟弟的手嗎?
因爲這雙小手膚色勻潤,看起來不像是死的,
但我看不到除了小手以外的肢體。
嗡嗡嗡!
門外傳來電鋸齒輪嗡嗡地轉動聲。
媽媽陰森森着聲音道:「小玉,快出來呀,不然媽媽就會直接用鋸子割斷你的頭哦。」
嘶啦一聲。
門板被割開一條豎縫。
縫隙上,是一條冰冷鋒利的齒鋸。
我緊張到幾乎喘不出氣。
「姐姐!」
「快下來!」
冷不丁地,弟弟探出了頭。
原來,牀底下有空洞,能藏人。
我毫不猶豫鑽了進去。
我才發現,這不是空洞,而是一條密道。
弟弟像是經常使用這密道,他輕車熟路地按着開關,關上了密道板子。
當板子關上後,黑暗以及寧靜,瀰漫着我的雙眼和耳朵。
我看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見外面媽媽拿着電鋸地可怕劇門聲。
「跟着我。」
黑暗中,弟弟捏緊了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跟隨着他。
這地道不大,對弟弟來說是遊刃有餘,但我卻得彎腰低頭,盡力蜷縮身子。
我的五感在這裏沒有了任何作用。
隱約的,我感覺我是在往下面走。
轉彎的時候,我不小心跌到。
「小心!」
弟弟抓住我,但我比他重,竟使他跌倒在我的懷裏。
他的靠近,讓我聞到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我死死咬着脣:「弟弟,我們是要去哪裏?」
「逃離媽媽。」
弟弟的聲音,像幽靈一般朝我貼耳靠近。
約莫走了五分鐘後。
弟弟頂開一個門板。
然後,Ṭũ⁴我發現我出現在地下室的一張牀底下。
嘀,嗒。
一滴液體從牀板縫隙落在我的頭上。
我伸手擦Ţṻₙ拭。
卻摸到了一手的黏膩血腥。
這,液體,是血。

-9-
弟弟先我一步從牀底爬出。
我忍着滿手粘稠血腥,也跟着爬出。
我打開了手機。
藉着屏幕上幽暗的光,我看到眼前的牀上躺着一具屍體。
這個屍體滿身血污,且肥膩,到處都是暗黃的厚重油脂。
我瞳孔驟烈收縮着。
這具屍體她是我的姐姐!
此刻,她沒了皮,沒了頭髮。
她僅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我感到喉嚨處傳來一陣窒息。
「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裏待一陣子。」
弟弟站在我的身旁,他繼續道:「這裏是地下室的地下室,我想,媽媽應該不會發現這裏的。」
我才注意着周圍環境。
才發現,這裏與我小時候來過的地下室有一些差距。
這裏更小了。
只有一張牀。
牀上除了一具被剝皮的屍體外,還有很多剝皮工具,剪刀、刀子、大號針線……
「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我脫口詢問。
話問出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一絲不對勁。
弟弟說話、表現都看起來太正常了。
可他之前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五歲的、智力低下的侏儒。
弟弟彷彿知道我的疑惑,他嘆了口氣,輕聲道:「五歲那年,是大姐姐親手把我推下樓的,我雖然是受傷了,但智商並沒有任何問題。」
「可我不想呆在家裏了,大姐姐看不起我,她對我不好,時時刻刻都想害我,我想與其留在這個家裏,還不如離開。」
弟弟又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故意裝出摔傷後,智力不行,於是爸爸和媽媽就我扔給別人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污。
但心中,我卻暗暗心驚弟弟的智商與果決。
他當時才五歲,就能以裝智障,脫離這個家庭。
我咳嗽了幾聲,想等弟弟繼續說下去。
但他亦是沉默。
他的眼睛卻是毫不遮掩地直勾勾盯着我。
我感到不自然:「你一直想逃離這裏,可現在又爲什麼回來?」
「因爲你。」
弟弟聲音帶着成熟男人的乾啞,但卻偏偏是從一具矮小到不足我腿長的身體裏發出的。
「姐姐,我想你。」
說完這話,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再次重複道:「姐姐,我想你,所以我回來了。」
我慌忙地從他手中抽開。
沒人知道。
其實,我也患有廣場恐懼症。
甚至,我比姐姐更害怕人羣和喧囂。
這原因很簡單。
在我小時候,時常見到爸爸媽媽抽打偷溜出玩的姐姐。
爸媽打着姐姐,還不斷恐嚇。
說姐姐出去玩,外面那羣人會殺死姐姐。
時間長了,姐姐就不敢出去了。
姐姐每天做的就是梳着長髮,玩着手機,亦或者拿着洋娃娃聊天。
而我,在姐姐的影響下。
不,應該是在爸媽毆打姐姐的影響下,也變得不喜離開屋子。
「你不想走?」
弟弟壓着聲音:「你不想走,那我也不走了。」
可。
我們是絕對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地下室的。
我沉默了很久,突然道:「我們得殺掉媽媽。」

-10-
「只有媽媽死了。我們才能在這個屋子裏生活下去。」
我對弟弟說。
弟弟表情很古怪。
像是欣喜,又像是糾結。
他說:「她是我們的媽媽。」
「不,她只是收養了我,她不是我的親媽。」
我吼道:「她很貪財,如果我不殺了她,她會像姐姐一樣活剝我的皮!」
啪!
突然。
一聲重物落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我趕忙用手機光照向重物來源。
這…這竟然是一具屍體!
這是爸爸的屍體!
爸爸看起來死了沒多久。
他的皮膚呈黑灰色,但還是略有彈性。
我按着心臟,極力不去看他。
可我的眼睛卻控制不住,還是瞥向了他。
他的腳掌出有一個窟窿,窟窿不大,呈現扁平線雙,像是被刀子扎穿的。
他的脖子則套了一根細電線繩,被懸掛在天花板上。
但不知怎麼的,天花板釘子鬆了,導致他落了下來。
我還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巴一樣大睜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媽媽殺死了爸爸。」
弟弟按住我瑟瑟發抖的肩膀,他聲音卻不含悲傷:「媽媽吊着爸爸,大概是想風乾爸爸,再剝爸爸的皮製作成包吧。」
「媽媽爲什麼要殺爸爸?」
我無意識地詢問:「爸爸在外面工作很多年了,怎麼突然回來的?」
「我不知道。」
弟弟搖了搖頭。
「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一改常態,突然推開了弟弟。
「不知道。」
弟弟打了個趔趄,他朝我伸出手,還試圖靠近我。
但我狠狠地瞪住了他。
「爸爸是昨晚回來的。」
我坐在牀板上,不動神色地抓住板子上的剪刀,輕聲地說道:「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是帶着你一塊回來的。」
弟弟臉色變了幾變。
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知道,姐姐是怎麼死的。」
在弟弟緊皺的眉眼,扭曲的臉龐中,我冷冷出聲:「弟弟,是你殺死的姐姐。」
「你真的很厲害呀。」
「你像狗一樣爬在姐姐的脖子上,用刀子割斷了她的喉嚨。」

-11-
弟弟臉龐看起來下垂的更加厲害了。
他捂着脖子,喘着氣:「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睡着了嗎?」
「我本應該睡着的。」
「很但可惜,我沒喝媽媽給的安眠藥。」
我閉上眼睛,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只感到胃裏一陣反胃。
「所以,昨夜發生的骯髒事情,我全都知道。」
……
昨夜,我想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晚。
昨夜,媽媽很興奮。
她沒有想往常那樣毆打辱罵姐姐。
反倒是準備了很豐盛的晚餐。
但姐姐看起來臉色慘白,就好像即將被砍頭的將死之人。
我問姐姐怎麼了。
姐姐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抱着洋ŧṻ¹娃娃哭。
姐姐有個習慣。
她很痛苦的時候,會對着洋娃娃說話。
洋娃娃的內部,被我裝了一個錄音監聽器。
我打開監聽器,便聽到了姐姐抽泣的聲音。
姐姐說:「爸爸要來了,我又要拔掉自己的指甲了。」
當時我怎麼也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八點鐘的時候,媽媽給我端來一杯水,我就開始隱ƭű⁷隱猜出了原因。
每次,爸爸在家的時候。
媽媽總會主動給我端水喝,我就會一夜睡到天明。
昨夜,我把水給吐了。
但我還是向正常時候一樣,閉眼裝睡。
八點半左右。
我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
我聽到爸爸對媽媽說,他說現在不比以前了,女孩子也變得精貴了,都買不到女孩了。
媽媽不太高興,她說,我還以爲你會帶好的皮料來,虧我還爲你準備了好的飯菜。
我還聽到弟弟說話的聲音。
他說,他不喜歡在外面。
他說外面人都看不起他。
他喜歡呆在家裏。
喜歡和我在一起。
九點鐘左右。
爸爸進了我的臥室。
他用他粗糙的大手不斷摩挲在我的大腿上。
那一刻。
他不在是我的爸爸。
他成了魔鬼。
我心裏很害怕。
但身體卻很僵硬,不敢動。
然後。
弟弟出現了。
我以爲弟弟是我的救星。
但他其實也是魔鬼。
他說,姐姐是我的。
然後。
爸爸的手離開了我的腿。
再然後。
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姐姐淒厲的哭喊。
姐姐哭着說,求你了爸爸,不要啊我很痛!
爸爸的回應是皮帶鞭打的粗暴聲音。
爸爸強暴了姐姐。
而爸爸每傷害姐姐一次,姐姐就會自殘割掉自己的指甲,並嵌在牀底。
牀底下那片密密麻麻的指甲,就是爸爸做下禽獸事情的證據。
爸爸是個禽獸。
是個十足的禽獸。
在他的眼裏,姐姐只是他養的豬。
這頭豬的價值就是用來被他強暴的。
九點四十分左右。
爸爸又回到了我的房間。
他對弟弟說,要拍我的視頻賣錢。
弟弟不願意。
弟弟固執地說,我是他一個人的。
「小玉不是你們的!」
姐姐尖叫傳來,她跑到我身邊,拽扯我的手,讓我快醒,快跑。
姐姐呀。
其實我一直都是醒的。
我逃不掉的呀。
我也有廣場恐懼症。
而且,在這兩個魔鬼面前,我也無法逃脫。
我只能強忍着恐懼,繼續閉眼裝睡。
姐姐更加用力地拽扯着我。
弟弟不耐煩了。
他從牀上跳着,騎到姐姐的脖子子上。
一刀割破了姐姐的喉嚨。
姐姐溫熱的血灑在了我的臉上。
姐姐死了。
爸爸很生氣。
這意味着他少了一隻豬。
他說以後本該給弟弟的我,現在他也要佔一份。
弟弟殺紅了眼,他也很生氣。
弟弟趁爸爸不注意,一刀子紮在爸爸腳背上。
爸爸疼的吼叫。
但他的痛叫,遠比不上姐姐受他欺辱來的淒厲。
爸爸喊媽媽來教訓弟弟。
但弟弟是媽媽親生的啊
而且弟弟在外面呆了很多年,媽媽心疼弟弟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幫爸爸傷害弟弟。
弟弟是個陰險無情的人。
他不想爸爸佔有我。
所以他對媽媽說,爸爸要殺了他。
於是,護崽的媽媽,她將她細電線套在了爸爸脖子上。
爸爸死了。
他瞪大了雙眼,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死在自己老婆和兒子的手裏。
對於多出的兩具屍體。
媽媽並沒有半點害怕。
她是個貪婪只要錢的人。
她很歡喜這兩具屍體的到來。
她說有人預定了兩件大號包包。
爸爸和姐姐的屍體,正好能製成包包。

-12-
昨夜。
媽媽連夜趕工剝姐姐的皮,風乾爸爸的屍。
昨夜。
我躺在牀上,戰戰兢兢,心中只想着如何報復……
清晨醒來時,我發現隔壁臥室不見了姐姐的蹤跡。
我裝作熟睡過度,毫不知情地質問媽媽,姐姐呢?
媽媽面無表情地,製作她新鮮的人皮包包。
……
「你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那又怎麼樣?」
媽媽如幽靈一般的聲音傳來。
我抬起頭,才發現不知在何時,她已經出現在這個地下室裏。
「我兒子很喜歡你,我本來也想把你當我兒媳婦。」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甚至,我還想送你一個價格不菲的人皮包包當禮物。」
她突然垂下眼,笑了:「但你啊,太不識抬舉了。」
「媽!我喜歡她!」
弟弟突然大聲道。
在這幽暗的地下室中,他看起來就像一隻醜陋的爬蟲。
他緩慢地朝我走來:「離開這個家後,我發現所有人都很嫌棄厭惡我。」
「可唯獨你,只有你不嫌棄我。」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以一直給你手機,讓你躺在獨處的房間裏,無憂無慮地玩着手機。」
我笑了。
這條件真的很廉價啊。
卻偏偏,姐姐答應了。
所以姐姐成了被強暴凌辱的豬。
但我不是的。
我是人,我也要當人!
「我都說了,她養不熟。」
媽媽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兒子,只要有錢,你還愁找不到女人?依我看,還不如把她也製成包包。」
說話間,她拿着一根細線,陰森森地朝我走來:「小玉啊,這一次,你可逃不掉了哦。」
我無視媽媽,直冷冷地盯着弟弟。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我說:「你完全可以直接霸佔我,但你爲什麼沒有,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從媽媽手裏救我?」
「我不是爸爸。」
弟弟扶着我的膝蓋,踮起腳尖,仰着頭對視上我的眼睛:「我想對你好,想讓你對我產生依賴。」
此刻,我只想嘔吐。
我對他沒有依賴,只有無窮無盡的厭惡。
「行了,別扯那麼多了。」
媽媽不耐煩地甩了甩細繩,她衝弟弟道:「陪你演戲真夠累的。」
「你應該像你爸爸那樣霸王硬上弓,你看你大姐,不是被你爸爸制的服服帖帖的嗎?」
我笑了:「可我不是姐姐呀。」
大概是我太過反常,反倒讓我媽起了猶豫。
她眼睛使勁往我手上盯,突然也就笑了:「我在你早飯裏下了安眠藥,你覺得你手裏那把可笑的剪刀,能保護的了你?」
我輕輕道:「能。」
三十秒後。
媽媽暈倒在地。
看到媽媽暈倒,弟弟慌了,他趕忙趴在媽媽身上,叫喊着媽媽。
我鄙視的看着他:「你明明成年了,可卻還是個喫奶的孩子,什麼事情Ŧŭ̀₄都要找媽媽。」
他嘴臉扭曲着:「你把我媽怎麼了?」
面對一個侏儒,我不以爲意。
我聳着肩膀道:「我只是把她給我下了安眠藥的飯菜,轉換着給她喫下了。」

-13-
十分鐘後。
我從地下室裏的牀板下爬出。
重新站在寬敞的大廳裏,我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爸爸對我心懷不軌。
每當爸爸在家的時候,我皮膚上總會多出曖昧不清的紅痕。
可我感到非常奇怪。
睡覺的時候,我的門窗都是緊緊關閉的。
爸爸怎麼能進來呢?
直到弟弟帶我進了牀板地下的通道時,我才明白了一切。
十五分鐘後。
警車鳴笛聲響起。
我將藏着錄音功能的洋娃娃給了警方。
洋娃娃的聲音不再稚嫩,被切換成了原聲。
聲音裏,一字一句傳來弟弟殺人、以及媽媽講人制作成人皮包包的全過程。
最終。
媽媽與弟弟被判處死刑。
從此之後。
我成了沒爹、沒媽、沒姐姐的孩子。
警方給我請的心理醫生問我,你患有廣場恐懼症,你一個人在這車水馬龍的世界裏生活會害怕嗎?
我搖頭說不害怕。
我想我是真的不害怕。
我曾經的那個家,哪怕它能給我一個房間,庇護我,也改變不了它是殺人剝皮魔窟的事實。
而現在,我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衆世界。
雖然,這裏每一寸土地,每一個地方我都很陌生。
但,我知道,這個地方是法律的陽光普照的地方。
所以,我不害怕,我反倒覺得溫暖。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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