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愛「救風塵。」
每每有貌美女子賣身青樓的時候,他總會苦口婆心地勸她們從良。
他說他是百姓的父母官,決不允許他管轄的地界有逼良爲娼的惡事。
他拯救了無數楚楚可憐的青樓女子。
他說那些女子柔弱無依,便親手爲她們安置宅子,配上僕人婢女。
又怕她們曾經的家人來鬧事,所以日日都要守在宅子裏。
他成了人人稱讚的父母官,甚至被丞相青睞。
他進京赴任前程似錦,卻散盡了我沈氏萬貫家財。
我爲他的一雙弟妹嘔心瀝血,最後卻懷着身孕死在他赴京上任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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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嫂,我束脩該交了,一共一百、千兩,你快給我!」
「還有我,阿嫂,隔壁蘇家女兒新得了一套首飾,我也要買,你們這些商戶女憑什麼比我穿戴的還好!」
腹中的疼痛讓我冷汗直流,我猛地站了起來,看着站在我面前一臉不滿的少年少女。
他們的容貌比記憶力稚嫩不少,我想起來了。
這是我嫁給陸錦珩的第三年。
「沈婉音,你怎麼回事?」
我長時間沒有回話,讓陸錦珩的一雙弟妹面露不滿。
陸錦柔直接黑了臉,對我直呼其名毫不客氣。
「快點拿錢啊,我們時間寶貴的很,沒時間跟你在這耗!」
一旁的陸錦修雖然沒說話,可是表情明顯也是贊同的。
我冷漠地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
從前我怎麼就沒注意到,他們一邊瞧不起商戶女,卻又離不開商戶女的錢,真是厚顏無恥。
心中的仇恨戾氣夾雜在一起,我轉手就給了這對兄妹一人一耳光。
打完後我揉了揉發麻的手。
陸錦柔尖叫一聲,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瘋了嗎!」
陸錦修也漲紅了臉。
可他一直自詡自己是讀書人,向來不願同我這個商戶女糾纏,生怕髒了自己的清高。
如今被ẗű̂₀我甩了一巴掌,也只能「你你」指個沒完。
看着恨不得上前打回來的兩人,我冷笑一聲。
「是你們兩個瘋了纔是。」
我抬了抬手,馬上就來了幾個家丁過來圍住正堂。
「每人十板子,好好教教他們做人。」
我不鹹不淡地品着茶,看着家丁把他們拖拽到凳子上。
這兩人自從我嫁給陸錦珩,從來都是金尊玉貴地養着,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更何況是被他們一直瞧不起的商戶女手裏喫癟。
「蘇婉音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對我們無故動用私刑,我兄長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幾板子下去,陸錦修早疼暈了過去,而陸錦柔還有力氣和我叫囂咒罵。
我微微勾起脣角,指着陸錦柔。
「三小姐,再加十板子。」
二十板子下去,Ṭůₚ陸錦柔再也沒有了力氣說話,只是一雙眼睛怨毒地看著我。
我放下手裏的茶杯。
「知道我爲什麼打你們嗎?」
昏過去的陸錦修被人用涼水潑醒,兩個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不管他們是否回答,自顧自的說着。
「長嫂如母,你們不尊長不重孝,這是其一……」
我話還沒說完,陸錦柔就「呸」了一聲。
她憤憤的看着我。
「你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女能被我兄長娶進門,都算你燒了高香,居然還想讓我們尊敬你,你也配?」
看着一臉恨意的陸錦柔,我雖早已瞭然,可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悲涼。
若是從前我給了錢財,他們二人對我雖說不上尊敬,但是好歹也會喚我聲「嫂嫂」。
我前世還會幫他們找藉口,想他們是性格淡漠,總歸心還是好的。
我早該知道的,能和陸錦珩一個肚子裏爬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今日之事,我會如實告知兄長。ƭũ̂ₘ」
陸錦修慘白着臉,額角都是冷汗,就算這樣還是一臉不服的盯着我,語氣裏藏着威脅。
我倒莫名高興了幾分,從前都是陸錦柔在前面衝鋒陷陣,撿着難聽的話說,而陸錦修則是一直在後面默默拾取好處。
看來我今日的舉動倒是讓他生氣的很,居然還提出要告狀,連他的君子氣節都不顧了。
我心情不錯的看着互相攙扶的兄妹。
「就算夫君知道今日只是也會全力支持我的。」
「你們兩個,不敬兄嫂就算了。」
「一個滿心攀比貪慕虛榮,一個滿口胡言亂語坑騙家中錢財行不軌之事!這件事你們不說我也會告知夫君!」
-2-
我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兩人,他們一個惱羞成怒,Ṫû⁹一個心虛不已。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到底是商戶之女沒見過世面!」
陸錦柔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看著我。
左右還是那套老說辭,她兄長是平陽縣最大的官,她作爲土皇帝的親妹妹怎麼能讓別人比下去。
從前她用這套藉口,從我這拿走了不知多少錢財。
前世我心疼陸錦珩在外面公務繁忙,對他這雙弟妹多加補償。
可謂是要星星給月亮,養的這二人慾壑難填。
我偏過頭看向陸錦修。
「柔兒畢竟是個姑娘,她的要求雖然無理卻也可以解釋。」
「倒是你,前些日子我才讓人給你去學堂交了束脩,怎的你如今又要來要!莫不是當我是個傻子不成!」
我說完,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嚇得兄妹倆一激靈。
陸錦修眼神閃躲,嘴裏想說些什麼,被我給堵了回去。
「莫不是你在外面跟那些紈絝子,學了些上不得檯面的惡習!」
「成日裏拿着這麼多的錢財,你如何能學好!」
我說着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捂着胸口,失望地看着二人。
「我是管不了你們了,我這就去告訴夫君,讓他們來管你們!」
「不行!」
兄妹兩個異口同聲,聽到我要去找陸錦珩,二人臉上閃過些慌張。
「嫂嫂,是我們不對,可是你如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兄長爲了百姓日理萬機,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看着咬着牙強顏歡笑哄我的二人,我在心中冷笑一聲,轉身往縣衙走去。
二人想要來攔我,卻被我的人攔在身後。
我特意沒坐馬車,而是一邊哭一邊走着去的縣衙。
來的路上還特意把陸家兄妹的所作所爲宣揚了個遍。
「我夫君命苦啊,寒窗苦讀十幾年,就爲做了好官爲百姓造福,可惜就攤上了我這個沒用的妻子。」
我經常施粥做善事,百姓也都認得我,見我哭得活像死了夫君的模樣,一個個都圍了上來。
「夫人,您這說的什麼話啊!」
「您可是個大好人啊,若不是您,咱這平陽縣每年冬天得餓死多少人啊!」
「是啊,您和咱們陸大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善人,咱們也知道您多賢惠的。」
看着紛紛圍上來的百姓,我心中劃過一絲感動。
可是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我又偷偷地擰了一下手心,繼續哭着。
「都說長嫂如母,可是我作爲夫君的妻子,卻連他的一雙弟妹都沒教好,養得他們愛慕虛榮染上惡習,是我對不起夫君啊!」
縣衙距離陸府不過半柱香的距離,可是我卻拖拖拉拉的,眼看着圍着的人越來越多。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3-
果然,在我刻意放慢速度下,陸錦柔先追了上來。
我的心稍稍放下,我就猜到陸錦修身子骨差,不過十板子就讓他不便行動。
只剩下陸錦柔一個沒腦子的,倒是方便了我。
「你這個低賤的商戶女,滿身銅臭,你還要在這裏污衊我們!」
陸錦柔咬牙切齒的看着我,嘴裏更是絲毫不留情。
我暗暗地勾了勾脣角,要的就是陸錦柔囂張跋扈暴露本性。
「夠了!」
只聽見一聲低聲呵斥,陸錦珩黑着臉從衙門裏走了出來。
他身後還跟Ťū́₍着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我認得,那是陸錦修的書童。
看見陸錦珩過來,陸錦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得意地瞪了我一眼,連忙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哥哥,你快教訓一下她,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
陸錦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巴掌打了個踉蹌。
她只顧着讓她的兄長爲她出氣卻沒注意到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
做官最重要的就是名聲,陸錦珩這些年爲了個好名聲費盡心力。
眼看着自己的好妹妹犯蠢,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陸大人的妹妹怎麼這樣啊!」
「是啊,一點也不尊重陸夫人,別說長嫂了,就算是個普通長輩也不能這麼說話吧。」
「這陸大人怎麼有個這樣的妹妹啊,怪不得陸夫人這麼委屈。」
「陸夫人多好的人啊,常年樂善好施長得好看,家中還富庶,聽聞陸大人一家住的宅子,還是陸夫人的呢……」
陸錦珩一直把自己放在平易近人的父母官人設上,所以百姓也不怵,一字一句就這麼討論起來。
陸錦柔本來在捱了兄長一耳光後委屈得很,可是聽到百姓的的話,漸漸地白了臉。
她在蠢也意識到自己給兄長惹了禍。
陸錦珩看着我,眼裏是即將暴怒的冷意。
別人不知道,可我確是清楚的,陸錦珩從前是窮苦人家出身,後來中了舉,朝廷這才分了個小院子,可是卻依舊沒什麼錢。
後來還是找人牽線到我家求娶,我爹看着他人品貴重又是個官,這才同意我嫁過去。
我當時嫁過來的時候,陸家窮得不成樣子,陸錦珩俸祿微薄,加上有個讀書的弟弟,三口人勉強喫飽飯。
陸家兄妹當時穿的衣服,還是帶着補丁的。
彼時他們三人一年的花費,也不過才十幾兩銀子。
如今不過短短三年,陸氏兄妹便養成驕奢淫逸的性子,動輒千百兩的要錢,稍微問下緣由就要甩臉子。
他們花着我的錢,還明裏暗裏Ṭüₘ地瞧不上我的身份。
而陸錦珩更是做起了甩手掌櫃,成婚三年,他在家裏的日子都不超過一個月。
不是公務繁忙就是拯救無辜少女。
但凡指責半句,就是我爲妻不賢。
可憐我從前瞎了眼,居然真的認爲爲人妻子就該賢惠大度。
可即使這樣,我依然在懷有身孕的時候,被陸錦珩推下懸崖。
恨意逼得我眼淚直流。
我不顧陸錦珩的冷臉,一下撲進他的懷裏。
他懷裏還有着不知什麼味的脂粉香。
我愣了一下,胃裏泛起噁心,下一秒更是哭得情真意切。
我添油加醋地把陸氏兄妹的所作所爲說了出來。
一筆筆的銀錢說出來,即使陸錦珩從不管賬,卻也聽得心驚。
而百姓更是睜大了眼。
「夫君,不是我不想給弟弟妹妹們銀子,可實在是沈家沒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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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百姓質疑的目光,陸錦珩眼角微微抽搐,他僵硬的開口。
「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別的不說,修弟的束țũ¹修哪裏要的了這麼多,我平日的俸祿就夠了。」
眼看陸錦珩想避重就輕引開話題,我哪能讓她得意Ṭũ̂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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