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校草是我兒子

新來的轉校生被評選爲校草。
校霸不服,把他揍了。
轉頭,校草哭着來找我——
「媽,你管管我爸!他家暴我!」
我蒙圈地看向他身後的校霸。
少年有幾分惱怒地偏過頭,耳尖羞紅。

-1-
班級新來了個轉校生,帥得慘絕人寰。
光是去水房打個水,就引了許多學生圍觀。
「瑤瑤!他長得好帥啊啊啊!」閨蜜激動地晃着我的胳膊。
我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
少年穿着藍白色的校服,身長鶴立,笑容如同夏日的陽光,溫暖又張揚。
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
「長得和校霸好像啊,聽說他也姓蕭。」閨蜜隨口道。
我看了看少年的五官,又想着蕭野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比校霸好看,蕭野好凶。」
蕭明川的五官多了幾分精緻的漂亮,要溫柔得多。
然而我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易拉罐被捏爆的聲響。
我下意識縮了一下。
蕭野大概是路過,正好聽到了我說的,臉有些黑。
我鵪鶉似的低頭,滿臉羞紅。
背後說別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到了怎麼破!
他從我前面走過,又瞟了淚水房裏被簇擁的轉校生,眼神有些涼薄。
我逃似的拉着閨蜜去打水。
水壺逐漸接滿,頭頂卻有些暗了。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轉校生。
他看上去有些激動,滿臉通紅。
「同學?」
我剛試探地開口,就被他一把抱住。
這架勢我都以爲他要向我表白了。
圍觀羣衆也是雙眼放光。
然後我就聽到蕭明川興奮的聲音——
「媽!我終於找到你了!年輕的你可真漂亮!」
我:……

-2-
隔天,我和帥氣轉校生早戀的謠言傳遍了學校的某個角落。
他們不知道,這是個誤會。
他們更不知道,這新來轉校生腦子也不太好使。
一個勁兒地喊我叫媽。
「媽,看到我你是不是很開心?」
「我今早看到我爸了,他看我的眼神簡直想喫了我!沒想到他年輕的時候也這麼暴躁!」
「媽,今晚我和你回外公家睡唄,昨晚那小賓館隔音也太差了,都要把我帶壞了!」
少年活潑得要命。
我木着臉,從書桌中取出了耳塞。
別問我爲什麼不解釋。
我已經從早自習解釋到今天的第八節課了。
但是,根、本、沒、用。
他堅信:我是他媽,蕭野是他爸,我們之後不僅會結婚,還生了他和妹妹。
可我明明,有喜歡的人了。

-3-
週六日短暫的安寧讓我想了個辦法。
遠離蕭明川。
結果週一一大早,蕭明川就給我扔了顆炸彈。
DNA 鑑定報告。
支持存在親子關係。
這是個新奇玩意,但我在報紙上見過報道。
也就是說,他不是我兒子,就是我爸媽的兒子。
同時,他又掏出了一張卡。
「你認得這個吧,這是我十二歲生日你給我的,我這幾天花的就是這上面的錢。」
我怔怔地接過卡,心裏已經不得不相信了大半。
因爲就在蕭明川轉學過來前一晚,我明明將卡鎖在抽屜裏,第二天卻失蹤了。
監控裏顯示保姆還沒來過,每個窗戶也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東西就那樣不翼而飛了!
「你還真是……我兒子啊?」
我面容複雜地看着他。
想我一個黃花大閨女,什麼都沒做,兒子都快長到一米八了。
蕭明川重重地點頭,伸手又要抱,淚眼婆娑的像只剛找回家的流浪狗。
「那你這次過來是準備……」
「當然是撮合你和我爸,趕走那個第三者裴雲!」蕭明川握緊拳頭。
「不能早戀。」
「那就給你倆整個萌芽。」
我以爲他就說說。
誰知當晚……
蕭明川就帶我去小巷子裏撿到了渾身是血的校霸——蕭野。
4?
老化的路燈昏暗,少年靠在牆邊,手無力地垂在地上。
紅色的液體和泥土混雜,整個人狼狽不堪。
完全沒了往日在學校裏的狠厲和風光。
「叫 120 吧。」我拿出手機。
蕭明川卻一把將我抓住,「我爸付不起醫藥費,肯定會偷偷跑掉的。」
「那買點藥送他回家?現在還不晚,我問問王老師地址。」
蕭明川再一次按住我。
「我爸那個傻叉繼父現在好像還沒死,把他送回去了,要是再被打一頓可咋整?」
我想了想,看向蕭明川,「那……帶回家?」
這狗兒子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恨得牙癢癢。
就知道他在這兒等着我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救我爸,也帶上救了以後的我,媽,你勝造十四級浮屠!」蕭明川衝我咧嘴笑,伸手將蕭野背了起來。
背上的蕭野痛苦地皺了皺眉,掙扎着想動。
眼見着傷口又開始滲血,我連忙按住了他。
「你忍一忍,等會兒給你買止痛藥。」
少年忽地睜眼,潤澤的黑眼珠定定地看着我,眼眸裏映着細碎的光影。
我不懂那眼神中的意味。
卻被看得心漏跳了幾拍。
不敢再偏頭。
圖上學方便,父母爲我在學校旁邊租了房子。
平時只有保姆會過來。
我在樓下買了碘伏繃帶和止痛藥。
回到房間時,就見蕭明川捂住被打的鼻子縮在角落。
蕭明川張嘴,一個「媽」字差點喊出來,被我瞪了一眼收住了。
但還是委屈巴巴地向我控訴,「他打我!」
蕭野雙手環胸,眉心微蹙,嫌棄地看了眼蕭明川。
見我眼神疑惑,蕭野聲音微啞,解釋道:「他扒我衣服。」
說得蕭明川像個變態。
蕭明川一下就炸毛了。
「老東西!你知不知好歹!你那八塊腹肌不給她看看她能心動嗎?!你那一身傷不給她看看她能心疼嗎?你什麼都不做能勾引得到她?!這個家沒我遲早得散!就裹着你那破衣服,你活該沒老婆!!」
蕭野被說得滿臉通紅,又想下牀揍蕭明川。
我:啥?
勾引誰?
我嗎?
5?
少年襯衫釦子沒有系完全,輕輕一動又露出大片精壯冷白色的胸膛。
想起剛纔蕭明川的話,我的臉頰燒了起來。
外面已是深夜。
「別鬧了,先上藥。」
我強裝鎮定道。
兩人安靜下來,蕭野緩緩走到我面前,接過我手裏的藥,聲音很輕地說了聲謝謝。
我這才意識到,他的腿也受了傷。
我立刻上前扶他回牀上,觸碰到他胳膊的那刻,我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
「我自己來。」
「我幫你上藥吧,你背上也有傷。」
大約是幾處刀傷,劃破了衣服。
血液橫流,染得黑色襯衫成了暗紅,讓我只覺得心驚肉跳。
「要不還是去醫院吧……」
蕭野搖搖頭,伸手一指縮在角落的蕭明川,「他幫我上藥,沒事,你先回去睡吧。」
「我不要!你剛纔打我!」
蕭明川大聲抗議着。
結果蕭野一個眼刀,他立刻噤聲。
再看向我時,那種冷厲驟然消失,似是多了幾分乖。
我無措地點頭,「那你們有事叫我。」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蕭明川的小聲嘟囔。
「這麼好的機會你又不把握住……」
「就知道欺負我!」
蕭明川越說越氣,無意識地下手便重了幾分。
房間裏少年的喘息加重了幾分,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聽得我心神不定,無名火起。
我忍不住轉頭怒道:「你輕點!不行就我來。」
兩人皆是一愣,蕭明川看到蕭野額頭上的冷汗立即瘋狂道歉。
蕭野則是看了我一眼,隨即將頭埋到了枕頭裏,耳尖泛紅。
這個校霸,好像又害羞了。
6?
新世紀步入沒幾年,紅磚牆上,工人又換了宣傳口號。
慶祝去年申奧成功。
也不知道到時候辦出來的奧運會是什麼樣子?
我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準備下樓買早飯。
結果一出臥室門,香飄四溢。
桌子上是三碗炒燴菜配一個白軟的大饅頭。
我過去時,蕭明川正端着兩碗金色的南瓜粥。
看樣子都是他做的。
不愧是我教育出來的好大兒!
我自豪地坐下,蕭明川便笑得賊兮兮地湊到我身邊。
「我爸昨晚問,咱倆啥關係!」
「誰讓他揍我,我就要讓他喫醋!讓他知道不主動是追不到老婆的!嘿嘿。」
我一口粥差點兒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蕭明川趕忙拍我的背。
直到氣順了,我才道:「確實不用解釋,我有喜歡的人。」
蕭明川笑臉一下僵住了,由喜轉悲。
「別啊,媽,我開玩笑的……」
「我爸他可愛你了!有個房間滿滿都是你的照片和你用過的東西。」
「那是變態。」
「可……你不要我爸,我怎麼辦?」
「順其自然咯。」
我繼續喫飯,不再理他。
雖然這便宜兒子很不錯。
但未來本就該是順其自然地到來,而不是我要按着未來的樣子改。
本末倒置。
蕭明川見我堅決,安靜了許多。
他將飯菜端給房間裏的蕭野,隨即自己沉默地喫完。
我們一起走在上學的路上,他第一次語氣有些沉地問我——
「你聽過小美人魚的故事嗎?」
「你們鬧離婚分居的那幾年,我爸給我講了另一個版本。」
「小美人魚活潑貪玩,被壞老闆抓上岸買賣,因爲不聽話刀子劃破了她的魚尾,離開大海的小美人魚奄奄一息。」
「少年在壞老闆手下討生活,自從見過小美人魚後,他每天夜晚都會打幾桶海水偷偷澆到小美人魚身上,他用自己全部打工的錢給小美人魚買喫的魚食。」
「小美人魚慢慢恢復活力和美貌,卻招來了壞老闆的不軌心,少年拼死護住了小美人魚,將她帶回了大海里。」
蕭明川停住了。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道。
但隱隱地,我感覺我好像知道結局。
「後來少年每天都會去海邊等。」
「但是小美人魚好像把他忘了。」
「他想,是不是因爲他不是王子,所以他做不了小美人魚的歸屬。」
「又或者,這只是他的一場夢,他沒有躲過壞老闆的毆打,早就死掉了。」
「你爸看的是盜版童話吧。」
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但其實——
隨着蕭明川的講述,一些塵封的片段式的記憶湧入腦海。
那是我不敢想起的。
疼痛,灰暗,恐懼。
爲什麼記憶裏那間狹小的房間裏總是哭聲不斷?
似是有人擋在我們前面,他瘦弱,倔強,螳臂當車。
我卻總也看不清他的臉。
回憶最終定格在我父母的淚水裏。
他們說:人找回來就好,忘記那些痛苦吧,瑤瑤。
7?
記憶模糊得如夢似幻,但不用去找爸媽求證,我知道那都是真的。
我有些焦慮。
不知道怎麼面對蕭野。
在他又喜歡我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後。
我看向坐在第一排的裴雲。
盯了許久,腦袋空白一片。
窗外傳來一陣喧鬧。
我下意識看過去,是被一羣兄弟簇擁着的蕭野。
透過樹蔭的光打在他的側臉,半明半暗。
昨日的狼狽消失不見,他神情淡淡有些漫不經心的慵懶。
忽地,他轉頭過來。
四目相對,他也有些意外。
慌亂中少年脣角微揚地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
等人走過,我後知後覺發現好像……有些不對。
我捂着有些發燙的臉焦急地轉頭問同桌芳芳。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芳芳被我問蒙了。
我只能問道:「看平時表現,你覺得我喜歡裴雲嗎?」
「啊,你那是喜歡?」
她大喫一驚。
我有些莫名。
「不算嗎?全班我只找他打街機遊戲,去看電影,而且每個月都去。」
「我以爲這是你的計策。」
「?」
「怕他搶走你的年級第一。」
「……」
額。
怎麼有種被她說中了的感覺?
8?
蕭明川又被弄了滿手的黑墨水。
據他說,他小時候用的早就不是這種擠壓式的鋼筆了。
穿越小說裏,未來穿越回來的人,一般都帶着最新的科技大殺四方。
蕭明川卻表現得像個笨蛋。
估計是遺傳蕭野。
不然怎麼會有人死心眼兒喜歡別人十幾年,都不表白呢?
我戳着飯,蕭明川洗完手又賊兮兮地湊過來。
又該說蕭野的八卦了。
我心中卻沒有一絲反感,反而期待他快點說。
「據小道消息,我爸沒喫午飯,約了昨天那幫人找回場子。」
蕭明川摩拳擦掌,滿臉寫着興奮。
蕭明川被教育安分守己,但從小學散打。
這很符合我的教育觀——不惹事,不怕事。
五分鐘後,我們打包了飯去往昨晚的小巷。
「我有說錯嗎?!你媽不就是在廣州給人做……」
對面混混一句話還沒說完,蕭野就一拳打了上去。
混戰一觸即發。
蕭明川將飯塞給我就衝了進去。
我愣了一會兒,眼見着局勢愈發混亂,我拿出電話報警。
結果電話還沒接通,這邊已經結束了。
蕭野和小弟還沒怎麼動。
對方咿呀哎呀地躺了一地。
蕭明川按了我的電話,一臉驕傲求表揚地看着我。
我鼓勵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聽他身後的蕭野不爽道:「蕭明川,你什麼意思?教訓人也該有個先來後到。」
蕭野以爲蕭明川也和這些人有仇。
我擔心吵起來,想說點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蕭明川大大咧咧轉身對上蕭野。
我以爲他是打得過,所以絲毫不懼。
沒想到下一刻,他指了指我,對着蕭野朗聲道——
「她擔心你,非要叫我過來。」
「你有意見?」
我:?

-9-
蕭野愣了一瞬,氣勢有些減弱。
呆呆地搖頭,又偷偷看我。
他身後的小弟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蕭明川大手一揮,「還傻愣着做什麼,喊大嫂啊!」
三秒鐘後,十幾聲大嫂響徹小巷子,嚇得我連連後退。
我們最終還是報了警,把地上的人都送了過去。
蕭明川無比熟絡地拉着蕭野回去喫飯。
兩人走在後面,蕭明川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奶……哦不,就是你媽,真的是做那種職業的啊……」
我扶額,有點兒害怕他被打。
但蕭野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甚至若有若無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沒別的意思,就覺得她一定很漂亮,很受人喜歡。」
「廣州那地方挺好的。」
「誒,她就沒教你兩招嗎?」
「瑤瑤還有五個月過生日,她可就成年了!」
這個欺爸賣媽的狗兒子!
我再也忍無可忍地轉回頭,咬着牙道:「蕭、明、川!」
……
這是 2002 年的最後一天。
蕭明川說今天也算跨年,要大過。
所以拿我卡上的錢去市裏最好的飯店頂層包了一桌。
包間裏就我們三個。
我趴在桌子上寫着卷子,聽着兒子再勸老子上學,覺得有幾分好笑。
蕭野似乎喝了幾杯,脣紅齒白,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眼尾染了幾分綺麗的紅。
他總是偷看我。
在我看過去時,視線又迅速移開。
惹得我心跳也平白加快了許多。
落地窗外,有人放了煙火。
巨大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天空。
我和蕭野都看呆了。
蕭明川卻不以爲意,按着遙控器,說要給我們看維多利亞港的煙花。
他找到了香港鳳凰臺,卻什麼都沒有。
他嘟囔着時間沒到。
掰着手指一年一年算到 2002、2003 年……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
他猛地站起身,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聽了好幾遍,我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兩個字——非典。
10?
非典,傳染性非典型肺炎,致死率高。
蕭明川雖然也沒經歷過,但他看過紀錄片。
我和蕭明川都看向蕭野。
蕭夜沒在意,只是平靜道:「你喝多了。」
是的,正常人一般都不會相信這種事。
「那你可以打個電話叫她回來啊,反正也要過年了,如果我沒記錯,奶奶死的就是這一年……」
蕭明川焦急得已經忘了變換稱呼,更把蕭野聽得雲裏霧裏的。
很快,蕭明川又看向我。
「還有姑姥……就是祖父的妹妹好像是個護士,每年上墳都能聽到他叨叨,不知道有沒關係!」
我心中一顫。
早年姑姑要嫁到南方,我爸覺得離家太遠而且一年也見不着面就不同意。
當時關係鬧得很僵,這麼多年也沒什麼消息。
我立即走向陽臺,拿小靈通給我爸打了電話。
回來時,蕭明川還在勸說蕭野。
蕭野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爲什麼會知道之後的事?」
「因爲我本就來自未來啊!」蕭明川有些抓狂。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
沒有過多解釋,我將手機遞給蕭野。
「你信他一次,打一個吧。」
他接過手機,走向陽臺。
我發現,蕭野總是無條件信我。
蕭明川氣到吐血,「早知道就你來了,至於讓我費這麼多口舌嗎?」
我倒了杯水遞給他,誰都沒再說話。
陽臺和屋內隔着一層玻璃,隔音並不好。
電話那邊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喲,你這小兔崽子有小靈通啦?!回去拿給媽媽我用,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用這麼好乾什麼?」
「不過我今年過年回不去了,錢都打給老劉了,你要花就問他要。」
「不回去不回去!說了幾百遍不回去!回去了你養我?誒?你今年怎麼總想讓我回去,該不會是想騙我回去偷我的錢吧,我告訴你,一分都沒有!」
隨即,電話被掛斷。
那個老劉應該就是蕭明川說的暴力酗酒的繼父,蕭野根本不會從那人手裏拿到錢。
果然,有些人一出生就在深淵。
屋內外一片死寂。
良久,蕭野才從陽臺回來。
我們都裝作沒事人一樣地喫飯。
「這烤鴨剛上的,太香了!快喫!」
蕭明川遞過去一個鴨腿,蕭野沒接,只是默默地喝啤酒。
我用春餅捲了個烤鴨放在他盤子裏。
沒一會兒再看,盤子已經空了。
……
天亮後,我終於撥通了姑姑的電話。
電話裏確定了現在廣州的醫院裏確實有一些不明病毒的肺炎患者。
我按蕭明川的說法,再三囑咐她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再接觸那些不明病毒的病人。
直到得到她認真地保證後,才結束通話。
而蕭野蕭明川那邊卻不是很順利。
「你就告我一個地址,我自己把她弄回來不行嗎?!」蕭明川怒道。
「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你精神有問題幻想出來的,就算一切真是這樣,那也不用你管,就讓她死外面得了!」
「你不覺得莫名其妙嗎?這一切和你有什麼關係?!」
蕭野眼神冷冽,平淡的神情生出一點兇厲。
眼見着蕭明川又要爆發,我趕緊拉住他。
走到蕭野面前安撫性地拉住他的手。
有些話想都沒想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聲音格外輕緩溫柔。
「有關係的,未來我是你的妻子,他是我的兒子,你媽媽就是我的婆婆,這也不能管嗎?」
「我知道你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要真出點兒事,你一定會自責的。趁着這個小假期,我們去把你媽媽接回來……」
「好不好嘛?」
我輕輕搖着他的胳膊。
少年從震驚僵硬瞬間變得滿臉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反駁,剛纔對待蕭明川時的冷冽也蕩然無存。
蕭明川嘖了一聲,感嘆道:「哎,可憐的湯姆,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和蕭野:?

-11-
我們定了三張最快到廣州的機票。
離開前,我去看了我爸。
他是挖煤的,這兩年掙了一些錢。
我委婉地表達姑姑需要錢,那邊人很多生病,讓他快點投個工廠做點口罩、溫度計和消毒液之類的。
這是蕭明川的建議。
老頭子嘴硬心軟,滿口答應後,又直接給我塞了五萬塊讓我帶給姑姑。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出發去了廣州。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我迷惑,事後的蕭野,總想反悔。
面對那樣職業的母親,他大約是有些自卑的。
紅粉燈光的小屋外,蕭野站在門口久久沒有敲門。
蕭明川好奇地從窗戶外往裏望,被我錘了一拳。
「再看,我叫蕭野揍你!」
蕭明川不服,「你倆都還是小孩兒呢,憑啥揍我!」
蕭野回頭看了我們兩人一眼,就笑了。
那笑容淡淡的,好看極了。
他做了個深呼吸,隨即敲了敲門。
出來的是個化着濃妝穿着紅色吊帶的風情女人。
她本來帶着嫵媚的笑,但見到是我們後,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沒法叫我回來就直接跑這麼遠來找我?!還叫了人?老孃我是生你的不是欠你的!趕緊滾!」
女人又說了一些不乾不淨的話,邊推搡着蕭野。
蕭野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硬道:「和我回去。」
女人罵得越來越難聽,甚至開始用另一隻手瘋狂拍打蕭野。
最後更是一巴掌扇在了少年的臉上。
蕭野側臉紅了一塊,但手依然沒鬆開。
事情越鬧越大,有很多人已經看了過來。
我趕忙過去讓蕭野先鬆開。
隨即讓蕭明川將蕭野拉遠一點。
「你是誰?這小子泡的妞?」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眉心微蹙,蕭野在我身後怒道:「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女人嘁了一聲,喃喃道:「就沒見他這麼護過他老孃!」
我沒有多解釋,而且直接道:「蕭野要高考,你和我們回去,給他做飯收拾屋子,半年我給你兩萬塊。」
2002 年,平均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只有一千三。
所以我不怕她會不心動。
女人聽得眼睛一亮,卻有些懷疑,「你一個小女孩兒能有那麼多錢?」
我正想說話,身後的蕭野卻搶先道:「不行,不能給她!」
要不是蕭明川攔着,蕭野可能會直接將我拽走。
女人又開始罵蕭野沒良心。
我則是直接從錢包裏掏出五千塊,「這是訂金。」
女人瞬間變得喜眉笑眼。
「那就這麼說定了,兩萬一分都不能少,回去的路費你也出了,我先去收拾東西啦!」
蕭野死死地盯着我,有些絕望。
我知道,他從沒有接觸過這麼多錢,大約覺得自己也還不起。
但這根本不是這麼算的。
他救過我的命,多少都不算多。
我的爸媽知道了會給得更多,但我希望這錢能花在蕭野身上。
女人進屋前調笑地看着我,用下巴指了指蕭野——
「喜歡那個臭小子?」
我下意識「嗯」了一聲。
回過神連忙擺手。
蕭明川興奮地狂拍着蕭野,「表白哎!我見證歷史了!」
蕭野愣在原地,眸子亮得驚人,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12?
待在蕭野身邊,有種很安全很舒服的感覺。
舒服到像是陽光透過窗戶曬在地板上,貓咪翻着肚皮打呼嚕,柔軟到了人心裏。
他含蓄內斂,對待情感厚重認真,遇事會衝到最前面。
不僅如此,這個人,越靠近也越心疼。
即使生活給他苦難衆多,他仍舊保持人性的善意。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不喜歡?
讓他們先回旅店後,我去見了姑姑。
她做了一家醫院的護士長,操勞使她老了許多,但眼睛仍舊有神。
她聽了我的建議,讓手下的人也都做了全套的防護措施。
塞給姑姑的錢,她怎麼也不收。
我索性買了一些物資放到了姑姑住的地方,又買了一些防護服和口罩捐給了醫院。
我們趕在開學前一天回到了小城。
一切都平靜得好像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和蕭明川分別寫了有關廣州疫情的文章以及防護措施,備註爲廣州三甲醫院護士長建議。
我投遞給了報社,蕭明川則發到了網上。
時間過得急匆匆。
最後一次月考來臨,我們的關注又都被拉到了學校。
數學大題,第一問。
我翻開課本的公式找給蕭野看,想用盡量簡單的語言給他講清楚。
我講完,沒有回應。
我看着他。
他在盯着我發呆。
我伸手指着單詞問他什麼意思。
他又盯着我的指尖發呆。
我:……
我用鋼筆敲了下他的頭,「還記得那天你媽媽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嗎?」
少年紅着臉點點頭,脣角微揚。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是騙她的。」
少年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無措。
「我喜歡努力的,上進的。考大學是多一條出路,你可以爲我努力一下嗎?」
「不成功也沒關係的,但你想,如果成功了,我們可以白天一起上課去食堂去圖書館,晚上牽着手逛校園看星星和月亮。」
我伸出白淨的手輕輕碰了他的手一下。
蕭野一顫,將手縮了回去,耳尖泛紅。
最後,我又加了一劑猛料,故作憂傷,「哎,如果蕭野同學不努力,我就只能和別人看星星看月亮了……」
「不要。」
少年立刻拿起了課本,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別放棄我,我會努力的。」
13?
自那天起,蕭野變了。
要了我的筆記,從基礎開始複習。
在學校看書,回房間看書,被小弟叫出去打架也帶着書。
衆人都嘖嘖稱奇。
不同於蕭野,被迫學習的蕭明川則是天天叫苦。
但因爲蕭野的武力壓制,他不得不屈服。
而兩人統一戰線則是在月考結束的下午。
班級陽光明媚,衆人焦躁不安。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蕭野惴惴不安地等着我對答案。
蕭明川百無聊賴地靠着窗邊,看樣子是在想今晚喫什麼。
四周還圍了一些想對答案的同學。
我正寫着答案,裴雲走了過來。
給每個人發了一張請帖,最後鄭重地放了一張在我面前。
「瑤瑤,我明天生日,在市裏最好的和平大飯店,所有同學都會來,請你一定要來!」
「哦~」
圍着的同學紛紛起鬨。
裴雲笑得溫柔。
邀請函在場所有人都有,除了蕭野。
他捏緊了手中的筆,面色有些沉,卻始終沒說什麼。
蕭明川告訴過他,上一輩子裴雲是我的第一任丈夫,所以他對這人總有敵意。
裴雲發現我看着蕭野,眼中劃過一絲鄙夷。
「不好意思,我沒有爲多餘的……差生混混……準備。」
他這麼說着,可手裏的邀請函還有厚厚一沓。
我以爲裴雲是個品學兼優的人,沒想到他骨子裏的高傲是看不起蕭野這種人的。
蕭明川將手中的邀請函一揉,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你是什麼品種的癩蛤蟆,還想追求我家瑤瑤?!」
「你成績好怎麼了?還看不起人?我們一家都是經商腦,尤其是蕭野,以後嘎嘎有錢,一天掙的錢夠買你十條命的!」
衆人一聽這形容都撲哧地樂出聲。
裴雲氣紅了臉,眼神卻依舊希冀地看着我。
我伸手拿起邀請函,慢條斯理地撕成了兩半。
「裴同學,既然你這麼想蕭野,那我自認我對於你,也是個多餘的人。」
「你和他……不可能!」
裴雲慌張地向我走近,被前面坐着的蕭野直接絆了個狗喫屎。
還沒抬頭,就聽到少年涼薄的聲音,「滾開。」
畢竟是打過很多架的人,那突然溢出的壓迫感,瞬間強勢讓人不寒而慄。
裴雲踉踉蹌蹌地走了,眼神中滿是不甘心。
衆人八卦眼神地在我們二人身上打轉。
蕭野身上的陰鬱的氣息瞬間散了許多。
他喜歡這樣宣示主權。
蕭明川說,蕭野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
14?
蕭野學得很快,過年時,他已經趕上了一般中等生的節奏。
這個年於我們而言過得都有些沉重。
我們只能儘自己所能告訴網上的人,告訴身邊的人該怎麼防護。
病毒在蔓延。
蕭野的母親劉曼麗每天看着新聞,愈發慶幸自己回到了這個北方的小城。
對待兒子也愈發盡心盡力。
我們並沒有如約地開學,都被封在家裏,每日消毒測體溫。
蕭野越學越瘋狂,我有時候想叫他看看錄像帶休息一下,他都會看着看着睡着。
他睡得太少了。
昏暗的房間裏,我們坐在小沙發的兩邊,少年的頭微微向後仰。
我只是靠近了一點。
過了幾分鐘。
少年便靠在了我的肩上。
蕭明川偷看了蕭野的日記,又神神祕祕地來打小報告。
少年在日記裏寫——
他好想站在姜瑤的未來裏。
15?
如蕭明川所言,非典沒有活過這個夏天。
人就是這樣,無論經歷了怎樣的災難,一切又都會慢慢好起來。
「爲什麼我也得高考?」蕭明川撓着頭。
他的腦袋也不知道遺傳誰,比我和蕭野都蠢。
「就當模擬了。」
我檢查着學習用品隨口道。
低頭時,我發現蕭野看上去平靜,手卻微微有些顫抖。
他已經很努力了,市面上的題都被他做了一遍。
有些題估計比我這個常年得第一的人答得還好。
但他還是緊張。
因爲他在意結果。
我將文具袋給了蕭明川讓他趕緊走,自己則轉身抱住了蕭野。
我踮起腳尖,在少年耳邊低語。
「我看到你的上進了,放寬心,無論結果什麼樣子,我都答應你。」
這個舉動着實大膽了一些。
說完,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立刻轉身就跑。
沒看到少年臉紅得像天上的火燒雲,心漲得似乎是要跳出來。
16?
上午考語文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
而下午考數學時,沒五分鐘,考場上已經有了哭聲。
我看着也是心裏一驚。
倒不是不會做,只是擔心蕭野。
我從頭看到尾,其中有一半都是競賽題目。
不知道今年的題爲什麼會這樣出。
但總歸不會大家都不會,我也就沒多想了。
蕭明川哭嚎了兩天,說題難死了,他可能考不上大學了。
讓我和蕭野多掙錢,他準備啃老。
隨即又想起,好像穿越前是聽說過高考歷史上有偷卷子的傻叉,使得難度陡然提升,沒想到被他趕上了。
蕭野得了我高考前的承諾,心態很穩,已經聽了蕭明川建議開始自學代碼。
酗酒的繼父過年時半夜喝醉倒在路邊,再也沒醒過來。
過慣了安生日子的劉曼麗找了個正經工作,又找了個安分的老男人生活。
畢業時,我爸媽的突然造訪正巧碰上了蕭野和蕭明川。
他們嘴巴張大地糾結了半天。
「到底哪個是你的?」
「這個五官倒是像咱家人!」我媽指了指蕭明川。
我這才意識到當初覺得蕭明川比蕭野好看,大約是有自戀的意味在的。
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蕭野。
「叔叔阿姨好!」
蕭野禮貌地鞠了一躬。
我爸打量了許久,皺着眉道:「看你這……家庭條件應該不咋地,能照顧好我家瑤瑤嗎?」
「我會盡我所能。」蕭野鄭重道。
「暑假也別做別的了,過來跟我學做生意,一分錢沒有,幹不幹?」
蕭野立即點頭。
「爸,你別欺負人家。」我不滿道。
「這纔剛成年,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我們正說着,有人敲門,自稱是北大招生組。
還沒聊兩句,清華的也上門了。
爸媽樂得立刻合不攏嘴,悄悄討論着要擺多少天流水席。
我有些猶豫,見識少,不知道還能談條件。
雞賊的蕭明川立刻站了出來,當我的代言人。
最終好說歹說把只低了二十幾分的蕭野和我捆綁售賣,先到先得。
於是兩個月後,我和蕭野如願在未名湖泛舟。
後來,蕭明川離開了。
他留下了字條,他說他有預感要離開,但沒告訴我們。
他寫給我的是——多心疼我爸,不然你絕對會後悔。生了我之後,請務必搬家給我找個可愛的小青梅!
寫給蕭野則是——別自卑,雖然我媽是神仙,但其他癩蛤蟆更配不上,你還是多想想怎麼提升自己吧。對了,別總家暴我!
17?
只因高中同學聚會見到了裴雲,蕭野爆發了。
向來沉穩內斂的他喝了個爛醉,跑到出租屋了我大半夜,抱着我就是哭。
我被他壓在牆上,聽着他罵裴雲是不知廉恥的癩蛤蟆。
說自己雖然也不好,但至少應該是個青蛙王子。
他在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一張卡獻寶似的遞給我,說裏面有一百萬,是他掙的第一桶金。
他說:瑤瑤,別放棄我。
他說:他想一輩子守着他的小美人魚。
他說:他有點兒想蕭明川了。
隨即試探性地親了親我的脣。
其實……
我也挺好奇的。
於是我伸手關了旁邊的燈。
準備探究一下。
關於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再見到那個蠢兒子。
18 番外 蕭野
在所有奇蹟沒有出現前,那個 2003 年的冬天,蕭野在公共電話亭打了一通沒人接的電話。
一個月後,他看到了新聞,隻身前往了廣州。
幾經輾轉,他在醫院的停屍間找到了他的母親。
人死後,那種病毒就沒了。
據護士說,他的母親一進醫院就寫了醫囑要把錢留給兒子。
這使得劉曼麗在他的記憶裏幾乎是割裂的。
他的母親曾經愛財如命,他小時候發燒過一陣,劉曼麗出去玩沒發現,回來後沒錢治,在家裏又是哭又是抱怨。
曾經自己弄丟了錢,又非說是他偷的。
可是真的到了最後,劉曼麗又把錢留給了他。
人真複雜。
蕭野這樣想着。
離開醫院後的第二天,由於沒有做任何防護,他也得了肺炎。
高燒不退,全身發紫。
他待在醫院裏被醫護研究。
他很痛苦,奇怪的是, 他一直沒有死掉。
他從一個醫院轉移到另一個醫院。
從花光身上的錢到接受政府救助。
身邊的病人一個個死去,又一個個住進來。
他偶爾看着窗外, 會想到他的小姑娘。
也許是靠在教室的窗邊百無聊賴算算術題。
也許是和他嫉妒到發狂的那個小白臉一起看電影。
總歸是無憂無慮的。
這樣也好。
有人惶惶不可終日, 有人自閉想自殺。
蕭野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做這種蠢事。
雖然他也覺得活着是件很無聊的事。
到了夏天,蕭野終於出院了。
傳染性的病毒消失了,但人們的害怕沒有消失。
在一些人眼裏, 他們這種倖存者就是活着的病毒。
廣州找不到出路,蕭野打工攢錢又回到了小城。
他想離那個人近一些。
2007 年, 那個人大學畢業了,聽說要和初戀結婚。
2008 年金融危機前, 蕭野拋出了所有的股票, 只爲了買個離那人近一點的房子。
他像是藏在下水道的老鼠, 自虐地看着別人的幸福。
他也會幻想, 如果他有良好的家世, 和那人是青梅竹馬,是不是就有機會成爲她的丈夫。
多年社會上的打拼, 讓他學會不擇手段地做生意了。
2010 年,他們離婚了。
姜家需要週轉資金, 蕭野心跳得很快,行動極爲果決。
他先落井下石, 隨後又出手相助。
姜父對他感激不盡,他終於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他的身邊。
不到一年,他們結婚了。
那簡直是像夢一樣的日子。
直到十幾年後, 對姜瑤念念不忘的裴雲偶然得到了他當年落井下石的證據。
信任一旦裂開一個口子,就再也無法癒合。
即使不願離婚, 他的家,還是散了。
姜瑤坐着飛機去往美國,飛機失事。
蕭野夢到了母親, 夢到了姜瑤。
他處理不好所有關於感情的事,噩夢纏身, 酗酒自殺,沒死成。
海上倖存的姜瑤在生死的那一刻, 發現自己依舊想着蕭野。
所以回到了男人身邊。
但她只得到了醫生的嘆息。
他們說蕭野精神不穩定, 記憶模糊。
說在這個人的記憶裏——
他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19 番外 他的小青梅
蕭明川小時候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
但爸媽開始鬧離婚, 家庭壓抑的氛圍就變得很可怕。
他儘可能歡脫逗樂所有人, 他不想氣氛總是那麼沉重。
許是老天爺看他如此不容易, 給了他一個可以改變的機會。
而當他再回到原來的時間線時,一切果真變得不一樣了。
他的妹妹開朗了。
快四十歲的老爸每天仍想着怎麼讓老媽更愛他一點。
不是送珠寶車子房子,就是計劃只有他們倆的浪漫旅行。
最關鍵的是, 他真有了個小青梅!
雖然是個漂亮的小啞巴。
隨着時間的推移,蕭明川關於之前的記憶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改變後的記憶。
他清楚地從記憶中看到他的小青梅每一個偷偷望向他的眼神。
每一次他神經大條和別的女生玩笑時的失落。
蕭明川捏了捏小啞巴白皙的臉頰, 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
由於是第一次, 手上沒輕沒重的,臉紅了一片。
漂亮小青梅紅了眼,微微含着淚。
「好好好,我答應做你男朋友了, 以後不用寫這麼厚的情書表白!」
蕭明川將小青梅抱着的厚本子放到桌子上。
「別哭,給你親一下。」
小青梅也不知道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
她只是來送個筆記。
但看着那湊近的心上人的側臉,小青梅還是鼓起勇氣親了一下。
她可是很乖的。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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