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問我有沒有喜歡的或者感興趣的人。
我說絕對沒有。
然後我就被他奪走了七情六慾。
但不知道爲什麼。
有了我七情六慾的魔尊。
看我的眼神竟然越來越古怪……
-1-
我是一個修無情道的劍修,女劍修。
我的師尊和師兄弟們都曾問過我一個問題——
爲什麼我一個女子要修無情道?
他們都以爲女子最重感情。
而我願意修無情道,一定是遭遇了什麼極其悲慘的事情。
「淮桑,你大膽地告訴師尊,師尊我一定幫你守住這個祕密。」
「是啊師妹,你身上發生過什麼?告訴師兄,師兄去替你報仇!」
「師姐,我把你當親姐姐,你連自己的故事都不願告訴我嗎?我以爲我是你最親近的弟弟,姐姐怎能這般瞞着我?嗚嗚嗚……」
三人一邊故作委屈,一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底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我無奈地看着眼前三人,然後拔劍一揮,用劍氣將他們震到十米開外。
「你們,吵到我的眼睛了。」
-2-
爲了清淨,我躲到了乾清山的一個禁地。
沒錯,乾清山就是我們劍門修煉的老巢……呸,仙山。
這裏風景優美,物產豐富,是個變態的地方。
當然,我們乾清山的變態能聞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這全都要歸功於我們師尊的不做人。
什麼好人家會來學劍時必須要帶夠一千萬兩黃金,還要在最熱鬧的市集大喊三聲:
「劍門師尊,我要在你捲翹的睫毛上盪鞦韆,在你迷人的眼睛裏看星星,在你挺秀的鼻樑上滑滑梯,在你性感的嘴脣上舞不停!」
……
突然想起了不堪的往事,我忍了幾忍,還是黑了臉,毅然決然地進入了禁地。
我知道這裏被稱爲禁地,是因爲裏面封印着魔尊。
但我也知道,魔尊其實沒那麼可怕。
他只是生來就沒有七情六慾,做事隨心,看不慣便殺了,所以無意間造下許多殺孽,然後才被封印在了這裏。
師尊在我展露出劍修的天賦後,常常找我喝酒聊天。
他說,我無情無慾,只癡心於修煉劍道的樣子像極了他那相識千年的好友,連對人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他說,天道不公,他的好友是魔尊不錯,但是並沒有濫殺無辜。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可他救的那些人,卻因爲懼怕他的實力,懼怕他魔尊的身份,反而污衊於他。
他說,這世上沒人信他,他信。但他一人之力終是攔不住天下萬民的偏見,他只能親手將他的好友封印在乾清山裏。至少在這裏,他能護住他。
而我每次聽後都迷茫地看向他,不懂他與我說這些是何意。
師尊看着這樣的我,笑了。
他說,我和他的好友,真的是太像了。
-3-
我進入禁地後,就看到魔尊在裏面安安靜靜地打坐。
上山前,所有人都告訴我,魔尊青面獠牙,醜陋不堪,身上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觸角,還有口臭。
可明明,他長得挺好看的。
身材健碩,鼻樑高挺,劍眉微斂,英氣逼人。
可能因爲這個時代的人更喜歡那種秀氣清俊、仙氣飄飄的長相吧,像師尊那樣。
所以當大家把他們放在一起對比時,會覺得師尊是仙人下凡,魔尊就醜陋不堪。
但我覺得魔尊比師尊更帥。
我湊上去想聞聞他的嘴巴,在離他的脣還有不到兩寸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
一雙眼睛彷彿承載着千萬億星光,亮得讓我有些移不開眼。
「何事?」
他語氣淡淡,沒什麼波瀾。
我老實地回答:
「聞聞你有沒有口臭。」
魔尊:「……」
我終於還是在他殭屍一樣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反應——
他眼皮抽了一下。
雖然就一下,但也證明了他應該不是面癱。
他又閉上了眼,平靜得一點也不像外界口中的那個殘忍暴戾的魔尊。
我歪頭看了他片刻。
「我救你出去吧。」
我看到他愣了一下,又睜開了那雙勾魂懾魄的眸子。
「爲何?」
我認真道:
「你如果想解開封印,需要有人的七情六慾。
「而我修的是無情道,沒有七情六慾更適合我修煉。
「我們各取所需。」
魔尊看了我良久,久到我以爲他要拒絕我的時候,他總算開了口:
「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怔了怔,細細地思索。
「沒有。」
我回答得十分肯定。
他又問。
「你對乾清確實只有師徒之誼,沒有什麼其他奇奇怪怪的感情吧?」
乾清就是我師尊的名字。
沒想到吧,他給自己的仙山起名字的時候想都沒想就直接用了他本人的名字。
我無語地看向魔尊。
「我不會喜歡一個自戀的變態。」
魔尊聽後點了點頭。
「終於找到和我一樣正常的人了。
「事不宜遲,我們來取你的七情六慾吧。」
我看着他的理所應當扯了扯嘴角。
「你能成爲魔尊是有道理的。」
「怎麼說?」
「其他魔估計沒有你這般厚的臉皮。」
魔尊再次點了點頭。
「不止臉皮,我身上的龍鱗甚至毛髮都是經過獄火焚煉的。因爲我對自己夠狠,所以這世上沒人能殺死我。」
他看着我,頗爲語重心長道:
「所以,你也要好好地修煉,爭取早日舉霞飛昇。」
我:「……」
6。
-4-
魔尊雖然沒有七情六慾,但他還是懂什麼叫知恩圖報的。
七情六慾被取出其實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可是魔尊全程很溫柔。
他一邊溫聲細語地哄着我,一邊隨時關注着我的感受。
他看我冷汗津津,卻忍着不發出一聲,就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開我額前被汗水黏溼的髮絲,然後輕柔耐心地問我是不是很疼。
「不疼。」
我是劍修,劍修不怕疼。
魔尊分心給我施了一個消痛訣,自己又吐出了一口血。
「疼就叫出來,叫出聲會好很多。」
我驀地有些心疼他了。
「我知道了,你別分心,小心反噬。」
我仍然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儘量地不出聲,實在忍不住了,嘴邊還是會碎出一些痛吟。
真的好疼。
疼到指尖嵌入掌心,流了血依舊無知無覺。
其實如果魔尊直接下狠手取我七情六慾的話,一個時辰便能結束,他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可那樣我大概也會被活活地痛死。
在取七情六慾之前,我還天真地以爲這種痛不算什麼。
幸好,魔尊很是照顧我的感受,哪怕因此耽擱了他整整一個月,哪怕因此耗費了他百年修爲,他還是儘可能地讓我少承擔了許多痛苦。
-5-
我的七情六慾終於被取出來了。
老實說,我沒什麼感覺,甚至迷惑這七情六慾怎麼跟我前世的闌尾一樣,也就割的時候疼,割完了該喫喫該喝喝。
魔尊把我的七情六慾融進自己身體後,睜眼看我的一瞬間眼底竟閃過驚豔和藏匿不住的欣喜。
我以爲自己看錯了,閉眼再看,發現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
我站起身Ṫű̂ₛ來,隨手捏了一個清塵訣。
這一個月來被眼前人折騰得滿身是汗,聞着自己都有些餿了。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
其實我沒想問他什麼,但好歹相處一個月,雖然是爲了取我的七情六慾吧,但他也儘可能地減少我的痛苦了,對我也還算仗義。
他眼睛亮了亮。
「我要跟着你。」
我愣住。
我還以爲他有了七情六慾後會第一時間向那些污衊他的人復仇。
畢竟恨,也是七情六慾的一種。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得溫柔:
「一羣螻蟻罷了,實在不值得我出手。」
我有些猶豫地看着他,思索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那你跟着我做什麼?」
他的臉突然有些紅,慌亂地避開了我的視線,結巴了好久才道:
「我、我拿的是你的七情六慾,不能離你太遠,否則我會道心不穩。
「反正,我必須跟你在一起待夠百年,不然,不然你的七情六慾無法與我徹底地融合。」
「?」
我懷疑他在扯謊,但沒有證據。
不過,他是魔尊,也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劍修。
他很強。
所以我懶得再追問下去。
我想讓他當我師父。
至於師尊……
師尊是師尊,師父是師父。
兩者衝突嗎?
從字形上來講。
一點兒也不衝突。
-6-
我們開始雲遊四海,到處歷練。
就是魔尊他真的有些奇怪。
平時對我很是關照,但有時候會突然咬牙切齒地看着我。
當我對上他的視線後,又立馬變成了搖着尾巴的大狗狗。對我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我雖然奇怪他的行爲,但有人伺候誰不喜歡?也就不甚在意了。
我們遊歷過許多地方。
一次路過連雲鎮,我們遇到了一隻狐妖。
其實這個狐妖修爲挺一般的,真打起來兩三下就解決了。
但它又很特別。
鎮上的男人提起它都深惡痛絕。
鎮上的女人說起它都害羞膽怯。
沒錯。
它是一隻男狐妖。
你若說它真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好像也沒有。
但你要是說它什麼壞事都沒幹過呢,確實也不是——
因爲它沒事愛勾引別人老婆。
這個狐妖挺花心的,見一個愛一個,而且只愛有婦之夫,單身的它連看都不看。
多少女子爲了它哭着鬧着要與自己的夫君和離,結果人家一和離,它立馬又不喜歡了。
但在拋棄別人前,它又會給對方一筆錢。
這筆錢足夠那些女子一個人生活五十年,好像也不算對不起那些女子過。
所以在收服這隻狐妖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
殺它,它罪不至死。
放任它,又有點破壞這個時代的家庭和諧。
主要有些女子實在是愛它愛得太過上頭,有的甚至爲它打過胎。
雖然這些不是它的本意,也不是它直接造成的,但這些也會算作是它的殺孽。
所以我只能讓它先跟在我們的身邊。
-7-
它叫胡離,我叫它小胡。
因爲魔尊抓它時沒個輕重,所以它修爲受損,一直維持着狐身的狀態。
它看起來小小的、白白的、毛茸茸的一團,跟它做過的那些事倒是很難能聯想得起來。
我把它丟給了魔尊照顧。
他弄傷的,當然他來負責。
就是——
魔尊照顧小胡未免照顧得太過於盡心盡力了吧?
原來強大的魔尊喜歡的是這種可愛的毛茸茸。
我表示尊重和理解。
畢竟我在被取走七情六慾前我也喜歡。
但是現在的我真的對這種小動物沒興趣啊。
真不明白魔尊爲什麼老是把小胡往我懷裏塞。
果然,出事了。
這日我剛接過小胡,小胡就化出了人形,還抱住我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嗯,確實長得不錯。
白皙的臉,精緻的五官,像塊白色的美玉被大師雕琢過了般。
在往下,是光溜溜的白。
我纔看到它肩膀位置,就被魔尊捂住了眼,隨後手裏的觸感又恢復了毛茸茸。
「不許看。」
「?」
他的聲音……這麼嚴肅幹嗎?
不懂。
但不看就不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那次過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小胡了。
魔尊說他把小胡送回狐族了。
也好。
它太弱了,一直跟着也是拖累。
-8-
但魔尊好像越來越奇怪了,對我的照顧愈發周到。
之前偶爾還會有個一天半晌的不理我,現在時時刻刻都要黏在我身邊。
在我練劍時,還會時不時地撥弄我的頭髮,撫摸我的發頂,甚至用他那修長的手指勾起我的長髮放在鼻尖細嗅,再放到脣邊輕吻……
對於他的行爲,我選擇忍。
再忍。
繼續忍。
忍無可忍!
我用劍斬斷一縷長髮,鄭重、嚴肅地交給了他。
「你喜歡,直接要,少矯情。」
我真的不明白,我是什麼很小氣的人嗎?
喜歡我的頭髮直接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不給。
他拿到我的頭髮後欣喜若狂,立刻也斬斷自己的一縷青絲,與我的那縷髮絲系在一起。
他看向我的眼睛亮得嚇人。
「可以嗎?」
我微微地皺眉。
只是他一見我皺眉,居然委屈得差點哭了。
我不解。
「爲什麼不可以?」
不過是幾根頭髮而已,又不是不能再長。
修仙之人,沒有禿頭的煩惱。
他高興地抱起我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我好暈,有點想吐。
他突然堵住了我的嘴,掠奪着我嘴裏的空氣。
在我缺氧暈過去之前,我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直接吐他嘴裏……
-9-
我時而清醒,時而沉睡,身體變得越來越奇怪。
愉快與疼痛交織着,我只能抱緊眼前人。
他的身體更奇怪,前一秒還是滾燙的,後一秒突然變得冰涼,還硬硬的、滑滑的,摸着一點也不舒服。
「我,我不要涼的,你變回去。」
他身體變涼後我會更疼,撐得難受。
魔尊一邊吻着我一邊道歉。
「對不起,我有點控制不住……」
要不是真的太累了,我一定給他翻個大白眼。
修煉了幾千年的魔尊,現在居然還會控制不住化出原形,說出去不叫人笑話。
我真不明白。
他怎麼這麼喜歡一絲不掛地在我身上爬來爬去。
雖然某些時候的感覺確實很讓人上癮,但我還是覺得升階時候的快感更令我着迷。
在我神遊天外時,眼前白光乍現,從未有過的感覺讓我全身顫抖不止。
我的境界,竟然在此時突破了!
在那陣強烈的恍惚中回過神後,我看魔尊的目光有些熱切。
我是劍修的天才不錯,二十歲便修煉至元嬰,可即使我天賦異稟,也沒有一天之內不用修煉就能上升一個境界的能力。
我探了探自己的識海,確實已經到了化神初期。
在沒有七情六慾的前提下,我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我把魔尊撲到自己身下,學着他的樣子對他又親又咬。
似是沒料到我會主動,他呆呆地愣了好久。
直到我咬住他的喉結,他才又把我翻到身下,更加瘋狂。
-10-
魔尊叼住了我的耳朵。
「桑兒,桑兒,你爲什麼不喚我的名字,喚我一聲好不好?就一聲。」
我被舔得癢得難受,躲着他的腦袋。
「你別舔了,太癢了。」
魔尊執着道:
「ẗü₄喚我名字,喚我名字我就放過你。」
我被弄急了,只能一聲聲地叫他魔尊。
魔尊不滿,又咬了一口。
「不許叫我魔尊,你又不是我的子民。喚我名字,只有桑兒你才能喚我名字。」
我惱了。
「你是不是傻?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名字!」
說完。
魔尊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喜和怒都不該是現在的我應該有的感情。
難道跟魔尊醬醬釀釀,不但能升境界,還能重新生出七情六慾?
魔尊本來就因爲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有些生氣,現在看我分心,更氣了。
他又雙叒叕地咬了我。
「我叫秦川,記住沒有,我叫秦川。」
他一邊說一邊咬我身上不同的地方,我居然又感到了幾分羞恥。
我發誓,在我升境界之前,跟他做這些事只有單純的疼與不疼、舒服與不舒服,多餘的情感是半分也沒有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有了這些情感,我開始想推開他,不願與他做這些事了,哪怕有快速升階的誘惑。
可惜有個詞叫自作自受。
他是大乘境界的。
我打不過……
爲了不被咬,我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他秦川。
他很高興。
於是他的高興持續了整整七個日夜……
-11-
(秦川視角)
我生來就是魔尊,可我無情無慾。
不懂自己的情慾,也不懂別人的情慾。
魔族的魔們都怕我、懼我,直到我在人間遇到了乾清。
他是一個非常自戀的人,但他對我很好。
沒人與我親近,可他會攬着我的肩膀在我面前嘰嘰喳喳地說一堆廢話。
他知道我沒有七情六慾,就給了我許多畫本子。
他說沒有七情六慾沒關係,我只要像畫本子裏的主角一樣做正確的事就可以。
我信了他,認真地研讀。
直到我知道那些畫本子是他自己寫的,裏面的主角就是他自己。
或者說,是他想象中的自己。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怒意。
幸好,人沒有自知之明。
話本內容與實物嚴重不符。
他的想象是挺豐富,可惜對自己幾斤幾兩就沒那麼清楚了。
所以我沒有跟他一樣自戀。
因爲學着畫本子救了一些人,我被封印起來了。
乾清封印我的時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老實說,髒死了。
他說只要我有了七情六慾就能出去。
我有些無奈。
他明明知道那些人在意的只是我的身份。
卻固執地認爲,只要我有了七情六慾,像其他人一樣,就能改變所有人對我的偏見。
我看着周圍半點生物都沒有的禁地嘆了口氣。
確診了。
乾清不但自戀,腦子也不好。
待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怎麼可能會生出七情六慾?
所以我選擇了修煉。
沒人打擾。
正好。
可是天不遂魔願。
一個小女孩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她想修無情道。
我有點想出去。
剛好。
但她不知道。
如果我拿了她的七情六慾,也會繼承她的全部感情。
我想出去,但不想莫名其妙地喜歡上別人。
更何況她是女孩子,她喜歡的人大概率會是男子。
如果我拿了她的七情六慾卻喜歡上了個男子……
這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所以我謹慎地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尤其是對乾清。
結果她沒有任何喜歡的人,還對乾清異常嫌棄。
很好。
ƭū́³我也是。
-12-
我第一次有了七情六慾。
可是有了七情六慾後的我看到淮桑的第一眼。
我一見鍾情了。
……
失策了。
光問她喜不喜歡別人,沒問她喜不喜歡她自己了。
乾清有毒。
他自戀。
他的徒弟比他還自戀。
我恨得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
不過。
我從淮桑的七情六慾裏知道了她的一些祕密。
比如,她是穿越來的人,帶着記憶穿越的。
只是關於前世的記憶都非常模糊,只知道這次穿越是有人給她的一個獎勵。
本來出生時她對自己的美女娘親和皇商爹爹非常滿意,沒想到兩個人看到她後的第一眼都說出了同樣兩個字。
「好醜。」
她幼小脆弱的心靈受到了重創。
所以從此封心鎖愛。
一心修煉無情道。
我還在她的記憶裏看到她在繁華的街上大喊「劍門師尊,我要在你捲翹的睫毛上盪鞦韆,在你迷人的眼睛裏看星星,在你挺秀的鼻樑上滑滑梯,在你性感的嘴脣上舞不停」的情景。
那畫面,確實有些不忍直視。
還有她一歲時把熱乎的尿布扔她親爹臉上。
兩歲時趁她親爹熟睡把屎盆子扣他頭上。
三歲時把欺負她的小公子一腳踹進茅坑裏。
五歲時回過味來覺得還是不解氣又趁那個小公子如廁的時候把點燃的炮仗扔了進去……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但不知道爲什麼。
越瞭解她,我就陷得越深。
我好像愛上了淮桑。
-13-
我騙她自己沒融合好她的七情六慾需要一直跟着她。
但實際上我在等,等淮桑再次生出七情六慾。
我沒有告訴她,我們是不一樣的。
我一開始就沒有七情六慾,所以自然不會長出來。
而有ƭũ₎七情六慾的人,哪怕被奪走,總有一天也還是會重新生出來的。
我想淮桑生出七情六慾前,她的身邊只有我。
可這種情感愈發陌生而強烈,連我的夢裏也都成了她。
不受控制的渴望讓我有些恐懼。
我怕自己傷害她。
更怕她會討厭我。ţú₍
我開始刻意地與她保持距離。
在連雲鎮的時候,我們收服了一隻小狐狸。
我沒想到癡迷劍修的淮桑居然是個毛茸控,對這種可愛的毛茸茸的小東西沒有一點抵抗力。
但這樣也好。
如果我來照顧小狐狸,就不會一門心思地全部放在淮桑身上了。
我在面對小狐狸時,總會忍不住地想:
淮桑之前那麼喜歡毛茸茸,現在多接觸接觸它會不會更容易再次長出七情六慾?
當淮桑抱着小狐狸時,我又控制不住地想:
淮桑這麼喜歡毛茸茸,那她會喜歡身爲龍的我嗎?
可還沒等我想清楚,那隻該死的公狐狸居然在淮桑懷裏化出了人形。
還是什麼也沒穿的人形!
一瞬間,我的毀滅欲達到頂峯。
我叫淮桑不要看,又施法讓那個死狐Ṭũₘ狸變回原樣。
本來我是打算殺了它讓它永遠消失的。
但淮桑真的好乖。
乖得讓我心軟。
所以我把那隻狐狸傳送回了狐族。
我們之間,不需要再多一個它。
-14-
我愛淮桑。
我分得清我的愛來自哪裏。
因爲淮桑自戀的是她的臉。
而我愛的是她的人格魅力。
難道她還不夠有趣嗎?
我一直沒有告訴她。
有沒有七情六慾對她的修煉其實都作用不大。
因爲她從一開始修的,就不是無情道,而是逍遙道。
乾清誆了她。
但我不敢說實話。
我很自私。
我怕她真的修無情道,不要我了。
至少,能讓我一直陪着她,就足夠了。
臭狐狸那件事後,我對淮桑的佔有慾和控制慾愈加濃烈,在與她的相處中越來越按捺不住。
所以當她斬下一段頭髮送我做定情信物,還鼓勵我喜歡她就要大膽地示愛的時候,我真的激動得想要發瘋。
我能看出她的感情還是有些缺失的。
因爲第一次的時候,她反應淡淡。我也只能倉促地結束,怕惹她厭煩。
沒想到結束後她會突然主動起來,雙眼熱切,對我的愛意都能從眼底ťũ₁溢了出來。
所以我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只想讓她再也忘不掉我,再也離不開我……
-15-
(回到淮桑視角)
那七天過後,我就意識到。
自己的七情六慾全都回來了。
所以當我再次想起與秦川相處中的點點滴滴時,我嘆了口氣,認命了。
認我修不了無情道的命。
我告訴秦川我要廢掉原來的功法重新修煉,秦川阻止了我。
我很奇怪,然後有些憤怒。
「你希望我繼續修無情道?
合着你就只想玩我,不想負責是吧?」
我握緊手中的本命劍。
這是秦川用他的一截龍骨爲我做的。
秦川刀槍不入,誰都殺不了他。
可這把劍只要在我手裏,我連他的心臟都能刺穿。
想到這裏,我又驀地心疼了他幾分。
手裏的劍鬆了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我呼了口氣,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你爲什麼要讓我修無情道?你不喜歡我了嗎?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了嗎?」
說着我還落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秦川沒想到我會哭,急得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我怒氣上頭。
好好好。
乾清。
你看我弄不弄死你就完了!
-16-
我和秦川立馬改道去了乾清山。
到乾清山上空的時候,剛好看到乾清正癱在躺椅上悠閒地與師兄師弟在院子裏喝茶、嘮嗑。
我直接把劍瞄準他扔了過去。
他嚇了一跳,叉開腿往後縮了一下,才堪堪地了他的兄弟。
抬頭看見我正要破口大罵,又看到了我身邊的秦川,瞬間熱淚滾滾,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見着了自己已故的親爹親孃。
我知道乾清其實對秦川是抱着一些不能爲人所道的心思的。
之前不懂情愛,所以不曾在意。
可現在再想起師尊的那些酒後話語,就很難忽視掉藏在其中的情意了。
所以我和秦川跳下去後,在他想要衝過來抱住秦川時,我拉着秦川的衣領吻了上去。
秦川這條龍修爲很高,就是本性難移,我只要一點挑撥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察覺到他的手開始亂摸,我及時地推開了他,然後微微地勾脣,挑釁地看了乾清一眼。
乾清不可置信,痛心疾首,然後……
然後捂着臉大哭着跑了。
嘖。
沒勁。
-17-
(乾清視角)
我叫乾清,是這個世界最英勇不凡、俊俏無雙的男子。
這並不是我自誇,因爲凡是見過我的女子,看我一眼後都會瘋狂地愛上我,然後大喊着要與我生猴子。
但我好像。
不太喜歡女子……
第一次見魔尊時。
我被他吸引了。
他居然完完全全地長到了我的審美點上!
我喜歡整體上很有男人味但又不粗獷的,臉要精緻到沒有一絲缺陷的,身上的肌肉也要恰到好處的, 氣質上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又輕易地能引人沉淪的……
這麼苛刻的要求。
他居然全部符合!
關鍵是!
他。
比我。
更強!
可惜。
他生來沒有七情六慾, 不知愛爲何物。
不然我相信,以我的魅力,他絕對第一眼就會愛上我。
不過, 也沒關係,我教他就好了。
我本意是想讓他先喜歡上畫本子裏的那個略有些瑕疵的我, 然後再關注到他身邊真實的、完美的我。
直到我看到他當着凡人的面,面不改色地用手刀砍掉了那些土匪的頭顱……
好幾個腦袋咕嚕咕嚕地滾了一地,那些凡人當場嚇昏了過去……
所以。
他被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給討伐了。
只是這樣也便罷了。
偏偏連他的子民也容不下他。
他學着人間的規矩制定了一系列法令, 嚴格地執行, 一絲情面都不留。
魔族怨聲載道已久。
所以「正道」與魔族悄悄地聯手,想要置他於死地。
可他ṱṻ⁰偏偏又該死地要學着話本里的「我」,不願意大開殺戒、濫殺無辜……
我沒有辦法。
只能親手把他封印在了我的乾清山……
他知對錯。
只是沒有七情六慾的他, 永遠都不會懂什麼叫酌情處理,什麼叫變通。
我瞭解他。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魔。
如果他能是一個正常的、有感情的魔。
他一定會被其他人所接納。
至少。
能被他的子民所接納……
把他封在乾清山是我的私心。
因爲他一直都是孤獨的。
他的身邊, 從來都只有我。
要想在什麼都沒有的結界裏生出七情六慾。
他能守的。
只能是與我的回憶……
-18-
封印魔尊沒幾年,我收了三個徒弟。
前兩個徒弟有點像我。
最小的徒弟像極了他。
結果最像他的那個小女娃居然想修無情道。
我怎麼可能同意?
所以我把逍遙道與無情道的書封換了一下,送給了她。
她真的很像他。
連容易被人騙這一點也像極了。
但我很欣慰。
因爲他們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是我。
有了三個徒弟後。
我無聊的日子終於不再無聊了。
我一個一個地跟他們講我和魔尊的故事。
至少我的徒弟, 我希望他們不要對魔族心有偏見, 對魔尊心有偏見。
果然。
悟性最高的還是我的小徒弟。
因爲只有她會迷茫地看着我, 完全聽不懂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因爲在她眼中, 所有人都一樣。
因爲她和他一樣,平等地對所有人無感。
除了我。
我是他們唯一的偏愛。
-19-
原本是這樣的。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啊啊啊啊!
我後悔了, 嗚嗚嗚……
爲什麼我沒有早點對魔尊訴說我的情意?
爲什麼我的小徒弟明明猜到我喜歡他, 還把他帶到我面前讓我看到他們親密?……
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人前失態。
我太難過了。
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居然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夭折了!
我再也找不到這麼完美的男人了, 嗚嗚嗚……
我不想面對他們。
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哼!
我走就是了!
我這麼完美的人。
愛我的人能繞人間三百圈!
我纔不屑於做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畢竟我這麼完美, 站在哪裏都是焦點。
萬一引得有了七情六慾的魔尊控制不住地愛上我的話, 那我不就成了搶徒弟夫婿的敗類了嗎?
我光輝偉岸的形象可不能被毀壞。
哼!
但我的小徒弟與魔尊大婚那日。
我還是去了。
因爲他們都是頂好的人。
所以他們一定會有個幸福圓滿的結局。
雲遊這幾年。
我已經想清楚了。
我一直都知道,被取走七情六慾的人, 是能再次生出七情六慾的。
可是取的過程危險至極。
稍有不慎, 被取七情六慾的人就會死在對方手裏。
我不願死的。
我不是自私。
只是千百年來。
這世間只出現了一個這般完美到極致的我。
我若爲愛獻身。
對於這個世間來說。
太不公平。
所以我真心地祝願他們。
百事從歡,順頌時宜……
-20-
(淮桑視角)
我與秦川在外遊玩了好幾年。
不得不說。
秦川真是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錢、權、顏、等。
該有的他都有。
等我玩夠了想要成婚時,他就帶我回了魔界。
他說,我的婚禮, 就應該是最盛大的。
我欣然同意。
不爲別的。
就是想試試當魔後的感覺。
一人之上, 萬人之上。
但有一點很奇怪。
魔族人是全都感染了帕金森病毒嗎?
怎麼從上到下所有人見到秦川都在抖個不停?
但不影響。
反正他們對秦川言聽計從。
看來秦川這個魔尊當得還是挺得民心的。
當秦川一身紅衣,騎着綵鳳,踏着祥雲來乾清山接我的時候。
我沒有一絲猶豫,笑着向他飛了過去。
我抱着秦川的腰與兩位師兄道別。
他們哭得稀里嘩啦。
也太誇張了吧!
鼻涕都進嘴裏了。
髒死了……
小胡也來了。
還偷偷地送我了一顆珠子。
它說是什麼狐族祕寶, 能保什麼「汩汩」長流。
聲音太小了, 我沒聽懂。
讓它大點聲,它又不願意。
倒是秦川的呼吸明顯地急促了起來, 看我的目光有些過於熱切。
……
好吧。
我懂了。
我不動聲色地朝秦川的腰上掐了一把。
又施了個訣在小胡的尾巴尖上放了一小顆三昧真火的火苗。
頓時。
小胡燙得上躥下跳,場面混亂不堪。
秦川無奈又寵溺地捏了捏我的指尖,及時地熄掉了小胡身上的三昧真火。
「今日我們大婚, 原諒它吧。」
小胡也變回了小白狐的模樣,搖着黑了尾巴尖的狐尾衝我撒嬌。
我「哼哼」兩聲,沒有再說什麼。
看到師尊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意外, 心裏也沒有半分介懷。
說到底。
師尊也算是我和秦川的大媒人。
所以關於他誆我學逍遙道的事。
我很大方地翻篇了。
不同他計較了。
幾年不見,師尊囉嗦依舊。
一張嘴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
師尊對我們說了很多祝福的話。
不是。
他也太摳了吧!
一毛的份子錢也沒有嗎?
光說一堆祝福就想糊弄過去?
我和秦川對視了一眼。
然後默契地一起朝乾清伸出了手:
「少廢話,隨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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