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死了,繼父因爲殺妻騙保入獄。
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成了我唯一的監護人。
我發瘋般和池靳作對。
爲了噁心他,甚至故意在骨科視頻下點推薦。
池靳照單全收,依舊將我照顧得無可挑剔。
可後來,當我不再糾纏。
如他所願,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上學,社交,和男同學看電影。
池靳卻將我摁在腿上親,緩聲。
「抖什麼?」
「不是說哥哥生來就是要做妹夫的?」
-1-
玻璃杯貼着池靳的側臉飛過去,在牆上炸開。
飛濺的碎片劃破他下頜白皙的皮膚,留下一道細窄的血痕。
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沉默地彎下腰,將玻璃渣攏到一處。
那件洗到發白的校服,隨着動作貼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上。
他總這樣,從我住進這個家的第一天起,我媽的巴掌和繼父的酒瓶都沒能讓他皺過眉。
我紅着眼睛,舉起客廳最後一件完好的物品。
池靳終於開口。
「那是瓷的,小心手。」
我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用不着你管!」
「殺人犯的兒子,要你裝什麼聖人?」
我媽以爲自己傍上大款,池靳他爸以爲自己娶到富婆。
結婚後,他們沒想到彼此都被對方騙了。
我媽不死心,又開始物色新目標。
繼父也覺得自己受到戲耍,一氣之下殺妻騙保鋃鐺入獄。
兩個爛人,自負因果。
可親情就是地獄裏開出的花朵。
我恨我媽,卻也無法接受她就這樣離開。
我哭累了,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我成孤兒了。」
池靳睫毛顫了顫。
半晌,他攤開手掌,鮮血正順着掌紋蜿蜒。
「收拾完這個,我給你煮麪。」
「明天開學,初三要用的輔導資料我放在你桌上了。」
「記得鬧鬧鐘,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他俯身來扶我,聲音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劣質的洗衣粉香氣混雜着醫院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我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想推開他。
小腹毫無徵兆地絞緊,冷汗瞬間爬Ṫŭ̀¹滿脊樑。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裙襬湧出。
他手臂肌肉繃緊了一瞬,卻沒鬆開。
「你生理期到了。」
我發育不良,這是我第一次來生理期。
早不來玩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
我又羞又無措。
「別碰我!」
池靳將我抱到牀上,嚴嚴實實地塞進被子裏。
「我下樓去給你買衛生巾。」
我疼得眼前發黑,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他的大手覆上小腹,一下下揉着。
恍惚間我聽見他發顫的嗓音。
「有哥在。」
「你不會是孤兒。」
-2-
洗衣機在陽臺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打開臥室門。
池靳正屈腿坐在小板凳上,搓洗我換下來的沾血的裙子。
小臂上肌肉線條流暢,上面還有我昨天留下的新鮮牙印。
「你有病啊!」
我衝過去搶他手裏那團溼漉漉的布料。
蕾絲邊勾住他的指甲,扯出一道白絲。
他愣了一下,慢慢垂下手。
「生理期,不能碰涼水。」
「那,那也不用你洗。」
我這才注意到,水盆裏還飄着他的襯衫。
後知後覺地臊紅了臉。
昨夜他抱着我,白色的校服都染了血漬。
「網上說第一天最難受。」
「我早上又去買了止疼藥,放桌上了。」
「我都說了,不要你管。」
我摔上門縮進被窩,小腹的絞痛混着某種陌生的酸脹感往心口鑽。
牀頭還放着他昨晚買回來的塑料袋。
我沉默地盯着那張皺巴巴的超市購物小票,打開塑料袋。
除了衛生巾和紅糖,還有枚粉色的發繩。
這是學校裏女生間最流行的款式。
上週我在餐桌上猶豫再三,問我媽能不能給我點零花錢。
當時,我媽摔了筷子尖聲質問:
「什麼發繩要十塊?」
「小小年紀就會跟風攀比了?還是着急去勾引男人!」
我緩慢眨了眨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
半夜,我實在疼得忍不住。
躡手躡腳摸向客廳,藉着月光摸索着桌上的止痛藥。
池靳清冷的聲音突然從陽臺飄進來:「……是,申請退學。」
我僵在原地。
老式防盜窗在他身上投下牢籠般的影子,他握着手機的指節發白。
「池靳!你奧數競賽全省第三,保底也是 211……」
「老師知道你現在很困難,老師可以想辦法幫你去申請助學金。」
池靳喉結滾了滾,嗓音艱澀。
「老師,我後媽留下了很大一筆債。如果期限內還不上……」
「我家裏還有個妹妹。」
「要是我不管,我怕那幫人會對我妹下手。她還小,又是女孩子,經不起意外。」
「而且明年她也要高一了,我打算供她讀大學……」
電話掛斷,池靳轉過身。
視線沉默地相交。
他微怔,隨即冷靜道:
「一天沒喫飯,是不是餓了?」
「想喫什麼,哥給你煮。」
我衝過去,踮起腳揪住他的領口。
「我媽欠了多少錢!爲什麼我不知道?」
「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垂眸看着我,輕聲。
「你不用知道。」
眼淚奪眶而出,我整個人都在抖。
「你發什麼瘋?你現在輟學能掙幾個錢?你明明……」
「明明你的成績比我好多了。」
「而且,那是我媽欠的錢。」
「於情於理,就算要打工還債,也該是我來。」
池靳,常年穩居年級第一。
他的名字就沒有在榮譽牆上消失過。
成績好,長得又好。
每次他來初中部接我放學,我們班的女生都要紅着臉偷瞄。
高年級的學姐爲了拜託我給池靳遞情書,時常ŧũ₄把教室後門堵得水泄不通。
「你還未成年,哪個地方敢要你。」
「那你呢!你不也還差好幾個月才滿十八。」
我哭得更兇了。
池靳默了幾秒,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哭什麼。」
「哥有辦法。」
「以後,哥養你。」
-3-
我單方面和池靳開始冷戰。
我瘋了一樣和他作對,趕他走。
池靳有大好的前程,不應該陪我爛在泥裏。
做錯事的是池靳他爸,不是池靳。
我做不到不牽連他,卻也做不到害他。
更何況,我媽欠的債本來就不該落到池靳頭上。
可一哭二鬧三上吊。
池靳照單全收,依舊將我照顧得無可挑剔。
於是我開始改變策略。
爲了方便聯繫,池靳給我買了臺二手智能手機。
我開始頻繁點贊骨科向視頻,還點推薦。
而我的互關只有一個人,就是池靳。
沒過多久,池靳開始越來越晚回家。
飯桌上,他總是欲言又止地敲打我,要將心思放在學習上。
我笑嘻嘻地裝聾作啞,然後變本加厲。
視頻的尺度越來越大,文字也越來越露骨。
我出期末考試成績那天,池靳破天荒地早早回家。
昏暗的客廳,爲了省電只開着一黃色的檯燈。
池靳硬挺的側顏半明半暗。
他攥着那張三門課不及格的成績報告單,第一次朝我發了火。
其實我有好好學,只是考試的時候故意空了三分之一答題卡。
「陳未晞,你一天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我不甘示弱地拔高了音量,故意噁心他。
「你不是知道的嗎?」
「ťų₍我腦子裏都是你啊。」
說着,我不管不顧地撲到他,跨坐在他腰上。
「哥,你再不跑。」
「我可就要下手了。」
他一把攥住我手腕。
虎口處的繭子磨得我生疼,我這才發現他指節上全是細小的裂口。
裝修工地的水泥灰滲進那些傷口裏,在皮膚上結出斑駁的痂。
我愣了一下,心口堵得慌。
從前我就覺得池靳的手特別漂亮,白白淨淨,修長骨感。
握筆的時候,指節分明。
像上好的羊脂玉。
池靳額角青筋鼓起,語氣近乎咬牙切齒。
「未晞,下去。」
我緩過神,大聲道。
「這房子是我媽留下的,要走也是你走。」
「怕了吧,那現在就趕緊走,走得遠遠的。」
池靳閉了閉眼,沉聲。
「我最後說一次,下去。」
「就不!」
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被池靳壓在身下。
他灼熱的大手撫上我的腰,嗓音卻異常冰冷。
「不是很能耐嗎?」
我抖了一下,嚥了口唾沫。
「那躲什麼。」
「怎麼,衣服還需要我幫你脫?」
池靳是標準的內雙,眼型狹長。
現在冷冰冰看着我,壓迫感格外強烈。
我心裏已經開始發虛,但依舊梗着脖子瞪他。
池靳冷笑一瞬,慢條斯理地解開皮帶。
他身上穿的都是不合身但打折的積壓貨。
沒了皮帶的束縛,褲子往下滑了一段,露出一截勁瘦的腰。
在灰暗的視線裏白得刺眼。
「你,你幹嘛……」
我下意識往後縮。
「你可是我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池靳利落地用皮帶縛住我的手腕。
「呵。」
「現在知道我是你哥了?」
我試圖反抗,但完全敵不過他的力量。
池靳抄起桌子上的戒尺,一下打在我的掌心。
「錯了沒。」
我疼得一下叫出聲,眼圈瞬間紅了。
怕痛,但嘴硬。
「我沒錯。」
「錯了沒!」
「沒!」
沒幾下,我掌心就紅腫一片。
我死死咬着嘴脣,硬是沒掉一滴眼淚。
池靳氣笑了,「哐當」一下扔了戒尺。
「陳未晞,你真有本事啊。」
-4-
我以爲,池靳被我氣到這種程度一定會摔門就走。
事實上,他確實也這樣做了。
只不過摔門前,他還給我熱了飯。
我看這桌面上放着的那隻勺子,憋了許久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豆大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砸在桌面上。
我轉身去茶几上找餐巾紙,視線落在池靳的錢包上。
他忘記帶了。
我在原地沉默良久,一把抓起錢包往工地跑。
塔吊獨眼的探照燈投下一片灰白的亮光。
池靳單薄的身影陷在陰影裏,安全帽壓得低低的。
他正彎腰將水泥袋壘到推車上,褲腳沾滿泥漿,身體繃得像一張弓。
車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輪胎突然卡進碎石堆裏。
他踉蹌了一下,膝蓋重重磕在地面裸露的鋼筋上。
包工頭見狀不耐煩地推搡了他一把。
池靳咬着牙,直起身。
包工頭大聲嚷嚷着些什麼。
工地噪聲太大,我只能從對方的肢體語言感受到他惡劣粗鄙的態度。
池靳下頜繃緊,眼神卻平靜得駭人。
過了會兒,包工頭氣急敗壞地往地上啐了口痰,然後掏出一疊鈔票甩在他臉上。
紅豔豔的紙鈔散了一地。
池靳在原地僵了幾秒,然後慢慢彎下腰去撿。
少年站在頒獎臺上驕傲的脊樑在此刻一寸寸斷裂。
我下意識要衝過去,又硬生生止住腳步。
他有他的自尊心。
「你誰啊?怎麼站這。」
「去去ṭū₂去,小屁孩。這裏施工呢,危險。」
我胡亂抹了把臉,逃似得往回疾步走。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我手忙腳亂地拐進一條安靜的巷子才接通電話。
池靳的呼吸聲混着工地的嘈雜灌進耳膜。
「飯喫完了沒?」
「嗯……」
「碗放水槽裏,我回來洗。」
「知道了。」
池靳頓了頓,又開口。
「哥剛纔……語氣太重了。」
夜風捲着鐵鏽味鑽進鼻腔。
鼻尖一酸,我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悶聲。
「池靳,你累不累?」
「小祖宗,原來還知道關心我。」
他輕笑。
池靳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就像我對他的感情一樣矛盾。
聰明又固執。
明明知道怎麼選才最合算,卻偏偏要負擔我這個拖油瓶。
原則性很強,可我在面前卻沒有什麼底線。
明明做錯事情的是我,他卻先來找我道歉。
我喉頭髮緊,剋制住哭腔。
「哥,我錯了。」
「我以後好好唸書。」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池靳沙啞的嗓音。
「乖。」
「哥今天發工資了。」
「回家給你買糖炒板栗,熱乎的。」
-5-
我和池靳的關係開始緩和。
日子也一點點好起來。
他和幾個年輕的工友出來單幹,跑運輸。
不用再受包工頭的壓榨,工資也高了不少。
我順利拿到了省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開學那天。
池靳皺着眉,筆尖在住宿申請表家長簽字欄上空停了很久都沒有落下。
「要不還是回家住。」
「你要是嫌遠,哥在學校附近再租一間小的。」
我看着他眼下淡淡的烏青,催促道。
「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住校方便學習,而且,你最近那麼忙,天天這麼晚回家會吵到我睡覺的。」
「快簽字啦,五點還要返校呢。」
我知道池靳爲了每天能照顧我,推掉了很多長途訂單,只接當天往返。
如果我住校,池靳會輕鬆很多。
池靳簽完字,又開口。
「那你換下來的衣服都收好,週末我帶回家洗。」
「想喫什麼提前說,我做完給你送過去。」
「要是住不慣,就給我打電話,我接你回家。」
我將申請表放進書包,心口不一道。
「知道,知道。」
「你囉嗦了。」
池靳捏了捏我的臉,輕聲笑了下。
「小沒良心的。」
「我還不是怕你想哥想得半夜躲在被窩裏哭。」
我白了他一眼。
「我纔不會想你。」
好吧。
其實我騙他的。
住校的第一晚。
凌晨一點,我縮在被窩裏背單詞。
手電筒的光圈裏浮着細小的灰塵,我盯着手腕上的粉色發繩。
突然就很想很想他。
-6-
高中的學習節奏很快。
時間似乎也在以加倍的速度流逝。
高二那年,教育局提倡素質教育課程多樣化。
學校爲此額外開了一節游泳課。
更衣室。
我換好泳衣,擦去鏡子上蒙着的水霧,突然怔住。
布料繃在胸口有些勒,腰部卻空蕩蕩地並不貼合。
習慣了肥大的校服,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發現自己身材的變化。
這些年,池靳把我養得很好。
我早已不再是那個瘦瘦小小的豆芽菜了。
「未晞,你身材這麼好。」
「斯哈斯哈,這腰也太細了嗚嗚嗚嗚嗚。」
「救命,我一個女生看了都要流鼻血了。」
室友們紛紛湊過來。
我紅了臉,不太自然地拿起浴巾披在身上。
室友自告奮勇地把我呆板的齊劉海梳成八字。
「未晞,你五官這麼漂亮,得露出來。」
「就是就是,換了髮型更是大美女。」
「要我說,咱們未晞要是打扮了不比校花差。」
「纔不要,齊劉海好打理。」
「你們就誆我吧。」
我笑着把劉海撥回來。
心理卻泛起了一絲絲漣漪。
我們打鬧着從更衣室出來,學校籃球隊隊長紅着耳尖攔住我。
「陳未晞同學,我能邀請你放學一起看電影嗎?」
籃球隊隊長個子很高,六塊腹肌。
五官清秀,笑起來很陽光。
再加上經常代表學校參加比賽,一直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我侷促地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也收到過好幾封情書了,但被人當面表白還是第一次。
室友們瘋狂朝我使眼色,小聲尖叫。
「很帥誒,這個。」
「哇塞哇塞,我就說他暗戀你。好幾次體育課,我都看到他在瞅你。」
「未晞,這你都沒反應,到底喜歡啥類型。」
我抿了抿脣,腦海中突兀地閃過池靳的臉。
臉一下燙起來。
我慌亂垂下腦袋。
「那個,不好意思。」
「週日放學我要回家,我哥會來接我。」
沒等他回答,我就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籃球隊隊長緊張的聲音。
「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成績很好,我不會打擾你學習的。」
「就只是想認識一下……」
我以爲這件事情就結束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執着。
校門口。
我正揹着書包往外走。
他小跑着追上來。
「未晞同學,下午是我唐突了。」
「我就是想和你解釋一下,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所以可不可以給個機會?」
我實在不太擅長應付這種情況。
看到池靳的那一刻,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拔腿就跑。
「不用,不用。」
「那啥,我哥到了,我先走了。」
池靳給我戴上頭盔,視線越過我的頭頂。
「那小子在追你?」
我跨上摩托車後座,慢吞吞應聲。
「算是吧……」
「那你怎麼想的?」
沒有直接說教,而是先詢問我的想法。
池靳一如既往地尊重我的感受。
我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
話到嘴邊,突然又變了變。
「我當然是……」
「就是,我也不知道。」
「學校女生都覺得他挺帥的,會打籃球,六塊腹肌。」
池靳不鹹不淡地開口。
「腹肌?」
「你哥還有八塊呢。」
「小女孩都喜歡這個?」
我心跳忽然有些快。
「嗯……」
「哥,那你的腹肌能讓我摸摸嗎?」
心裏莫名湧出些期待。
池靳低頭瞟了一眼我不安分的手。
「老實點。」
「多大人了,男女有別知不知道。」
我蜷了蜷手指,訕訕道。
「小氣……」
「青春期,有喜歡的人很正常。」
「哥不反對,但是不允許影響學習。」
「你們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相處,等畢業了再做打算。」
我喉頭一哽,胸口有股莫名的情緒在衝撞。
「哥,我沒有喜歡的人。」
「那你以後也會後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謹慎考慮,不可以影響自己的前途。」
「我都說了沒有。」
「我只是假設……」
「假設也不行。」
「好,是我錯了,我表述不嚴謹。」
池靳笑了一下,語氣無奈又寵溺。
下車。
我賭氣般摘下頭盔往他身上一扔,自顧自往裏走。
「不是,不至於這麼大脾氣吧?」
我沒吭聲,躲進房間。
可是簽字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了整頁,第三小題都沒解出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很煩躁。
筆尖自暴自棄地在紙上胡亂塗着。
發泄完,我「唰啦」一下翻開新的一頁。
沒注意到上一面都是池靳的名字。
-7-
高三,高考前學校組織家長會。
池靳穿着我新買的白襯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陽光斜斜切過他的側臉,將睫毛的陰影投在高挺的鼻樑上。
寬肩窄腰,漂亮得就像一座雕塑。
暑假的時候我把池靳教我的課外知識點整理了的學習筆記,複印出來賣給同學。
小小賺了兩百塊錢。
我故作老成地撣了撣池靳肩膀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
「嗯,不愧是我挑的。」
「這模樣真俊。」
池靳失笑,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
「沒大沒小。」
我仰起臉,輕哼了一聲。
池靳揉了一把我的腦袋,俯身。
「那哥先回去了。」
「週日來接你。」
「好。」
我朝他揮揮手。
轉身,我正好撞見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的英語老師。
「梁老師好。」
我打完招呼正想回班級。
梁老師叫住我。
「陳未晞,那是你哥哥嗎?」
「是。」
我點點頭。
「你哥哥是做什麼工作的?之前好像都沒見過。」
我攥着成績單的手緊了緊。
「之前是跑運輸,去年開了一個物流公司。他一直比較忙。」
「這樣啊——現在物流行業前景是挺好的,你哥很有前瞻性……」
梁老師笑着附和,話鋒一轉。
「那你哥工作這麼忙,是不是都沒時間談戀愛?」
「他是單身。」
我的指甲在「陳未晞」三個字上摳出月牙痕。
心裏陡然生出煩悶。
梁老師還想繼續問,被我匆匆打斷。
「不好意思,老師。」
「我着急去趟廁所。」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接下來連着幾天,我都避着梁老師走。
週六晚自習,是英語老師值班。
按照規定,作爲班長我不得不提前去領預習資料。
我磨蹭到上課前一分鐘,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報告。」
班主任拿着教案,朝我招手。
「今天怎麼來這麼遲。」
梁老師去你家家訪了,說你家情況特殊,你成績又這麼突出,是應該多照顧些。
「來,這邊打印紙拿過去發一下。這節課我來上。」
我身子一僵,沒動。
不安的感覺漫上來。
像是沙礫不斷從指縫漏走。
「怎麼了?」
班主任疑惑地開口。
「老師,我身體不舒服。」
「今晚我想請假回家休息。」
-8-
我用鑰匙打開門。
「未晞,你怎麼回來了?」
梁老師站起來。
她新燙的捲髮掃過池靳的手背,栗色髮絲隨着動作輕輕搖晃。
「我,我身體不舒服。」
池靳立刻皺起眉。
「哪兒不舒服?」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我沒敢看他的眼睛,小聲說。
「不用去醫院,就是痛經。」
池靳緊繃的面部表情鬆弛下來。
「那你先回房間躺着。」
「梁老師很關心你的學習,我和老師聊兩句。」
池靳說着把果盤往梁老師那邊推了推,袖口挽起露出青筋隆起的小臂。
「哦。」
我沒有理由反駁,慢吞吞往房間走。
屋外。
我聽見梁老師愉悅的笑聲不斷響起。
心一點點往下沉。
一分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我心浮氣躁地拉開門。
梁老師手中的橘子恰好滾落。
兩人同時俯身去撿。
她塗着指甲油的手指劃過池靳的手背。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佔有慾是基於純粹的兩性關係,而非兄妹親情。
些說不出口的答案,早在我們相依爲命的日夜裏埋進血管。
「聽說你是做物流的,我表弟在首都也有業務,你有沒有想過去那裏發展……」
池靳收回手,平靜道:
「謝謝梁老師的好意。」
「不過我沒這個打算。」
梁老師笑容僵住,撿起橘子。
「陳未晞也長大了,你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日子……」
睫毛顫了顫,我朝池靳張開雙臂。
「哥,我好疼。」
「藥放哪兒了,我找不到。」
池靳立刻橫抱起我。
梁老師,失陪。
我蜷進池靳懷裏,把臉埋進他頸窩深嗅。
直到熟悉的氣味完全將我包裹,我的心才一點點安定下來。
梁老師見狀,拿起包。
「那我就先走了。」
「未晞,好好休息。」
防盜門合上。
梁老師的高跟鞋聲消失在樓道時,池靳忽然捏住我後頸:
「還裝?」
我盯着他滾動的喉結,心虛道。
「我房間裏真的沒止疼藥了。」
池靳嘴上說着,手掌卻誠實地貼上我小腹。
「爲什麼討厭她?」
「我記得你之前還提過,英語老師上課很負責。」
安靜的空間,我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臟一下下撞擊着胸腔。
我默了默,嗓音悶悶的。
「她喜歡你,你看出來了沒?」
池靳淡淡「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就算她喜歡我,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被這話一噎。
心裏又冒出無名的火氣。
「那我不喜歡她,關你什麼事。」
我頓了頓,眼眶發酸。
「反正就是不喜歡。」
-8-
高考結束後,班級組織了聚餐。
鬨鬧的包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瞬。
「少喝冰的。」
是池靳的消息。
我解開鎖屏正欲回覆,同桌突然舉着啤酒湊過來。
「未晞你哥真是絕了,剛纔他送你來,我在走廊撞見,我們還以爲是哪個明星來探班。」
池靳今晚穿了件黑色襯衫,搭配挺闊的深灰長款大衣。
一米八九的個子,比例優越。
確實帥得有點超過。
我捧着酒杯抿了一口。
心裏冒起粉色的泡泡。
「你哥有女朋友嗎?」
學委醉醺醺地搭上我肩膀。
「我願意當你嫂子。」
「就是比我大了點,大,大了三歲還是四歲來着。」
旁邊有人立刻打趣。
「呦呦呦,你想得美。人家大你十歲都不一定喜歡你。」
「就是,我還想當未晞嫂子呢。」
「長這麼帥,還這麼有責任心。未晞她哥對未晞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才四歲而已。
又不是大了四十歲。
而且世界上再找不到比他更愛我的人了。
聽着聽着,我心底隱祕的躁動又蠢蠢欲動起來。
我猛地灌下整杯梅子酒,酒意衝得整個人發熱。
那些相互取暖的畫面接連翻湧上來——他教我解函數題時眼下的淚痣,他幫我洗衣服時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他給我揉小肚子時掌心的溫度。
都是他。
全部都是。
-9-
車內瀰漫着雨後的潮氣。
這幾年,池靳的物流公司收益不錯。
還清債務後,池靳去提了一輛黑色 SUV。
池靳將我抱進後座,想後撤卻被我拉住。
我歪頭枕在他肩上,像八爪章魚一樣往他身上纏。
「未晞。」
池靳嗓音有些無奈。
「聽話,撒手。」
我搖了搖頭。
拗不過我,池靳只好叫了個代駕,自己陪我坐在後排。
跌跌撞撞回了家。
我被池靳推進浴室。
「水放好了。」
「睡衣在衣架上。」
身體在酒精的麻痹下有些昏沉。
意識卻在叫囂着越發清醒。
我擦乾頭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慢慢將額前蓄長的劉海分到兩側,別至耳後。
指尖撫過中規中矩的小熊睡衣,最終落在旁邊那件屬於池靳的白 T 上。
我試了一下,剛好遮住大腿。
「未晞?」
「怎麼這麼長時間沒動靜?」
「醉倒在浴缸裏了?」
池靳沒得到我的回應,焦急地打開門。
一瞬間,四目相對。
我清楚看到他喉結滾了下。
浴室暖光沿着他緊繃的下頜線流淌。
我赤腳踩上他的拖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站好,我ṱūₖ去給你拿你自己的拖鞋。」
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啞得厲害。
我踮腳尖,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
「池靳,我喜歡你。」
「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
「我想睡你。」
池靳閉了閉眼,像是在極力剋制些什麼。
「陳未晞,你喝醉了。」
池靳下意識扶住我的腰,掌心溫度灼人。
「我沒有喝醉。」
心臟怦怦跳。
連着脖頸都泛起燥意。
我趁機勾住他後頸往下壓,不管不住地吻上去。
沒有技巧,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
池靳身體一僵,試圖推開我。
我嚶嚀一聲,哼唧。
「疼。」
理智的弦突然就崩了。
池靳手上的動作一頓,反客爲主。
他將抬起我的下巴,一遍遍掠奪。
繾綣卻又強勢。
我大起膽子胡亂摸索着,皮帶扣彈開的瞬間。
池靳突然忽然停下。
他重重喘息着,雙手捧住我的臉。
額頭相抵,我感受到他在顫抖,體溫燙得驚人。
「陳未晞。」
「我是你哥。」
我讀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紅了眼眶。
「又不是親生的ƭų⁻。」
「我們纔不是兄妹。」
他抱住我的手緊了緊,又驟然鬆開。
「你馬上要去 A 市讀大學了。馬上就會認識很多優秀的人,會有更好的發展機會,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現在你還小,對我只是依賴。」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我成年了,我十八歲了。」
「我不是小孩子,分得清什麼才叫喜歡。」
我往他身上貼,貼得緊緊的。
好像這樣他就不會和我分開。
「而且。」
「我不要別人,你就是最好的。」
我撫過他眼角的淚痣,嗓音透露出哭腔。
「池靳。」
「你也愛我,對嗎?」
沉默的對峙,恐懼在瘋狂生長。
我崩潰地用拳頭砸他的胸口。
「你說呀。」
「說話啊,池靳!」
良久。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浴巾裹住我,嗓音乾澀。
「你該睡了。」
「聽話。」
可他的眼睛,分明在說他愛我。
-10-
我們默契地都沒有再提那晚的事情。
什麼都沒變,卻又什麼都變了。
高鐵站,池靳熟練地挽起我散落的髮絲,給我重新紮了一個丸子頭。
「到學校記得給我報平安。」
「被套都套好了,直接鋪就行。」
「在外面好好喫飯,錢不夠花隨時打電話。」
我沉默地聽着,突然開口。
「你不陪我去嗎?」
池靳安靜了幾秒,替我將外套拉鍊拉好。
「你長大了。」
「不能總粘着我。」
他語氣很平靜,繼續道。
「遇到合適的男生,也可以相處看看。」
「哥不反對你大學談戀愛。」
我握着行李箱拉桿的手收緊,脣角揚起一個弧度。
「嗯。」
「我知道了。」
-11-
大學,我參加了社團競選了團支書。
生活忙碌充實。
池靳的公司業務越來越忙,租了更大的辦公室。
我們之間的對話變得簡短。
滿屏都是客氣生疏的日常問候。
像是某種逃避,我們整整一年沒見。
直到過年,我纔回了老家。
「幾點到的?」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池靳拉開門,在看到我的瞬間愣住。
神色有些僵硬。
他瘦了些,五官更加深邃。
「打個車就行。」
「用不着這麼麻煩。」
我扯了一下脣角,站起身。
池靳點了點頭,笑了下。
「回來就好。」
「我還以爲你過年不回來了。」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令人難熬的安靜。
我再次坐下來,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池靳視線落在我身上,聲音很輕。
「想喫什麼?」
「我去買菜。」
「都行。」
「嗯。」
餐桌上,
池靳的手機響了又響。
「幫我接一下,開免提。」
池靳在廚房管着兩口鍋,騰不出空閒的手。
我幫他接通,對面傳來一羣年輕人的抱怨。
「老闆!說好一起過年的。」
「就是,怎麼突然不來了,就差你了。」
池靳握着鍋鏟的手一滯。
「消停點。」
「今天是我妹回來了。」
「哦哦哦,這樣啊!」
「妹妹新年好!」
「沒想到啊,咱們老闆還是個妹控。」
池靳皺了一下眉,冷聲。
「掛了。」
「誒誒誒,等等!」
「老闆,隔壁王總還以爲你今天來,想着要給你相親呢。」
「你真不來看看嗎?」
「不用。」
「未晞還小,我沒這個打算。」
最後一個菜裝盤。
沒等對面回答,池靳直接接過手機按下掛斷。
我盛好米飯,放在池靳面前。
「多喫點。」
「都是你愛喫的。」
「好久沒做了,看看味道有沒有變。」
池靳剝好第十隻蝦遞過來,蝦仁在我面前堆成小小的雪丘。
我扒拉了幾口米飯,忽然開口。
「哥。」
「你不用爲了我保持單身。」
「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池靳微怔。
「哥不着急。」
「先等你定下來。」
我看着他。
「哥,我戀愛了。」
「學生會主席,比我大三歲,成績很好,已經保研了。」
電視裏春晚小品突然爆出笑聲,池靳夾菜的動作僵在餐桌上。
「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過幾天他還說要來見家長。」
「他說他想早點結婚。」
池靳失手打翻了面前那盞海鮮粥,滾燙的米漿漫過他青筋隆起的手背。
我下意識去擋,卻被他躲開。
他扯紙巾的力道太大,整包紙巾都掉ṱü₇到了地上。
“沒事。”
「你喫你的。」
「我去衝下冷水。」
晚上。
我推門出去倒水。
客廳裏,池靳聽見動靜,抬眼。
他整個人陷在沙發裏,領帶鬆垮地掛在脖頸。
指尖的猩紅明滅。
「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我把茶杯放在在玻璃茶几上,皺起眉。
池靳坐直,掐滅煙。
「你去上大學之後。」
他脫口而出。
然後又像是怕我誤會什麼,補充道。
「公司規模擴展,壓力有點大。」
「戒了吧,對身體不好。」
池靳笑了下。
「還管起哥來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點。」
我沒再堅持,他卻面色不虞。
過了會,池靳突兀開口。
「你們,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彎腰倒水,裙襬掃過他的西褲。
「你說戀愛?迎新晚會他給我送花,就加了聯繫方式。」
手機屏保適時亮起——是男生攬着我肩膀的照片。
「各方面都挺合適的,就在一起了。」
我偏頭看他。
「哥,不是你說的嗎?」
「讓我遇到了就多嘗試。」
池靳沉默幾秒。
金屬打火機蓋開合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嗯,挺好的。」
「你之前一直……」
我打斷了他的話,聳了聳肩。
「哥,你說得對。」
「我之前是青春期叛逆罷了。」
「我聽你的,不鬧了。」
池靳面色白了白,把玩着打火機的手指驟然收緊。
「哥不反對你戀愛。」
「但結婚,太早了。」
「你之前不是還說希望我早點定下來……」
池靳站起來,陰影完全籠罩住我。
「陳未晞,你們才談了一年。」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端着水杯往回走。
「放心啦,哥。」
「過幾天他就來拜訪你了。」
「等你見過他,一定也會覺得早點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妥。」
合上房門。
我貼着門板,呼出一口氣。
其實哪有什麼男朋友。
我只是太瞭解池靳的性格了。
他總是將我放在第一順位,忽略自己的感情。
我得添把火,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12-
之後半個月,我像候鳥遷徙般在各類聚會間流轉。
朋友圈頻繁更新着我和朋友的合照。
滑雪、演唱會、酒吧。
池靳開始每天等我回家,要求我按時報備。
好幾次我故意遲到,都能看到他獨自坐在客廳處理工作的身影。
電腦屏幕發出的藍光映在他臉上,在金絲眼鏡上折射出冷芒。
池靳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晦暗。
臨近開學,我提出要提前回學校。
「學校有課?」
「什麼急事非要大晚上趕回去?」
池靳眼裏流露出關心。
「我開車送你。」
「不用,男朋友來接我。」
「我們出去玩幾天。」
我朝池靳揚起脣角。
池靳快步上前,一把按住門框。
「你去見男朋友?」
「怎麼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是說過年來拜訪嗎?一直拖到現在都沒來,又變成接你回學校。」
「這種謊話連篇的男人,你也敢單獨和他出去。」
我佯裝不理解。
「誒呀,哥。」
「他說他實習忙走不開,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別擋這裏了。我洗完澡還要化妝, 來不及了。」
我裹着浴巾從霧氣蒸騰的浴室出來時, 池靳正站在我梳妝檯前。
他指尖捏着那個標記着超薄字樣的包裝盒, 眼底醞釀着風暴。
“解釋。”
池靳剋制着怒火, 一字一頓道。
我踩着拖鞋湊近。
頭髮沒吹乾, 髮尾的水珠濺溼了他的襯衫領口。
「成年人用這個很奇怪?」
池靳似乎是氣笑了, 逼近。
「他讓你買的?」
我後背抵上鏡子, 寒氣順着脊椎往上爬。
「ťūₐ我,我自己買的。」
空氣突然凝滯。
我縮了縮脖子。
好像刺激過頭了……
他猛地掐住我的腰, 將我按向自己, 將我禁錮在身前。
「啪嗒。」
是皮帶解開的聲音。
我想起初中那次經歷, 腿有些發軟。
這麼些年下來,我對池靳還是有那種對家長的畏懼在的。
「哥,你幹嘛。」
「我長大了, 你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打我手心的。」
池靳屈腿坐在牀沿,不疾不徐地將皮帶對摺, 握在掌心。
我被他按在膝頭,動彈不得。
短裙翻卷着堆在腰際。
「嗯。」
「長大了。」
他指腹摩挲我腰線, 淡淡開口。
「所以這次不打手。」
下一秒, 皮帶落在臀部。
我渾身一顫,嗚咽出聲。
太羞恥了。
「知道錯了沒?」
我又羞又惱, 那股子逆反勁兒又竄上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是你讓我去談戀愛, 是你要趕我走的……啊!」」
「我是讓你這麼談的嗎?」
第二下又落下。
「池靳!你過分!」
第三下更重, 抽得我尾音都變調。
皮帶扣掃過腿心,金屬的寒意激得我繃緊腰腹。
這下我真怕了, 一股腦兒將實話都抖了出來。
「我錯了。」
「我,我沒有談戀愛。我都是騙你的。」
「合照是假的, 要結婚是假的,全是假的。」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我盯着地毯,都不敢喘大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聽見池靳咬牙切齒的嗓音。
「陳未晞, 你好樣的。」
我倔強地抬起頭看他,眼淚砸進地毯。
「哥。」
「所以你這麼生氣。」
「到底是擔心, 還是喫醋。」
池靳身體一僵,大腿肌肉緊繃起來。
我繼續說。
「明明你就是不放心把我交給其他男人,換成誰都不行,對麼?」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對我更好了。」
「你說你怕自己耽誤我, 怕我年紀小以後後悔。我也有聽你的話,可是分開的這一年, 我離得越遠,就越清楚自己有多想你。而且, 你從來都是我的依靠, 你都不嫌棄我這個小拖油瓶,我又怎麼會怕你耽誤我。」
池靳摟着我的腰的手虛搭着, 想靠近又不敢。
我往他懷裏拱, 輕聲撒嬌。
「哥。」
「抱抱我,好嗎?」
「抱緊一點。」
回應我的是他滾燙的脣。
「未晞,我愛你。」
「我也愛哥哥,永遠都愛。」
池靳壓抑多年的佔有慾在此刻徹底爆發。
強勢又極具侵略性。
體溫融爲一體。
牀頭的小燈在眼前晃出殘影。
我軟在他懷裏, 欲哭無淚。
「不,不要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池靳按着我的腰,低笑。
「抖什麼?不是說哥哥生來就是要做妹夫的。」
「這才哪兒到哪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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