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戒指找到了。」
洗車師傅在車椅夾縫中,發現了一枚鑽戒。
我沒有戴戒指的習慣。
和趙硯結婚三年,只收到過一個金戒指。
戒指上的年份和我們結婚是同一年。
他們也在一起三年了嗎?
-1-
「您的戒指找到了。」,洗車師傅將一枚鑽戒遞給我。
我舉起戒指,它在陽光下反射出細碎的微光,璀璨奪目。
我沒有戴戒指的習慣。
和趙硯結婚三年,只收到過一個金戒指。
這臺車是我們倆共用的,平時他開得比較多。
今天他去外地出差,我剛好有空,過來洗車。
鑽戒上內壁上的凹陷印記,是一個很出名的高奢鑽戒品牌的標誌。
只是一枚鑽戒,我無法說服自己懷疑趙硯。
可能是他哪個領導、客戶搭車的時候,落在車上了呢?
我冷靜後想起來,還可以看行車記錄儀。
抬手卻發現,行車記錄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取下來了。
我心口一沉。
「婉清,行車記錄儀壞了,我買了新的在公司。」
趙硯說過,他買了新的。
緊繃和不安感瞬間散去,應該是我想多了。
我又把那枚戒指拿出來,2 克拉的圓切鑽戒。
這個牌子應該要十幾萬,趙硯怎麼可能買得起。
就連結婚的金戒指也是我媽再三強調之下,他家才勉強從金店挑了一個最輕的。
因爲這件事,我媽跟我置氣了一整場婚禮。
我理解她爲我好。
也理解趙硯是真的拿不出錢。
他父親重病,幾乎花光了家中全部積蓄。
好在我們婚後他事業節節高升,小家的生活越過越好,我媽也再沒給過他臉色看。
和與他共度美好餘生相比,婚禮上的小小缺憾對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大學是他苦苦追求了我大半年。
那時我原本一心計劃出國留學。
對大學的娛樂社交活動都不感興趣。
趙硯爲了追我,體育課專門搶了和我一樣的瑜伽課。
那時候瑜伽課從來沒有男生報過,他天天被別人笑。
他一點兒不在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然後一邊拉伸一邊悄悄地低聲和我說:「你就是幸福。」
我的ẗṻ³手心微微出汗,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別過頭不理他。
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束黃玫瑰。
「黃玫瑰是皇室婚禮的常用花卉,象徵着對未來幸福生活的期待。」
他認真的看着我說道。
那時的我,也真的很期待和他未來的生活。
身邊的親友都知道我倆感情極好。
我爲了他放棄出國留學,他爲了我留在栗城。
想到這裏,我覺得我應該信任他。
決定直接打電話問他。
-2-
我點開通話記錄,滿屏幕都是他的名字。
即使現在即時通訊發達,我們還是會每天打電話聯繫。
他上班出門會打電話給我,下班也會打電話。
甚至走到小區門口也會一路打電話到家門口等我開門爲止。
可這次,電話的滴聲像一大塊一大塊的石頭,扔進了我本就空蕩不安的心口。
堵得我無法呼吸。
直至提示音響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可能在開會吧。
我看着戒指發呆,靈光乍現。
突然想到這種昂貴的鑽戒內壁上的編碼能夠直接確認購買者。
我立刻開車到附近的商場,查到專櫃就在一樓。
下車拿包的時候摸到了裏面新買的鯊魚夾。
鬼使神差的我順手拿它把我的長髮紮了起來。
順便戴上了口罩。
我對着手機導航,很快找到專櫃的工作人員。
說明來意後,店長笑得很專業,聲音溫柔有力;「您稍等,我現在就在系統上查一下這個鑽戒的購買者。」
「查到了。」
「是……趙先生,您可以先坐一會兒,我現在就聯繫他留下的電話。」
我雙腿瞬間失去了支撐力,隨時都可能癱坐到地上。
卻死死扯住她拿電話的手,「不用了,別打了,我有他的電話。」
店長有稍許的遲疑,「您……確定嗎?需要跟您確認一下號碼嗎?」
我打開通訊記錄的未接號碼給她看,備註是:老公。
她的錯愕轉瞬即逝,只輕聲說:「好的。」
「只能查到購買者嗎?」
「女士……我們有規定……」店長皺眉,正欲拒絕我的請求。
旁邊年輕的店員卻笑着語速極快地打斷:「還能看見受贈者,只登記了姓氏。」
「許女士。」
她說完就立刻轉身走遠。
我眼皮一跳,竟然和我同姓。
店長抬頭髮覺她跑了,只能對着我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謝謝你們。」
無力感將我層層包裹住,彷彿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身體。
我甚至無法站穩,只能依靠着牆壁,勉強支撐着自己慢慢走出商場。
-3-
我坐回車裏,看着車前搖搖晃晃的兩隻小狗擺件,淚流滿面。
這臺車落地二十多萬,當時我說我們一人十萬首付,各買一個車吧。
他佯裝生氣,抱着我撒嬌:「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上下班了!」
「可是這樣你得每天多花二十分鐘在通勤上啊。」
「可是我就想每天多二十分鐘和你待在一起啊。」
原來他不是太愛我了。
他只是沒那麼愛我。
他可以輕易就給另一個人花十幾萬買鑽戒。
卻不會花十幾萬給我買一輛代步車。
我每天必須準時準點出門和下班。
如果他加班,我就得自己坐地鐵回家。
只有他出差了,我才能開車出門。
出門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先把車洗洗。
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我哭得斷斷續續,無助和絕望塞滿了空氣。
曾經深信不疑的愛人,現在變成了一根尖銳無比的刺,狠狠紮在我的喉嚨上。
灼熱的痛感隨着我每一次呼吸燃燒,在我的腦子裏不停地爆炸。
我不明白,爲什麼多年的相扶相依、恩愛非常會落得這個下場。
我的生活好像坍塌了。
我們之間所有的信任和依賴都變得支離破碎。
我還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趙硯的電話打了回來。
我匆忙摁掉。
努力深呼吸調整了情緒,給他發了條語音:我在開車呢,等會兒到家了再說。
他回了一個 OK 的表情。
我的手抖了起來,眼淚又瞬間模糊了眼睛。
我放任自己的猜疑在腦海中生長。
正常來說,他會撒嬌,爲什麼不能邊開車邊公放打電話。
也會立刻發語音解釋,他剛剛爲什麼沒接電話。
這些細枝末節的差異,和他熱烈又誠摯的愛比起來,實在是太難注意到了。
所以,他真的是去出差了嗎?
-4-
我把車裏的空調打開,在冷氣的作用下,逐漸冷靜了下來。
我不想回家,下意識開車到了父母家。
在地下停車場剛停穩車,情緒再次上湧,我又哭了起來。
當初爲了和趙硯在一起,我放棄出國。
和母親談了很久,她其實一開始是不贊同的。
我們家和趙硯家經濟條件懸殊不說,婚禮也遠不如預期。
母親覺得趙硯留在栗城工作,我肯定不會受委屈,才忍了下來。
畢竟他遠離父母,在這邊舉目無親,也算是半個倒插門了。
所以婚禮妥協、買房買車也妥協。
母親對我這段感情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受委屈。
收拾好心情,打開主駕的化妝鏡想補個妝。
發現上面有半個沾了粉底液的指紋。
原本就勉強上提的嘴角再次凝重了起來。
這不可能是我的指紋,我從來不在主駕補妝。
我先拿手機拍了照片。
開始翻找透明膠帶,滿腦子就一件事:保留證據。
我要找出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我仔細地將指紋取下。
神奇的是,手竟然不抖了。
可能是無名火在心底燒起。
我即使是在副駕坐着,也只有趙硯不在車裏的時候可以補妝。
更別說坐主駕補妝了。
因爲他很不喜歡化妝品的味道。
以前還沒買車的時候沒那麼明顯。
買車以後,我哪怕是稍稍補妝,他都要立刻停車出去。
等我補完了,氣味消散了纔回車裏。
久而久之,我因爲心疼他,妝都很少化了。
更不要說他潔癖,把前置鏡弄髒,他居然都沒發現。
這要是Ťû₀我弄髒的,他要跟我生氣好久。
我打開家門的時候,母親正喜氣洋洋地打着電話,「哎呦,這有什麼,難得家裏人聚在一起喫頓飯。」
「媽,我回來了。」
「是婉清過來了,好好好,那你先忙,明天見,明天見。」
我邊換鞋邊問道:「誰呀?」
「你小姑。」
「佳宜回國了,說明天一起飯的事情。」
「這麼快啊,她準備留在國內發展嗎?」我笑着問道。
表妹佳宜和我也是大學同學,學習成績很好。
當年一開始是準備和她一起出國的,兩家人覺得在國外搭個伴正好。
但後來我決定不出國了,做了一半的那些成果都順便送給她了。
剛好出國名額縮減,學校只留了一個給我們專業。
我說我放棄出國的時候,她抱着我哭了好久。
我只覺得慶幸,誰不能去都是壞事,兩家關係也會因此變差。
「還沒定呢。你小姑說別讓你妹親爸知道,怕他來要錢。」
我冷哼一聲:「他想得還真不錯,一分錢不出,只想着吸血。」
小姑和前夫早早就離婚了,她一人獨自拉扯表妹長大。
因爲前夫不出錢,就把表妹的姓也改了。
和我……同姓。
-5-
許女士,是許佳宜嗎?
心口一沉,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所以趙硯出差,是因爲她回國的緣故嗎?
「小硯又出差了?」
「對呀,所以我過來蹭飯啦。」
「下次提前說,你爸釣的那幾條魚專門留着要給你做呢。」
餐桌上其樂融融,我不想破壞氛圍。
我媽開始了萬年不變的催生。
「你現在身體好,早點生了,我和你爸還能幫你們帶小孩兒。」
「我看趙硯工作認真,你既然想顧家多一點,那就抓緊。」
我夾菜的手遲疑了一秒。
是啊,現在對大家來說,我就是個想結婚生小孩的人。
畢竟我也沒什麼事業心,趙硯的事業卻發展的很好。
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我想不通。
更想不通,趙硯爲什麼會這樣對我。
我嘆了口氣,含糊過去:「再說吧。」
我拿起手機,解鎖後看着對話框發呆。
這麼久,趙硯沒有再給我發一條消息。
心情很難不沉重。
喫完飯我沒有留在父母家,開車回家。
把車停好後,又打開了化妝鏡,看着那半枚指紋。
默默蓋上。
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
我要回家找找其他的證據。
趙硯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書房。
平時除了加班,我是不會進去的。
我打開電腦,挨個查看文件夾,一無所獲。
「寶寶,你回來了怎麼不換衣服?」
我正聚精會神看屏幕,嚇得心臟驟縮。
他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站在門口問我。
「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他打了個哈欠:「我不是想給你個大驚喜嘛。」
「開完會就回來了,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鐵。」
「太累了就想先睡一會兒。」
我關了電腦;「哦,我今天把車洗了,去我爸媽那兒喫過飯了。」
「你晚上還喫嗎?」
他搖搖頭:「不喫了,寶寶。」
「給你帶了一束黃玫瑰,插在餐桌啦。」
即使結婚後,他也還是很喜歡送我黃玫瑰。
家裏滿滿當當,不是新鮮的黃玫瑰,就是我做的乾花。
我很喜歡,和家裏的奶油風很搭。
亮亮的,有家的溫馨感。
明明前一天還覺得親密無間的人。
現在的每時每刻都讓我覺得陌生和疏離。
「對了,佳宜回國了,明天大家一起喫飯。」
「嗯,剛好我明天休假,接你下班。」
他沒有多餘的反應,似乎是我誤判了。
-6-
接風宴上,兩家人其樂融融。
表妹在國外留學幾年,整個人都十分輕盈。
我坐在她和趙硯中間,沒有察覺到他們倆有任何異常。
小姑坐在趙硯旁邊,熱情地給我夾菜。
問我們準備什麼時候要小孩。
還唸叨表妹在國外也沒好好找人談戀愛。
「我的天,課業都很重,哪有時間談戀愛Ţṻ₀啊。」
「你回國工作嗎?」我問道。
她搖搖頭:「我還是想再多讀幾年書。」
那是準備讀博了。
我垂下眼眸,本來我也可以有和她一樣自由光鮮的人生。
一旁的趙硯突然接話:「是呀,多讀幾年書好,現在博士福利都很好。」
我轉頭看向他,無名火在我心底突然冒出。
當初我要出國留學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出國留學花的錢,你工作多少年才能賺回來?」
「留學了也要工作的,寶寶。」
「我們攢攢錢,買個大房子多好啊。」
我選了有他的未來。
佳宜摸着我手上的金戒指:「姐姐,你這個戒指該洗了,都不亮了。」
我假裝驚訝,她要是真的是第三者,這話也太挑釁了。
可我看向她身上,沒有一點首飾,眼神真誠地看着我。
我真就覺得我懷疑錯人了。
她纔剛剛回國,一直在抱怨課業重,每天就是喫飯睡覺上課,沒回國工作的打算。
連娛樂時間都沒有,怎麼可能回國私會。
我按下心底荒謬的猜測。
看向趙硯:țûₕ「聽見了嗎?」
他笑了笑:「聽見了,明天就送去給你洗。」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枚鑽戒之後變了。
以前聽見他這麼寵溺地說,我會覺得好幸福啊。
現在只覺得可笑。
給我買個新的戒指很難嗎?
婚房本來說是一人出一半的錢。
當時他父親重病,家裏沒錢,我瞞着父母,墊了他那一半。
婚房裝修的時候,他父親病情穩定,他纔拿出一部分錢給我。
一想到這,我更生氣了。
但我不打算打草驚蛇。
我得先找出來那個第三者到底是誰。
-7-
「學姐,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喫頓飯呀。」
很久沒聯繫的學妹周舟給我打電話。
餐廳裏,坐在我對面的周舟神情遲疑。
「你有話想跟我說,對嗎?」我淡然問道。
她點點頭,眼神迴避,沒有再多說。
我想,如果是她,好像也能解釋通。
畢竟,我和周舟認識,也是因爲趙硯。
她是大學公益社團的成員,趙硯是社長。
大學的時候,我雖然沒有加入,但也會和他們一起活動。
她很崇拜趙硯,每次都眼睛亮晶晶地笑着協助他工作。
知道我們在談戀愛,也會毫不避諱地說學姐真羨慕你。
後來她家裏經濟條件變差,她不再參加社團活動。
開始無休止地兼職。
趙硯提起,說她原本是想考研的,現在估計沒機會了。
偶爾會在食堂窗口遇到她打飯給我,還是笑着,眼睛亮晶晶地和我打招呼。
舍友說食堂兼職最黑了,兩個小時 20 塊錢,包一頓午飯。
又累又忙,午飯也是剩下來的飯菜。
有次她被爲難,蹲在後廚牆邊哭,我看見了,喊她出來。
她抽噎着:「學姐,你喫什麼,我一會兒給你多打點。」
「每個月借你五百,夠用嗎?這樣你就能準備考研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那年她大三,我大四。
我每月除了生活費,還有實習的工資,借她一部分不是難事。
後來她考上了研究生,每個月靠補助就能維持開銷。
欠我的錢很快就還清了。
我和趙硯結婚時,她也來了,包了一個大紅包。
我對她再好,看來也比不過趙硯。
也是,跟十幾萬的鑽戒比起來,五百塊錢算什麼。
受贈人登記我的姓,是爲了掩飾,還是想取代我。
我拿出那枚鑽戒,這件事早有了結比較好。
她看見鑽戒一臉驚訝,脫口而出:「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
「你打算怎麼解決?」她問道。
我皺眉不悅,她說得直白堂皇,好像我纔是那個第三者。
「把趙硯叫過來,我們三個一起解決吧。」
-8-
我覺得當事人都在比較好說。
她卻困惑地看着我:「學姐,最好還是先按兵不動吧,先把財產轉移走啊。」
我也疑惑了,「啊?」
「不是你?」
「怎麼可能是我!」她激動地聲音大了起來。
引得周圍側目,連忙拿菜單遮住臉。
「前段時間,我在商場兼職,穿着玩偶服,看見了學長。」
「他和一個女人在我隔壁的專櫃買了這個鑽戒。」
我連忙問道:「你有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嗎?」
她搖了搖頭:「玩偶服裏看不清,我是勉強認出學長,聽聲音確定是他的。」
心徹底死了,趙硯真的出軌了,萬念俱灰的我手垂下桌子。
這個戒指真的不是搭車的人不小心掉的,而是他買給第三者的。
也是,誰丟了十幾萬的鑽戒不會着急到處找呢。
周舟看我心死如灰的模樣着急萬分:「婉清姐,你別消沉啊,先把財產轉移出來。」
她有種很關心我的死活,又不是特別關心我的死活的感覺。
「你法學專業的,能幫幫我嗎?」我真誠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別過頭,低聲說:「我纔剛考完法考,還沒拿到律師資格證呢。」
不過我師姐很厲害!是大律師!我可以請她幫忙。」她又補充道。
周舟的師姐李律師雷厲風行,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按計時器。
「離婚諮詢按小時收費,一小時八百。」
「打開你的手機錄音。」
「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清單和購得具體時間都準備好了嗎?」
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在她的梳理之下,我才知道。
如果不提前準備,即使是婚前買的房子,我也得分趙硯一半。
更別說婚後,我家給我貼補的錢和不動產。
也就是這時我才發現,趙硯每月上萬的工資,根本沒有給家裏花多少。
甚至十分之一都未必有。
畢竟我們工資各花各的,其餘開銷除了養車,基本上沒有支出。
他具體有多少存款我根本不知道。
所以他才能眼都不眨地就給第三者買十幾萬的鑽戒吧。
我呢?結婚三年,相識七年,他付出了什麼?
-9-
「那個女人,好像穿了一件粉色連衣裙。」
我再次遲疑,接風宴上,許佳宜穿的就是粉色上衣。
「是粉色上衣嗎?」
她搖搖頭:「不是的,是連衣裙,很長,到腳踝。」
難道是公司同事嗎?
我週一請假,外賣訂了湯倒進家裏的保溫桶。
假裝自己做的,提去趙硯的公司。
看看他公司裏有沒有姓許的女性,順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點什麼。
我笑眯眯地領着湯找到午休的趙硯,他十分高興。
「寶寶,你怎麼來了?」趙硯很開心。
平時我很懶,從來沒給他送過飯,「熬了湯,順路給你帶一些。」
他周圍的同事發出豔羨的目光。
「趙工真幸福啊,愛人專程送湯。」
「就說趙工怪不得對老婆那麼好。」
我陪着他在休息室把湯喝完,準備把飯盒提回去。
在他們辦公區觀察了一下,都是工程師。
大家都很低調,女性也大多是職業裝。
難道不是同事?
我有點失落地拎着飯盒出門,迎面遇到了小姑。
「婉清,你來這邊做什麼呀?」小姑看見我,一把將我摟住。
「來給趙硯送湯。」我笑着回道。
小姑和趙硯嚴格算是同事,只不過她在總部,趙硯在分公司。
項目的緣故,在同一棟樓裏辦公。
當初趙硯能進這家公司,也是小姑找人介紹的。
「小硯好福氣呢。我先上去開會了。」她摸摸我的頭,先走了。
我目送她上電梯的背影,原本上揚的嘴角凝固住了。
電梯門逐漸關上,她長及腳踝的粉色連衣裙也緩緩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10-
我爲自己荒唐的猜測感到噁心,跌跌撞撞走出大樓。
沒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在一旁的綠化帶吐了出來。
爲什麼偏偏是小姑?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嘩嘩掉。
小姑早年被家暴,是表妹哭着給我爸打電話。
我們一家衝過去把小姑父打得半死。
她離婚後,帶着表妹,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我和表妹親密無間。
在我眼裏,我們比任何朋友都要好。
我想不通,我親姑姑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這一巨大的衝擊,讓我一週都沒有緩過來。
周舟打電話問我:「學姐,現在怎麼樣了?你找到那個人了嗎?」
我沉默片刻:「見面說吧。」
即使消化了幾天,我還是接受不了。
和周舟纔講了幾句,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我全部講完,周舟早已目瞪口呆。
她結結巴巴給她師姐打電話說找到人了。
她師姐沒有半句廢話ťųₐ,讓我固定證據,準備戰鬥。
我苦笑。
最親近的人和最愛的人。
雙雙背叛,還是亂倫。
他出軌的是表妹,我都能接受。
「別消沉了,學姐!固定證據!」
「買攝像頭、定位器放車裏,查手機,查開房,查徵信。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這場似乎是在我們結婚前就已經籌謀安排好的一切。
我要做好揭露真相的準備了。
火速下單了攝像頭和定位器,放在車裏。
趙硯說這週末要出差。
我已經不敢想以前他以出差的名義,出軌了多少次。
他在晚上的應酬上喝得酩酊大醉,被同事扶着送了回來。
我接過他,匆忙和他同事道謝之後。
將他扶坐在沙發上。
菸酒味很重,很難聞,我從小就討厭。
「你先去洗澡。」我輕聲說道。
他沒有半句怨言,搖搖晃晃站起來自己去了衛生間。
換上乾淨的睡衣,他擦了半乾的頭髮,半醉半醒地走到我面前。
「老婆,我洗乾淨了,香的。」
我嗯了一聲。
他跪在地上,趴在我腿上,像一隻毛茸茸的大狗。
真讓人心軟。
「老婆,我好開心你給我送湯。」
「老婆,謝謝你。」
「老婆,和你結婚真幸福。」
我一言不發地看着他,眼淚無聲息地流着。
李律師要求固定的證據,我都一一照做了。
偏偏趙硯的手機,我不敢看。
我沒法直面鮮血淋漓的真相。
今晚,是最好的機會。
-11-
我沒有翻手機的習慣。
我自己的手機我甚至用得都不多。
除了用來聯繫特定的人,其餘時間我都不會碰手機。
當我打開趙硯的手機,我才發現他幾乎除了喫飯睡覺,都在和同一個人聊天。
是的,是我小姑。
許女士。
我耐心地拿手機錄下證據。
按照李律師給的清單,點進每一個軟件查詢交易記錄。
還有他們這些年的轉賬記錄。
他們如膠似漆,比我和趙硯蜜月的時候還親密。
只是最近的聊天很少,趙硯總是很冷淡。
他們似乎吵架了。
根源是我表妹似乎發現些端倪,所以她藉着畢業回國。
趙硯也有了就此分開的打算,我小姑卻死活不願意。
她想結婚,想和趙硯結婚。
所以趙硯會給她買那枚鑽戒吧。
我將所有證據都發給了李律師。
事情到這一步,我已經麻木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周舟約了她的師姐和我一起見面。
從坐下來到上菜,我都沒有說話。
直到快結束,我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我可能,不會起訴。」
她的師姐很淡定:「我知道。」
周舟瞪大了眼睛:「那你還離婚嗎?」
「離吧,得先找我父母商量。」
「學姐,你一定要記住,萬事以你自己的利益爲先啊。」
周舟十分擔心我的處境。
財產在這幾個月基本已經全部轉移了。
接下來,我只需要報復他們。
讓他們身敗名裂就結束了。
「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回道。
「挺清楚的了。」
「出國名額只有一個,不是嗎?」
她師姐推了推鏡框,反問道。
我瞪大了眼睛,腦子裏似乎有無數細胞炸開,和我萬千思緒共振。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趙硯爲什麼會喜歡我呢?
爲什麼一定是我?
我成績好,外貌也是中等偏上,性格不差。
和我不在一個專業的趙硯,爲什麼會認識並且愛上這樣一個並不突出的我呢?
我仔細回想我們的初遇。
卻發現根本想不起來。
他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地接近。
是小姑讓他這麼做的。
他和我戀愛結婚,把出國名額讓給表妹。
小姑給他穩定的婚姻和工作。
我說趙硯怎麼做到剛工作三年就連升兩級。
他不是爲了我來的栗城。
憤怒衝昏頭腦,指甲陷入掌心,長出一個個紅色的月牙。
-12-
我打車到了父母家。
在樓下做心理建設的時候,再次噁心地吐了出來。
不敢想如果父親母親聽到這件事,該會有多傷心。
我雙眼通紅地打開了家門。
媽媽正在摘菜,父親則在窗邊泡茶。
兩個人正說說笑笑。
看見我又紅又腫的眼睛,我媽着急了:「怎麼了,婉清?誰欺負你了?」
我默默換鞋沒有說話,她在一旁擔心得不行:「這孩子說話啊?趙硯嗎?」
「你倆吵架了?」
我開不了口,一開口就是止不住的眼淚。
在我哭着斷斷續續講完整件事情之後,沒有得到預期的父母支持。
只有無盡的沉默,讓我覺得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了。
我快要窒息了。
在我等的雙眼發黑的時候。
父親開口了:「這件事以後不要提了。」
我沙啞着嗓子艱難問道:「爲什麼?」
「就是不要提了!」他突然發怒,摔了茶杯。
我看向母親,她轉頭不看我。
至親爲什麼不站在我這邊,我不能理解。
我踉踉蹌蹌起身,母親送我到門口。
她低聲快速說道:「你爸前幾年在工作上出了錯漏,是你小姑千方百計找人平了。
「不然你爸得進去。」
她沒覺得這樣有任何問題,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人情往來一樣。
我頭疼欲裂。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那我呢?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突然理解了周舟的那句話。
「萬事以自己的利益爲先。」
她應該是知道什麼的吧,我苦笑着想到。
我原本擔心父親會因此傷心痛苦。
爲了顧及他們,我纔沒有直接攤牌,讓大家都難堪。
現在看來,是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和死活的。
而那枚鑽戒,怎麼偏偏就落在了車裏。
又偏偏我去洗車才被發現。
我突然就厭煩了。
原來我沒有家人,我只是他們隨便可以犧牲的人罷了。
才走到樓下,母親又打來電話:「婉清,你不要做傻事。」
母親還是關心我的。
「不會的,媽媽。」
我也不能因爲這點事就要死要活去跳樓。
「是啊,這麼多年感情了,不要隨便離婚,多丟人。」
她繼續說道。
我如鯁在喉,連口水都咽不下去。
如果都不在意我,那我也沒必要顧及任何人了。
-13-
回到家空無一人,趙硯已經出差了。
我打電話給搬家公司,上門來整理他的東西。
四個小時,就把他在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好。
我讓他們全給送到他公司的宿舍去。
從今往後,這個房子他別想再踏進一步了。
一夜無眠,我將家裏的燈全部打開。
仔仔細細看了又看,真捨不得。
可是即使搬空了他的東西,腦子裏還是會時不時閃過和他相處的碎片。
尤其是門口的照片牆,貼滿了我們這七年來的所有合照。
家裏大大小小的玩偶全是他出差或是節假日帶回來給我的。
然後我就想起,他送我的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火又上來了。
我看着滿房的黃玫瑰,靈光一現。
立刻打開搜索軟件查黃玫瑰的花語。
「黃玫瑰的花語,也是道歉與悔意的象徵。那抹柔和的黃色,如同內心的愧疚與補償,希望能得到對方的諒解與寬容。」
怒火像是被澆了一桶汽油,直衝腦門,幾乎剝奪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瘋了一樣撕碎了所有的黃玫瑰,紮了滿手的鮮血。
受不了血腥味的我,邊哭邊乾嘔。
我恨趙硯。恨他們所有人。
睜着眼坐在地上,直到第二天清晨。
麻木地起身找出手機聯繫中介賣房。
直接給了底價和兩天期限。
另外租了一套房,預訂了上門搬家,全程不用原封不動地給我搬了過去。
我坐在新家的沙發上時,還有些恍惚。
中介打電話說有買家誠心買房,想再談談價格。
晚上和買家見面,要價比我給的底價還低三十萬。
一旁的中介聽見報價,肉眼可見的絕望,估計是覺得這單要談不成了。
我面無表情,「賣。但是現在就籤合同付錢,明天過戶。」
中介倒吸一口冷氣:「姐,你想清楚了?」
我沒理她,在合同上利落地簽了字。
剛收到房款立刻讓李律師幫我轉移。
我現在賬戶上比臉還乾淨。
手機關機了整整一週。
每天睜開眼就是打遊戲和喫外賣。
玩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喫,日子似神仙。
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讓他們急到發瘋。
原來不顧別人死活,能過得這麼快樂。
開機之後,是上百個未接電話和幾千條未讀信息。
我給趙硯回了電話。
「見面說好不好,婉清,求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萬分,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
一想到這,我就覺得神清氣爽,打開窗吹吹早晨的微風。
「離婚協議已經寄給你了,簽好帶上,明天民政局門口見。」
我看着樓下林蔭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輕描淡寫地說道。
-14-
我在民政局門口等着,趙硯匆匆趕來。
他鬍子拉碴,滿眼疲態,像是在街上流浪了八百年。
「婉清,我們回去說好不好?」他又開始苦苦哀求。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冷冷地看着他。
「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要相信我啊。」
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會笑。
「要我把你倆苟且的視頻在你們公司路口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嗎?」
他閉嘴了。
半晌過後,他開口問道:「一定要離婚嗎?」
「對。」我斬釘截鐵地回道。
他掏出離婚協議:「我簽好了,你簽字吧。」
我挑挑眉,寄給他的時候,明明已經簽過字了。
拿過離婚協議,發現他重新擬了一份。
所有財產對半分,唯一一輛破車,還要歸他。
我看得怒火中燒,一耳光扇在他臉上。
他沒回過神,我又接連補了四五個耳光。
「你算什麼狗東西?這房子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還想分一半?」
「我自己賺的兩個商鋪,你也要一個?」
「趙硯,你怎麼好意思擬這份離婚協議的?」
他還沒開口說話。
小姑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穿得花枝招展。
大聲嚷嚷着:「你打他做什麼!你們馬上離婚了!要打就打我!」
她以爲仗着長輩的身份,我真的不會對她動手。
我轉手就狠狠扇了她兩耳光,連耳環都給她扇掉了一隻。
她氣瘋了,要撲過來,被趙硯一把攔住。
「婉清,冷靜,別生氣。」趙硯說着。
父親母親開車也趕過來了。
我想着正好都在,剛好找個地方把離婚協議掰扯清楚。
剛剛開口:「爸,媽。」
我話音未落,父親結結實實給了我一耳光。
「不是說了不要提了!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被打蒙了。
這比知道趙硯出軌小姑給我帶來的衝擊還大。
我的世界轟然倒塌,明明站在我面前的都是我的親人。
我卻仍孤立無援。
從小沒動過我一根手指的父親。
第一次打我,是因爲我Ṫū₎要跟出軌亂倫的丈夫離婚。
「你不能這麼自私,你知不知道?!」母親在一旁尖聲指責我。
我看着她,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她,明明長得和那個愛我的媽媽一模一樣。
爲什麼扭曲憤怒的面容和銳利的目光,讓我覺得那麼醜陋和可憎。
我憤怒不已,聲音顫抖着問道:「所以,現在要怎麼處理?」
-15-
我給李律師打了電話,讓她來談判。
我現在情緒極其不穩定,已經從生氣、憤怒到了想把他們全都殺了的地步。
周舟因爲擔心我,也趕了過來。
我怕趙硯記恨上她,讓她就在附近休息,先不要出面。
李律師來的風風火火,身後還跟着倆助理。
我看見她們瞬間安心了。
讓茶樓安排了最裏間的包廂。
坐下後,冷冷地看着他們。
趙硯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深情開口:「婉清,我不想離婚。」
「是啊,離婚多丟人,這事兒就過去吧。」我媽趕緊接上。
小姑卻開始發瘋,大聲叫道:「什麼?!你不是答應我和她離婚的嗎?!」
「我…..」趙硯吞吞吐吐。
我下巴微抬,一言不發。
身邊坐着的是百分百隻爲我說話的律師。我安心多了。
「趙硯!當初說好的!三年就離婚,跟我出國!」小姑瘋狂地拉扯着他的衣領。
趙硯一臉疲憊,痛苦不堪地反問:「我和婉清過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離婚?」
小姑冷笑着看着他,「沒有我給你安排工作,給你鋪路,你能有今天?」
「當初我不教你,你能追上她?」
「趙硯,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精彩,太精彩。
趙硯聲音漸低:「我不想離婚……」
「就讓這事過去吧。」父親來來回回就這一句話。
結果是什麼不重要,其他人死活也不重要,只要別影響他的利益就行。
小姑卻惡狠狠地看着他,咬牙說道:「過去?不離婚誰都別想好過!」
父親立刻改口:「那就離吧。」
我白眼翻上天。
小姑瘋狂搖晃趙硯:「聽到沒有!離婚!」
我點了點下巴:「簽字。」
「我簽好了。」趙硯還在嘴硬。
看來他不是不想離婚, 是覺得我給的籌碼不夠。
我多一句話都不想說, 起身出門。
趙律師緊跟其後,臨走回頭說道:「各位, 法院見。」
剛出門的我衝進洗手間吐了起來。
周舟慌慌張張跟過來,「學姐,你不會……懷孕了吧?」
「那這個孩子?」
我漱漱口擦了擦嘴, 乾脆利落:「打掉。」
如果前兩次我還沒意識到。
那現在實在太明顯不過了, 我當即約了醫院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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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半年多,我纔拿到了和趙硯的離婚證。
我不僅保住了自己的財產,還分走了趙硯一大半存款。
他還拿自己的存款跟小姑在隔壁市合買了一套小兩居。
我當然笑納了一半。
甚至他買給小姑的那枚十幾萬的鑽戒,我也申請追回。
庭審現場我沒有出席,周舟偷偷摸摸跑去偷聽。
她說我小姑當場在觀衆席站起來發瘋,退錢可以, 但是那枚戒指必須還給她。
法官都無語了,以擾亂庭審爲由,把她趕了出去。
從離婚開始,公司行政說每天都會收到一束送我的黃玫瑰。
趙硯可能以爲還能靠這些廉價的表白挽回我。
我讓行政幫我全丟了。
隨後申請了辭職。
變賣了在國內所有的不動產, 決定出國留學。
周舟約我喫飯,說要給我送行。
我問她爲什麼這麼不留餘力地幫我。
她絮絮叨叨和我說了很多。
說當初因爲暗戀趙硯進了公益社。
後來家裏破產, 她去食堂打工, 結果公益社的社員天天來她的窗口。
原來是趙硯跟他們說周舟很可憐, 多照顧照顧她。
實際上每次社員帶着同情目光來打飯, 都讓她覺得尷尬。
只有我真的幫她從無盡的兼職中短暫地解脫出來, 喘了口氣, 繼續努力。
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說。
「學姐, 是你當初伸出的那隻援手,將現在的你拉出了火坑。」
臨出發的機場裏, 不知道趙硯從哪裏打聽到了我的ŧű₄航班信息。
又預定了一束黃玫瑰給我送過來。
我笑眯眯地拿出那張終止妊娠的手術單,插在玫瑰花裏。
「幫我送到這個地址,收件人是趙硯先生。」
他就繼續無盡的懺悔和愧疚吧, 與我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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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說我出國後, 小姑和趙硯ƭų²緊接着就出國了。
但是兩個人在國外似乎有了很多問題,國內的公司也在起訴他們。
母親數次打電話探聽我的近況,我從她那裏套話才知道。
小姑和趙硯隱瞞了很多重大事故,導致公司損失慘重。
如果不出國,他們都得進去坐牢。
爲了出國,他們又挪用了大量公款。
而最近, 他們居然回國了。
還試圖賴在我父母家,被我父親趕了出去。
趙硯走投無路, 選擇自首並供出小姑。
小姑魚死網破,將陳年舊事全部翻出, 順理成章將父親也送了進去。
周舟的事務所接了他倆公司的起訴案件。
她跟我說不知道在國外發生了什麼, 趙硯想盡辦法勸了小姑回國。
最後自己自首,換取重大立功。
以爲這樣就可以不坐牢、不賠錢。
結果公司法務部往死裏整,他不僅要坐牢, 還要賠償近千萬的公司損失。
還沒庭審結束的時候,他整個人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母親發消息說表妹回國了,在四處求人,打工幫她媽媽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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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上, 我收到了院長送我的一大捧蘭花。
祝賀我作爲優秀畢業生畢業。
蘭花在明媚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同學說很好看,幫我拍了許多照片。
當初被交換的命運,似乎真的回到了正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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