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表妹身懷六甲後,我決定休夫

忠勇侯府賞花宴,寄居在府上的表妹楊挽絮突然暈倒。
診治過後,爆出她已懷有身孕兩個月。
周冽趕到時她正跪在地上,揪着我的裙角哭泣:
「郡主對不起,那晚我被人下藥,表哥是爲了救我……」
我扯了扯嘴角,將她扶起:「地上涼,你懷着身子呢。」
周冽擰眉解釋:
「泱泱,那藥是從青樓裏流出來的,普通方法不管用。」
「你放心,我跟挽絮只是表兄妹關係,等她生下孩子後,就將孩子記在你名下,安排她嫁人。」
我捂住胸口,噁心感揮散不去,勉強笑了笑:「不如你納了她?」
周冽聞言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泱泱大度,只是要委屈你了。」
深夜,我緊緊攥住那高大男人的衣角:
「你日日都來看我,我不嫁周冽了,你可敢娶我?」
那人語氣暗啞:
「只要郡主願意。」

-1-
翌日,我坐在上位,等着楊挽絮給我敬茶。
我的母親與周冽的母親是手帕交,更是一同懷了孕,大着肚子時曾戲言如果一男一女便結爲親家。
於是從出生那刻,我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他體貼溫柔,又是我的未婚夫,我逐漸對他心生情愫。
他曾對我發誓:
「此生絕不負泱泱,惟願與泱泱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是,才成親三個月Ŧű̂ₘ,周冽就負了我。
我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遠遠地看到外面有人過來,便慌忙地打理了下自己。
「泱泱——」
我往他身後看了過去,疑惑道:
「楊挽絮呢?」
周冽無奈地搖了搖頭:
「表妹就是倔強,非說那次是意外,我們彼此沒有感情,不想做我的妾室。」
「她說等把孩子生下來就會離開。」
我心中冷笑:好一招ţū́³以退爲進。
她對周冽的情意府中所有人都知曉。
我也曾爲此喫醋,只是那時周冽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們是表兄妹,況且她知道我跟你有婚約,她是不肯做妾的,你們都看錯了。」
我見周冽對她不屑一顧,相處間也把握分寸,便信了。
見我一直沉Ṫũₐ默,周冽握住了我的手。
以前我只覺得他的手好看極了,現在我再看過去,只看到了滿手的黏膩。
我動了動想要抽回手,便聽到了周冽的話:
「表妹懷相不好,她住的院子偏僻,我本想將她挪到咱們院子裏,只是她不願意。」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泱泱,表妹肚子裏的到底是我的血脈,所以之後我可能會經常過去看她了。」
我攥緊了手Ṫŭ̀ₒ裏的帕子,強裝不在意地說道:
「既如此你直接搬過去吧,省的來回跑。」
周冽臉色一變,看到我手裏被攥緊的手帕才鬆了一口氣。
「泱泱,我與你是夫妻,搬到她院子裏算什麼。」
「我過去只是爲了孩子,你不要多想。」
我抬眸看着他,搖了搖頭。
周冽,我沒有多想,只是不要你了而已。

-2-
晚膳時,楊挽絮的貼身丫鬟小桃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進來,大喊道:
「世子你快去看看吧,小姐喫不下東西,還吐了好多!」
我剛要吩咐丫鬟去請府醫,周冽就已經像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臉上掛着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擔憂。
小桃臨走時回頭朝我挑釁一笑,似是在嘲諷我留不住世子。
我拉住想要追上去吵架的緋紅,輕嗤一聲:
「不用在意,你看她們主僕的行爲,像不像那些妾室們在爭寵?」
緋紅憤憤地罵道:
「呸,兩個不是好東西!」
嘴角微微上揚,我的貼身丫鬟也曾跟着我一起讀書識字。
緋紅更是自詡是個文雅人,明明氣憤至極,最終也只罵的出「不是東西」這四個字。
「郡主——你還笑!」
我笑着安撫她:
「我要和周冽和離,爲什麼不笑?」
緋紅瞪大了眼睛,一拍手,興奮地說道:
「太好了,奴婢跟雅綠早就看不慣周冽跟楊挽絮了,還有這周家也是,沒一個好東西。」
「郡主能決定和離再好不過了,您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是啊,我是皇帝舅舅親封的福康郡主,手裏有好幾封已經寫好並蓋了玉璽的賜婚聖旨。
只要我看中了誰,在聖旨上留出來的空白處填上他的名字就可。
「緋紅,待會將我存放聖旨的盒子找出來。」
緋紅眨着眼睛:
ṱúⁿ「郡主看好哪家俊俏郎君?」
我抿了一口茶淺笑。
他是有些俊,可算不上俏。
只是我喜歡他那雙滿眼都是我的眼眸。

-3-
剛填上他的名字,周冽的小廝就在外求見。
「夫人,世子說想要去您的嫁妝莊子裏住一段時間。」
我撫了撫袖口:
「是不是還要帶着楊挽絮一起?」
小廝聞言只跪地磕頭不語。
我冷笑一聲:「不給!」
那是皇帝舅舅知道我愛喫水果,特意給我置辦的莊子,裏面是天南海北移植過來的各種果樹。
莊子裏的環境也是按照我的喜好佈置的。
他們有什麼資格去!
沒一會,周冽就黑着臉找來了。
「泱泱,表妹懷相很差,聽說莊子裏環境優美,果香怡人,最適合養胎……」
我「砰」的一聲放下茶杯,抬眸冷冷地問道:
「那是我的嫁妝,不是你周家的!更不是她楊挽絮的!」
周冽聞言只以爲我是喫醋,皺着眉頭辯解道:
「泱泱,只是爲了孩子,不是爲了表妹。」
見我一直不鬆口,周冽也生氣了,上前幾步就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起身走向內屋,周冽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悅地說道:
「衛泱泱,我說過很多次,我不喜歡錶妹,表妹也說過生下孩子就離開。」
「一切只是爲了孩子,你大度一點不行嗎?」
「如果你答應,我就向你發誓我不會再經常去看她,更不會再去照顧她!」
我掙開他的手,一邊揉着手腕一邊罵道:
「你發的誓我不會再信!」
「我嫁給你才三個月,你就跟你口中的表妹有了孩子。」
「周冽,是你背叛了你對我發的誓言,是你負了我!」
周冽心裏一慌,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死死扣在懷裏,聲音有些急迫:
「泱泱,那次真的是意外,我單純只是爲了救表妹!」
我抬頭憤怒地瞪着他,眼淚一顆顆掉落:
「那就非得是你親自跟她上牀嗎?沒有婚配的侍衛不行嗎?你那些沒有婚配的兄弟們不行嗎?」
周冽愣了,半晌才無奈地說道:
「那地方偏僻,找到她時只有我一個人。」
「泱泱,一切都是意外,表妹也說過生下孩子就會離開,不會糾纏我。」
我咬着脣默默流淚。
周冽見我哭的可憐,輕柔地替我擦拭着眼淚。
突然,楊挽絮的丫鬟小桃哭着跑來了。
「世子,小姐昏倒了——」

-4-
周冽一聽慌了神,隨手將我一推,便腳步匆匆地朝着偏院跑去。
「嘶——」
我被周冽一推,腰部磕到了梳妝檯桌角。
痛的我眼淚又流了出來。
緋紅和雅Ṫů₉綠抱着東西進來,見狀着急地將我扶到牀上:
「郡主別再哭了,咱們去請皇上做主——」
「來,郡主讓奴婢瞧瞧磕到哪裏了?」
雅綠小心翼翼地撩起我的衣服,見到我腰上的淤青,眼眶就是一紅。
窗外突然傳來聲響,窗戶微微一動,一瓶上好的紫金化瘀膏被扔了進來。
緋紅撿起後遞給我,「郡主,不知是誰扔進來的。」
我攥着藥瓶,咬着牙起身走到窗戶前,推開窗看着外面無盡的夜色。
「你爲什麼不現身,不怕我認錯人嗎?」
風中傳來他隱約的笑意:
「郡主聰慧。」
我冷哼道:「笑什麼笑!」
「我已經在賜婚聖旨上寫了你的名字……」
耳邊傳來那人急迫的聲音:「多謝郡主,平夫臣也願意。」
我被他口中的「平夫」笑到了。
「周冽還不配。」
「等舅舅南巡迴來,我就去請旨和離。」
「我的郡馬,該是獨一無二!」
許久,那人才開口:「臣,定不會辜負郡主!」
我摩挲着藥瓶,輕聲說道:「那就看你的行動了。」
樹枝搖曳,我面無表情地關上了窗戶。
「雅綠,幫我上藥。」

-5-
第二日我正喫着早膳,周冽就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我看着他臉上的青紫,詫異地問道:
「你這是怎麼了?捱揍了?」
周冽下意識地解釋道:「表妹一向溫柔,不是她。」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急忙朝我討好的笑了笑:
「泱泱,不用擔心,是我晚上不小心摔倒了。」
我點了點頭,假裝沒有聽到他那句下意識地解釋。
一頓早飯,周冽殷勤的伺候着我喫完。
看我心情還好,他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泱泱,我記得你有一塊玉佛?」
我放下茶杯,冷冷地盯着他。
周冽想起昨晚表妹的溫柔以及懷着身子的辛苦,挺直背,理直氣壯地說道:
「表妹身體太差,懷着孩子太累,也睡不好覺,你那玉佛先拿來給她戴一段時間。」
怒火上湧,我被他氣的牙齒打顫:
「周冽,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怎麼有臉開口!」
周冽用力拍開我指着他的手,無所謂地說道:
「反正你身體好着也用不到,表妹懷着孩子不容易,就借她一段時間怎麼了?」
「泱泱,一切都是爲了孩子。」
我攥緊了雙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突然想起了母親臨終時握着我的手說「佛祖會護着我的泱泱」的模樣。
「周冽,玉佛是母親的遺物,我絕不可能給她。」
他攥住我的手腕將我拽到眼前,眼睛裏充斥着怒氣:
「衛泱泱,我好聲好氣地跟你商量你還來勁了是吧?」
「你嫁給我三個月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母親早對你有微詞。」
「如今表妹的孩子記在你名下,你該感恩纔是。」
我被他扯得一個踉蹌,後腰再次撞上桌角,痛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周冽,你放肆!」
周冽表情一僵,隨即又恢復成平常溫潤的模樣。
「泱泱,你既已嫁給我,就安心做我周冽的夫人,老是擺着郡主的架子也不好看。」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況且聖駕南巡未歸,你那個皇帝舅舅可護不住你。」
說完他將我往地上一推,就開始翻箱倒櫃。
我後腰疼的麻木,趴在地上好半天沒有緩過來。
「找到了!我的好泱泱,等表妹身子好了就給你還回來。」
我怒瞪着他拿着玉佛走向門口,咬牙切齒地喊道:
「龍女衛給我拿下他——」

-6-
周冽看着突然出現的暗衛臉色驟變,渾身僵硬。
「這是……」
緋紅和雅綠一左一右地扶着我,我拿回玉佛,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是我舅舅送我的皇室公主專屬的暗衛。」
我冷眼挑眉:
「周冽,你現在說說,我的皇帝舅舅能否護住我呢?」
周冽眼裏閃過一絲懊悔,挪動腳步想要上前,被暗衛死死壓住。
「周冽,你現在最好安分點,腳或者爪子若是不想要,我的暗衛們可以代勞。」
太醫令帶着醫女匆匆趕來,看都不看被壓在地上的周冽,恭敬地向我行禮:
「參見福康郡主——」
「平身吧,本郡主被周冽所Ťũ̂⁷傷,勞您過來診治。」
太醫把過脈後對着醫女吩咐道:
「郡主腰傷需要推宮過血,你鍼灸頗好,郡主的傷交給你了。」
銀針入穴的輕微刺痛讓我回神,我瞥了一眼滿臉擔憂的周冽,不知他是擔憂我還是擔憂楊挽絮。
我冷哼一聲:
「本郡主的傷拜他所賜,就讓他十倍償還吧。」
周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泱泱——我不是故意的——」
「泱泱你怎麼這麼狠心——」
「衛泱泱,我可是你的郡馬!」
我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昨天你就不是了。」
院外傳來周冽的慘叫聲。
這裏的動靜太大,周冽的母親循聲而來。
「啊——我的兒啊,誰敢打你——你們都給我住手!」
「母親——是……是泱泱。」
我靠在門口的踏上,看着周冽的母親怒氣衝衝地找來。
「衛泱泱!你這個毒婦!快命令他們住手!」
我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扶手,旁邊的暗衛見狀直接閃現到周夫人後面,抬腳一踹。
「撲通——」一聲,周夫人就跪在了我面前。
「這纔對嘛,周夫人,你可得懂點禮數。」
她臉色漲紅,惱羞成怒地喊道:
「衛泱泱,我是你婆婆!不懂禮數的人是你!」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答應玲瓏應下你這個毒婦!」
聽她提到我母親的名字,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間。
我幾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
「你閉嘴,你還有臉提我母親!」
「她視你爲密友,臨終前更是託你照顧我,你是怎麼做的呢?」
「知道楊挽絮對周冽有意,還經常安排他們碰面。」
「在知道他們苟合後,更是替他們遮掩。」
「這些年,打着我母親手帕交的旗號也獲得了不少好處吧?」
「王氏,你辜負了我母親的信任,也不配再提我母親!」
被我一通喝罵,周夫人臉色鐵青,只是看着我周圍的暗衛,忍住了心裏的怒氣。
一連串的事情弄的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周冽的呻吟聲也消失了,我抬手,暗衛們就將他們拖出了院子。
我打量了一圈還有這新婚佈置痕跡的院落,冷冷地笑了。
「緋紅,雅綠,你們帶人收拾一下我帶來的東西,我們回郡主府。」
「是!」

-7-
郡主府,三更時分。
雕花木窗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來人穿着一身玄衣,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我牀前。
我抬手攥住他僵在我臉頰上方的手輕笑:
「大將軍消息還挺靈通。」
來人另一隻手遞給我一瓶藥膏,聲音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是臣的疏忽,竟又讓他傷了郡主。」
我起身湊近他,摘掉了他臉上的面具,橫跨臉頰的猙獰刀疤就這樣映入我眼簾。
他慌忙低下頭,「郡主別看,醜。」
我打量着眼前的這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身上依稀還帶着從前公主府裏馬奴的影子。
我抬手輕輕撫摸着他臉上的刀疤,熾熱的氣息噴在我的掌心。
「哪裏醜了,這明明是你勇武的勳章,更有硬漢風骨了,我喜歡。」
他抬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臣三生有幸……」
我捂住他的嘴,笑語盈盈:
「秦淵,那天我知道是你揍的周冽。」
「我很歡喜。」
說着我將牀頭的聖旨拿出來遞給他:
「已經寫好了,你看。」
秦淵顫抖着手打開,動作小心地輕撫着聖旨上的名字。
「秦淵,這樣的聖旨舅舅給了我很多,只要你不負我,其餘的聖旨永不會啓用。」
秦淵放下聖旨,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
「臣有幸得遇郡主垂憐,臣將此身此心生生世世獻於郡主!」
我笑着吻上了他的脣。
「明日燕王府的春日宴你陪我去。」

-8-
華麗的馬車停在燕王府門前,帶着面具的秦淵動作輕柔地扶我下車。
在場衆人目瞪口呆。
之前那場虎頭蛇尾的賞花宴,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冽與楊挽絮的事。
他們在這之前還在或同情憐憫或嘲笑得意。
只是沒想到我竟如此迅速地找好了下一任郡馬,還帶着他光明正大的出席春日宴。
緋紅輕聲咳嗽,衆人回神,立刻整理着裝行禮。
「參見福康郡主——」
「定安大將軍好——」
我嘴角上揚,示意他們起身,便挽着秦淵的胳膊進了王府。
「郡主,我去找燕王世子,你一個人小心。」
我捏了捏他修長的手,嬌聲說道:
「我有龍女衛,無人敢欺負我。」
侍女領着我到了女眷處,遠遠地我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淺色衣裙的楊挽絮。
燕王府的嫡女楚子嬌小跑到我面前,輕聲解釋:
「郡主見諒,不是我們請的,她跟着周冽和侯夫人一起來的。」
我搖搖頭:「無事,我不會遷怒你們。」
幾個跟楊挽絮交好的小姐見到我後不屑地說道:
「喲,還是郡主呢,我看呀,還不如咱們挽絮呢。」
「周世子何等風采,若不是她仗着兩家長輩的情分強求,挽絮早就成了世子夫人了。」
「再是郡主,也不如咱們挽絮有福氣。」
我直直地走向她們:
「有什麼不滿,不如當着本郡主的面說?」
幾人慌忙地低下頭,囁喏着沒有出聲。
楊挽絮幾步走上前擋住她們,欲語淚先流。
「嘖,楊小姐可真是水做的呀,本郡主還沒有說什麼呢,你就一副我欺負了你的樣子。」
耳邊傳來一陣嘲笑聲:
「楊小姐這做派,跟我父親的姨娘一個樣子呢。」
「可別這樣說,人楊小姐志向遠大,可不想做妾的。」
「呀,這要是做人家的正妻,可不好無媒苟合呢。」
楊挽絮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晃晃,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跪在了我面前。
「郡主,民女不想介入你跟表哥之間,我早已承諾生下孩子便離開。」
「求求郡主……」
她的話還未說完,頭還未磕下去,就被趕過來的周冽扶了起來。

-9-
周冽一臉痛心地看着我:
「泱泱,昨日你已經打了我出氣,今日爲何還要欺負表妹?」
「你何時變得這麼跋扈了?」
我輕輕撫着耳邊的步搖流蘇,聞言笑了出來:
「周冽,本郡主一直都是囂張跋扈的。」
「從前不過是給你臉罷了。」
我抬眸看向躲在周冽身後的楊挽絮,一抬手,龍女衛閃身直奔向她。
「啊——表哥救我——」
周冽將楊挽絮緊緊護在懷裏,對着我怒斥道:
「衛泱泱,這裏是燕王府,容不得你囂張!」
「表妹肚子裏還有身孕,你這個毒婦!」
我挑眉:「好呀,那我毒一個你看看。」
龍女衛將楊挽絮壓在地上,另一個龍女衛抬手就開始對着她猛扇巴掌。
「看到了嗎?這才叫欺負。」
打完十巴掌,龍女衛又將楊挽絮架到了池塘邊,用力按着她的頭埋入水中,來回數次。
「瞧見沒,這麼對待懷着身孕的女子,纔是惡毒。」
楊挽絮撕心裂肺地咳着,周冽心疼地將人摟在懷裏。
「表妹從未想要搶你的正妻之位,她只想好好生下孩子。」
「泱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兩情相悅,你就如此容不下我的孩子嗎?」
我冷冷地打斷他:
「打住,你可別侮辱了兩情相悅這四個字。」
說着我就將一個鴛鴦玉佩扔給他,「還你。」
「今日起,我衛泱泱休夫,與你周冽情斷。」
「待舅舅回來,我便請旨和離。」
這是及笄那日周冽送我的鴛鴦佩。
他說「白玉無瑕如卿心」,卻原來玉可碎,人心更易碎。
周冽憤怒地喊道:
「離就離!我看哪家願意娶你這個毆打丈夫跟婆母的毒婦!」
他眼眶泛紅,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沒有看見楊挽絮眼裏的狂喜。

-10-
一場春日宴,我與周冽情誼兩斷,秦淵爲下一任郡馬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周冽聞訊找來時,我正在跟秦淵跑馬。
「郡主,臣有罪。」
我一甩馬鞭,揚聲問道:
「你做了什麼?」
秦淵一個飛起,就落在了我身後,胳膊緊緊摟着我的腰。
「我查了楊挽絮和周家。」
我慵懶地靠在他懷裏,指尖摩挲着他滾動的喉結。
「說說看。」
秦淵嗓音低沉,充滿了不屑:
「那次是楊挽絮跟周夫人設計的,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中途雖出了差錯,可到底還是叫楊挽絮得手了。」
我坐直身子,疑惑道:「差錯?」
「嗯,楊挽絮真的遇到了青樓的龜公,被下了青樓調教女子的春風醉。」
「周冽趕到的及時。」
說着他頓了一下:
「不過春風醉是青樓的祕藥,女子服下後將會絕育。」
我捂嘴大笑:
「這可真是,不是他帶了綠帽子,就是楊挽絮假孕。」
秦淵親吻着我耳尖,低聲問道:
「那臣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我轉身摟住他的脖子:
「查,等和離的聖旨下來後,再把這個大禮給他們。」
「好……」
我封住了他的脣。
遠處傳來周冽的嘶吼:
「衛泱泱!你竟敢真的與外男私通!」
轉身瞬間,我拔下發間金簪擲向聲源。
簪子擦着周冽的耳畔劃過,帶出一串血珠。
「本郡主乃皇帝舅舅親封的福康郡主,手裏有好幾封賜婚聖旨,我看上誰,只填上名字即可。」
「你不過是本郡主休棄不要的棄夫,算什麼東西,還敢來質問我!」
周冽瘋了一樣朝我撲來,被秦淵擰斷了手腕。
「周世子請注意分寸!」
我打溼了手帕遞給秦淵:
「手髒,擦一擦。」
秦淵眼含笑意,接過手帕仔細地將手指一一擦拭乾淨。
他隨手將帕子扔掉,將我抱起,離開了馬場。
周冽扶着斷掉的手,既憤怒又不甘地瞪着我們。

-11-
次日郡主府前,周冽一臉頹廢地跪在門口,任小廝如何勸說都不肯離開。
我牽着秦淵出來時,周冽滿臉驚喜地喊我:
「泱泱,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我詫異地挑眉:
「我家秦大將軍說要帶我去買首飾,哪裏是來見你了。」
「真是晦氣!」
秦淵抿脣輕笑,晃了晃與我十指緊扣的手。
周冽眼裏的妒意瘋狂上湧,赤紅着雙眼朝着秦淵撲了過來。
秦淵冷哼:「不自量力!」
說着便接着了周冽揮過來的拳頭,然後與他撕打在了一起。
沒過幾招,周冽就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撞上府門前的石獅子上。
秦淵放下衣袖,扶着我上了馬車,然後策馬跟隨在一側。
周冽鼻青臉腫的躺在上,看着馬車越走越遠,急火攻心,一下子昏了過去。
小廝見狀急忙帶着人將周冽抬起,朝着周家跑去。
酒樓包廂裏,秦淵站在我身後,專注地給挽着髮髻,將他給我買的一直步搖插進發間。
「郡主,臣的人查到了楊挽絮的安胎藥。」
我輕撫着步搖,漫不經心地問道:
「如何?真的還是假的?」
秦淵冷哼一聲:
「安胎藥是真的,肚子是假的,楊挽絮膽子是真的大,竟買通了府醫。」
「兩人謀劃着到生產之日,便從外面抱一個。」
我皺眉,一拍桌子:
「無法無天!」
秦淵抬起我的手輕輕揉着:
「郡主莫氣,臣已經派人盯住府醫了,不會讓他們使壞,讓無辜的百姓母子分離。」
他說着又將我抱起摟在懷裏,輕聲問道:
「郡主,聖駕明日就到達京城,您何時給我臣一個名分?」
我捏着他的耳朵笑着:
「我的郡馬,該是光明正大,獨一無二。」
秦淵吻住了我:
「那臣等着郡主將我風風光光地娶進門。」

-12-
當夜周家走水,火光照亮半座京城。
我披着外衣站在廊下聽着府外的奔走呼號,秦淵悄無聲息出現在我身後:
「火是楊挽絮放的。」
我靠在他胸口聽這他穩重的心跳聲:
「怎麼回事?」
秦淵的語氣有些懊惱:
「楊挽絮很精明,察覺到有人在查她,於是想用火災來製造小產假象,順便燒燬所有的證據。」
「不過郡主放心,臣的屬下配合龍女衛,將所有證據都保留了下來。」
「包括她放火的證據。」
我笑着回了房間:
「那就把證據都保存好,明日交給大理寺吧。」
「畢竟今晚的火波及了不少無辜的百姓。」
秦淵低聲應下:
「郡主放心,只是房屋被毀,沒有人受傷。」
我將頭埋進他懷裏,輕輕「嗯」了一聲,沉沉睡去。
第二天午時,大理寺的驚堂木啪啪作響。
楊挽絮髮髻散亂,抱着假肚子在公堂上哭嚎。
「民女冤枉啊!」
「民女還懷有身孕,不敢放火啊!」
大理寺卿翻出秦淵派人送來的證據,怒斥道:
「奸詐小人!本官早已有你假孕的證據!還不速速招來!」
跪在一邊的周冽跟周夫人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向楊挽絮。
周冽胸口劇烈起伏,猛然撲向楊挽絮:
「賤人!敢騙我!」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跟泱泱走到這個地步!」
周夫人也撲過來,摸向她的肚子,嘴裏喃喃道:
「不可能啊,我的乖孫怎麼會不見了呢?」
驚堂木一拍,周家的府醫被帶了上來。
府醫在性命面前,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將楊挽絮供了出來。
「請大人明鑑,小人鬼迷心竅,收了楊挽絮的金銀……」
楊挽絮見狀,對着大理寺卿哐哐磕頭:
「是表哥和表姨母逼我的,他們要用這個假孩子謀取福ẗûₘ康郡主的嫁妝!」
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嫁妝,是包含了衛家五代的財富,和皇室無數的賞賜。
周冽目眥欲裂,反手一記耳光將她掀翻:
「你這個賤人,毒婦!我與母親何時說過!」
大理寺卿看向周夫人:
「王氏,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周冽目露期待,卻見到周夫人心虛的表情。

-13-
周冽臉色灰敗地被押入大牢時, 我正牽着秦淵的手走向皇宮。
「舅舅——」
陛下幾步上前將我抱住,摸着我的頭和藹地問道:
「我不在這些天, 可有人欺負泱泱?」
我回頭看了一眼面色緊張的秦淵,笑着說道:
「我不信舅舅您不知道, 他都幫我打回去了。」
陛下皺眉打量着秦淵:
「就他了?不多選幾個?」
我晃着他的胳膊撒嬌道:
「不要——舅舅, 他滿心都是我這個人, 我喜歡他。」
陛下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 語氣寵溺:
「你呀——」
說完陛下又嚴厲地看向秦淵:
「定安大將軍可敢與朕比劃比劃?讓朕看看你娶泱泱的決心!」
秦淵跪下行禮, 大聲說道:
「回陛下, 不是臣娶郡主, 是郡主娶臣。」
陛下一愣,隨即朗聲大笑起來。
陪着陛下用完晚膳,秦淵帶着兩封聖旨去了天牢。
昏暗的大牢裏, 周冽跟楊挽絮以及周夫人王氏跪在秦淵面前。
「奉天承運皇帝, 詔日:
仰承皇太后慈諭,
忠勇侯表姑娘楊挽絮與世子周冽兩情相悅,情深意篤。
茲指婚世子妃, 責今日完婚。
欽此——」
被賜婚的兩人面無表情, 無一絲歡喜。
秦淵也不計較,再次宣讀了另一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
今查明忠勇侯府世子大不敬, 迫害皇室郡主。
另夫人王氏作爲當家主母巧言令色, 矇蔽長公主。
勾結楊挽絮謀劃郡主嫁妝, 罪不容殊!
忠勇侯府貪污受賄,迫害百姓。
今令抄家, 以示威嚴, 以正視聽。
即刻起,剝奪忠勇侯封號,家眷全部流放邊疆,家產沒收, 以充國庫。
欽此——」
周夫人王氏當場昏厥,楊挽絮蜷縮着抱住自己,周冽麻木地磕頭領旨謝恩。
秦淵俯身在周冽耳邊說道:
「周冽, 本將軍還得多謝你,郡主這麼好的人你不珍惜, 給了我機會。」
「以後郡主的身邊就只有我秦淵。」
「你知道嗎?陛下已經將之前給你和郡主的賜婚記錄抹除。」
周冽眼睛轉了轉, 茫然地看着秦淵。
「以後記錄在冊的郡馬只有我秦淵。」
秦淵輕輕拂袖,轉身離開了昏暗的大牢。
身後遠遠傳來周冽悲憤懊悔的嘶吼。

-14-
大婚那日, 朱雀大街的紅綢漫過宮牆。
秦淵執起我的手按在他心口:
「臣用五年時間化作郡主窗下梧桐,今日終得鳳棲。」
夫妻對拜時,郡主府外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周冽拖着鐐銬衝破守衛,殘缺的右手高舉着半塊玉佩:
「泱泱,你看,這是你扔掉的鴛鴦玉佩,我找到了——」
侍衛匆匆趕上將他拖走,掙扎間,半塊玉佩掉落在地。
周冽瘋了一樣的用力伸向玉佩。
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穿着大紅色繡着珍珠的繡鞋。
我抬起腳,狠狠地碾壓住了那半塊玉佩。
周冽崩潰大喊:「不——」
我輕嗤一聲:
「周冽,現在你明白你那天搶走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佛時,我的心情了嗎?」
「一報還一報。」
「我們扯平了。」
洞房花燭,秦淵站在我身後替我拆卸頭飾, 眼裏熾熱的情意噴薄而出。
「郡主,你是從何時知曉我……」
我握住他的手, 輕聲笑道:
「那夜你藏在樑上, 震落的灰塵害我打了三個噴嚏。」
交疊的掌心沁出汗意,他忽然打橫將我抱起:
「臣斗膽,請郡主賜教如何賠罪……」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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