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和忠犬

系統讓我救贖清貧男主，可我是個作精嬌嬌女。
走進那間潮溼的老破小。
系統語氣激動。
「快溫暖他，治癒他！」
我卻捂着鼻子，趾高氣昂的指着那個陰鬱的男人。
「你，過來給我換鞋。」

-1-
我很金貴。
水只喝 37 度的。
飯只喫喂到嘴邊的。
我被爸媽當公主養，可系統卻要我去救贖清貧男主。
我不服。

-2-
踩着羊皮小高跟走進那棟潮溼陰暗的老破小時，我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系統在我耳邊碎碎念。
「男主家在六樓，他很可憐的，你一定要救贖他！」
他可憐？
我拎着粉色小包包，望着那看不到頭的樓梯想，我纔可憐。
「你快進去吧！男主沒鎖門，他現在已經不想活了！」
我沒好氣的推開門。
目光落到比樓道還破舊黑暗的屋裏，牆角，靠着一個俊秀的男人。
他眼眸暗淡無光，下垂的黑髮蓋住眉毛，脣色蒼白，身上還帶着傷。
樓道里的光灑了進來，男人看了過來，氣息微弱。
「好漂亮。」
「原來天使長得像童話裏的公主……」
他嘰裏咕嚕說什麼呢。
爬了這麼久的樓，我的腳都酸了。
我走了進去。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啪嗒啪嗒地響。
屋裏好潮，我坐在沙發上捂住鼻子，手上帶鑽的美甲閃閃發光。
系統語氣激動。
「快救贖他，給他上藥！」
我卻用手指着那個陰鬱男主，趾高氣昂。
「你，過來給我換鞋。」
男人愣在原地，沒有動靜。
我撇了他一眼。
「喂，你耳朵是聾了嗎？」
他這纔像是回過神來，撐着手臂緩緩起身，遲疑的朝我走了過來。
坐着的時候還不覺得，他突然這麼站起來，我才發現他長得這麼高。
身高接近一米九，卻無比清瘦。
像根竹竿似的。
男人在我面前站定。
黑眸盯着我，直勾勾的。
我不喜歡被這樣打量。
冷着臉吩咐他。
「蹲下去。」
他猶豫了不到三秒，單膝下跪蹲在了地上。
「你叫什麼名字？」
「程硯。」
他抬起眼眸望着我，嗓音沙啞。
沒錯，我就該被仰視纔對。
我滿意的點着頭。
「你聽好了，我叫溫韻，以後你就是我的僕人。」
系統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你不應該溫暖他，救贖他嗎？怎麼讓他給你當僕人！？」
我沒理系統，從錢夾裏翻出一張卡。
「拿着，這裏面有十萬，之後的日子裏你必須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程硯捏着那張卡，眼眸裏有細碎的光Ṱűⁱ在閃。
「爲什麼……」
「爲什麼要幫我。」
我只是翹着腿，鞋尖在他眼前晃。
「等什麼呢，給我換鞋。」
程硯喉結滾了滾，垂着眼眸握住了我的腳踝。
冰冰涼涼的。
他俯身沉默的解着鞋釦。
痠軟的腳終於得到放鬆，屋裏沒有拖鞋，我索性踩在程硯的膝頭。
他的手還算好看，骨節分明，白皙細長。
用力時，手背青筋凸顯。
非常適合……
給我捏腳。
系統一臉懷疑。
「男主都好幾天沒喫飯了，你不帶他去喫飯！怎麼還讓他給你按摩！」
「更何況，沒喫飯，他哪裏有力氣呢！」
我只是輕哼了一聲，一腳踢在程硯肩頭。
「輕點，你按痛我了！」
程硯的手頓了頓。
他垂着眼眸低聲道歉。
「對不起。」
系統：？我看你有的是力氣。

-3-
程硯給我捏腳的時候，我向系統瞭解劇情。
「程硯是清貧可憐的男主，他父母因爲剎車失靈，死於一場車禍。沒有錢，他不得不從學校裏休學。四處打工卻被拖欠工資，還被打了一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快三天沒有喫飯了。」
「我檢測到男主已經沒什麼求生欲了，就找到了你來救贖男主。」
我問系統爲什麼是我。
系統說他也不知道，程序就是這樣顯示的。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見我興致不高，系統又連忙開口。
「程硯是男主，你在他身邊會一直漂亮，一直有錢，還會健康長壽。」
我看向低眉順眼爲我按摩的程硯，心情這纔好了點。
「行吧。」
捏了一會，我的腳終於舒服點了。
我吩咐程硯給我把鞋穿上。
然後讓他跟我回家。
臨走，我從包裏拿出一顆糖果遞給程硯。
並讓他喫掉。
系統十分欣慰。
「你終於開始救贖了。」
卻在下一秒沉默了。
因爲我命令程硯揹着我下樓。
「所以你給他喫糖是怕他沒力氣。」
我靠在程硯背上，沒好氣的回系統。
「是啊，要是摔了我會很痛的。」
程硯揹着我下了六樓，放下我的時候，他喘着氣，臉有些紅。
像是累壞了。
系統冒了出來。
「男主看上去好可憐，你誇誇他吧。」
我十分嫌棄。
「下個樓就喘成這樣，你怎麼這麼沒用。」
程硯羞愧地垂下了頭。

-4-
司機把我和程硯送回了我的別墅。
下車的時候，司機爲我拉開車門。
程硯直勾勾盯着，思索着什麼。
我走在前面，壓根沒在意他。
因爲我餓了。
我坐上餐桌，程硯沉默的站在一旁。
「這個不好喫，你給我喫掉。」
我喫了一口就放下刀叉，程硯沒有猶豫，狼吞虎嚥的喫完了所有東西。
他的臉色沒那麼蒼白了。
我指揮穿着禮服的管家。
讓他教程硯怎麼做僕人，順帶處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
交代完，我就去睡美容覺了。
程硯直勾勾盯着我的背影。
許久，才收回視線。
第二天，我見到程硯的時候他已經穿上了西裝。
看起來比昨天那副樣子好多了。
他爲我拉開椅子。
「小姐，喫飯了。」
今天的飯比昨天好喫多了。
我多喫了幾口，看見程硯舒展了眉眼。
原來這飯是程硯做的。
他曾經在餐館打過工。
「你還算有點作用。」
程硯抿着脣。
「小姐喜歡就好。」
喫完飯，我便帶着程硯去參加下午茶。

-5-
千金圈裏，我有個死對頭，我和她樣樣攀比，爭得不可開交。
我出門帶十個保鏢，她便要帶十一個。
她買了新的愛馬仕，我就把那款愛馬仕送給家裏阿姨。
諸如此類，比比皆是。
這次下午茶，免不了又是一場針鋒。
果不其然，我到場的時候，沈薇正在炫耀着她新包的小白臉。
「是不是很帥？看看這鼻子，這眼睛」
「也就一般吧，比我的新僕人差了點。」
我拉出程硯。
沈薇盯着程硯的臉，冷笑。
「再好看又怎麼樣，不一定乾淨吧！我新包的這個可是處男。」
我看向程硯。
程硯垂着眸開口，耳根通紅。
「小姐，我也是處男。」
我又變得趾高氣昂。
「聽見了嗎，他也是處男。」
沈薇拉着那個小白臉。
「他不僅是處男，還是 c 大的學生，不知道他是什麼學歷？」
程硯抿着脣。
「小姐，對不起……」
沈薇高興的勾起了脣。
「溫韻，你這個僕人也就一般吧。」
那個小白臉也想跟着取笑。
沈薇撇了他一眼。
「我們之間的事，輪得到你說話？」
儘管如此，我依舊黑了臉。
踩着小高跟帶着程硯離場。
剛一出門，我就指着程硯的臉。
「你今天讓我輸了。」
程硯小心翼翼開口。
「小姐，我之前在 a 大讀書，但是退學了。」
a 大比 c 大好。
我的氣突然消了。
當即安排程硯回學校上課。
準備等下一次狠狠打沈薇的臉。
系統冒了出來。
「程硯回學校會遇到女主的，到時候他愛上女主了怎麼辦。」
我打量着美甲，毫不在乎。
「關我什麼事？我是救贖他又不是要和他談戀愛！」

-6-
程硯去上學了，每天出門都會爲我做好早餐。
他有一段時間沒去學校，爲了趕上進度準時畢業天天都泡在圖書館。
最近很少能見到他。
「男主在圖書館遇見女主了，他們兩個在說話！」
見不論說什麼我都沒有反應。
系統語氣懷疑。
「你真的不喜歡男主嗎？」
我皺着眉，選着新出的包包。
「我爲什麼非得喜歡他？和他談戀愛，我又不缺愛！」
逛完街，幾個朋友約我去酒吧。
我到的時候，裏面正站着一排帥哥。
「溫韻，你喜歡哪個？」
我仔細挑選。
「這個鼻子太大，這個氣質太差，這個太醜！」
排除掉大部分，留下一個還算賞心悅目的。
我指着那個男人。
「喂，過來餵我喝酒。」
男人乖乖巧巧餵我喝酒。
玩了一會，我準備回家睡美容覺。
給司機打了電話。
來的卻是程硯。
他沒穿西裝，穿着衛衣，很有學生氣，乾淨清爽。
也變得țų₂沒那麼瘦，身材勻稱，比那個餵我喝酒的男人還賞心悅目。
他盯着我身旁的男人，眸色暗了暗。
「小姐，司機今天有事，我來接你。」
他攬住我，不動聲色的將我帶入懷裏。
身上是淡淡的皁角氣息。
「這種男人很髒的，小姐還是少來吧。」
程硯把我扶上了車。
我覺得程硯說的有道理。
「得讓管家找個乾淨的。」
前排，程硯大手驀然捏緊了方向盤。
車停在家門口，程硯爲我拉開車門。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豎起了眉毛。
「你要說什麼？」
程硯垂下頭，深邃眼眸閃爍暗芒。
「小姐，我也很乾淨的。」
眼前的男人衛衣黑髮，身高腿長。
脊背挺直，側臉在暗光中，清雋俊俏。
「……比他們都乾淨。」
我抱起手臂，打量着他，黑長直垂在胸前。
「你怎麼證明。」
程硯頓了頓，有些手足無措。
他黑色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的顫抖着。
「我……」
見他說不出什麼，我沒了興致。
踩着高跟鞋往前走，絲毫沒管身後的程硯。
不過三秒。
程硯追了上來。
他的臉微微發紅，連耳廓也是通紅。
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他說。
是粉的。
怕我不信，又說了一遍。
垂在身側的手都攥緊了。
「真的是……粉色。」
系統恨鐵不成鋼。
「你怎麼連這個都說出來了！男主你也太不值錢了！」
我問系統這是什麼意思。
系統支支吾吾了半天。
「反正就是證明，他非常乾淨。」
好吧。
我知道程硯很乾淨了。
「那下次去酒吧帶上你，你給我喂酒。」
程硯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垂下了眸。
「……好的。」

-7-
程硯追趕上了學校的進度。
呆在家裏的時間變多了。
最近我換了個髮型，黑長直變成了微卷的大波浪。
時不時，我能感受到程硯的目光。
盯着我，像餓狼盯着骨頭。
又一次感受到那股熾熱。
我不滿地走到他面前。
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喂，你再敢盯着我看試試？」
程硯輕聲道歉。
「小姐，對不起……」
又低聲說。
「因爲小姐太好看了。」
我好看還需要他說？
我的手心貼到程硯的喉結，懲罰地往下按壓那塊凸起。
程硯痛得喘息，微垂着頭，眼尾發紅。
我的心情這纔好了一點。
系統懷疑人生。
「掐男主，讓男主當僕人，你這是救贖嗎？！」
我沒理系統，惡狠狠地警告程硯。
「要是再敢盯着我看，眼睛別想要了！」
這才鬆開了他。
坐回餐桌，拿起刀叉繼續喫飯。
我不是很餓，喫了幾口便不想喫了。
命令程硯給我喫乾淨。
系統嘆了一口氣。
「可憐的男主，在學校被欺負，回了家還得喫你的剩飯。」
我皺起了眉。
程硯被欺負了？

-8-
隔天，我帶着保鏢去了程硯學校。
我去的時候，程硯正在食堂喫飯。
一個人，孤零零的。
而且他餐盤裏面三個菜，一個葷菜也沒有！
我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踩着紅底高跟走了過去。
語氣嫌棄。
「我是沒給你錢嗎！你在學校就喫這個。」
程硯懵懂地抬起頭，歡喜在眼裏炸開。
「小姐，你怎麼來了……」
又磕磕巴巴地解釋。
「我喫這些沒關係的。」
系統爲程硯說話。
「男主還不是想爲你省錢，你都不誇誇他！」
爲我省錢？
養幾個人纔要多少錢。
要知道我家保姆背的都是愛馬仕。
要是讓沈薇知道我的僕人在țü₉學校食堂裏啃白菜饅頭，她不得取笑死我！
我氣昏了頭，指着程硯的鼻子，指甲上新做的紅色美甲耀眼奪目。
「你這個蠢貨，趕快去重新買一份！」
程硯重新去買了一份有肉有菜的飯。
我這才滿意。
我問程硯學校裏有沒有人欺負他。
程硯頓了頓，他捏着筷子，搖頭。
我質問他。
「真的沒有？」
「沒有……」
我抬手從程硯背後撕下一張便利貼。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字——「小白臉。」
「還說沒有！」
我氣得想打人。
程硯放下了筷，他垂睫，呼吸滯了滯。
「可能就是同學和我開的玩笑，沒關係的。」
我揪起程硯的襯衫衣領。
「什麼叫沒關係？」
關係可大了！
欺負我的僕人就等於欺負我。
我要讓他們好看！
不遠處，三個男生坐在一起，時不時地打量着這邊。
程硯說那是他以前的舍友。
那就沒錯了。
我帶着身強體壯的保鏢走了過去。
「是不是你們貼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沒有回答我。
他們問我是程硯什麼人。
我說我是程硯的主子。
一羣人鬆了口氣。
「原來是債主啊！」
「姐姐，我告訴你，程硯他就是個小白臉，他父母都死了，休學回來後居然不住宿舍，肯定是傍富婆了！」
「還有人說昨天看到他上了一輛粉色超跑！」
昨天程硯明明一直呆在家裏！
我非常氣憤。
「你們三個妒火中燒的醜東西！」
「敢欺負我的人。」
系統很是激動。
「男主，你不用再逞強了，因爲你的強來了！」
聽到這話，程硯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溫韻的側臉。
精緻漂亮的人，此刻兇巴巴地爲他討個說法。
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
心在胸腔裏狂跳。
程硯眼眸裏蓄滿了星星點點的碎芒。
爸媽，我不再孑然。
有人在乎他。
爲他撐腰了。

-9-
他們剛剛說的話保鏢全部錄音了。
我讓他們給程硯道歉。
不然就把這份錄音發給學校。
三個人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們給程硯道了歉。
程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從我手裏要走了錄音筆。
那幾個人見東西落到了程硯手裏，如釋重負。
卻聽下一秒。
程硯沉着聲音說。
「再有任何的流言蜚語，我會把這個交給導員。」
那三個人男生很快灰溜溜走了。
程硯抿着脣。
低聲向我說謝謝。
然後坐回原位，把兩份飯喫的乾乾淨淨。
一粒米也沒有浪費。
喫完飯，程硯還有課，他把我送到了校門口。
程硯的身影走遠了，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吩咐保鏢去讓那幾個男生喫點苦頭。
系統語氣顫抖。
「你不會是要……」
「不行不行，ṱŭ̀₋這是犯法的呀！」
系統勸了我一路，讓我好好做人。
可知道保鏢對那幾個人做的事情之後，系統沉默了。
「專挑上課時打騷擾電話，偷走他們用膨脹神券買的外賣！？」
我無比驕傲。
「沒錯，我從網上學到的。」
系統沉默了。
「就這樣？」
我質問。
「不然呢，你以爲我要幹什麼。」
系統嘆了口氣。
「那幾個人一直針對男主，因爲男主長得好看，他們會故意孤立他。而且還造男主的謠，說他是鴨子。」
「他們這麼討厭，我還以爲你會麻袋套頭，把他們胖揍一頓……」
好主意！

-10-
又一次下午茶，我帶上程硯，準備狠狠打沈薇的臉。
卻見沈薇獨自坐在沙發上，那個小白臉沒了蹤影。
「嘖，你的小白臉呢？不是天天帶着他嗎。」
沈薇沒有搭理我。
一旁的朋友爲我解釋。
我這纔想起沈家和顧家最近合作很是密切。
原來要聯姻了呀。
我故意摟着程硯的脖子諷刺她。
「聯姻以後有未婚夫了，不能浪了吧！」
「真慘～」
沈薇氣的牙癢癢。
卻又不能說什麼。
向我炫耀起了新包包。
我不遑多讓。
展示我的新手鍊。
又是一場脣槍舌戰。
一旁，程硯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去的路上，我指着不遠處的冰淇淋小攤。
讓程硯給我買一個草莓味的。
程硯點了點頭，邁着長腿向小攤走去。
少年淡淡地站在人羣裏，身影欣長挺拔。
落日餘暉襯着他的眉眼，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格外漂亮。
對我的眼睛很友好。
沒一會，程硯捏着一個粉色的甜筒走了回來。
他很自覺地餵我喫。
平時我是不會喫這些東西的。
不過剛剛我嗆過了沈薇，很是愉悅。
決定勉爲其難嚐嚐路邊攤的東西。
香甜的草莓味在嘴裏化開。
比米其林餐廳好喫多了。
我眯起眼睛，享受着美味。
聽到程硯低聲問我。
「小姐，你會聯姻嗎？」
我咬了一口冰冰涼的甜筒。
「或許吧。」
聯姻不過是兩家強強聯合的藉口罷了。
圈裏的人都習以爲常。
一個甜筒很快被喫完。
我讓程硯爲我擦嘴。
他半垂着眼，神情專注。
指尖點過我的脣角，低聲道：
「大小姐，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回味着甜筒的味道，根本沒聽程硯在說什麼。

-11-
那天過後，我閒着沒事，去了國外度假。
回來的時候，程硯在家裏等我。
看見我，他的黑眸裏綻開點點笑意。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看着那個穿着白襯衫的身影，有些沒認出來。
系統含淚控訴。
「你怎麼說走就走，把男主丟了一個月，你還記得你要救贖他嗎！」
程硯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箱。
我直勾勾盯着他立體精緻的臉。
「你變瘦了。」
系統愣了愣。
「我沒聽ţü₌錯吧，你是在關心男主嗎？」
我伸手摸程硯的臉。
「瘦了很多。」
系統非常欣慰。
「大小姐，你終於醒悟了！」
「沒錯，就是這樣，用你的語言和行動去溫暖男主！救贖男主！」
系統話音剛落。
便聽見我問程硯：「你是不是去整容了？」
系統：什麼？
不然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看。
鼻子變挺了，眼睛好像也更漂亮了。
程硯垂着眼眸，耳根有些紅。
「我沒有。」
「只是最近有在健身。」
怪不得。
因爲健身的緣故，程硯的氣質沒那麼稚嫩了。
穿着白襯衫的模樣也不似以前清瘦。
多了絲起伏和肌肉線條。
很好看……
系統突然沉默了。
「大小姐，你會傾聽他原生家庭的創傷，瞭解他的童年，關心他的對吧……」
我靠在沙發上，晃着腳尖，好整以暇地盯着程硯。
想也沒想地說：「看看腹肌。」
程硯垂着眼眸，沒有拒絕。
他伸手拉起襯衫下襬。
冷白的皮膚，透出一點粉。
程硯的肌肉不是很大塊的那種。
卻恰恰好。
精瘦而有力。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見程硯低聲說，可以摸。
系統恨鐵不成鋼。
「她要你就給？還毛Ṫų⁴遂自薦，男主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12-
我沒有摸。
系統氣得發抖。
「對，你沒有摸，因爲你踩了。」
程硯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真沒用，踩幾腳就變成這樣！」
他垂着眼，睫毛顫抖，不敢看我。
我有些餓了。
程硯這樣恐怕是不能給我做飯了。
誰知道我就踩了他腹肌兩腳，他就變成了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
我決定出去喫。
司機將我們送去了常去的米其林餐廳。
下車的時候，程硯自覺爲我拉開車門。
點餐的時候，他捏着菜單，熟練地爲我點餐。
他如今很熟悉我的口味。
飲食方面全是他負責。
做得還算不錯。
不知怎麼，我想起了第一次帶程硯來這的畫面。
那時程硯剛來我身邊。
清瘦寡言，無比窘迫。
點餐的時候他很是生澀，用手捏緊衣角，指尖都發白。
我告訴服務生。
「他和我喫一樣的。」
他便像找到庇護的幼犬一樣，目光依賴地看着我。
不過半年，居然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你是不是要畢業了？」
正是盛夏，畢業季。
程硯點了點頭。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系統飛了出來。
「大小姐，去參見男主的畢業典禮吧！」
我纔不想去呢。
我這樣想着。
卻聽系統說ẗŭ²：「男主沒有親人了。這麼重要的日子，算我求求你了，去陪陪他吧！」
捏着刀叉的手頓了頓。
行吧。
我看向程硯，語氣毫不商量。
「喂，你畢業的時候我要去。」
程硯垂在身側的手一瞬間握緊，他的眸子倏然亮了起來。
「好。」

-13-
我生日那天，舉辦了一個派對。
來了不少朋友。
我玩得開心，多喝了幾杯。
酒勁上來，頭昏眼花。
朋友們把我扶到房間休息。
醉酒很是難受，直到一雙冰涼的手覆上我的額頭。
「小姐，下次不要喝這麼多了。」
「很難受嗎？」
程硯脫下我的鞋子，爲我卸妝。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看見程硯坐在牀邊。
瞳孔像一顆墨色的玻璃珠子，又亮又深。
我用手去戳，玻璃珠子卻一直躲。
我讓他不許動。
程硯語氣很輕。
「不要欺負我了，小姐。」
他說話的時候，淡粉色的薄脣一張一合。
有點像我那天喫的草莓甜筒。
我揪着他的衣領。
「我要喫，給我喫。」
程硯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下一秒就被我拽到眼前。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草莓甜筒」。
咂巴咂巴嘴。
嗯。
和記憶裏一樣甜。
我眯着眼，語氣很兇。
「我還要喫！餵我！」
程硯愣在了原地。
凌亂的碎髮垂在額前，他垂着眼睫，嘴脣被咬的通紅。
「這……」
「快點！餵我！」
又一聲催促，程硯不得不「餵我」。
他俯下身，眸色深暗。
喫了幾口，我翻了個身睡着了。
身旁，程硯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14-
第二天我去喫飯的時候，看見了程硯亂七八糟的脣，又腫又紅。
「你怎麼搞的！」
跟被什麼啃了一樣。
程硯沒說話，餵我喫飯。
系統冷笑。
「你說他的嘴怎麼搞的。」
「還不是你乾的！」
什麼？！
系統告訴了我昨晚發生的事。
我氣得漲紅了臉。
都怪程硯！
他的嘴巴長得太像甜筒了！
那可是我的初吻！
我一把推開程硯。
惡狠狠地讓他滾。
「你給我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程硯被我趕走了。
我不想看見他。
系統說程硯回了那間老破小。
可我胃口很挑。
喫不下廚師做的難喫的飯。
雖然我沒看見程硯，可我知道他回來了。
因爲我嚐出了他做的味道。
程硯做完飯就會悄悄離開。
我冷着一張臉喫飯。

-15-
半個月過去了。
系統慌了。
「你真的不要男主了嗎？」
我沒理，系統開始碎碎念。
「記得男主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孤零零一個人，給父母安置後事，然後抱着兩個黑色的骨灰盒回家，家裏也只有他一個人。」
「最餓的時候，他一塊泡麪掰成兩塊喫，喫了兩天，感冒沒錢看醫生，就硬生生躺在家裏熬過去，裹着兩牀被子神智不清的喊疼，他真的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大小姐，你別不要他……」
我很不耐煩。
「那又怎麼樣！」
心頭卻有些堵。
這時，管家來問我。
「大小姐，今天好像是程硯畢業的日子……」
我纔不想去呢！
系統卻說我不能言而無信，答應了程硯要去的。
「行吧。」
我帶着保鏢出了門。
管家盯着小姐離去的背影，終究鬆了口氣。
他看着小姐長大，知道小姐的脾性。
小姐喫食住行樣樣金貴，很難找到像程硯那樣盡心盡力對小姐好的人了。
更何況，如果小姐真的討厭程硯。
又怎麼會讓他暗中關注程硯呢。
她只是需要一個臺階罷了。
他希望小姐能開心。

-16-
我到程硯學校的時候。
程硯正默默站在人羣裏，側顏分明立體，長睫垂下漂亮的弧度。
不算好看的黃領學士服穿在他身上，也被襯得好看了起來。
他身旁正站着一個女生。
穿着很有青春氣息的小白裙。
雖然衣服不是什麼大牌，卻擋不住漂亮的五官。
兩人站一起，出衆而登對。
我問系統那是不是他說過的女主。
系統電音顫抖，連忙解釋。
「……他們只是聊聊天而已，你別多想。」
系統剛說完話，我看見程硯彎起了嘴角。
我冷哼了一聲。
撥通了朋友的電話。
「今晚出來玩！」
然後踩着高跟鞋轉身就走。

-17-
程硯正垂眸沉思着，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的心裏升起一股隱祕的期待。
會是溫韻嗎，她說過她會來的。
可程硯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溫韻不會拉他的衣角。
她若是要來，必定會趾高氣昂，兇巴巴地喊他的名字。
他都能想象到，他答應得不及時的後果。
溫韻會皺起好看的眉頭，怒視着他。
「你是聾了嗎！」
程硯揚了揚嘴角。
她總是這樣，張揚肆意。
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這恰恰是他被吸引的原因。
父母離開後，他形單影隻，獨自煢煢。
生命中最窘迫落寞的那一天，程硯沒想活了。
然後……
長得和公主一樣的，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走進了他的世界。
耀眼迷人，像個熾熱的太陽。
照在他身上，讓他變得暖洋洋。
他找到了活着的意義。
……
「程學長，我能和你拍一張照片嗎？」
原來是一個同專業的學妹。
即將畢業，她想和他拍張合照留念。
少女眼中溢滿期待。
程硯懷着歉意拒絕了。
溫韻會不高興的。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瞥見一抹鮮豔的色彩。
張揚個性的粉。
不會錯了。
是溫韻。
她真的來了。
程硯想追上去，可典禮還未結束，他無法抽身。
卻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溫韻今天也穿了高跟鞋。
他總覺得穿高跟鞋會很累。
可溫韻喜歡。
更何況，她每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不是在車上，就是被他揹着。
那雙高跟鞋是粉色的，好像是他們初見，她穿的那雙。
程硯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
他雙手交握，擋住腰的位置。
因爲他剛剛想起溫韻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聲音。
很可恥的硬了。
……

-18-
我到的時候，朋友們已經喝上了。
面前，依舊是一排男人。
我已經習慣了。
她們喝酒的時候，喜歡叫人陪着。
我看了眼，發現都是些醜東西。
一個額外醜的東西還想毛遂自薦。
我氣得指着他鼻子罵。
「滾！」
「你長成這樣到底是誰陪誰！」
我自顧自喝酒，很是煩躁。
幾瓶見底，包廂的門被推開。
是程硯。
他應該是趕過來的，頭髮有些亂，徑直走到我面前。
少年落寞的蹲在我面前，額前幾縷碎髮垂下，顯得孤寂又脆弱。
深邃黑眸裏光點破碎。
其實我是很生氣的。
但是程硯看着我。
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是叫我的名字。
「溫韻。」
第二句話是。
「別不要我。」
他的手落在我的掌心。
涼絲絲的。
我突然就沒那麼煩躁了。
想起了系統說的那些話。
程硯啊，已經很慘了。
他什麼也沒有了，還喫了那麼多的苦。
要不我就對他好一點吧。
指甲上的鑽亮閃閃的，我指着他。
「行，我們回家。」
他突然扯了扯嘴角，聲音很輕。
「我以爲，我又是一個人了。」
「還好……」
說什麼呢，嘰裏咕嚕的。
我揪着他衣領讓我揹我。
沒有家的小孩。
跟我回家。

-19-
我趴在程硯的背上。
一路上，程硯都在小聲地解釋着。
他害怕我不要他了。
所以不敢來找我。
那個女生他不熟，只是想和他拍照。
他拒絕了。
最後，程硯說。
他會永遠忠於我。
切，誰稀罕吶！
到了家，我懶洋洋靠在沙發上。
程硯蹲下來爲我換鞋。
動作無比自然。
系統嘆了一口氣。
在聽到我讓程硯爲我塗腳指甲時，更是發出了一聲苦笑。
「給我陰鬱男主調成狗了。」
我把一隻腳踩在程硯膝蓋上。
他瘦削而修長的手握住我的腳踝，手邊是一瓶淡粉色的指甲油。
垂着眼眸，神色專注的爲我塗抹着。
程硯的手並不算粗糙，只是他最窘迫的時候幹過一段時間的苦力活，故而掌心帶着一層薄薄的繭。
磨得我有些癢。
腳心瑟縮了一下，卻被他牢牢握在手裏。
聲音低沉。
「小心，會花。」
我閒着沒事打量程硯。
程硯的睫毛很長。
我伸出手去碰，掉了一根。
程硯伸手想把那根睫毛撫去，我阻止他。
讓他許願。
程硯有些迷濛，「什麼意思。」
有一個說法，掉下來的眼睫毛可以許願。
我把那根睫毛放在程硯的指甲上。
沒有解釋。
「讓你許就許！」
系統在我耳邊取笑，說傻子纔信。
程硯闔上了眼，他真的許了一個願望。
系統沉默了。
「或許他真是傻子也不一定。」
我讓程硯睜開眼。
「好了，吹一口氣。」
「如果一次就把睫毛吹飛了，你許的願就會實現。」
程硯吹了一口氣。
那根睫毛飛走了。
我問程硯許的什麼願。
程硯說，是祕密。

-20-
畢業後，程硯開始創業。
他說小有成色。
比起我，完全不夠看。
我也就信了。
對了，程硯還一直讓我等他。
也不知道是等什麼。
直到那天，我跟着父母去參加晚宴。
在晚宴上遇見了西裝革履的程硯。
我本以爲他是服務生。
直到聽見有人喊他小程總。
我挑了挑眉。
還不錯嘛。
晚宴結束，父母說最近有個勢頭很足的公司。
狠狠踩住了風頭，掌握了不少技術。
那個公司和溫家合作的誠意很足。
只是有一個要求。
想和我喫頓飯。
我當然答應。
推開包廂的門。
程硯坐在沙發上。
我走到他面前，抱着手臂質問。
「這就是你說的小有起色？」
程硯低聲解釋。
「因爲小姐太好了，我覺得做再多都不夠。」
我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往他腿心踩。
「油嘴滑舌！」
換來程硯一聲色氣的悶哼，和更加興奮的眼神。
「小姐，我錯了。」
「對不起……」
看着他漲紅的臉，我按罵他是變態。
正想離開，卻被拽住了腳踝。
程硯微微上挑的眼尾多了抹紅暈，他聲音沙啞。
「再踩踩好不好。」
西裝褲襠像被吹了氣，鼓了起來。
我有些臉熱。
敢情剛剛晚宴上他穿着襯衫，一副斯文矜貴的模樣全是裝的。
什麼陰鬱清貧男主。
分明就是個死變態。
我踩在了他的小腹上，看見他喫痛的神色，這才滿意。
他痛的抽氣，卻小聲說。
「溫韻, 我愛你。」
「謝謝你出現，在我生命裏。」

-21-
消失已久的系統某天突然出現了。
他語氣激動。
「檢測到男主的情緒巨大波動！大小姐快去救命！」
我立馬開着跑車去了系統說的那個地點。
荒涼的道路，卻見兩輛車相撞在一起, 一片濃煙中。
程硯正跪在地上，惡狠狠的揮拳打着一個人。
系統向我解釋了一下。
程硯事業有成後，無意之間發現了父母車禍的真相。
卻發現那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一場陰謀。
他父母的對家想要蠶食程家的市場份額。
這才製造了這場車禍。
「你快阻止他呀！他可是男主，不能打人的！」
我無動於衷，盯着程硯的身影。
他紅着眼, 眼底滿是仇恨。
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那人的臉上。
看起來，像是要魚死網破。
系統發出尖銳爆鳴。
「別打了，別打了，那個人快被打死了！真死了男主會坐牢的！」
我撥通了 120。
這纔出聲喊了程硯的名字。
程硯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 他又舉起了拳頭。
「風好大, 我有點冷。」
「程硯，過來抱我。」
那一拳終究沒能打下去。
因爲程硯朝我走了過來。
那句話像是淹死的人手邊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他恢復了理智。
程硯抱着我，語氣顫抖。
「很冷嗎？」
我搖了搖頭。
「有你在, 現在不冷了。」
話音剛落, 程硯在我懷裏泣不成聲。
哭得像個小孩。

-22-
程硯和那個人都進了醫院。ẗű₉
病房裏, 程硯安然的躺着。
因爲太累，他睡了過去。
系統問我。
「你怎麼做到的, 我都以爲男主會把那個人給打死……」
大概是。
囂張跋扈的大小姐給了可憐蛋一個家。
清貧陰鬱的男主爲了牽掛的愛人放下了仇恨。
命運的安排密不透風。
我們是彼此的宿命。
程硯要醒了。
系統朝我告別。
「救贖已經徹底完成啦, 大小姐, 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謝謝你，救了他。」
「你們要一直幸福下去哦～」
程硯睜開了眼。
我從兜裏掏出一枚戒指。
往程硯的無名指上套。
我指着他。
「一直呆在我身邊，聽到沒。」
「遵命。」
大小姐和忠犬。
會永遠在一起。
全文完
番外一：關於粉的。
結婚那天, 我才明白粉的是什麼意思。
嗯，程硯的確很粉。
還很大。
戳得我難受, 我沒少罵程硯。
程硯可憐巴巴的說。
他也不想這樣。
讓我不許嫌棄他。
我無奈點頭。
「好，不嫌棄你。」
然後……程硯又石更了。
哎, 長夜漫漫啊。
番外二：程硯許的願
二十一歲的程硯閉上眼, 許了個願。
和溫韻永遠在一起。
程硯許的願果然成真了。
很多很多年後，程硯躺在病牀上。
因爲最苦的那段日子，上了年紀後, 程硯的身體變差了。
他盯着哭得眼紅的溫韻想, 他的確和溫韻永遠在一起了。
就連死的時候, 溫韻也陪着他。
只是，他有些後悔了。
他先離開，溫韻會很難受的。
沒有他的日子，溫韻該怎麼辦啊。
她最挑食了。
有時候能一天不喫飯。
他不想她餓肚子。
他捱過餓，餓肚子太難受了。
「大小姐，別哭。」
「你要好好喫飯, 聽到沒有。」
他絮絮叨叨囑咐了半天。
強撐着一直在說話。
溫韻哭紅了眼, 卻還兇巴巴的回他。
「知道了！」
「話怎麼還是那麼多。」
溫韻讓他少說點話。
她知道他疼。
他扯了扯脣, 艱難伸出手, 撫去溫韻眼角的淚。
「下輩子，我來找你，換我出現在你的世界。」
「好不好？」
他聽見溫韻說好。
又聽見溫韻說。
「程硯, 我愛你。」
程硯不嘮叨了，他盯着他的大小姐，緩緩閉上了眼。
無名指上的戒指亮晶晶的。
原來是他的眼淚落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