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醋精

跟­陳­川第一次­見­­面,他­來­要我的微­信­­,我謹慎拒絕。
「不好意思,我沒有微信。」
他哦了一聲,然後開口。
「那親一個吧,我­看­到­你有嘴­了­­。」
我:「?」
後­來­我­們隱婚­後­­,我­給­前­男友成­名­­曲填的詞,被­網­友扒­出是首­­表白的藏頭詩。
記者採訪陳川:「對­於­你的前­合­作­­對象姜軟最近的新聞,你怎麼看?」
陳川連連點頭,笑­得­像­個大傻­子­­:「是的,我­們­最近剛領­證­­,準­備­要­一個女­兒­­。」
記者愣了,網友炸了。
只有陳川回家跟我嚶嚶嚶,他醋了。

-1-
我當年給季晏禮成名曲填的詞是首藏頭詩,時隔五年被網友扒了出來。
我那時候把他比作我的月亮。
網友發現之後一下子炸鍋了,說我們之間是極致的 be 美學。
我回家的時候陳川已經在煮飯了,我走過去問他:「今晚喫什麼啊?」
他瞥我一眼,不鹹不淡地:「喫月亮!」
我:「?」
看完微博熱搜我才知道陳川在氣什麼,多少年之前的事兒了,網友還拿出來說。
陳川眉頭快皺成了川字,我走上前戳了戳他的嘴角,笑嘻嘻地問他:「怎麼,喫醋了?」
他把拿在手裏的鏟子一扔,坐下來向我抱怨:「你不知道他們說得有多難聽,他們說我是番外篇。」
「還 be 美學,我看他們是沒上過學!」
我安撫地摸他的頭:「網友都是瞎說的,你纔不是番外,我是女主角我說了算,你可是故事的男主角。」
他聽完我的話,氣消了一些:「這還差不多。」
「就是,有個事沒告訴你,我把我們結婚的消息公佈了。」
看我不說話,他又問我:「你是不是後悔對我負責了。」
這彆扭又沒安全感的狗狗啊,我擼了擼他的頭髮然後摟過他,在他脣上親了一口。
「沒有,我一輩子都對你負責。」
他這纔開心了,屁顛屁顛地去端菜端飯。
陳川這人的優點之一,好哄。
我跟陳川最初在一起確實是因爲要對他負責。
那時候我跟季晏禮分手快兩年,陳川追我也有一段時間,我一直沒答應。
不是我故意拿喬,陳川這人在圈內的名聲實在不好。
他是年紀輕輕的影帝,圈內地位高,但是傳聞他脾氣大還愛耍大牌。
經過了上一段扭曲壓抑的戀情後,這種人在我的字典裏簡直就是高危生物。
我第一次見到陳川的時候,我以爲他腦子有毛病。
那時候我們在一個劇組拍戲,他是男一號,我是女二號。
第一天收工之後,他走過來:「加個微信吧。」
我聽說過他的名聲,謹慎地拒絕他:「不好意思,我沒有微信。」
他哦了一聲,又開口:「那親一個吧,我­看­到­你有嘴­了­­。」
我嚇得當場就跑了,家人們,這誰能不怕啊。
但是沒想到一個月後,在一個酒局上我喝醉了,稀裏糊塗地和他滾在了一起。
第二天從酒店的牀上醒來,陳川正赤着上半身,腰間鬆鬆垮垮地繫着浴巾。
我臉上有些燥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撇開視線。
正準備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還沒開口,他先發制人了:「我家教嚴,昨晚是我第一次,我爸媽說睡了是要結婚的,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我:「?」
第一次見面就要親一個的男人,還會有這樣家教。
我表示存疑。
但是陳川就這樣賴上我了,天天喊着我奪走了他的貞操,把我弄得面紅耳赤的。
還能怎麼辦呢,我總不能當個不負責任的渣女吧。
但是有一說一,陳川這人相處下來還不錯.
嗯…各方面都不錯。
他臺前臺下性格完全相反,新聞裏他是天生的演員,不好相處,人冷嘴賤。
私下裏卻患得患失,每個月都要問我會不會拋棄他。
我每個月不僅要照顧好自己的大姨媽,還要處理他「大姨父」的情緒,也是操碎了心。
我們交往一年後他帶我回去見他父母,那時候我才知道我上當了。
去他家的那天我們正好遇見他妹妹跟男朋友鬧分手,在他家門口吵起來了。
那男人氣呼呼的:「玩膩了就想甩了我,陳淼你這個渣女!」
他妹妹雙手一攤,冷冷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我意味深長地看向陳川:「你們家不是家教嚴嗎?」
沒想到陳川絲毫不慌,張口就來:「是這樣的,我家重女輕男,我妹沒受過女德教育,但是我男德課程可是滿分!」
說完還驕傲地拍拍胸脯。
我一時失語,都處一年了,還能分了不成!

-2-
陳川這人的優點之二,他愛做飯。
只要他在家,每天都會給我變着花樣地做飯,滿漢全席都不在話下。
比如現在,我剛回來,他就把飯菜端了上來。
我看着滿桌子的菜,他手藝是真的好,蘿蔔都能被他雕出花來,一整個色香味俱全。
想到我馬上要進組,伸向糖醋排骨的筷子又收了回來:「我下個月要進組了,還是少喫點吧。」
陳川眼皮一抬,又給我把排骨夾了回來:「你已經很瘦了,多喫點。」
「只有你的敵人才希望你瘦弱,我希望你跑得快,蹦得高,希望你健康,有力量。」
我聽得心頭一暖,以前țű₌有個人跟我說過相反的話。
「少喫點,你是演員,本來已經配不上我家晏禮了,喫這麼胖還演什麼戲。」
現在想想,那些聲音仿如隔世,還好已經過去了。
陳川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不好喫嗎?」
我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咬了一口:「好喫,不僅好喫,還好看。」
陳川眯了眯眼:「我燒的排骨,隨我。」
他是想說他好看又好喫嗎?
我笑了笑,用舌尖舔了一口排骨,笑眯眯的:「嗯,好喫!」
他目光幽深,盯着我,聲音嘶啞:「我看你想喫的不是排骨。」
說完一下子站起身來,把我一把抱起往臥室走。
……
最後我實在招架不住,哭到抽搐他才停下來。
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開始後悔,你說我幹嘛招惹陳川啊。
陳川實在天賦異稟,而且學習能力極強,進步飛速。
他吻掉我臉上的淚珠,勾起嘴角問我:「是我好喫還是排骨好喫?」
我帶着哭腔敷衍他:「你,你,當然是你。」
他這才滿意,開心地抱着我去洗澡。
洗完澡之後我躺在牀上昏昏欲睡,他一下子又從牀上坐起來,把我搖醒。
我剛醞釀的那一點睡意一下子被他搞沒了,忍不住地皺眉。
只聽他悠悠地開口:「你這麼會寫,也給我整一首唄。」
我就知道糊弄不過去。
我嘟囔着:「你又不會唱歌。」
這次我先發制人:「明天你要錄的綜藝,季禾是嘉賓吧,我警告你啊,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季禾是季晏禮的妹妹,也是個演員,以前經常搶我的資源,她一直喜歡陳川,這也是之前我不想跟陳川打交道的原因,只要跟季家有關聯的人我都敬而遠之。
陳川聽我警告她,立馬錶忠心:「放心吧老婆,我肯定離她三米遠,看都不會看看一眼。」
我:「男人不守德!」
他立馬接:「下一秒骨折!」
「好了,睡吧。」
他這才消停下來。

-3-
第二天,我從公司回來,開車恰好經過陳川錄綜藝的地方,心血來潮準備去查個崗。
他錄的是一個真人秀節目,演員表演,導師點評的形式。
他是點評的導師,還有兩個圈內的資深導演,每一集還會請一些流量來炒話題。
季禾就是這期的流量。
我一進攝影棚竟然聽到了嗩吶的聲音。
這不是個表演的綜藝嗎?
隔着好幾米的距離,我就聽到了季禾的聲音。
她夾着嗓子發嗲:「這吹得也太好了吧,我們坐着聽是不是有點不尊重了。」
說完看向陳川,笑容甜美:「你說呢,陳川哥哥?」
陳川坐在導師椅上,聞言點點頭,卻沒看她一眼:「嗯,你可以躺下,蒙着白布聽。」
攝影棚裏默了一秒,隨後響起竊竊的笑聲。
季禾的臉一下子漲紅:「我就是覺得吹得挺好的,沒別的意思。」
兩個導演打着圓場:「吹得是挺好的,現在的年輕人Ṫŭ⁶很少有學嗩吶的。」
另一個導演附和:「這嗩吶一響啊,我下意識地就想隨禮。」
他們倆認真的嗎,這圓場不打也罷。
主持人咳嗽一聲,趕緊控場,讓幾位導師點評學員的表演。
輪到陳川時,他慢悠悠地開口:「隔行如隔山,這很難評。」
我忍不住想笑,林蕭…不是…陳川罵人越來越高級了。
其他的兩位導師就委婉多了:「這是一個表演節目,你要是想表演才藝,可以去隔壁的選秀節目。」
臺上的小年輕立馬手足無措了,看向導演,他本來就是來露個面刷臉的,沒想到陳川說話這麼不講情面。
導演立馬喊了暫停,休息半個小時再錄。
季禾一看到錄像停了,眼睛立馬就紅了:「是我沒有考慮清楚節目的調性,陳川哥哥,我跟你道歉。」
說着就從座位上下來,往陳川的方向走。
陳川臉色一下子變了:「你別動!」
他聲音很大,把在座的都嚇了一跳,季禾嚇得還真就沒動了。
陳川這才鬆了一口氣:「有話好好說,保持三米遠的距離。」
他板起臉:「還有你喊誰哥哥呢,我可只有一個妹妹。」
我站在幕布後面,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確實守男德,我還是不打擾他,影響他工作了。
笑着轉身準備先回家。
哼着歌呢,沒想到迎面撞到一個人。
是季晏禮。
我臉上的笑容減淡,垂着眼什麼也沒說,越過他往外面走。
他站在我身後,喊我:「姜軟!」
看我腳步不停,又急匆匆地跟在我後面:「我看了熱搜,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我們和好吧。」
我:「?」
他是有毛病嗎,和好?
他不會以爲這五年我們只是在吵架吧。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季先生,我想請你搞清楚,我已經結婚了。」
他皺眉,很不贊同:「我都知道,你是爲了轉移新聞的視線所以跟陳川炒作的。」
不是,你從哪兒知道的啊,自己腦補的嗎?
「聽我的,乖,陳川不是什麼好人,跟我回家吧,我們結婚,你不要出來工作了,我護着你。」
我沉默,不由得攥緊手指,簡直就是忍無可忍。
護着我?
「季晏禮,你說護着我,你哪一次護着我了,你妹妹搶我的代言,搶我的角色的時候你護着我了嗎?你媽逼我學做菜,要學會蓑衣黃瓜,你明知道我不是做菜的料,那時候你護着我了嗎?還有我被你那些朋友嘲笑,說我上不得檯面的時候你護着我了嗎?」
我冷冷地開口:「騙騙自己就行了,你裝什麼深情呢?」
他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脣角繃直,啞聲道:「只要你不拍戲,好好學做菜,我家裏人就不會爲難你的,我們家也不缺你拍戲的那點錢,好好地當大少奶奶不好嗎?」
我直接道:「不好,你家裏是有錢,豪門世家,你生來就在羅馬,擁有着我難以企及的財富和權力,你要的是一個依附於你的金絲雀,而我要的是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可以和我並肩的愛人,我們不合適。」
他急忙開口:「不是的,我是愛你的。」
我打斷他:「愛我?你媽讓你去相親,你哪次沒去,你就是這樣愛我的?」
他低下頭,難堪地把頭轉向一邊,嘴脣囁嚅:「我沒辦法的,軟軟,我都是被逼的,我媽的話我不能不聽的。」
「既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爲什麼還要給我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呢?」
我戳穿他:「你真虛僞,季晏禮!」
他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是謊言被戳破的不適還有難以接受自己無能的難堪。
有些人騙着騙着差點把自己都騙進去了。
我跟季晏禮在一起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內耗的三年,永遠不被認可,永遠在自我懷疑,這種陰影在我跟他分手之後還一直籠罩着我。
直到我遇到陳川,是他一次次地陪着我,打破那些固有的枷鎖,是他帶我走出那些黑暗的日子。
有一次我接了一個很難的角色,很怕演不好,陳川就搬到劇組附近,給我變着花樣地做飯。
我一下就內疚了:「陳川,這個角色我要是拿捏不住,我都對不起你這些天你給我做的這些菜。」
他聽完皺眉,開口道:「別整這出,你沒接戲在家裏我不是一樣給你做一日三餐嗎?」
然後問我:「麪條鍋裏還有,你要加嗎?」
那時候我突然就心安了。
陳川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一股讓我平靜的魔力。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嘴角翹起,還是等他錄完一起回家好了。
跟陳川回家一路都不會孤單。
我轉過身,把還站在那裏的季宴禮甩在身後,往錄影棚裏面走。
沒走幾步,一個場務人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了,嘴裏喊着:「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我急忙拉住她:「誰打起來了?」
「季禾和陳川導師打起來了。」ṭű₁
我以爲我聽錯了,直到她又說了一遍我才確定。
陳川啊,陳川,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怎麼打起來!

-4-
走進錄影棚,沒看到陳川,季禾倒是坐在椅子上,眼淚汪汪的,身上有多處擦傷,妝發都亂了。
陳川的一個助理還留在現場,看我過來,小跑過來:「陳老師說先走了,他在家裏等您。」
知道我在他還就這樣走了?
這傢伙就這樣頂着一個打人的頭銜跑了,明天熱搜不得炸了。
當紅男星毆打女明星,要是這種詞條出現我真的是要兩眼一黑了。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純屬多餘。
三分鐘前,萬年不發微博的陳川發了一條動態,內容是:「家人們,這年頭男人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現在碰瓷的可是生撲啊,幸虧我跑得快,不然我可被訛上了。」
還配了一張 gif 的動圖。
動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穿着高跟鞋的女生往他的方向倒,陳川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速度迅速躲閃。
陳川還把動圖給做成了正放疊加倒放,還循環播放,頗有些鬼畜。
「笑死了,這女的誰啊,明顯是蹭熱度啊,可惜了只有背影。」
「我偶像真的好守男德,我哭死!」
「羨慕姜軟,陳川真的好愛。」
「樓上的,陳川跟姜軟很明顯就是炒作好不好,都是爲了擋之前的熱搜,她們在同一家經紀公司,可憐我哥哥了,就這樣被利用。」
「就是,姜軟嫁入豪門失敗就開始營銷了,你是相信他們真的領證了,還是相信我是武則天?」
「參見女皇!」
網友還在玩兒梗,陳川直接開懟。
「放什麼螺旋拐彎炸彈屁呢,姜軟就是我親親老婆,附上結婚證,好好欣賞我們的絕世美顏吧。」
結婚照 jpg.
好傢伙,不到十分鐘,我評論區要被衝爛了,手機被各種媒體記者打到爆炸。
我一腳油門直接回了家。
陳川正翹着腿坐在門口,見我回來還冷哼了一聲。
他還哼起來了!
我過去揪住他的耳朵:「鬧翻節目組,知道我在現場還跑,怎麼?不想見我。」
他又哼一聲,眼神轉向旁邊:「你可真會惡人先告狀。」
「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在錄節目的時候,你去見那個瞎子了。」
瞎子是陳川對季晏禮的稱呼,說他是睜眼瞎。
「你看到了,所以氣跑了?」
他委屈上了:「我在裏面錄節目給你守身如玉,離其他女人三丈遠,你呢,你在外面跟你那破月亮續舊情,我可太委屈了。」
他瞥了我一眼:「現在給你時間,你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我笑了笑,牽住他的手,順便坐在他腿上:「那你聽我狡辯?」
「說吧。」
「哪有什麼續舊情,他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說要跟我複合,我把他罵了一頓!」
他狐疑:「真的?罵他了?」
「真的,比真金還真!」
「那你爲什麼化全妝?」
「啊?」
「你不僅化了妝,還戴了美瞳,貼了假睫毛,見他需要這麼打扮嗎,平時跟我在一起就穿一件睡衣,你也太區別對待了。」
他越說越氣,推了推我的手臂:「下去,別坐我身上。」
「既然你這麼不重視我,我也不能讓你佔便宜,今晚別想享用我!」
我忍不住想笑,我可太喜歡他這樣子了,還挺會用詞。
我趕緊順毛:「老公,你聽我解釋。」
「現在喊老公,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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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是真生氣,不好哄了。
陳川雖然生氣,晚飯還是照做了。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跟着我一起進了臥室。
我扶着門問他:「不是說今晚不要我享用嗎?」
他越過我,把衣櫃的被子都找了出來,鋪在地板上:「是啊,這也是我的房間,我打地鋪不行嗎?」
嘴硬!
還不忘警告我:「我說你要控制好自己。」
「我控制什麼?」
「當然控制自己在深夜理智不要被慾望打敗,對我做出禽獸之舉。」
還挺傲嬌。
我躺上牀,他在牀下一動不動,被子裹得緊緊的。
「陳川,把燈關了。」
他聲音悶悶地:「你手邊不就是開關嗎?」
「我不想把手伸出來,挺冷的。」
「我也冷。」
「那你上來睡。」
他沒回應,只聽到被子翻動的聲音,應該是他爬了起來。
小樣,還拿捏不住你。
我正得意,啪的一聲,他把燈關了,又躺了回去。
我:「……」
這小子是不是戒過毒啊,我都這麼主動了,還不上鉤。
我還就不信了。
「陳川,聊兩塊錢的。」
他不搭理我。
「老公,來聊聊啊。」
還不理我!
喊老公都不管用了?
我翻了個身,聲音悶悶的:「哎,今天可真冷啊,這天氣跟我剛進娛樂圈那年一樣,那時候我租的老房子到處都漏風,被子折起來我的腳都是涼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個人,孤寂漫長的夜晚啊,還是這麼冷。」
沒一會兒,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牀的另一邊沉下去。
一隻手環過我的腰間,溫熱的脣貼近我的耳朵。
「下次不許用這招。」
我勾起嘴角,只要拿捏得當,陳川還是很好哄的。
「嗯。」

-5-
這場「打人風波」儘管陳川先一步澄清,他還是上了熱搜。
「啊啊啊,人冷嘴賤的高冷影帝竟然這麼怕老婆。」
「他躲得可一點也不猶豫啊,笑死我了,他的眼神滿滿都是嫌棄。」
直到大晚上季禾發了一條內涵滿滿的微博,風向開始扭轉。
季禾 V:高跟鞋太高了,怪我自己沒站穩,表情(調皮吐舌頭)
這就是變相承認了自己是事件的女主角,她的粉絲立馬出戰。
「你們不覺得陳影帝很不禮貌嗎,女生摔倒了也不扶一下。」
「就是,立這種怕老婆人設的一般都死得快。」
「影帝爲什麼要跟姜軟這種人在一起,真掉檔次,她跟季禾比起來差遠了。」
「樓上的,雌競把腦子給競沒了嗎,有什麼好比的,再說了,姜軟根本不差好嗎?」
「有一說一,姜軟雖然是非科班,出道以來每一部作品都在進步,去年還提名了白茉莉最佳女配角,已經很不錯了。」
「我是路人,比起你們吵的這些我更想看他們的日常撒糖。」
「我也是,我就想看高冷影帝怎麼在線寵妻。」
「哪個導演給他們遞個綜藝本子吧,我愛看。」
……
網上熱火朝天的,沒兩天還真有人找上門來,是以前合作過的一個導演,他的一個朋友做綜藝的,想邀請我們去飛行一期。
我倒是覺得無所謂,陳川是一點參加的意願也沒有。
我接了電話給人回過去,順手開了外放:「不好意思啊,郭導,陳川不是很想去。」
「沒事兒,我就問一聲,其實也挺不好意思,這個節目啊,季晏禮那邊也要參加,帶着他的未婚妻,你們不蹚這渾水也好。」
我點頭:「他們也要參加啊,那就算了。」
陳川削蘋果的手一頓:「什麼意思,一說他們要去,你就不去了。」
我莫名其妙:「不是你說不去的嗎?」
郭導那邊打着圓場:「小陳也在啊,你們別因爲這個吵架,因爲這個節目有默契考驗環節,聽說季晏禮和他未婚妻從小就認識,默契很好的,你們未必……」
他說話點到爲止。
我扶額,我算是明白了,郭導哪是來勸人的,根本就是來拱火的。
陳川:「郭導你的意思是說我和軟軟默契比不上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說了,這個節目我們去定了,通告費我都可以不要,我要讓廣大觀衆朋友看一下我們渾然天成的默契度。」
「好嘞,那就這樣說定了,不要通告費來參加節目。」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確定了,他是想白嫖。
陳川:「蘋果削好了,喫吧,放心,我們不會輸。」
我瞪他一眼:「自己喫去吧。」
工作不要錢,資本家聽了都要流淚。

-6-
還能怎麼辦呢,都答應人家了,我跟陳川硬着頭皮參加。
到了錄影地,才發現這哪是情侶綜藝,分明是野外生存。
還是直播版的野外生存。
我,陳川,季晏禮,他未婚妻沈媛,季禾,還有一個女孩和兩個流量小生,組成了四隊 cp。
導演的眼睛都在發亮,他彷彿在說。
賺不完,這根本賺不完。
每個人身上都要源源不斷的話題,可不賺大了嘛。
開機第一個任務就是每對情侶各做兩道菜,根據菜品來挑選房間。
老掉牙的節目環節,不過還好比拼的是廚藝。
一聽這個消息,我就給陳川讓位置了,專業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做。
節目組給的食材還挺多,陳川也不含糊,問我想喫什麼。
我想了一下,指着那堆菜:「那就醬板鴨和香辣蟹吧。」
「好。」
陳川擼着袖子開始處理食材,彈幕卻驚了。
「我說姜軟可真不含糊,一點就是兩個硬菜。」
「她也不幫忙,就坐旁邊看着,真好意思,心疼影帝兩秒。」
「影帝也愛逞強,還答應下來了。」
「裝逼二人組,等着看他們接受懲罰。ṱú₋」
彈幕沒嘲一會兒,陳Ťũ̂ₙ川開始利落地處理鴨子。
剁成小塊,然後醃製,開火,翻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家人們,我看這架勢,影帝他好像真的會。」
「不僅會,他燒飯的樣子好帥啊,姐妹們,誰懂啊。」
「樓上的,我懂,好羨慕姜軟啊。」
「影帝私下真的好反差啊。」
不知不覺多了幾臺攝影機圍了上來,搞得我也有點緊張。
我放下正在喫的香蕉,走上前:「那個,陳川,要不要我幫忙。」
陳川非常自然地轉頭親了我一口:「乖,旁邊坐着去,這裏有油,危險。」
然後囑咐我:「少喫點零食水果,馬上喫飯了。」
我拿着手裏喫了一半的香蕉:「好吧,那我不喫了,給你吧。」
我把香蕉塞到他嘴裏,陳川接過去一口吃完。
彈幕起飛了。
「這是野外生存嗎,這是偶像劇吧。」
「他們也太自然了吧。」
「從今天起,我就要磕這一對了。」
「高冷影帝在線寵妻。」
除了我們這一組,其餘的幾個組都是兵荒馬亂,其他幾組弟弟妹妹們手忙腳亂的我可以理解。
沒想到季晏禮和沈媛那組連火都打不着,沈媛還專門過來找我幫忙,看着脾氣溫溫柔柔的,我上去幫他們開了火。
我回來的時候陳川很快就燒完了兩個菜。
最後剩餘的三組非常有默契的做了同一道菜。
都是番茄炒雞蛋。
中間季禾也跑過來求援,被陳川不鹹不淡地頂了回去:「哦,幫不了。」
毫無疑問,我們組拔得頭籌,選了最好的房間,其餘人分剩餘的房間,還要接受懲罰。
最後喫飯的時候我們八個人喫五個菜,還有三個是炒煳了的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生雞蛋和西紅柿涼拌雞蛋。
其餘的六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們面前的醬板鴨和香辣蟹。
現場的氣氛有些凝滯。
導演組好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裏又端了幾碗菜上來,這才解決了喫飯問題。
季禾喫完擦擦嘴巴,開始點評。
「陳川哥哥做的兩道菜最好喫,我可真羨慕姜軟,今天什麼活都沒幹,坐享其成。」
我不鹹不淡地頂回去:「我不僅今天不幹活,我在家裏也不幹活,陳川寶貝着我呢,羨慕吧。」
陳川:「那是,我老婆的鼻子是用來聞一切美好的香味的,不是去聞廚房的油煙味的。」
沈媛:「好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季禾唉聲嘆氣:「什麼感情好,還不是有人什麼都不會。」
她眨巴着大眼睛:「我挺同情你的,陳川哥哥,你說出來,是不是又人逼着你去學做菜。」
彈幕。
「季禾沒事兒吧,她在挑事兒吧,人家夫妻倆怎麼相處關她什麼事兒。」
「聽說季家對待兒媳婦很嚴苛,要五點起牀給全家做飯的,是不是他家裏逼着兒媳婦學做菜,所以她才亂揣測的。」
「樓上的,我也聽過,大名鼎鼎的蓑衣黃瓜不就是從季家傳出來的嗎?」
「我去查了一下蓑衣黃瓜,幸虧姜軟分手了,看來看去,還是影帝好啊。」
「快看,影帝皺眉了,他要開懟了。」
「彈幕暫停,我先看。」
只見陳川皺眉:「你在陰陽怪氣什麼,我自願去學的好嗎,我甘之如飴。
「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哥哥、哥哥地叫,我就一個妹妹。」
他指了指腦袋:「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下țùⁱ腦子,你不僅身體平衡能力不行,動不動就往別人身上撲,還健忘,我前兩天不是剛跟你說過別喊我哥哥,你怎麼又忘了。」
季晏禮臉色很不好:「陳川,我妹妹只是關心你。」
「這關心給你要不要。」
彈幕笑飛了。
「媽的,他好會懟啊,好嘴!」
「張口就來,影帝你開班吧,我第一個報名。」
「哈哈哈,笑死了,影帝真的很區別對待。」
「對待綠茶:你陰陽怪氣什麼。對待老婆:我甘之如飴!」
「啊啊啊,這輩子我得談一個這樣的。」
「季禾在做什麼,季家不是自詡名門世家嗎,她說話這麼茶。」
「聽說她喜歡陳川很多年了,心有不甘吧。」
「我說樓上的別太荒謬,陳川已經結婚了,她心有不甘有什麼用啊。」
……
季禾一下子紅了眼眶,站起身就跑了,沈媛也起身,還特意跟我們告罪,追了上去。
我提醒陳川:「你收斂一點,當心她報復你,這人可記仇了。」
陳川兩手一攤:「來啊,我纔不怕呢。」
來到懲罰環節,誰也沒想到季晏禮的報復來得這麼快。
他自帶了吉他上去唱了一首歌,要命的就是這首歌就是我作詞的那首。
唱完全場低氣壓,陳川的臉都黑了。
季晏禮還要發表講話,陳川站起來氣呼呼地走了。
彈幕瘋了。
「前一秒有多狂,有一秒就有多氣。」
「報復來得及像龍捲風。」
「影帝喫醋了,哈哈哈。」
「是節目效果還是季家的人有病啊,哥哥喜歡人家老婆,妹妹喜歡人家老公,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這節目還能再尬一點嗎,簡直就是高開瘋走。」
「我只是可憐現場的兩個男團弟弟和一個女團的妹妹,全程不敢講話。」
「我看到我兒子瑟瑟發抖的表情了。」

-7-
現場不歡而散,大家各回各的房間。
我回房的時候,陳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你不是剛剛往湖那邊走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管我?」
又來了!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沒發現攝像頭,應該還沒喪心病狂到房間裏裝攝像頭,於是我坐下來開始處理陳川的大小姐脾氣。
後來發現我還是高估了節目組,沒有檢查跟房間相連的陽臺。
陳川陰沉着臉,雙手合十,掰動手指:「我現在想想,那個瞎子剛剛當着我的面唱那破歌就是在挑釁我。」
「明天說什麼也要揍他一頓。」
我想了想:「要不明天我去找他談了談,說開了就好了。」
「我陪着你纔可以,我倒要看看他能放出什麼屁來。」
他陪着兩個人不得打起來。
正好這時門鈴響了。

「誰啊?」
「小軟,是我。」
我放在門把手上的右手一頓,看向陳川,小聲說:「好像是季晏禮。」
陳川一下子從牀上跳起來,摟住我的腰:「你敢開試試?」
我猶豫:「要不還是說清楚吧,免得他一直出現膈應你。」
門外的季晏禮。
「小軟,我們可以談談嗎,門口的攝像頭我已經關了。」
陳川語氣很衝:「他什麼意思,把攝像頭關了想做什麼?」
「可能是怕影響輿論,你先讓開我開門。」
「不準!」
僵持了幾秒,我說不過他。
然後,他突然掰過我的下巴,我被迫仰頭,他扣着我的頭就吻了過來。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小軟,你聽我的,陳川就是個瘋子,今天當着鏡頭他都不想裝,還給你甩臉色。」
陳川大概是被門外的聲音刺激到,完全是狂暴狀態,我被他吻得暈暈乎乎的。
一吻結束,他看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裏已經有了瀲灩的水色。
他笑了笑,聲音嘶啞:「讓外面的那個滾!」
我用手捶他,卻說不出話來。
還沒等我調整好呼吸打發外面的人走,外面又傳來執行導演的聲音。
「姜老師,陳老師,打擾一下。」
我清清嗓子:「有事兒嗎?」
「就是你們陽臺外面有個攝像頭在直播……」
「咱就是說,您二位停一下,再播下去我們節目要被警告了。」
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然後一把推開陳川,一個箭步躺到牀上,用被子矇住頭。
太丟人了,太丟了,豈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陳川好笑地看着我,伸手打開門。
導演一臉堆笑:「我進去把攝像頭拿走,打擾了,是我們工作失誤,不好意思,這個攝像頭之前是拍房間的,忘了撤。」
陳川點頭:「那你去拿走吧。」
然後視線轉移看向還等在門口的季晏禮:「哎,季老師還沒走呢,怎麼你還有聽牆角的習慣啊。」
陳川的衣服領口最上面的一顆釦子已經掉了,鎖骨那裏還有紅紅的抓痕。
季晏禮的語氣裏依然帶着那份與生俱來的優越。
「不知廉恥,當着這麼多人直播,你根本沒把小軟往心裏放。」
陳川:「我們也是正經夫妻,我有沒有把她放心上,不勞你操心,她自己知道。」
他臉色陰沉下來:「倒是你,你再來騷擾我老婆,小心我的拳頭。」
「今天我心情好,這次先放過你,滾吧。」
雖然距離有點遠,收音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直播的每個細節都被播放了出去。
彈幕是真的炸了。
「啊啊啊啊,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影帝是小醋精無疑了,救命,我死了,我真的無了。」
「好甜啊,好欲啊,家人們誰懂啊。」
「哈哈哈,你們沒發現嗎,影帝稱呼季晏禮竟然是盲人,季晏禮說他是瘋子,這對也很好磕。」
「我說樓上的,cp 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

-8-
第二天我出門還有點不好意思,反觀陳川他倒是大大方方。
「大家理解一下,我們新婚,新婚!」
除了季晏禮大家都是理解的笑。
還要說一句季禾退出拍攝了,她粉絲都要脫粉了,後援會都發公告了,她退出了節目組。
對此陳川只說了一句,少個陰陽怪氣的,挺好。
今天下午的拍攝時錄製的最後一場,奔着早拍完早收工的念頭,大家積極性還行。
只是在聽到導演組的安排後立馬心涼了。
今天的任務竟然是上山採菌子,導演表情真摯,跟我們講雨後的菌子營養價值高。
我看他像個菌子!
雨後山上很多泥巴,上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陳川之前演過一個野外生存類似的電影,他打頭陣處理一些枝椏。
越往山上走,山路越泥濘,好幾個扛着攝影機的大哥都摔了,而且天色越來越晚,到時候怕有野獸啥的,只能直播暫停,採取先錄後剪輯的方式。
最後分成兩組,派幾個男生去採菌子,女生找一個有遮蔽物的地方等他們回來。
陳川親親我的髮絲:「就在這裏等我,很快回來。」
「你要小心。」
「嗯。」
雨後的森林,萬籟俱寂。
留下來的女生都很沉默。
我笑了笑,看着這崇山峻嶺:「我們要是被困在這裏,只能飄着出去了。」
沈媛:「關鍵不是你想飄就能飄出去的,每年只有七月半纔有機會。」
大家被她說得一驚,紛紛抱怨:「沈小姐,你說什麼呢,挺嚇人的。」
她笑了笑,然後走到我跟前。
「跟你一起吧,那些小妹妹膽子都小。」
「來吧。」
她聲音低了一點:「之前晏禮說,他跟你是錯過,你們還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讓我幫他。」
「不過相處的這兩天我發現,他說得不對。」
她言辭懇切:「恭喜你,陳川和你真的很般配。」
我一愣:「你,你不是……」
她笑笑:「我們是商業聯姻,我對他沒什麼感情。」
「那你們參加節目?」
「這年頭幹什麼不都得營銷嗎,參加節目曝光度高,對家裏的事業有好處,再說了,搞男人哪有搞事業投資回報率高。」
我笑笑,覺得很意外。
其實我之前聽過沈媛這個名字的,在季晏禮他媽媽嘴裏聽到過無數次。
他媽媽說她從小聰明漂亮,一路順風順水出國讀商科,那時候她總拿我們比較,我以爲她是那種大家閨秀,最起碼是季媽媽喜歡的類型。
結果完全相反。
沈媛開口:「現在攝影機停了,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
「什麼?」
她沒說話,轉頭看向身後的小路,那裏站了一個人。
「你們談談吧,我先去那邊了。」
季晏禮走過來,其實他的神色算不上好看,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估計是第一次到野外。
衣服都刮破了,身上還有一些泥,應該是摔倒過。
他聲音有些顫抖:「我一直以爲當年我們分手是因爲你不愛了,直到大家發現那首歌詞。」
他有些激動,上前拽住我的手腕。
他手勁很大,我甩不開。
我擰眉:「很疼!」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抿了抿脣:「抱歉。」
他只是把手鬆開了一點,沒有完全放開。
我回想了一下,季晏禮很優秀,身邊的人也是,他總有各式各色的應酬,應接不暇的發小。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跟他說清楚。
「或許你不知道,我是因爲你纔去當的演員,因爲你去學做菜,因爲你嘗試着和你妹妹和平相處。」
「我曾走的每一步都是爲了離你更近。」
「但是我無論怎麼努力,怎麼做,你的家人都不滿意,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過來。」
我看向他:「她們只是不喜歡我而已,對待不喜歡的人那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
季晏禮哽咽出聲:「不是的,她們說只要你聽話退圈,安心待在家裏,就讓我們結婚。」
我搖搖頭:「不可能的,我不是木偶,你媽也不可能接受我,她不是不喜歡我不會做菜,你看沈媛,她也不會做,你媽媽不還是很喜歡她。」
我勸他:「你一直以爲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是你的家人,你媽媽,你妹妹。」
「其實你的態度纔是導致我們分手的直接原因。」
「是你在一步步地妥協,你一步步地想拿走屬於我的人生。」
他一怔,終於明白,擋在我們中間的是什麼。
我仰頭看向他,問出了一直埋藏在心裏的話。
「季晏禮,在你心裏有沒有那麼一刻是覺得我在表演上是發光發亮的,有沒有一刻覺得我很優秀?」
那些年我付出了那麼多,我糾結了那麼多,我其實特別想要一個答案。
這次他回答得很快。
他泣不成聲:「有的,我一直覺得你很優秀。」
我一下子釋然了,多年的委屈讓我有種落淚的衝動,那些怨恨和ŧų⁴不甘也煙消雲散。
「那就好,其實我還要謝謝你,當了演員之後,誤打誤撞的我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我挺喜歡錶演的。」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森林裏悄無聲息。
我微嘆:「一切都過去了。」
那些過去的恩恩怨怨都結束了,我找到了我的太陽。
不遠處,一個高大身影出現,他在傍晚的薄霧中走來,帶着瀲灩的水汽,邁着堅毅有力的步子。
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太陽。

-9-
他走到我身邊,沒有看向任何人,聲音平淡:「說完了?」
「嗯。」
「那我們下山吧,這鬼天氣。」
他蹲下身:「來,我揹你下去。」
「我自己走吧,這路看着也不滑。」
「上來,瞧不起你老公呢。」
我嘴角翹起,毫不客氣地攀上了他的背。
他步履穩重,走得極爲踏實。
「老公,你說如果一個人討厭我,那是別人的問題,要是一羣人都討厭我,那是爲什麼?」
「那就是他們互相認識,同流合污,沆瀣一氣,蛇鼠一窩,一丘之貉。」
我笑出聲來。
他說得對,與其內耗自己,不如責怪別人。
這話雖然難聽,但好用極了,凡事只要從別人身上找原因,自己的痛苦就簡單了一大半。
「什麼事這麼開心呢?」
「陳川,你真好。」
「你才知道啊,我一直都很優秀。」
這人又來,誇他就翹尾巴。
天氣轉晴,快到傍晚,太陽從雲層中衝破出來,夕陽給森林罩上了金光。
「太陽出來了,快看。」
「嗯,太陽可比月亮亮多了。」
還喫醋呢,這人。
「是啊,月亮遠看清冽,近看卻坑坑窪窪,就連光都是假的,還是太陽好,太陽自帶光芒。」
「還挺有哲理。」
「那可不,不當演員我說不定是個哲理家。」
「你不是喜歡演戲嗎?」
「對。」
「那就一直演吧,演到頭髮花白,我都陪着你。」
「陳川,你真好。」
「剛剛不說過了嗎?」
「我要再說一遍不行嗎?」
「行,說多少遍都行。」

-10-
錄製結束,這個飛行一期的綜藝,讓我們的人氣瞬間飆升。
半年後,我主演的一部電影獲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雖然最後沒能得獎,但是就像陳川說的,我可是要演到頭髮花白的,未來長着呢。
一年後我和陳川補辦婚禮,全網都在祝福,陳川高興瘋了。
他正在興頭上,季晏禮發了微博。
季晏禮 v:「原來年少時開出的一槍,會在多年後的平淡日子裏擊中要害,今後山高水長,願你幸福。」
陳川氣瘋了:「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大喜的日子他放什麼屁呢。」
「還有,說的什麼話,聽他的語氣還挺懊惱,史鐵生老先生知道自己的話被他這麼引用都得從地底下爬起來給他一槍。」
我扶額:「他不是在祝福我們嗎,馬上要舉行儀式了,彆氣了,乖。」
他還是臉色不好,我上前直接堵住他的脣。
安撫小醋精,我還是很拿手的。
外面日光正盛,照得來往的賓客睜不開眼睛,屬於我們的生活正在一步步地走來。
就這樣走下去吧,往後餘生,和你相伴。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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